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
她聽起來很快樂，就像她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她明天要和瑞克去度蜜月了，你不能讓他們知道所發生的一切，至少現在不能。希望他們這一星期玩得開心。
「我們知道你殺了那些女孩。」漢斯說。
「你聽到了嗎？」漢斯問。
電話響了，你讓對方留言，是伊娃打來的：「你好，媽媽，希望你過得很好。我們明天要去塔希提島，打電話來問候一下。我們盡量早上過去道別。」
你的襯衫上有血跡，是梅護士沒有發現呢，還是漢斯弄錯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視而不見，更不用說漢斯了。要麼就是在你走出梅護士家門和上漢斯的車之間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要麼就是……
「聽到什麼？」艾瑞克和傑瑞同時說道。
「那麼，如果你們給他打了鎮靜劑，他怎麼還能溜出去呢？」漢斯問。
「我們不得不經常給你打鎮靜劑。」
你可以這樣做，這是為了伊娃。
「這樣——」漢斯說，但用不著考慮怎麼轉了，因為傑瑞失去了對艾瑞克的控制，接著漢斯這邊的重量驟然增加了一倍，他不得不鬆了手，艾瑞克向下落去，還沒等傑瑞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就已經摔在了混凝土地面上。艾瑞克突然摔了下去，傑瑞已經僵住了，他心想是否應該將艾瑞克之死寫進他的遺忘清單上，明天他是否會否認今天發生的事情，或者，他還會以同樣的方式否認一切。
但你沒有忘記婚禮上的講話。
「媽的，他的方向htｔｐｓ://ｒeaｄ.９9csｗ.coｍ不對。」漢斯說。
漢斯用膠帶封住艾瑞克的嘴，把他的頭推過開著的窗戶。艾瑞克起先拚命掙扎，但隨著身體被逐漸推出窗外，他放鬆下來，此時掙扎沒有半點兒好處，只能給他自己造成更大的傷害。他們推他時，他的臉一直撞向牆壁，他的身體在窗台上拖曳，身體不同部位經過窗檯時不斷摩擦碰撞。此時，他整個上半身都被推了出來。漢斯抓著一條腿，傑瑞抓著另一條，兩個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勁。
「我不知道。」艾瑞克說，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了，「沒人知道。但他溜出去的那些日子里，沒有打過鎮靜劑，至於昨晚，嗯，一定是藥效減弱了。」
你甚至忘記了心理諮詢師貝弗莉，她跟你說過憂鬱症的幾個階段的問題。
「我們知道你給我的朋友注射鎮靜劑了。」漢斯說著，用手機照了照傑瑞。現在的艾瑞克看起來越發茫然了。漢斯繼續說：「我們知道你曾把他從療養院里弄出去。現在，我要把膠帶從你嘴上撕下來，你得回答我——要是你不告訴我們我們想知道的，我們就把你推下去，知道嗎？」
「冷靜下來。」漢斯說，輕輕地拍打艾瑞克，「冷靜下來。」
「你知道我們想要什麼。」漢斯說，「首先我們應該讓你開開眼。」
艾瑞克仍舊一臉茫然，或至少是在裝瘋賣傻。傑瑞端詳著他的臉，審視著他的表情，想尋找他的認可和理解，但他所看rｅad•９9cｓw.coｍ到的只是恐懼和迷茫。
艾瑞克一直在搖頭，聽到漢斯的最後一句話，他拚命地點頭。
漢斯一拳打在他的腹部，用力很猛，艾瑞克猛地吸一口氣。傑瑞一直知道他的朋友擅長此類事情，但親眼見到還是感到自己的胃一陣陣地緊縮。
艾瑞克冷靜不下來，他想忍住不再咳嗽，不再掙扎，眼睛死死盯著兩個人，毫不掩蓋臉上的恐懼。
「我的意思是你確定你想這樣玩遊戲嗎？我們知道你對傑瑞做了手腳。」
漢斯撕下膠帶，艾瑞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咳嗽起來。幾秒鐘后，他稍稍控制住了自己。
「我們應該把他轉過來。」
艾瑞克點點頭。
現在，問題還遠不止這些。你為什麼要槍殺桑德拉呢？你不記得開槍把她打死，是不是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你乾的？你不記得用油漆在史密斯太太的房子上噴上污言穢語，但很明顯你這樣做了。所以，是你做了那些事情，只是忘記了，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這都是阿爾茨海默病的癥狀之一。
