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齋藤吧……」森田看上去很高興，眼睛眯成一條縫。齋藤應該就是那個大一隊員了。

「沒錯，」沙都子皺起了眉頭，「雖然有些失禮，他還是盤問了波香的不在場證明。波香那天晚上一直和我在Bourbon喝酒。」

「警方一定是準備雙管齊下，一方面調查如何進出白鷺庄等客觀層面，另一方面則調查殺人動機等主觀層面。」

「怎麼說呢，我們社會的調查機構十分強大，不知道是不太可能的。可能是公司覺得他哥哥的事與他無關，所以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你們的比賽是什麼時候來著？」加賀問起了本地預選賽的日程，這回該輪到他為朋友加油了。

「我說去了，然後她問比賽的時候我在什麼地方，我說在觀眾席上。她又問我跟誰坐在一起，我說跟同年級的野口。」

加賀再次加速，不一會兒，野口就被遠遠地落在了後面，而將近二十個人的隊伍也被他一會兒工夫就超過去了。他一直加速向前，斜眼看了看後面，只見森田等人在一臉驚訝地搖頭。

森田問齋藤前幾日波香對他說了什麼。齋藤意識到加賀在一邊，一個勁地撓著頭。「她說我挺有天分的，感覺不錯。」

森田很滿意地眯眼笑了。「然後呢？」

「波香。」

「她又問我高中在哪兒讀的，我說是S高中。」

「哦……」真是個奇怪九_九_藏_書的問題，加賀想道，簡直跟警察訊問嫌疑人不在場證明一樣。真不知道波香究竟在想什麼。

「是家好公司！名字好像是三島精密機械，我明年也想考進去呢！」前任社長沙沙地撓著毛髮茂密的胸口。他留過一級。

「不可能不操心啊。」

加賀搖搖頭。「我只是跟一個警察碰了面。老闆，來杯可可。」

「就算你為這事操心，也還是無濟於事嘛！」

「真沒禮貌！也不想想波香為什麼要殺祥子。」華江生氣了，把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嘭的一聲把杯子狠狠地放到吧台上。

「這倒挺仁慈的。」

華江兩頰微微鼓起，小聲地回答：「也是啊。」

「他高中的時候應該練得不錯，就是身體還沒發育完全，再練一年必成大器。」

野口答道：「啊……有，在不久前。」

「這個想法比較合邏輯。這麼說，他最先懷疑的是……」

「問誰都一樣。」加賀很享受地喝著可可。

「此外就沒說什麼了？」森田進一步問道。

「都說了些什麼？」沙都子有些擔心地問。

「我說我覺得一直在……不過，準確地說……我也記不太清了。」

「我也聽若生說過這事，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工作的事這麼擔心。」加賀說道。

「呃……那個，她問我，先前在女子個人賽上，齋藤他……是不是一直在座九-九-藏-書位上。」

「十一月三號和四號，在縣立體育場。」

因為個人的劍術水平不同，能陪加賀練習的隊員大體不出那麼幾個：主將森田、第二主將筒井和在夏天的個人賽中表現突出的服部，三人都是大三。加賀與這三人打過後，又隨便指定了一個一年級隊員來陪練。這個隊員長得挺高大，卻總讓人感覺很纖弱。他的臂展很長，施展頭部攻擊時速度感很強，這讓加賀眼睛一亮。

加賀以自己的速度跟在隊伍後面，正前方一個學弟正在跑著，加賀的目光停留在他綉在裙褲上的名字上。裙褲上用行書綉著「野口」兩個字。他應該就是剛才齋藤說起的那個大一隊員了。

加賀看了幾分鐘網球社訓練，慢慢地邁開步子，沒走兩步，一個男生朝他走來叫住了他。這人跟加賀同在社會學院，此前在網球社擔任社長。他一年到頭被太陽曬得黝黑，透過網球服的領口能看見濃密的胸毛。

出了酒吧，沙都子說要去白鷺庄看看，加賀和華江便跟她分別，朝學校方向去了。加賀要去劍道社訓練，華江則要備戰網球比賽，她和若生組成了搭檔，目標是要入圍全國大賽。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雙方家長認可了婚事。若生那會兒還很擔心工作的事，說要是這事搞砸了就糟了。」

