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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果不其然,事件發生了

第六章 果不其然,事件發生了

「也就是說,」胡留乃二姨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來龍去脈,但事情的梗概似乎已經瞭然于胸。她望著富士高哥哥,多少有點不負責任地挖苦道:「看來鍾之江家的這場姐妹之爭,是由富士高引起的嘛。哎呀呀,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富士高,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受歡迎了啊?」
「是的,就是這樣。這樣一來,我們的媽媽和葉流名三姨也就沒有必要相互仇恨了,不是嗎?因為兩個人的孩子結為連理,還一起繼承了淵上家的事業。如果小寶寶再出生了的話,那一切就都圓滿了。到時候,不僅是哥哥姐姐兩個人,大家都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方法其實很簡單。哥哥姐姐你們倆結婚就是了。千萬不要對外聲張,別向外人透露自己要繼承淵上家事業的打算。暫時不要管淵上家,哥哥和姐姐先專心構築好自己的家庭就可以了。這樣的心態最為重要。」富士高哥哥和琉奈姐姐不約而同地連連點頭,兩個人彷彿被什麼機器連接起來似的。他們這麼傾盡熱情地聽我說話,還真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看哥哥姐姐你倆了。總而言之,請哥哥姐姐竭盡全力地生個小孩出來吧。必要的話,你們可以先生孩子再奉子成婚,這樣也可以。反正你倆生個小孩就是了,對外公而言,這可是他的重孫,可愛的重孫啊,是比孫子還要可愛的重孫啊!」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突然被吸引到了走廊的方向。
「琉奈姐姐你怎麼想的呢?你不打算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嗎?」我一鼓作氣直接切入問題的關鍵。「你不打算和哥哥在一起嗎?比如和哥哥一起繼承淵上家,姐姐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是啊。」
「你們很親密。以至於休息日的時候,琉奈姐姐會到哥哥的公寓去幫哥哥洗衣服。」我想儘快把對方拖進自己的節奏里,因此多少有些著急,不經意之中竟然把自己手裡所有的牌打了出去。「而且,琉奈姐姐還叫哥哥小富。」
「不……不要啊,你放開我,姐姐!」這回輪到被抓住頭髮的琉奈姐姐大哭大叫了。一種可以讓玻璃碎裂的聲音從琉奈姐姐的喉嚨里迸出。「你放開我!放開!疼!好疼啊!疼死我了!」
「哎呀,太好了,正合適!」我們走進餐廳以後,世史夫哥哥果然正和舞姐姐一起吃飯。琉奈姐姐見狀,不禁喜出望外。「你倆都在啊!」
「富士高哥哥,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連這個都知道了啊?」富士高哥哥笑了出來。被別人不留情面地說了一通的富士高哥哥不但不生氣,反而很高興。笑得如此開心的富士高哥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看來他的心情並沒有變壞,也沒有逼問我「為什麼連那種細節都知道」。
胡留乃二姨邊笑邊安慰世史夫哥哥——但世史夫哥哥聽了這話以後會不會感到高興就無從得知了——隨即走出餐廳。貴代子夫人也跟著離開了。槌矢先生和友理小姐兩人或許也覺得目前這種情況還是走開比較好,因此在和我們點頭示意之後,便轉身離開了。琉奈姐姐本來還在窺視富士高哥哥的表情,但是在媽媽無言的壓力之下,還是無可奈何地離開了餐廳。
「怎……怎麼了?姐姐你怎麼了?」琉奈姐姐怯生生地弓起身子,像是預感到危險似的,向後退了幾步,但為了安慰自己的姐姐,她似乎又覺得應該向前探出身子。「我說姐姐啊,你這是怎……怎麼了?啊——啊——啊啊——啊啊——盤子都讓你摔壞了!」
