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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聰明。」優美朝玲斗一指,「其實,把定位器藏在爸爸的衣服里效果最好,可這樣有可能會被他發現,所以只好直接跟蹤了。這樣一來,我就必須在爸爸抵達那個神秘停車場前找個地方藏好。於是,我在吉祥寺站附近找了家咖啡廳,決定在那裡等。」
「原來是這樣。那你查到了嗎?」
人影進了祈念入口。玲斗留意壓低腳步聲,小跑過去。儘管剛來不到一個月,但他每天在此生活,周圍物體的位置已經大體掌握,在黑暗中依然可以行動自如。轉眼間,玲斗就來到了潛入者身後。
「確實。」玲斗低聲表示認同。他看看時鐘,心下一驚。時間竟已過去了這麼久,佐治差不多該出來了。他提醒優美,優美顯得極不情願,緩緩站起了身。
玲斗正思考著喊住她的時機,她突然一個踉蹌,向後栽了過來。應該是被地上密布的根須絆倒了,她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玲斗急忙上前雙手扶住。優美痙攣般渾身一顫,猛地回過頭來,面容因極度驚恐而有些扭曲。儘管光線微弱,玲斗還是看得一清二楚。大概是受到的衝擊太大,優美並未驚聲尖叫。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祈念的樣子。」
「我還沒說完。他離開電影院一般是在九點半左右,之後還會去一個誰都想不到的地方。」
佐治下車后大步流星地前行,步伐沒有半分遲疑,顯然路線已爛熟于胸。幾分鐘后,他來到一座米色公寓前。公寓看上去很新,有五層高。他對著門鈴的話筒說了句什麼,門開了。
「真好喝,全身都暖了!」優美喝了口可可,右手握著杯柄,左手扶著杯子暖手,開始訴說她的故事。
「哦……」優美看起來有些難以釋懷,隨即說了一聲「算了」,沒有再深究。
「的確很可疑。你母親知道嗎?」
「也是。」玲斗用下巴指了指值班室,「這裏太冷了,到裏面去吧,喝杯可可。」
「哦?那關鍵就在他停下車後去了哪裡。」
「我當然是認真的!」優美說她用的定位器可以在智能手機上實時確認位置,根據環境,位置精確度大約只有五十米的偏差。
「他哼的是什麼?怪瘮人的。」
「謝謝。」佐治接過紙袋,向祈念入口走去。
玲斗瞬間明白了優美的想法,指著地板問道:「難道就是這兒?有一棵大楠樹的無人神社?」
「公司就在我家隔壁,停車場也在一起。我聽山田叔叔說,爸爸行蹤不明時會用家裡那輛車。所以只要在家裡的車上藏好定位器,就能知道爸爸大概去了什麼地方。充一回電,電池能堅持一整天。」
「晚安。」佐治說完便離開了。
「那為什麼要對你說起?」
「幫是可以幫,但我該做些什麼?先說好,神社有規定,不能詢問祈念的內容。」
玲斗點點頭,多少可以明白那種心情。「後來呢?你雇了私家偵探?」
「每天我可做不到,就每周四和周五去。我總感覺在這兩天中一定會有收穫。」這就是女人的直覺吧。
正當兩個人僵在原地,聲音再次傳來。「哼——哼哼哼——哼哼——」很明顯是佐治。不像是在誦經,似乎還有曲調,應該是在哼歌。總是一副冰冷麵孔read.99csw.com的佐治竟然會哼著歌祈念,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如果不是出軌,還能是怎麼回事?」
交換了聯繫方式后,二人走出值班室。優美開著她家公司的小貨車離開神社沒幾分鐘,佐治就從樹林中現身了。
「也許吧,我也不好說什麼。」
玲斗把食指豎在嘴前,瞥了一眼神楠。燭光灑到了樹洞外。佐治似乎並未察覺,沒有要出來查看的跡象。
優美垂下雙手,轉向神楠。玲斗察覺她要靠過去,立刻揪住了她的胳膊。優美連忙把另一隻手伸到面前,做出央求的動作,接著用拇指和食指比出兩厘米左右,示意只要一小會兒。
