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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6

第一章

6

「你不是去參加過葬禮嗎?是在什麼地方舉辦的?」
我繼續往後翻,看到年幼的沙也加在公園、遊樂場拍的照片。相對於臉龐來說,她的眼睛算是很大的,比一般的孩子更惹人注目。
我走到掛在牆上的西服前,它已經因積滿灰塵而發白,還有嚴重的蟲蛀痕迹,但看得出原本是雅緻的深棕色,也應該很有光澤。上衣的內口袋下方綉著毛筆字體的「御廚」二字。
「是在別墅區那邊嗎?」女店主問。
「出版日期是二十三年前,」她給我看書的最後一頁,「和那本教材一樣。」
「蓋了有多少年頭了呢?」
「這樣嗎?那我就直接去做調查好了。」
字跡相當稚嫩,和那本算術作業本上的字很像。
被我一問,沙也加側著頭沉吟不語。
聽我這樣說,她對著照片凝視了半晌,最後還是搖搖頭:「我想不起來……」
我跟她說起那棟房子的事,問她是否知道什麼,但她甚至想不起來有那麼一棟房子。
「好像沒有。我婚禮上想拍張像樣的親屬合影都難,只好拉了一大幫朋友撐場面。」
沙也加不住地眨著眼睛。「父親和那戶人家究竟有什麼關係呢?」
「什麼時候搬家的呢?」
沙也加再次翻找起那張放有老花眼鏡和懷錶的小書桌。書桌上並排放著鋼筆和放大鏡等物品。
「噢,學者還真是辛苦啊。不過要是為這事,我覺得您想做什麼都成,那裡絕對沒人住。」
我們先從二樓的大房間著手調查。如果沙也加的推理正確,照片上的老婦人就是少年佑介的母親,坐在搖椅上織毛衣的也是她。倘若二十三年前佑介在讀小學六年級,那麼這可真是一對年齡懸殊的母子。之前沙也加發現的老花眼鏡也印證了這一點。
「您就住在這裏嗎?」我靈機一動問女店主。
「你知道以前住在橫濱什麼地方嗎?」
衣櫃下面還有抽屜,拉開一看,裏面放著一本《聖經》。我隨手翻了翻,裡頭夾著兩張小紙條,像是什麼地方的門票。雖然上面印的字已經模糊不清,我還是辨認出了「動物園」這幾個字。此外一張票上印著「成人」,另一張票上印著「兒童」,應該是父母帶孩子去動物園時買的。
從咖啡店望出去,眼前正好有一棵松樹擋住視線,看不到松原湖的全景。松樹的枝葉間不時現出鴨子形狀的腳踏式遊船。以周末而言,遊客似乎不算多,但究竟是因為還在淡季,還是受今天惡劣天氣的影響,抑或這裏本來就是如此,我就不得而知了。從咖啡店吧台里女店主的樣子來看,今天好像也不算特別清閑。店裡能容納十來人,但除了我們之外,只有一對情侶和一家人。
「這不是很清楚了嗎?二十三年前,這家人就不在了。」
想著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了,杯里的咖啡也已經喝完,我便從錢包里拿出現金,起身準備結賬。這時,男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對了,我聽說有一次有人在那裡看到過一個人。」
「就是那棟房子里出乎意料地整潔啊。雖然落滿了灰,但如果住戶真的二十三年前就離開了,破敗的程度絕對不止現在這樣子。」
把眼前的盒子袋子全部挪開后,可以看出那個金屬箱是個小型保險柜。那些空空的盒子和紙袋無疑是為了隱藏它的存在。我叫過沙也加,read.99csw.com給她看這個保險柜。
「要是有父親和那家人之間關係的線索就好了……」
接著我打開小衣櫃,裏面只掛著兩套和外面那套同樣陳舊的西裝,還有一套中年女性穿的樸素洋裝。我查看了一下西裝外套的裡層,並沒有發現「御廚」的字樣。
「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可以這麼說。」
「其他書呢?」我又抽出兩三本書看了看,也都是同一時期出版的。再看雜誌,也全是那之前的東西。沒有一本的出版日期晚於二十三年前。