「當然是有關外公繼承人的問題。啊,對了。」我把手裡拿著的耳環交給琉奈姐姐,「把這個還給你。」
是像爸爸一樣後悔嗎?我本想這樣反唇相譏來著。但我鎮靜下來一想,要是這麼說的話,可能會讓事態變得更加複雜。因此,我最後決定保持沉默。
舞姐姐突然拍了下桌子,「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家都被她嚇了一跳,身體僵直,手足無措。琉奈姐姐也因為突然受了一驚,手一松,剛才在手裡把玩的耳環掉落到了桌子上面。
我趕忙跑下樓梯,朝本館的方向跑去。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回過神以後發現自己正朝友理小姐的房間跑去。我伸手剛要敲門,友理小姐正好開門走了出來。她注視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不禁杏眼圓睜,似乎在問「這是怎麼了」。
我從花草叢裡走了出來,朝著別館走去。我敲了敲別館的大門,可以感到屋裡的兩個人頓時屏住了呼吸。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去推別館的大門。本以為會被反鎖上的大門,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我打開了。
「算是吧。」事已至此,再怎麼掩飾也沒用了。於是富士高哥哥索性大大方方地把褲子提好,擋住內褲。「你這麼想也可以。」
「這倒不見得哦。」
「哎?為什麼啊?」
「不要跟著我,走開!」舞姐姐的喊聲在走廊里回蕩。
「當然了。」富士高哥哥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津津樂道地講起了自己的感情故事。和他正相反的是,我注意到琉奈姐姐依然是那樣的僵硬。和我剛踏進這個屋子的時候比起來,他們兩個人的態度發生了互換。
「啊,啊,不,那個……」眾人當中最先回過神來的是世史夫哥哥,他慌忙從正要打掃餐具碎片的貴代子夫人手裡接過掃帚和簸箕。「我們來收拾吧,對不起,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引起了這麼大的騷動。」
「我管它什麼盤子不盤子的呢!」舞姐姐躥上桌子,一把揪住琉奈姐姐的頭髮。被舞姐姐一壓,桌子開始不斷地搖晃起來,餐具發出了「乒乒乓乓」的刺耳聲音。「你這個,這個,這個,這個——」
「你在幹什麼呢?」世史夫哥哥看著在地板上爬來爬去的我,不禁有些起疑。
「就是啊!哥哥,你太狡猾了!」世史夫哥哥一邊收拾著餐具的碎片,一邊憤憤不平地說道。雖然他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但這無法掩飾他大受打擊的事實。「也就是說,不僅是小琉奈,連舞姐姐也迷上你了?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搞不懂,我可一直都是個好男人啊!」
「不好意思!」我儘可能地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朝屋子裡探出頭,「在你們百忙之中打擾了,十分抱歉!」
一切的一切全被「重置」了。
我暗中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雖然我早九*九*藏*書就知道只要發生「重置」一切就會恢複原樣,但是在「時空反覆陷阱」中死去的人還會起死回生這種事卻是第一次看到。我感到心有餘悸,這之前自己一直在擔心「外公到底能不能起死回生」。
「真的嗎?」富士高哥哥問道。
琉奈姐姐看上去並不太驚訝,或許我剛才說的那個推論過於普通了,一般人只要想一下就能猜到吧——當然了,也可能是琉奈姐姐已經對我搶在前面說出她的想法這種情況感到麻痹了。
「哥哥和姐姐早晚會結婚的吧?」
