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玲斗頷首，「我姓直井，請您多多指教。」

「人這一生啊，怎麼可能從頭到尾都是美好的？特別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更是一團亂麻。要是因為某個人導致自己或家人遭受折磨，當然會希望那個人從世上消失，這也是人之常情。」

老者的話引起了玲斗的注意。「寄存？您寄存了什麼？」

「是的。」玲斗看著老者，感覺在哪兒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你不姓柳澤啊？」

「謝謝您，晚安。」玲斗目送老者離開。

玲斗洗凈身體後來到浴池一角，剛泡進去就聽到有人搭話：「你是神楠守護人吧？」說話的是一位老者，泡在池子里的身體瘦骨嶙峋。

老者開懷大笑起來。「沒想到神楠守護人竟對祈念一無所知！說不定這反而是好事呢。」

「你這個年輕人啊，寄存給神楠的還能有什麼，不是明擺著嘛。」老者笑著說完，忽然嚴肅地打量起玲斗，「難道你還不知道神楠的力量？」

玲斗有些困惑。千舟這麼厲害嗎？雖說見過幾面，但他完全沒https://read.99csw.com有關注千舟取得過什麼成就。他只要知道千舟是母親同父異母的姐姐，但此前沒有來往，就足夠了。

「好，但我不一定會回答哦。」

「我想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我是柳澤家的親戚，但不同姓。」

「好吧。」老者稍微坐直了身子，細瘦的鎖骨露出水面，「我相信神楠的力量，畢竟我親身體會過。可是，願望是否能夠實現，我不大清楚，因為這件事無法憑一己之力實現。」飯倉瞥了一眼玲斗，嘴角的笑意更濃了，「這個話題就聊到這裏吧，可不能告訴你太多。」

「我並不了解詳情，只被告知只要一直守護神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當然，我姓飯倉。」老者說清楚漢字寫法后，又說自己名叫孝吉。

從家鄉的高中畢業后，千舟考入一所名校的法學部，畢業後進入柳澤集團旗下一家重要的不動產公司工作，在公寓經營管理方面嶄露頭角。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她進軍酒店業，通過併購和集團化發展九-九-藏-書獲得了極高的地位和知名度。她不僅是集團內部多家公司的董事，有時還擔任首席執行官，二〇〇五年到二〇〇九年間在業內被尊稱為「女帝」。

玲斗從架子上抽出文件夾，查看去年的祈念記錄。八月三十日的記錄中出現了飯倉孝吉這個名字，上網一查，那天是新月。

玲斗環視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在聽，隨後問道：「向神楠祈禱希望一個人死掉，這種事有可能嗎？」

「您不用說祈念的事，我只想知道您是否相信。」

這個回答實在意味深長。親身體會過神楠的力量是什麼意思？他又說不清楚願望能否實現……簡直像禪宗問答一樣，再問下去，估計也不會得到任何答案。

玲斗想起飯倉已經提過一次千舟的名字。「您一定很了解千舟姨媽吧？」

「前些日子的一個上午，我想著好久沒去問候神楠了，就去了一趟，看到一個沒見過的小夥子正在打掃院子，我還有點納悶。那就是你吧？」

「您能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網上可以查到的九-九-藏-書信息大抵如此。玲斗從抽屜里取出千舟的名片，上面寫著「柳之公司顧問 柳澤千舟」。千舟應該將近七十歲了，或許已經引退，但此前的經歷已足夠輝煌，飯倉說的沒有半點誇大之處。

飯倉也環視四周，然後把身體深深沉入水中，直到水沒過下巴尖。他往玲斗身邊靠了靠。「最近有沒有我不太清楚，聽說以前確實有那樣祈念的。」

福湯是家老店，沒有桑拿、電子按摩池和淋浴間，牆壁上畫著巨大的富士山。

「誰知道呢，沒準真有實現的。」飯倉說完站起身，「就到這裏吧，我要是信口開河說得太多，千舟知道后該批評我了。」

「談不上熟知，不過我家確實祖祖輩輩都受到神楠的恩惠。我去年還去神楠寄存了呢。上了年紀腰酸腿疼，幹什麼都不方便，我的日子也快到了。」

「什麼？」飯倉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你姓直井，對吧？神楠就拜託你了。」飯倉抬手致意后離開了浴池。

「你為什麼問這個？」

「真的嗎？」

飯倉說他去年去祈念了，玲斗ｈｔｔps://ｒead•99ｃｓw•ｃoｍ想一會兒回到值班室翻看記錄，至少要確認來訪時間是在滿月夜還是新月夜。「飯倉先生，您相信神楠的傳說嗎？大家都說，只要向神楠許願，願望就可以實現。」

出了福湯，玲斗在便利店買了果味燒酒和薯片，回到月鄉神社。今夜沒有訪客預約，玲斗在值班室喝著燒酒，用手機上網查詢千舟的情況。網上竟有不少信息，還有詳細介紹千舟履歷的網頁，玲鬥著實吃了一驚。

「向神楠祈念這種事都能成真嗎？」

從站前街拐進一條小巷，就可以看到「福湯」，這是全鎮唯一的公共浴池。鄰鎮有一家溫泉樂園，成年票要九百元，這樣只能三天泡一次澡了。

這算什麼啊！玲斗心中憤懣不已。怎麼人人都這麼喜歡吊人胃口？這時，一個主意在腦中閃現。「能請教一下您的姓名嗎？」

「我每天看守神楠，就好奇大家都在祈念什麼，偶爾也在想，會不會有些人祈念的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呢？」玲斗將右手伸出水面擺了擺，「我不應該這麼說，怎麼會有那種人嘛。神楠這麼神九_九_藏_書聖，祈念齷齪的事一定會遭天譴。對不起，您就當我沒問吧。」

「有人祈禱讓討厭的人或妨礙自己的人死掉——您有沒有聽說過這類事情？」

「您一定熟知柳澤家和神楠的事吧？」

「還是算了吧。對於不了解神楠奧秘的人不能多嘴，否則好事就成壞事了。而且也很難說清楚，我即便說了，你恐怕也不會相信。千舟說得沒錯，只要一直守護神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你就好好期待著吧。」

「原來是這樣。柳澤家的直系親屬越來越少了，我還擔心將來怎麼辦呢。那就好，那就好啊！還好有你。」老者晃著細瘦的脖子頻頻點頭，似乎總算放心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件事不能多嘴。」飯倉露出微笑。

「很了解哦。巴掌大的鎮子，我們小學和初中又在同一所學校，我比千舟高兩屆。千舟從小就是名人，是柳澤家的獨生女，學習成績還特別優秀。鎮上的人都說，她雖是女兒身，但只有她才能撐起柳澤家。後來也的確如此，她一手把柳澤集團經營起來。沒有她，酒店業務哪能做得那麼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