優美一臉不滿,用力搖了搖頭。「一點也不!那算什麼?越來越不明所以了。夜晚祈念都是那樣嗎?」
「哼——哼哼——哼哼——哼——」佐治哼唱完一段,歪著腦袋急躁地撓起了頭。從後背的起伏可以明顯看出,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是的,我會在此恭候。」
玲斗不覺仰望夜空。白月清輝,似乎比往日更加充滿力量。「的確。」他贊同道。
正當玲斗進退維谷時,「哼哼哼——哼哼——哼——」樹洞中傳來一陣詭秘的抑揚頓挫。
優美扭過頭,顯得有些惱怒。「我就是想問你為什麼會有這種規定。難道晚上效果更好?夜裡去許願,願望就真的會實現?」優美問話的語氣已經近乎逼供了。
優美在陰影里藏好,觀察著停車場的動靜。不一會兒,佐治開車出現了。車子徑直通過停車場入口的欄杆,感覺很是輕車熟路。
玲斗與優美面面相覷。優美似乎被那聲音嚇到了,雙目圓睜,接著用力地眨了幾下。
過了約一個小時,優美返回公寓附近,在不遠處找了個地方,開始監視公寓大門。根據山田叔叔的話和上次的經驗,優美判斷父親差不多該出來了。若運氣好,說不定和父親見面的那個人也會現身,她期待著。
「那也不一定,有可能是兩個人的關係還沒親密到去配鑰匙的地步。」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肯定會幫我吧?」
「你父親怎麼回事?難道他每次都是先去拉麵館填飽肚子,然後一個人去看電影?」
「誰知道呢……」玲斗聳了聳肩,「我也沒聽過。我說過我做這份差事還沒幾天……你等一下。」玲斗從辦公桌旁的文件架上抽出一本文件夾翻閱起來,那裡面記錄著所有預約夜晚祈念的人的姓名、抵達時間和祈念時間等信息。「……根據這本記錄,你父親大約是從半年前開始來,有時候一月一次,也有像這個月連著來兩次的情況。」
優美放下杯子,比出勝利的手勢。「安裝后的第一個周五,爸爸就有了異常行動。如山田叔叔所說,他在工作時間離開公司,開上家裡的車出門了。我追蹤他的行動軌跡,發現最後車停在了吉祥寺站附近的一處投幣停車場。一個多小時后,爸爸開車離開停車場,徑直回了公司。」
玲斗猶豫了。女兒在深更半夜尾隨父親到這種地方,必然事出有因。優美似乎並非想干擾佐治,只是想偷看佐治到底在做什麼。既然無傷大雅,放過她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只是萬一被佐治九_九_藏_書發現就麻煩了,佐治一定會痛罵他身為守護人沒有盡到職責,要是再去向千舟告一狀,麻煩就大了。
「看你說的是什麼了。」
「沒什麼。」玲斗搖搖頭,遞過紙袋,裏面放著可以燃燒約兩個小時的蠟燭。「已經做好準備了,衷心祝福您的祈念可以打動神楠。」
「這樣啊。又是瑜伽又是花藝的,簡直是貴婦般的生活啊。」
「從哪兒開始說呢……」
「剛才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一定要說『祈念』?許願的話,一般不是說祈禱嗎?」
「你就是為了查清楚這件事,才跟著他的吧?」
「您辛苦了。」玲斗低頭致意,「祈念還順利嗎?」
「你總算說了一個像樣的理由。」優美嘆了口氣,「的確有這種可能。可是,大多數出軌的男人佔有慾特彆強,疑心格外重,擔心情人再去出軌,所以肯定會隨時帶著情人家的鑰匙。」
優美站在樹洞口,悄無聲息地向里窺視。玲斗也伸長了脖子。燭火輝映,兩個人從斜後方勉強看清了佐治的身影,只見他手上似乎捧著一樣東西,但燭光太暗,看不細緻。那東西沒有發光,不像是手機。
「那是因為……」玲斗悔不當初,無法辯駁,只好用一聲乾咳掩蓋心虛,「你先和我說說到底是什麼情況吧。」
該在哪兒叫住這個人呢?出於守護人的職責,當然應該馬上讓此人離開。然而,好奇心讓他猶豫不決:此人到底想做什麼?
