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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言 5

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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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本部長的說明,恐嚇信是今天早上送到中條家的。中條夫人紀美子打開信后大吃一驚,之後便聯繫了在公司的健一,而健一毫不猶豫地報了警。郵戳是島津郵政局的,離東西電機很近。
「或者說,兇手可能是個對您懷有仇恨的人。關於這一點,您有什麼線索嗎?」
圍繞這封恐嚇信,許多看法被提了出來。其中一個疑問便是,寫這封信的人究竟是不是安放炸彈的兇手。應該錯不了——這是大家的一致意見。定時裝置的說明上,標記著只有兇手才知道的細節。
他在WHITE咖啡廳等待的時候,四點半剛好有電話打進了店裡。拿起聽筒,他聽到一個男子含混不清的聲音,要他馬上坐計程車到昭和站。站前有一家香煙店,就在香煙店的公用電話前等待,五點準時聯繫他。
WHITE咖啡廳髒得像一間長草的大眾食堂。中條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立約人這個詞,讓您想起什麼了嗎?」
指定的日期是明天,不管怎樣,按照兇手的要求行動這一方針已經確定。兇手是一人還是多人尚不明確,總之一定會有人在取現金時出現。確切的指示便是,那個時候當機立斷地抓住目標。這不像綁架,不必考慮人質安全。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倒在一處幽暗的地方,旁邊擺的全是空紙箱。他想自己是不是被監禁了,可意外的是出口的門並沒有上鎖。他出去后就嚇了一跳:那裡正是離自己家不到五百米的一棟廢棄建築。然後他便詫異著回到了家。
以下是我們的交易。
或許是為了確認兇手的指示,化裝成行人的偵查員走進了書店。中條應該就在裏面。
「嗯。兇手可能往咖啡廳里打了電話。」
中條健一是個頗有風度的紳士,令人不禁想象他年輕時就是個美男子,自然的言行舉止讓人覺得優雅。偵查員住到了他家,他也沒有顯露出不快的表情。
祝我們合作愉快!
桑名沉默下來,好像提不出問題了。
真是件令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事情。到頭來,兇手放著裝有一千萬的皮包不拿,卻把中條帶走了。試想一下整個經過,很明顯兇手read.99csw.com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中條。
「這一定是對東西電機懷有深仇大恨的人乾的。」桑名仰視著這棟廢棄建築說道,「兇手並沒有想要什麼,只是想徹頭徹尾地給人找一次充滿惡意的麻煩。」
桑名也一定敏感地察覺到了,此後便閉口不言。
但此後過了好幾分鐘,皮包並沒有異常情況。等公交車的乘客中,也有人注意到了皮包,但沒有人伸手去拿。
「夫人呢?」其中一人問道。
四點二十分,中條的車開到了島津站前。車停在路邊,中條獨自下了車。上原則把車停到了前面隔著一條路的地方觀察情況。副駕駛席上的桑名取出瞭望遠鏡。
看來,我們也被兇手耍了嗎?聽著桑名的話,上原想道。
「您不認為兇手是激進組織嗎?」不知誰說了一句。
他依言從書店後門出來,前面是一條行人稀少的細長小路。
然而……
中條微微舒緩了表情,搖了搖頭。「可惜過了好時候,我們結婚也很晚。」
這筆交易將在四月二十三日進行。下午四點半,請拿著錢到島津站前一家名叫「WHITE」的咖啡廳等待。屆時,請事先將錢放進一個黑色皮包,包的提手上繫上白色手帕。此外,本次交易必須是中條健一先生獨自前來。我們清楚地記得您的相貌,所以即便他人替代也是枉費心機。

「因為戰爭,結婚時已經將近四十了。」
建築裏面被仔細搜查過了,沒有人潛伏的形跡。
桑名用望遠鏡凝視著皮包,上原的目光也寸步不離。而偵查員則出現在別處,對皮包開始採取不即不離的緊盯行動。他們蓄勢待發,兇手一出現,便馬上將其制伏。
就這樣,兩個小時過去了。對偵查員們來說,這是段令他們胃都要疼起來一般的漫長時間。