「嗯,我知道。」她點點頭。
「這樣啊……」沙也加看了我一眼,我很明白她的想法。
「我和這戶人家的關係也一樣吧。」
「別翻得太亂,時間定格在這個狀態也許有某種特殊的意義。」進入房間后,我提醒沙也加。
雖然是很無聊的笑話,但沙也加總算露出了微笑。
我繼續翻著相冊,不時看到這位老婆婆的身影。
「那地方有棟房子?」她沉吟著走到吧台對面,打開後門,朝裏面重複了一遍我的問題。裏面好像有人。
「那是搬過去的?」
「什麼謎團?」
「未來的事也一樣。」沙也加說,口氣略顯冷淡。
「你聽你父親說過住在那裡時的事情嗎?」
「當時是出於什麼樣的心境變化,才種下了這棵松樹呢?」
「因為我們沒談論過這方面的話題啊。你自己不是也從沒提過小時候的事嗎?我對你的童年時代也是一無所知啊。」
「遷居過的話,戶籍上應該有記錄。」
「現在呢?」
「多少年啊……」男人抱起了胳膊,「至少不是最近十年蓋的,應該是更早的事情了。有沒有二十年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對,還有其他有參考價值的信息。首先,你父親擁有地下室入口的鑰匙;其次,對於這個家庭來說,十一點十分似乎具有特別的意義。」
「我奶奶直到我上中學時都還在世,但我也沒必要知道她的名字,反正只要喊聲『奶奶』,她就會答應呀。」
「是嗎……對了,那個錢包里有硬幣嗎?」
抽出來看了一下,這似乎不是一本普通的書,不光書脊一片空白,連封面也什麼都沒寫。我納悶地翻開一看,不由得喊了一聲。
我們走出這個房間,前往少年佑介的房間。
回到那棟灰色的小樓,和上次一樣從地下室進去。經過煤油罐時,我發現旁邊有一個裝有蠟燭和火柴的盒子,於是帶著它上了樓。
「掃地?」
「嗯,沒關係的,沒關係的。」男人連連點頭說。
「也對。」這的確也是常有的事,我點點頭,伸手拿起第二本相冊。這本上的第一張照片是新年拍的,沙也加穿著有點緊繃的和服站在神社入口的牌坊前。而在她身旁的,是個此前從未出現的人。那是個七十歲上下的老婦人,穿著很有光澤的灰色和服。
「好像是,你認識這孩子?」
「硬幣上刻有製造年份,可以由此推斷出他們住在這裏的年代。」說著,我伸手去摸索衣櫃里的西裝內口袋,但裏面並沒有錢包和零錢夾。
「不是嗎?」我追問。
因為到了午飯時間,我們便離開那棟房子,想找個店吃點東西,結果不知不覺來到了松原湖畔。
第一頁開頭寫著如下內容:
「是啊。」
「哪有啊。」她笑了笑。
很快出來一個理著read•99csw•com平頭的男人,穿著白色罩衫,看上去像是專做日本料理的廚師。我不明白咖啡店怎麼會有日式大廚。
「說得也是。好吧,這裏就先這樣了,我們再去對面的房間找找。」
「需要密碼?」
「沒什麼關係,我們打算在那棟房子附近做地質調查,如果知道屋主,我想先和他聯繫一下。」
「我是個不會笑的孩子。」沙也加說。
「您剛才說那裡從來沒見人住過?」
「這沒什麼好在意的,我家也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說來你可能不相信,我連爺爺奶奶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我記得上面確實寫了,但我沒仔細看日期,因為不大感興趣。」
「不會笑?為什麼?」
把最後一本書放回書架時,我的目光落在一本沒印書名的白色小書上。因為放在最裡面,之前一直沒注意。
我向女店主和平頭男道了謝,付了餐費。
沙也加摸了摸掛在旁邊牆上的西裝外套,喃喃地說:「好舊的西裝啊。」接著她突然「啊」地叫了一聲。
「我們去二樓看看吧。」我站起身。
「我在大學從事這方面的研究。」我從錢包里取出名片,給他看了我的頭銜。名片上寫的是「理學院物理系」,不過他並未起疑。
「沒錯。」