「我哪兒知道。還是先說說你吧,你是怎麼回事啊?不是說了晚上不能隨便進來嗎?」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忍不住想跟誰聊聊吧。」
優美搖搖頭,仰頭望向天花板,似乎認為玲斗無藥可救了。她再次看向玲斗。「他肯定得出,不光房租,生活費應該也一併負擔了,否則不會有人給一個糟老頭子當情人。」
「我們恢復到了正常的生活,媽媽可以把時間用在自己身上,我也不用時時惦記家裡,還可以兼職去掙點零用錢。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段時間……」說到這裏,優美壓低了聲音,「家裡又起風波……」優美說的正是父親的可疑舉動。「我得知這件事情是在大約三個月前。從那時起,爸爸經常會有一些奇怪的行為。」
「還不能斷定。按常理說,最值得懷疑的當然是出軌。可爸爸沒有備用鑰匙,所以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定位器?」玲斗瞪大了眼睛,「你來真的啊!」他聽說,為了掌握孩子的位置或追蹤失智老人,不少家庭都會使用GPS定位器,可還是頭一回碰到有人真的在用。
玲斗扶優美站好,直視她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指著來路勸她趕快回去。優美似乎領會了玲斗的意圖,卻不甘心聽從,雙手合十懇求對方放過自己。
「哼哼——哼——哼——哼——」怪異的哼唱又響了起來,完全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曲子。
佐治家離吉祥寺開車約三十分鐘,那家咖啡廳到停車場徒步則要十分鐘左右。優美確定父親朝吉祥寺方向過來后,便離開咖啡廳前往停車場。路上,為了不讓父親發現,優美戴上口罩,壓低了特意買的棒球帽。
當……當……與昨夜幾乎同一時刻,鈴聲再度傳來。九*九*藏*書看到窗外的佐治,玲斗出了值班室。
「我可沒有埋怨你母親……那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嗎?雖然不太好意思說,但能想到的只有這個。你父親出軌了。」
玲斗一時語塞。說心裡話,他有同感,但又覺得以自己的身份這麼說不太好。
「我是聽山田叔叔說的,他是我爸爸公司的老員工。他告訴我,最近我爸爸總是漫無目的地出去溜達,也不知到底去了哪兒。公司有規定,外出時要在留言板寫明目的地。有一次,他打不通爸爸的電話,就聯繫了留言板上的地址,得到的答覆是『佐治先生今天沒有來過』。之後他找爸爸確認,爸爸解釋說臨時有事改變了計劃。類似的事情發生了好幾次,據山田叔叔回憶,大約每兩個星期就會有一次。」
「爸爸對著門鈴的話筒說了話,對方才給他開的樓門,就是說,對方沒有給他配鑰匙。如果是情人家,這有些不合常理。」
「還有一件事我能問問嗎?」優美豎起食指。
優美說得太過絕對,但也不是沒有道理。「所以,你認為你父親去找的不是情人?」
轉眼間,他們穿過樹林,來到神楠前。月光再無遮攔,潛入者的身影清晰浮現在眼前。果然是佐治優美。或許是想盡量不引人注意,她今晚穿的是深色夾克。
「為什麼?」
「每天嗎?」
「應該不知道。我沒說過,山田叔叔也說沒告訴她。」
「正因為想不出,所以我才調查啊。對了,我還發現了爸爸的一個古怪行徑。以前他晚上經常會出去聚餐,大多情況下都喝得醉醺醺的。當然,這種時候他不會開車。可最近一陣子,他一個月總有一兩次晚上開車出門,回來之後身上卻聞不到酒氣。他解釋說拜訪的客戶不能喝酒,可又躲躲閃閃地說不出對方的名字。我覺得奇怪,便像之前一樣用定位器查了他的去處。你猜他去了哪裡?先是拉麵館,然後是電影院……」
「真是太可疑了。」聽到這裏,玲鬥打了個響指,「是女人!你父親一定是包養了情人。工作時間就溜出去快活,膽子可真不小。」