將近八點的時候,玄關處發出聲響,隨即從二樓傳來紀美子下樓的腳步聲。正當偵查員側耳傾聽玄關的動靜時,紀美子的尖叫傳了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桑名探出身來。
我們就是一個月前向貴公司打過招呼的人。這之後,因為準備工作有些慢,所以沒再跟你們聯繫,實在抱歉。九九藏書
上原在來這裏之前,曾調查過中條健一的經歷。他本來是東西電機的母公司東西產業的職員,在戰爭中從事與軍事有關的業務。戰後不久,東西電機一成立他便調到了那裡,擔任第一任社長渡部的顧問,成為渡部的左膀右臂。中條的妻子紀美子便是渡部的獨生女。
「看樣子,兇手是放棄了吧。」
中條掃視四周,連自己的車都沒看一眼,徑直向計程車停靠站走去,坐進了一輛等在那裡的計程車。上原的車隨即發動了引擎。
「真如他們所說,他們還有其他炸藥嗎?」轄區警察局的刑警問道,「據我們調查,從那所大學里偷出的炸藥就是上次那麼多。我認為這隻不過是恐嚇罷了。」
這是上原的意見。有幾個人表示贊同。
致中條健一閣下:
計程車穿過商業街向南行駛,上原等人緊跟其後。
當然,也並非沒有進行過任何調查。炸藥的來源等信息,很早就已經查明了。
站在那裡的,是疲憊的中條。
「啊,中條他——」上原出聲是因為他看見中條把包放在那裡,快步走向了後面的書店。
上原盯著放在會客室里的電話,他在等兇手的聯絡。他想,如果有贖金的要求,就還會有線索,中條也很可能還活著。
通話時間比預想的要長,中條用手捂著聽筒在說話,大概是為了不讓香煙店老闆聽見。
「冒昧問一下,結婚時您多大了?」
然而,讓他們心緒不寧的事發生了。
有幾個偵查員今天晚上就住在中條家。上原也是其中之一。
「沒錯,要是激進組織,他們一定會在信上寫資本主義之類的內容。」一個資歷較老的中年刑警說道。
東西電機的炸彈案,就連負責此事的幾個偵查員也基本上忘記了。有人認為,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既沒有造成傷亡,兇手也沒有想要引爆的意思。即便抓住了兇手,也很可能只是把這件事當作性質惡劣的惡作劇來處理而已。這一個月間,比這更加兇殘的罪行頻頻發生。僅是解決這些就已經人手不足,便更沒有閑工夫來關心這場惡作劇了。
「聽說這棟建築施工到一半時,承包公司就破產了,裏面的樓梯還沒建呢。沒想到會把我帶到這read.99csw.com裏。」中條說完,嘆了口氣。
中條小心翼翼地抱著皮包,沿路口的環島慢慢走著,過了一會兒,停在了一家香煙店門口。店裡有公用電話。
五點整,公用電話正好響了,香煙店的老闆見了他,問他是不是中條。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老闆把聽筒交給了他。
請您馬上準備好一千萬現金。作為對這筆錢的交換,我們會終止爆炸計劃。
偵查員們聽后,馬上趕往那棟建築。該建築建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個即將倒下的人。
「該死的兇手,他準備拿起包就跑嗎?」
「難道……」
中條開始吸煙,紀美子則低著頭出去了。很明顯能看出他們在迴避這個話題。
行動人員也已布置完畢。島津站周圍和咖啡廳無疑要設人監視,跟蹤用的汽車也預備了幾輛。想必兇手並不打算在咖啡廳內進行交易,應該會在那裡指示轉移到另一處地方。
「沒有。寫這個稱謂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如果我們判明有警方介入,交易將立即停止。
上原的上司桑名以頗為坦率的態度向中條發問。上原在旁邊聽著。他們和中條面對面坐在會客室里。
警方認為有兩種可能。其一,兇手真正的要挾可能從現在才開始,即以中條為人質,進而提出更高額的贖金。其二,兇手只是對中條懷有仇恨。偵查員們都知道,如果是這種情況,保住中條的性命基本是無望了。
大約二十分鐘后,計程車到達了昭和站。可以看見中條付了車錢。雖然包還在他手上,但偵查員一定還會跟那輛計程車司機接觸。
「看來兇手給他消息了。」上原說道。
「在二樓,她怕是不想和我們打照面吧。」另一個男子答道。
除了上次奉送的一點心意之外,我們手上還有好幾種炸藥。要是用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炸掉貴公司的一兩處工廠。而在貴公司內安放炸彈難易如何,通過上次的事我們也一清二楚了。不過,大量的殺戮可不是我們所期望的。