「好像不是。」她口氣不太自信地說。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沒見過他們。」
「什麼?」
「我想也是。你很適合穿婚紗。」
「不知道啊。」沙也加思索著。
正忙著拆這些盒子袋子,我突然瞥見裡頭還有東西,是個綠色的小金屬箱。我伸出雙手想把這個箱子提起來,但它的重量超出我的想象。
「談不上了解,我只是知道那裡有這麼一棟房子而已。」
「您是問那棟有煙囪的白色房子?」他問我們。
中年女店主從吧台里走過來,撤走我面前的餐盤,順便往我們的杯子里續上水。她一身短袖襯衫搭牛仔褲的休閑打扮,戴了副三角形眼鏡,讓人聯想到望子成龍的嚴苛母親。
這時,沙也加突然插口問道:「我們能見一下那個送外賣的人嗎?」
「咦,還有什麼東西。」沙也加從錢包的另一層內袋裡拿出一張紙片,只有半張名片大小,是張黑白照片。她仔細打量一番后,遞給了我。
「我們去看看你帶來的相冊吧,說不定舊照片里會拍到那棟房子。」說著我發動了汽車。
沙也加聳聳肩膀,嘆了口氣。「我真是一頭霧水。父親以前常去的應該就是那棟房子了,可他到底在那裡做什麼呢?」
「看起來也不像是去別墅度假的樣子。」
把從車裡拿來的塑料布鋪到客廳的沙發上,我們坐了下來。這種坐法並不舒服,但總比直接坐在到處是灰的沙發上好。我用面巾紙擦了擦同樣落滿灰塵的茶几,把相冊放在上面。
壁櫥里放著幾個小盒子和紙袋,我一一檢查,發現都是空的。
「奶奶啊……」這個老婆婆每張照片里都穿著高檔和服,漂亮的銀髮盤得整齊利落,看上去不像是住在附近,更像是從很遠的地方特意趕來。
「都是老鈔票啊。」我說。
「松樹不見了啊!」
「噢,這個老婆婆啊。」沙也加一看照片就笑逐顏開,「以前她常到我家來串門,聽說過去很照顧我父親呢。」
不對,我又否定了自己。還有一個不同的地方。
「這麼說,父親經常去那邊,九九藏書為的就是打掃衛生?」
然而的確如她本人所說,沒有一張有笑容。每張照片里的沙也加眼神都充滿不安,彷彿被孤零零丟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們重新查看了佑介的書桌和書架,本以為會有儲蓄罐之類的東西,結果卻沒找到。
「住戶的名字呢?」
「難道他們離開時,把手頭的現金全帶走了?」
「沒有。」
所以你才選擇了別人嗎?轉而投身於一個對將來有明確規劃的男人嗎?我差點就衝口而出,當然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我朝她望去:「怎麼了?」
「你不用道歉。」我苦笑一聲,接著往後翻相冊。最後一張照片是沙也加穿著水手服,拘謹地站在大門前,應該是她上中學時拍的。「水手服超適合你哦。」我說了句俏皮話,合上了相冊。
「是啊,你父親跟你說過這類東西嗎?」
我心念一動,比試了一下西裝長褲的尺寸,發現衣服的主人比我瘦小得多,腰圍倒是很標準。
「說不定只拿了最喜歡的幾本,剩下的就留在這裏了。」
「我就知道。」我嘆了口氣,思索著開保險柜的方法。
「那裡住著御廚佑介和他的家人,然後某一天他們突然消失了。目前我們了解的就是這些。」沙也加回答。她的面前是剩了三分之一的鮮蝦燴飯和喝了一半的奶茶。
沙也加皺著眉頭陷入沉思,表情夾雜著不快和不安。
可能是因為她的口氣過於認真,男人的表情有些畏縮。「啊,他是打零工的,現在已經不在這裏了。」
「你們家很早就住在荻窪吧?」
「這個我完全不知道。」男人搖了搖頭,「我還和幾個朋友討論過,那棟房子到底是做什麼的。雖說建在那裡好些年了,卻從來沒見人住過。倒是聽說過各式各樣的傳聞,有的說以前是有人住的,但後來全家都病死了,也有的說是不知哪裡來的有錢人為了避稅蓋的別墅,然後就擱在那兒了。可沒一個傳聞是可靠的。」
相冊共有兩本,第一本的封面上是幅動物畫,第二本上則畫著個女孩子。翻開第一頁,正如沙也加以前所說,是小學開學典禮的照片。照片上的沙也加身穿白襯衫和深藍色短裙,背著紅色雙肩書包,似乎陽光有些耀眼,看向鏡頭的眼睛眯了起來。