「怎麼調查?」
佐治家離這裏約三十分鐘車程。佐治壽明繼承了父輩創立的建築公司,優美不清楚自己家裡是否算得上富裕,但作為獨生女,她從未在錢上發過愁,只是,家裡也有其他問題——為了照顧住在一起的祖母,一家人身心俱疲。
「果然是這樣。爸爸知道了這個情況,才大半夜跑到這裏。他要許什麼願?為什麼要哼那首奇怪的歌……」優美的問話逐漸變成了自言自語。
優美把杯子放回桌上,撲哧笑出了聲。「那是不可能的。」
玲斗本想開個玩笑,沒想到優美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的確想雇,可我沒那麼多錢,所以決定親自調查。大學剛好放暑假,有的是時間。」原來優美還在上大學。
「太好了。」玲斗很想詢問優美是否問了他什麼,但不知該如何開口。
「辛苦照顧老人那麼多年,憑什麼不能奢侈一下?」
「結果怎麼樣?」
「下個月我應該也預約了。」佐治說道。
和預想的一樣,沒過多久,佐治出現了,身邊沒有跟著任何人。優美覺得父親的表情顯得有些春風得意。https://read.99csw.com
優美沿神楠左側繞了過去。皓月當空,腳下卻依舊黑漆漆的。她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身後的玲斗離她僅有約兩米了,她依舊渾然不覺,看來是無暇注意身後。
「看你得意的,別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好不好?我從一開始就想到了這種可能。」優美不服氣般皺了皺眉,「我感覺在周四或周五會有發現,是因為在這兩天媽媽都會出門,周四去練瑜伽,周五去花藝教室。爸爸一定是不想讓媽媽知道他開家裡的車出去,才會選在這兩天。」
今年春天,一切算是告一段落。因為病情惡化,祖母的身體不能動彈,他們找到了一家看護機構。優美偶爾會去探望,可祖母的認知障礙如今已嚴重到大多時候都認不出她。全家人都覺得離分別的時刻不遠了。
「這個嘛……」玲斗把文件夾放回原處,撓了撓後腦勺,「我在網上查過,好像是有人說過許願之後考上了理想的學校、疾病痊癒了什麼的……」
「今天的月亮真圓啊。」佐治抬頭望著天空說道。
玲斗鬆開了抓著優美胳膊的手。優美明白玲斗已經默許,便靠近洞口。玲斗跟在後面,祈禱著她千萬別發出聲響。守護人的使命感敗給了好奇心。
「不知道。」玲斗歪了歪腦袋,「祈禱、祈念都差不多吧。但這裏好像都說祈念,我也就跟著這麼說了。」
「這些我知道。但你不覺得,那也許只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或者純粹是運氣好嗎?只是這麼寫太沒意思了,才故意編出點神秘的故事。」
優美瞪了玲斗一眼。「你自己不還是一樣偷看了?」
「怎麼了?」佐治似乎察覺到玲斗有些反常。
「和你說了,你會幫我嗎?」
「什麼意思?」
「出房租的不一定是你父親啊。」
「奇怪?」玲斗把送到嘴邊的杯子放回了桌上。
「喂,是不是啊?」優美追問道。
「這世界變得越來越便利了。可為什麼要安裝在車上?」
「你問我我也不……我只能說這是規定……」
「好。」
「半年前正好是把奶奶送到看護機構的時候。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優美雙臂環抱,環視狹窄的值班室,「喂,楠樹的傳聞其實就是迷信吧?」
目送佐治的背影遠去,玲斗回想起他哼唱的歌。餘音在耳邊縈繞。優美說那歌聲瘮人,玲斗卻覺得旋律並不難聽。
優美撇了撇嘴,似乎對玲斗的回答不甚滿意。「那你告訴我,為什麼白天任何人都可以自由祈禱,晚上卻要預約,還不許沒預約的人靠近那棵樹?」
「我有種很好的預感。」佐治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我真的不知道。都說了好幾遍了,我剛被僱到這兒沒多久。我倒是聽說過,正規的祈念都是在晚上進行的。」