「什麼事啊?!」他乾咳了一下,終於回過頭來。他用一種哀怨的眼神偷偷瞥了一眼鎮定自若的琉奈姐姐,好像在說,你這個女人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臨危不懼、面不改色心不跳啊?「改天再說!」
琉奈姐姐看上去一副悠然的樣子。她坐在那裡,雙腿併攏優雅地歪向一邊,鎮定自若地看著我。而富士高哥哥的樣子實在是滑稽。他離開琉奈姐姐一段距離,朝著壁櫥的方向硬挺挺地僵在那裡。
這樣的話,我只要陪著外公一起喝酒,外公就不會被殺了。這個道理還真是簡單易懂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算上現在這個「循環」,這個「時空反覆陷阱」還剩下七個「循環」,所以我還得被灌上七次,吐上七次,受上七次折磨才行。
「哦,怎麼了?怎麼了?我說小琉奈,你見到我真的那麼高興嗎?我太感動了!」世史夫哥哥還是老樣子,一臉安逸地說道,拿著筷子的手在空中來回比畫,「來來,快坐,來,坐我旁邊嘛,快點快點。」
「你這個小賤人!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舞姐姐嘴裏大喊大叫著,伸出手臂,照著自己妹妹的臉上掄圓了就是一巴掌。舞姐姐隨後又張開手指去撓琉奈姐姐,彷彿要把她的眼珠挖出來似的。發生在我們眼前的這幕慘劇,簡直讓人無法相信。「你給我去死吧!你這個賤人!你去死吧!啊——啊——」
「出什麼事了?這是怎麼了?」聽到吵鬧聲音後走進餐廳的胡留乃二姨,露出一副少有的嚴肅神情。貴代子夫人跟在她的身後,說道:「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真是的,都這麼大的人了,已經不是小孩子啦。」目瞪口呆的胡留乃二姨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彷彿要趕她們出去似的。那姿勢就像在說,你們要吵就接著吵吧,隨你們的便,不過要吵的話,到外面吵去。「你們都是成年人了,貴代子夫人,對不起,不好意思,請您幫忙收拾一下吧。」
我彬彬有禮地低頭行禮,趁著這個機會偷偷地吐了下舌頭。哥哥只聽我說了一個行動概要便陷入了一種錯覺,覺得這是個「完美的作戰計劃」。實際上,這個計劃里有著很多的不確定因素,在執行的時候,能否按照計劃去施行還是一個未知數。不過對我而言,那些事情並不在我考慮的範圍當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富士高哥哥興緻盎然地探過身來,「我們兩個人結婚,然後繼承淵上家,也就是說,我們兩個人都成為胡留乃二姨的養子,是嗎?」
「而且我也這麼想過,如果我能和小富結婚,兩個人一起繼承淵上家的事業的話,那該有多好啊。我本來想和你提這個事情來著,但沒想到卻被小Q搶在前面說了出來。」
可能因為身上沒有口袋吧,琉奈姐姐下意識地在手裡把玩著我剛還給她的耳環,用一種富有沉思的口吻解釋著作戰方案。琉奈姐姐的解釋遠比我說的更具說服力。
或許由於過於激動,米粒從世史夫哥哥的氣管進入了他的鼻腔。他一臉痛苦地用衛生紙擤著鼻子,每擤一下就打開骯髒的衛生紙看看。隨後,世史夫哥哥可憐巴巴地嘆了口氣,說道:「我的那分痴情可怎麼辦啊!算了,一切都完了,哥哥你下手實在太快了,你這可是犯規啊!」
可能在舞姐姐翻上桌子去抓琉奈姐姐的時候,被踢到地板上去了吧。我彎下腰到處尋找,但哪裡也沒有耳環的蹤影。
「快……快停下來,喂,快住手!」世史夫哥哥終於從桌子對面繞了過來,朝舞姐姐撲了過去。他把舞姐姐從琉奈姐姐身上拉開,從後面倒剪住她的胳膊。「快住手!小舞!你想幹什麼?!喂!我讓你住手!快點,住手!」
「咦?」琉奈姐姐大吃一驚,剛才還猶如鐵板一塊的嚴肅表情,不爭氣地露出了裂縫。或許是自己一直在暗中謀划的計策被人說中的緣故吧。「哎?呃……啊……啊!是、是啊!那個……人家,那個,人家也不知道啦——」可能由於驚慌過度,琉奈姐姐十分罕見地裝出一副無腦女孩的樣子。「小Q說的那些事情,我全都不知道——」
「你說得也是。」富士高哥哥搶著說道,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用意,「只要讓外公滿意,這之後就算再讓他改上幾次遺囑也不是什麼問題嘛。」