「應該是吧,那麼謎團又解開了一個。」
「對了,你沒有親戚嗎?」
「那倒沒有,我丈夫的家人還很高興我沒有親戚呢。要是有一堆七嘴八舌的親戚,碰上規矩習慣不一樣什麼的,可就麻煩了。現在就沒有這種擔心了。」
「不清楚……」
「地質調查?」
「你是說,導致我喪失記憶的事情?」
「不過沒有親戚的話,你丈夫的父母不會覺得奇怪嗎?」
我再次查看起相冊。會不會有哪張照片拍到這棟房子的一角呢?我一頁頁地翻看著。旁邊的沙也加也開始查看另一本相冊。
「十二三年前了吧。」
「對,手上拿著掃帚。」
沙也加看了眼那張照片,立刻會意點頭。
「男人啊……不過既然是在房子外面,那就不是屋主了吧?」
查看過衣櫃,我又打開壁櫥。這是個不足半疊的小儲物間,與整個房間的大小相比,收納空間真是夠局促的。
「也可能你們兒時沒見過面,長大后才相識。你認識的男人里有沒有長得和他相像的?」
「哦?什麼時候?」
九*九*藏*書我覺得不談過去的事是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
五月五日 晴
「那棵很大的松樹啊,就種在門口的,我記得很清楚。」
「但說不定——」我用食指咚咚地敲著相冊,「是在你快上小學時才搬過去的。如果是這樣,在喬遷新居時想到種一棵樹就不奇怪了。」
「那棵樹好像是在我上小學后種的,我想往後一點的照片里會有。」
「可是一樓餐廳放的雜誌是二十年前出版的,而且還是二手的。這麼說來,是後來別人放上去的?」
「你從來沒跟我說過孩提時代的事呢。」我放下相冊,抬起頭說道,「我們交往了六年之久,我卻連你沒有兒時記憶的事都不知道。」
「換成現在用的頭像是什麼時候?」
「說不定在你原來住過的地方發生過什麼事情。」
我從今天開始寫日記了。
「應該不是,不過記得我同事說,那人當時似乎在掃地。」
「聽說是綠區,不過也不一定。」
「可能純粹是忘了吧。」
「肯定有某種特別的淵源。」我說,「正因為如此,打掃衛生時也沒有改變屋裡的擺設,書桌上的作業本,沒織完的毛衣,一切都保持著那家人離開時的原樣,不是嗎?」
照片上是個五歲左右的男孩子,手裡玩著沙子,睜得大大的眼睛直視著鏡頭,看上去非常聰明伶俐。
我們決定從頭再看一遍相冊。沙也加的父親是從第三頁開始出現的,穿著開襟的短袖襯衫,斜戴一頂司機專用帽,這是他的標誌性造型。其中有一張父女倆並排站在大門前的合影,大概是母親拍的吧,那大門我看著很眼熟。沙也加的老家在荻窪,以前我常在約會後送她回去。和那時看到的情景相比,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如果要說不同,就是照片里的建築顯得更新一點。
「是這樣嗎……」沙也加以手指摩挲著書架上的那排書,「全家人只帶上錢就消失了?連心愛的蒸汽機車雜誌都沒拿。」
「這是佑介嗎?」沙也加說。
「是啊,所以看上去陰森森的。其實這一帶這種房子也不算少見,像已經破產的公司的療養院,就在稍微往前一點的地方。但那裡不光房子,連游泳池和網球場都破破爛爛的,閑置好多年了。」男人朝女店主笑了笑,又轉向我們問道,「嗯,不知兩位和那棟房子有什麼關係呢?」
「佑介的房間里說不定有硬幣。」沙也加說。
「裏面有東西。」她把手伸進外套的內口袋,拿出一樣東西。那是個黑皮錢包,她從裏面取出幾張鈔票,亮給我看。其中兩張是印有聖德太子頭像的一萬元鈔票,另外三張是印有伊藤博文頭像的一千元鈔票。
「已經過世了。應該是……」她側頭思忖著,「應該是我上初一時候的事吧,我記得去參加了她的葬禮。」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也難怪。
我拉了一下櫃門,紋絲不動。「上了鎖。」雖然是簡單的密碼鎖,但也不是隨便猜猜就能打開的。「看來只能硬撬了,也不知道我車上放的那些工具管不管用。」