「我想，他已經明白了。」傑瑞說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你真是個聰明人。」漢斯說，「每次殺人之後都能逃離警察的追捕。正因為你聰明，所以你一定很清楚如果我們把你丟到窗外，你會怎麼樣，我們會這麼做的，除非你告訴我們你是怎麼殺死那些女人的。首先，跟你說下現在的情況：我們在兩層樓高的地方，從這個高度頭朝下著地你還能活嗎？你九-九-藏-書知道你不會的；其次，我們會把你嘴上的膠帶撕開，你可能會尖叫，但我建議你不要。在這個小區里，人們對尖叫聲早已習以為常。可能會有人報警，也可能不會。有人會衝過來救你嗎？這一點值得懷疑。在你從窗戶掉到院子里的這一會兒工夫里，警察會及時趕到嗎？這一點也值得懷疑。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刀從何處而來？
你對你偷偷翻到窗外出去遊盪的那個夜晚已經印象全無，在那之前的幾篇日記中沒有什麼有意義的東西，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意義。
「你確定嗎？」漢斯問。
他們讓艾瑞克站了起來，艾瑞克想掙扎，但綁著的膠帶只能將他的掙扎限制在最小幅度之內。他們讓他靠窗站著，面朝窗外，傑瑞想到艾瑞克可能看不清楚，就從他的口袋裡拿出眼鏡，給他戴上。
這意味著你不可以報警。
他們把他轉了個身，所以現在他背對窗外。他的眼睛自始至終瞪得大大的。傑瑞心想，要是亨利心情很好，他可能會這樣描述他：他的眼睛瞪得簡直像要從腦袋上爆出來；要是亨利想偷懶，他會這樣描述：他的眼睛瞪得像只茶碟。
「一個把你扔出窗外的理由。」漢斯說著，把艾瑞克扭轉過去，讓他再次面向窗外。
你對漢斯心存疑慮，對梅護士也心懷疑慮。為什麼他們告訴你關於桑德拉的話天差地別？你需要答案，但你甚至連怎麼提出正確的問題都不知道了，還怎麼能去質疑他們呢？
「你給九_九_藏_書我注射鎮靜劑。」傑瑞說。
整整一晚上，你守候著桑德拉，滿腦子想著你如何玷污了你們所有的美好時光，你們一生中所有精彩的時刻，你深愛著她的那份感情。你剝奪了她的未來，毀掉了所有。你不知道沒有她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答案很簡單，沒有桑德拉，未來只是虛無空洞的。還有伊娃呢，這個消息會毀了她。新婚燕爾之際，她就要去參加自己母親的葬禮了。她永遠不會和你說話了。你希望她對你的憤怒不會影響她看待世界的方式，不會使她的音樂變得頹廢。
「怎麼轉？」
「我不……」他說，咳嗽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嗅鹽這招果真管用。艾瑞克睜開眼睛，咳嗽了一聲，但因為嘴上粘著膠帶發不出聲音。他一臉茫然，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光源，接著扭扭頭避開手機的光亮。他想掙脫綁在手上的膠帶，在地上打起滾來。
你今晚會打電話給她，說你們明天很忙，桑德拉要帶你去看幾所療養院，你讓她等到了他們要去的地方后再打電話過來。
「你不止一次地給我注射鎮靜劑。」傑瑞說。
你需要相信自己了。你是傑瑞·格雷，你不是兇手，除非真的是你殺死了自己的妻子，還有花店老闆。而且現在你也想起來了六年前你的貓是怎麼死的。
艾瑞克沒能把話說完，因為漢斯朝他臉上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拳，那一拳迅猛有力，艾瑞克的腦袋偏向一邊，眼鏡也掉了，拳擊聲在房間里迴響，讓傑瑞感到
read.99csw.com恍如夢中。他不敢相信，但一切又太過真實了。鮮血從艾瑞克的鼻子里流了出來。傑瑞想說點什麼，但無話可說。他想讓他的朋友收斂一些，但事情就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能從惡徒那裡得到真相，不痛下狠手的人只能得到謊言而已。他蹲下來，撿起艾瑞克的眼鏡，重新給他戴上。今天是搞砸婚禮后的某一天，桑德拉死後的第一天。你昨晚並沒有打電話報警。你只是坐在地板上，桑德拉的血泊環繞著你。你握著她的手，她的身體越來越涼。鮮血浸透了你的衣衫，你再也受不了了，只得去洗澡換衣。回來時，你看到她就躺在你剛剛離去的地方。你希望——好吧，這就是你所希望的。
好消息：總會有好消息的。
桑德拉遇害之前，她曾問你是否和漢斯說過話，你告訴她說沒有，但你已經和他說過話了。你在婚禮后的第二天打過電話給他。他曾說，擔心你不知道的事情沒有絲毫意義。等你了解了詳情，那才值得擔憂。但在那之前，就試著一切如常吧。
壞消息：桑德拉死了。再怎麼重寫也無法改變。
「我確定。」
「但是——」
你要打電話報警，但暫時還沒有。你握著桑德拉的手，閱讀日記。有許多事情你根本不記得，不光是你處於大腦關機狀態時發生的事情，比如為什麼會現身在老房子或花店裡，比如你弄丟了槍，比如問古德斯特里醫生我們還能做些什麼。
「當然，我給你打了鎮靜劑！你失控了，我們得讓你鎮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