富士高哥哥也拚命地把琉奈姐姐從舞姐姐身邊拉開。由於舞姐姐被世史夫哥哥倒剪住雙臂動彈不得,琉奈姐姐總算抓到了一個反擊的機會,她揪著舞姐姐不肯放手。這對姐妹真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服輸。
舞姐姐口中喃喃地嘟囔著,步履蹣跚地離開了餐廳。葉流名三姨看起來十分擔心舞姐姐,說了一聲「等一下」,隨即便追了出去。
剛往上走了幾級台階的我突然停住了腳步。在一級台階的邊緣,一個印章似的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伸手把它撿了起來,當然了,這便是琉奈姐姐的那隻耳環。
當然了,我並不是說自己直接下手把外公殺掉了。我肯定是因為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異於「最初的循環」的言行,使「最初的循環」的「日程」發生了畸變。就像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的多米諾骨牌,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讓本來不應該死去的外公被人殺害了。這應該是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所以,紅色的摺紙沒有了嗎?」我聽到了外公那健朗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早就應該把這些準備好了的啊。我一看,居然唯獨沒有紅色的摺紙。」
「你說什麼?」
「所以咱們要儘早把小孩生出來啊。」富士高哥哥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給人一種現在就想把琉奈姐姐撲倒在地的感覺。實際上,我要是不在場的話,他早就撲過去了。
「琉奈,你住嘴!https://read•99csw•com」或許覺得琉奈姐姐罵得太難聽了,胡留乃二姨十分罕見地發出尖銳的憤怒斥責,「你這是幹什麼呢!怎麼能那麼對姐姐說話呢!」
槌矢先生和友理小姐隨後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然後是媽媽和葉流名三姨她們。我唯獨沒有看到外公的身影。大概因為他正躲在主屋的閣樓間里,所以才沒有聽到這裏的吵鬧聲吧。
問題是舞姐姐的那種表情。很明顯,舞姐姐還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之中,而且,我能感覺到她此刻正身處於比剛才更加沉重陰鬱的氛圍之中。可是,既然如此,舞姐姐為什麼要從主屋走出來呢?她本來是為了平復自己的心情才去主屋躲著的。舞姐姐完全無視站在中庭正中央的我。在我看來,她的這種行為很不自然。
儘管如此,舞姐姐的這番話並不是向在場的某個人傾訴的,實際上,這完全是她的個人獨白。她似乎將自己封閉了起來,完全失去了對外部世界的感知。舞姐姐身上瀰漫著一種危險的氣息,不論是誰,只需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種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憤怒之情。
琉奈姐姐隨後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外公和我說過他還沒有寫。我本來想和小富說這件事來著。我本來就是為了和你說這件事情才找你來這裏的。」
「那個,不好意思,我就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好了。你們兩個人是不是,那個,所謂親密關係?」
「什麼?你說什麼呢啊?我說小琉奈啊,你說你早就和哥哥交往了嗎?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呢,這也太過分了吧,太過分了!」