一個偵查員以司機的身份坐上了中條的車。後面跟著上原等人的車。在指定的場所內,偵查員應該都已經就位read.99csw.com
「膝下可有子女?」或許是因為紀美子出現了,桑名換了一個話題。
桑名和上原一行人在中條家待命,大家都不怎麼說話,臉上浮現著濃重的疲態。
「看得見裏面的情況嗎?」上原對架起望遠鏡的桑名問道。
他的發跡幾乎一帆風順,由此而感到忌妒的人怕是很多——偵查員中有人提出了這樣的看法。明天的結果說不定就與這方面相符。
紀美子端著咖啡出現了,她穿著素雅的和服,相貌普通,難以想象她就是前任社長的千金,這是上原真實的感覺。她留給上原的印象是一位一心幫助丈夫的賢妻。
立約人上
「不知道。應該沒有這樣的事。」中條不安地歪頭思考。也許世上很多人都不會知道自己正遭人忌恨。
現在一部分偵查員正在調查對東西電機懷有怨恨的人,但這項工作也不能說進展得很順利。
他聽見的是同一個男子的聲音。「把皮包放在附近公交車站的長椅上,然後到書店裡去,書店有後門,已經為你打開了」。這就是對方的指示。
一封恐嚇信送到了東西電機的社長中條健一家中。島津警察局的會議室里立即召集了偵查員,那封恐嚇信的複印件已分發到他們手中。縣警本部搜查一科的上原也在其中。
中條穿著一身剪裁優良的西裝三件套。一排簡陋的商店和他的身影讓人感覺不太搭調。這裏離東西電機的總部很近,而社長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是公司職員們做夢也想不到的吧。
「我理解她的心情,換作我也無法原諒。而且,這究竟是為什麼……」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個反覆被提出的問題他並沒有問出口。
「不,如果是激進組織,應該會有更可靠的武器獲取途徑。而且,他們只有金錢的要求,這也說不通。」
上原朝桑名說話的同時,只見香煙店裡的老頭拿起了紅色聽筒,還對中條說著什麼。那應該是兇手打來的電話。
「有這個可能,但我無法安心。可以想象,他們會從好幾個地方盜取炸藥。」本部長發表了審慎的意見。
桑名帶頭,會客室里的刑警都跑到了樓下。看到玄關處站著的男子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十分鐘后,中條出https://read•99csw•com來了。也許是心理作用,他的神色看上去比先前更緊張,皮包還拿在手上。
中條健一的口述經整理后內容如下:
此外,兇手的真實意圖也摸不清楚。本以為是要用精心設計好的手法騙走中條,結果卻什麼也沒做就讓他回來了。兇手究竟想幹什麼?偵查員們完全弄不明白。
硝化甘油是兩年前從當地的國立大學里偷出來的。這所大學設有化工系,硝化甘油便是從該系管理的炸藥庫中盜取的。當然,學校已經提交過受害報告。所幸的是,之後並沒有發生使用該硝化甘油實施的犯罪。
本以為兇手可能會和他們聯繫,但到了第二天下午仍然毫無動靜。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他們不得不做好出發的準備。
「你……究竟是怎麼……」
「不好了!」那個偵查員說道,「找不到中條的人影。看樣子是被人從後門帶走了!」

中條拿起聽筒說話,上原則把目光投向四周。兇手應該就在附近,正一邊監視中條的行動,一邊打電話。
打完電話,中條拿著包,又搖搖晃晃地走了起來。他在公交站那裡停下,把包放在了長椅上。長椅上坐著一個老太太。
正當桑名低語的時候,進入書店的那個偵查員臉色大變地跳了出來,然後徑直跑向了這邊。
此外,為了表明我們就是上次炸彈的饋贈人,我們特將當時原始定時裝置的構造及規格另附一紙隨寄。這些內容想必沒有發表在報紙等媒體上。
中條環視周圍,提著皮包緩緩走動。上原注意到這裏到處都有偵查員的身影,但如果不看這些,眼前仍是一片相安無事的站前風景。
進入正題吧。
「我剛一出門,就被人用什麼東西從身後頂住了,不知道是刀、手槍還是什麼。按住我的是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他命令我快走,我就那樣被押走了。路邊已經停了一輛車,是黑色的,我覺得好像是太子汽車公司的『光榮』。我一坐進去,那個男人就往我嘴裏塞進了像布一樣的東西。我剛『啊』了一聲,瞬間就失去了意識。可能是嗅到了三氯甲烷。」
恐嚇信被認為是用尺規所寫,上面寫滿了正方形的字。信的內容如下:
「根本看不見。」桑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