「是嗎……」我的視線落到相冊上。想象著沙也加的新娘裝扮,不禁有些氣悶。她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心情,尷尬地閉上了嘴。我抬起頭,盡量以開朗的表情問read.99csw.com:「婚禮是在教堂舉行的嗎?」
「說起來……」吃完炸豬排咖喱飯,我喝了一口餐后咖啡,「那棟房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不認識。不過……」她又拿起照片沉吟著,「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沒錯。」我點點頭,又加上一句,「當然,也有可能擅長織毛衣的是父親,母親是法官。」
「她叫什麼名字?」
「好像說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
「沒有。」說著她輕嘆一聲,「夠傻的吧?簡直什麼都不知道,虧我也能活到現在。」
「怎樣才能確認呢?」
「能打開嗎?」她問。
「具體時間我不知道,不過模糊記得他們說是在我還是嬰兒的時候。」
「有四五年了吧。那時我在一家壽司店工作,店裡送外賣的人走錯了路,跑到那兒去了。據他說當時屋前有一個人。」
「該不會……」沙也加開口說,「這棟房子就是這個奶奶住的?能讓我父親專門來打掃,應該是關係相當親密的人才對,除了她我也想不到別人了。」
還沒到太陽落山的時候,但天色已經陰沉下來,開著窗子光線也不明亮。我心想,必須在黑得要點蠟燭前離開這裏。
拉著沙也加手的應該就是她的母親。那是個身材瘦削的女人,穿著樣式復古的套裝。我想起她在沙也加上小學時就生病過世了,或許這時她的健康狀況已經欠佳,即使參加女兒的開學典禮,臉上也沒有燦爛的笑容,只有看似在美容院做的髮型透著一絲優雅。
「聽說是這樣,以前據說住在橫濱。」
「硬幣?好像沒有。怎麼了?」
我一邊把抽出的書放回書架,一邊整理著思緒。如果真像沙也加所說,御廚一家人二十三年前就消失了,放在餐廳的雜誌就是別人帶進來的。這個人只可能是沙也加的父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那這個錢包至少從那時起就沒用過了?」
再往後翻,果然在同年冬天拍的照片里找到了松樹。由此看來,樹是夏天或者秋天種的。
「那西裝內袋裡的錢包怎麼解釋呢?」
「不排除還有其他目的,也可能是順便打掃一下吧。」
沙也加一臉意外的表情。「我還從沒這麼想過……」
「我也不清楚。你看,無論哪一張都沒有笑容。」
沙也加搖搖頭。「不記得了,更確切地說,是從來沒問過。就像你剛才講的,只要叫聲奶奶就夠了。」
她一邊擦著吧台,一邊回答:「我嗎?是啊。」
「是嗎……」
「是啊。」我點點頭,「你的推測很合理。」
「可是……」沙也加咬著拇指。
「不是,比別墅區離這裏更近,就在左拐后那條小路的盡頭。」
「是的。」
「然後,佑介的母親很會織毛衣,父親是老花眼,從事法律相關工作?」
「這位奶奶住在哪裡?」
「我覺得那個人就是我父親。」從咖啡店回到車上后,沙也加說道。
「當時是父親開車帶我去的,我不知道是在哪裡。」她悶悶地說,「對不起。」
可是沒有一張照片拍到這棟房子,連疑似這一帶的地形都沒找到。「果然只有追溯到你上小學之前,才能查出你父親和這戶人家的關係。」
她依然一臉困惑,隨手抽出一本兒童文學書,書名是「王子與貧兒」。
「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我說。
「是的。」我點點頭,「您了解些什麼嗎?」
「這是誰?」我指著照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