是舞姐姐。她正從主屋的方向往本館走去。她晃晃悠悠地走著,整個人看起來輕飄飄的,彷彿沒有了體重一樣。舞姐姐的眼睛里沒有一絲生氣,只是獃獃地凝視著半空。
「事不宜遲,」我和富士高哥哥趕緊站了起來,「我記得舞現在應該在餐廳吃飯。我們現在就去找她,請求她的幫助吧。」
琉奈姐姐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她十分警惕著瞪著我,用一種從泥巴里撿東西的姿勢從我的手裡取走耳環。
我打開閣樓間的房門,外公倒在地上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他趴倒在被褥上面,我摸了摸他的脈搏,確信外公已經死了。和上一個「循環」一模一樣。
「你們真是太過分了!過分過分過分,太過分了!」
我暫且先回到本館,隨後沿著走廊向主屋走去。我穿過主屋空無一人的廚房,爬上樓梯。
「算了算了,確實是這樣。我跟老媽說我自己做飯,但實際上是她做給我吃的。當然了,她是利用休息時間過來幫我做的。你別看她那個樣子,其實她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她煮的菜可好吃了。尤其是土豆燉肉,真是太棒了!」
琉奈姐姐或許終於理解了舞姐姐爆發的原因。她恢復了往日的神情,彷彿剛才自己的暴怒是被什麼鬼怪附了身似的。琉奈姐姐看了看一臉複雜表情的富士高哥哥,又看了看舞姐姐她們離開的方向。
我改變了自己的看法:本來就不會發生任何事情。如果這個「循環」和上一個「循環」一樣的話,那麼葉流名三姨現在就應該發現外公的屍體,開始大喊大叫了。可是,現在的宅邸卻是鴉雀無聲。這樣看來,事情的發展或許會像我當初設想的那樣,外公沒準真的可以成功地避開被殺的命運……
富士高哥哥和琉奈姐姐他們去哪裡了呢?突然間,這個疑問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我本來打算一整天都黏在他倆身邊的,但由於發生了一場騷亂,自己一不留神便和他們走散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世史夫哥哥的樣子,不禁對他敬佩萬分。突然,我注意到一個本應在桌子上的東西不見了。琉奈姐姐的耳環平白無故地消失了。剛才舞姐姐突然發狂,琉奈姐姐在驚恐之餘將耳環掉在桌子上面了。那之後琉奈姐姐應該並沒有去撿耳環,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撿。可是,耳環卻從桌子上消失了。
在上一個「循環」里就縈繞在我腦海中的疑問再一次困擾著我。就算琉奈姐姐有事找我,那也不會選在晚上過來——她完全可以另找一個時間嘛。我怎麼也想不通,難道說……琉奈姐姐想過來找我私會,和我共度良宵不成?要真是那樣的話,我確實樂意奉陪。不過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那個問題嘛……倒不能說完全沒有那個打算。不過,我們還沒討論過那麼具體的問題。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個學生嘛。」
不過世史夫哥哥的抗議便到此為止了。我們只是苦笑了幾下,把他的抗議當成笑話,一笑而過。真正的問題在後面。
「琉奈姐姐,我也想讓你一起聽我說。」琉奈姐姐說了一聲「那我先走了」,正要離開的時候,被我用這句話攔了下來。「請姐姐務必留下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所以,我們必須趕在外公寫完最終決定版遺囑之前去找他,否則請求就沒有意義了。」
「我覺得如果我懷孕了,去說服媽媽和大姨她們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琉奈姐姐擋開伸手過來要摸她的富士高哥哥,扭過頭來徵求我的意見。