「白天我不是建議你直接問他本人嗎?那樣最有效。」
「真是情人的話,你覺得是誰出房租?明擺著是我爸爸啊。既然掏了錢,不多配一把鑰匙說不通吧?」
「要真是這樣,倒也可以理解。」
「裝上定位器之後第二周的周五,我以為又要白等了,一看手機,爸爸竟然行動了。」優美雙眼炯炯有神,開始講述。
目送佐治遠去后,玲斗回到值班室。如果是往常,玲斗會在屋外等待九_九_藏_書,但今夜另有計劃。他關掉燈,從窗帘的縫隙向外窺探。
「嗯,不錯。」佐治露出滿意的笑容。
「嗯,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正因如此,我才沒法向媽媽透露這件事。我必須掌握確鑿證據,在媽媽察覺前好好教訓爸爸,讓他和那個壞女人分手,決不手軟!」這番話說得相當有氣勢,玲斗不禁瞠目。難以想象優美在她那精緻的面容、小巧的身形下竟有如此強硬的性格。優美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可可,歪著頭說道:「不過,爸爸竟然沒有備用鑰匙,算是一處疑點。」
「只是卧床不起倒還好,但奶奶的認知障礙越來越嚴重,而且格外精神。且不說照顧她的飲食有多辛苦,喂她吃藥她還會吐出來,輸液時也會自己亂拔,身邊簡直一秒都不能離開人。我偶爾會去幫忙,但最辛苦的自然是媽媽,她時刻都身心交瘁。」
優美用力點了點頭。「去拉麵館和電影院應該只是為了消磨時間,如果出門時間太晚,我和媽媽一定會起疑。我上網查了一下,發現這裏被一些唯靈論者當作能量景點,備受追捧。準確地說,受追捧的是神社裡一棵巨大的楠樹。據說,只要進入樹洞許願,願望就一定會實現。可我完全不明白爸爸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他並不是那種虔誠的人,何況還是在三更半夜……」
「沒錯。」優美點點頭,「接著又想偷窺一下,現在你明白我的心思了吧?」
玲斗拍了拍優美的肩膀,示意她適可而止。優美意會,決定離開神楠。玲斗用手電筒照著腳下,沿來路折返。兩人良久無語。
不一會兒,不出玲斗所料,事情果然發生了。神社內除了極微弱的光亮,四下俱暗。玲斗發現昏暗中有個人影在動。他一直在定睛觀察,因此才能察覺。他出了門,拿著手電筒,沒有打開。
「什麼?」
優美長嘆一口氣,似乎對玲斗的不理解十分無奈。「如果我直接提問就能得到如實的回答,我還用從一開始就偷偷摸摸地調查嗎?我覺得爸爸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和媽媽,如果傻乎乎地去逼問,不僅得不到真正的答案,說不定還會讓他加強戒備。」
玲斗想知道佐治為什麼要哼歌,卻問不出口。在訪客祈念時接近神楠是禁忌。
或許他們之間是真愛——玲斗本想辯解,但他預感這麼說肯定會被優美當成白痴,只好敷衍了一句「也是」。「也有可能是故意不隨身帶著情人家的鑰匙,擔心被你或你母親發現。」
公寓附近有一家老式咖啡廳,優美進店後用手機上網查了查這座公寓。房屋中介的信息顯示,裏面幾乎每戶都是一居室,專有使用面積足足有四十多平方米,而且建築年齡相當短,剛建好五年,再加上徒步到車站僅需幾分鐘,每月的租金超過十五萬元。
「這下心滿意足了吧?」回到神社院內,玲斗問道。
優美皺起眉頭,將視線投向地板。「這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出,等我再考慮考慮吧。」
「可到頭來還是一頭霧水。爸爸哼的那首曲子到底是什麼?太瘮人了。」
「我最喜歡可可了!」優美滿心歡喜地拍起了手,說話的口吻讓玲斗覺得,她似乎已經把他看作朋友了。
「我先在家裡的車上安裝了GPS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