「什麼？你不知道嗎？」前社長瞪大眼睛說，「若生有個哥哥九*九*藏*書你知道吧？他在以前的學生運動中是個人物，現在雖然已經金盆洗手做起了買賣，可是因為之前的事，他早已『聲名遠揚』。而另一方面，公司入職考試的首要目的就是濾掉那些『運動領袖』，對吧？有這麼一個老哥，對若生來說可是相當不利啊。」

加賀忽然想到，上午幾個女生說的花名冊一事也正好發生在那個時候。

加賀一問，齋藤顯得有些緊張，低下頭說：「我記得是這個月月初。」

看樣子這位網球社的前社長對若生和華江的事了如指掌。

加賀四點半開始劍道社的訓練，參加集體訓練的主要是三年級隊員，由主將森田帶隊，加賀等四年級的既是退役隊員又兼做教練，這已經成為了劍道社的慣例。

「至於兇手是怎麼進入白鷺庄的，現在還在調查」——加賀想著佐山的這句話，喝起了可可，說：「從他的口氣來看，首先被懷疑的是房客。」

「加油？然後呢？」

「哦，知道了。」

「叫他過來一下吧。」

「金井學姐也很關照他。」森田說。

「這個隊員是個好苗子。」加賀取下面罩休息時對森田說道。

「馬上就到了啊。你還是先別操心祥子的事情了。」

加賀稍稍加快腳步追上了野口，詢問最近波香有沒有問過他什麼。額頭上長著幾個粉刺的野口本來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看跟自己說ｈｔtps://ｒeaｄ.９9ｃsｗ•com話的又是加賀恭一郎這樣的頭面人物，緊張得聲音都變了。

加賀說出擦拭血跡一事。沙都子聽著數度點頭，說：「警察到底是專業。」

「波香？」加賀覺得這實在是太稀罕了。波香雖然在女生中實力第一，卻對指導後輩很不情願。她沒有被推選為主將，也正是因為缺乏協作精神。這樣的波香居然對一個大一隊員——而且還是個男生分外關照，真是想都想不到的事。

「那，你怎麼說的？」

華江說：「剛來。若生告訴你我們早上來過吧，你見過他了？」

聽加賀這麼一說，一直默默聽著的老闆猶豫了一下。「關於殺人動機，他也問過我，」他插嘴道，「去被害人常去過的店裡展開調查也是警方辦案的常識。他問了我有關祥子死前的狀況、跟她來往密切的人之類的問題。當然了，我能說的都跟你們一樣。」

「她問前不久的女子個人賽，我有沒有去加油。」

「你們從早上一直坐到現在？」加賀說著坐到沙都子旁邊。

齋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搖著頭思量了一下說：「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下午第三節課後，加賀如約趕赴搖頭小丑。弓著身子鑽過矮門，只見沙都子和華江已經坐在吧台邊上，店老闆正走近她們說著什麼。見加賀進來，老闆朝他輕輕點頭。

森田扯開了嗓門叫齋藤。齋藤剛結束跟學長的對練，取下面罩小跑九*九*藏*書過來，被汗水浸濕的雙腳在地板上留下一個接一個的腳印。

對方劈頭就問起加賀劍道的訓練情況，而後又說起若生勇和伊澤華江的搭檔，說他們狀態良好，一定能入圍全國大賽。借用武士道的術語，二人在心態、技能、體力三方面已經趨於完美。

「是問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女生嗎？」森田開了個無聊的玩笑，但齋藤根本沒理會。

兩人來到網球場旁邊時，若生早就換上了運動服，正在熱身。華江朝加賀揮了揮手，說了聲再見便轉身走開了。

T大學劍道社的慣例是訓練完必須去跑步，加賀與一群學弟跑在一起。男生是繞學校外圍跑大約三公里，女生則是繞學校內圈跑大約兩公里。雖然距離不長，但一路上地勢起伏，對體力要求很高。再加上穿著劍道裙褲跑步比看起來還要費勁。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她問了你什麼？」

「我們才一無所獲呢，算是扯平了。」

「沒必要跟警察爭什麼高下，協助他們也是告慰祥子。對了，我還從警察那兒得到一條消息。」

加賀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事。從高中認識到現在還從沒聽若生講過。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是若生的密友，他不好意思說呢？

「那他這次考進的那家公司，沒發覺他哥哥的事？」

「哦，S高中？」加賀仔細端詳齋藤。說起S高中，那可是劍道名校。

「他一直在發牢騷，說是什麼進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