「千萬不要讓外公有機會經常見到他的重孫子。當然了,也不能過於疏遠。在下一次見到重孫之前,一定要讓外公等得不耐煩了才行——你們得讓外公一直保持這種心境。這其中的關鍵就是把握好時機。一定要逼得外公動這樣的念頭——『乾脆讓重孫子和我一起生活吧。對了,這個好辦啊,讓富士高和琉奈他們變成胡留乃的養子,繼承淵上家的事業不就可以了嘛!』讓外公有這種想法,不會花多少時間的。到時候外公就會下定決心——『讓他們搬到這個房子里,和我一起住吧。』這樣一來外公自然而然地就會主動改寫遺囑了。」
「快……快去……」我終於從嘴裏把這句話擠了出來,「快去報警!」
還有一個不同的地方。雖然外公的姿勢和上一個「循環」相同——都是左臂壓在肚子下面,右手撓著榻榻米——但是這回,我在外公右手的前方,發現了一個淡土黃色、好像印章似的東西。沒錯,這是琉奈姐姐的耳環。
他們是不是又回到別館去了?雖然我覺得這不大可能,但是我走到別館旁邊,從窗戶往裡偷偷一看,兩個人居然真的在裏面。我在驚訝之餘,不禁大失所望read.99csw.com,因為他們兩個這會兒並沒有幹什麼不雅的勾當,反而一臉認真地在談著什麼——大概是在商量怎麼籠絡舞姐姐吧。
「你身上的那種優點不容易被年輕女孩發現。肯定是這樣的。」
「外公還沒有寫遺囑。」
「外公他還沒有開始寫那份遺囑。還沒有寫。他正在為選誰當繼承人而發愁。當然了,這事琉奈姐姐可能早就知道了吧?」
既然姐姐都這麼盯著我問了,無奈之下,我只好回答道:「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你們必須預先團結好世史夫哥哥以及舞姐姐他們。大庭和鍾之江兩家,必須終止這種關於繼承人的競爭,因為,兩家很可能在競爭當中雙雙落敗,兩敗俱傷。與其冒著這種風險,兩家不如齊心協力,共同繼承淵上家的財產。我覺得,如果大家一起去說服她們的話,她們還是會接受我們這種提議的。」
「琉奈你太狡猾了。」舞姐姐慢條斯理的一句話讓本來已經緩和下來的空氣再次變得凝重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好主意總是你想出來的呢?為什麼總是你招人喜歡呢?為什麼?為什麼?我到底哪裡不如你了?哪裡不如你啊?!」雖然這些話是衝著琉奈姐姐說的,不過很明顯,舞姐姐那雙淚水婆娑的眼睛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富士高哥哥。
走在我前面的富士高哥哥和琉奈姐姐完全沉浸在熱烈的討論中,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外公。太好了,太好了,這樣一來只要隨便找個借口纏住他們兩個,耗到傍晚,外公就能避開被殺的命運。只要能夠證明這個方法行之有效——換言之,只要殺死外公的兇手是富士高哥哥和琉奈姐姐兩人——在餘下的六個「循環」里,就可以一直按照這樣的「日程」來反覆操作,直到過完「最終的循環」。這樣的話,外公被殺的事就不會發生,這一天也會以「平安無事」而結束。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這算什麼事啊?!太過分了!」舞姐姐大喊大叫了幾聲,隨後便放聲大哭起來。她就像一個發脾氣的小孩一樣,拿起茶杯盤子往地上亂摔一氣。陶瓷的破碎聲和她的哭喊聲交雜在一起。
本來應該在會客廳排隊等候警方訊問的我突然在一片漆黑當中醒了過來。我感到渴得要命,想要喝水的渴望和想繼續在被窩裡睡覺的困意在腦袋裡打得不可開交。在它們雙方激戰正酣的時候,半睡半醒的我靠著腦袋裡僅有的一隅安寧,意識到了自己此時此刻正睡在閣樓間的被窩裡面這個事實。
「謝謝誇獎。」
「我說的是淵上家的繼承人問題。小Q提出了一個方案,可以把目前這種混亂的局面一下子全部解決。我說啊,那個方案……」
「首先,就算我們去找外公談,但外公聽不聽我們的話,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可是,是這個傢伙不好嘛!這個傢伙先動的手!我沒招她沒惹她的,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我到底哪點做錯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幾個怎麼了?」待外人全都走開之後,媽媽唰的一下把臉湊了過來,對富士高哥哥和世史夫哥哥說道,「難道說——雖然我說的只是個假設吧——難道說,你們真的被葉流名的笨蛋女兒給迷住了?而且還是兩個人一起?」
想到這裏,我忽然發現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失誤。葉流名三姨在上一個「循環」里,為了找外公商量遺囑的事情去過主屋;三姨去主屋找外公,是因為琉奈姐姐說她看見外公到主屋去了的緣故。而琉奈姐姐這麼說,當然是因為她想要葉流名三姨去成為屍體的「發現人」。琉奈姐姐大概是這麼想的吧:第一發現人會首先遭到警方的懷疑(這是犯罪調查的第一步),因此,如果自己成為第一發現人,那會給自己帶來很多麻煩。因此,琉奈姐姐利用了葉流名三姨要找外公的迫切心情,順水推舟地讓她成為第一發現人。
「什麼?!」不過這個提議對世史夫哥哥來說無異於一記晴天霹靂。他用滿嘴噴出的米粒來表示自己的抗議。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能夠從因「時空反覆陷阱」而反覆的「日程」當中逃脫,並按照自己的意志改變言行的人只有我。因為只有我一個人能夠認識到這種不斷反覆的現象。也就是說,如果在第二個循環里發生了第一個循環里沒有發生的事情的話,那麼事情發生的原因只能是我在其中搞過鬼。也就是說,我才是殺死外公的真正兇手。這是唯一符合邏輯的推論。
當然了,為了拯救外公的生命,我情願承受這分痛苦和折磨。不過,除了這個大概還有其他的方法吧。算上這個「循環」還有七次重新一試的機會,我完全可以在這七次機會裡嘗試各種各樣的方法。如果在不用陪外公喝酒的情況下,能夠找到其他可以成功解救他的方法,那麼只要在餘下的「循環」里一直重複使用那種方法就好了。
媽媽離開了餐廳。過了一會兒,富士高哥哥也走了,從他離開的方向來看,應該是去追琉奈姐姐了。世史夫哥哥不知如何是好,他聳了聳肩膀,坐回到桌子旁邊繼續吃飯。由於剛才的騷亂,自己盤裡的烤魚飛到了桌子上面。世史夫哥哥若無其事地將桌面上的烤魚擢碎,放入嘴中。看來世史夫哥哥一點都不介意。
「什麼?原來是這樣啊。」
「大庭家的兒子和鍾之江家的女兒共同繼承淵上家的話,兩家的關係不就可以變得更融洽了嗎?如果能生出一個重孫,外公一高興,說不定會指定同為自己孫輩的夫婦一起成為淵上家的繼承人。這簡直就是一個萬全之策啊!」
「不過,請哥哥和姐姐仔細想想。這次決定要立一個最終決定版遺囑的,可是外公本人。這是外公自己決定的。從這點上考慮,外公還是有可能改變心意的。」
「只要我們把生米煮成熟飯,老媽她們也就無話可說了!所以咱們趕快開始吧,抓緊時間。要對外公使用懷柔政策,就必須得生個小孩出來!」
「你這個渾蛋!」琉奈姐姐似乎沒有聽到胡留乃二姨的斥責,仍舊一邊哭著一邊對舞姐姐破口大罵,「渾蛋!渾蛋!你瘋了吧!什麼玩意兒啊,去死吧你!」
「重要的事情?」
「你,你說什麼?世史夫,你到底在說什麼呢?」
他們兩個人為什麼會動手「殺害」外公呢?殺人的動機又是什麼呢?我不知道。不過我很難想read.99csw.com象他們兩個人會對外公抱有「殺意」,因此,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在說服外公的過程當中,與外公發生了爭執,才失手殺死了外公。所以,這一回,我只要不讓他們兩個人接近主屋,並一直監視他們,外公就應該不會有事了。我對自己的分析堅信不疑。
富士高哥哥和琉奈姐姐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兩個人的臉上頓時泛出太陽一般的光芒,那嚴肅的表情簡直就像在聆聽神諭一樣。
「Q太郎!」富士高哥哥用一種莊重而嚴肅的表情對我說道,「你真是一個天才啊!」
雖然這個事情說得通,但是既然耳環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掉在這裏了,那麼就說明琉奈姐姐在昨天——真正的昨天,也就是一月一號——夜裡十一點,到今天(一月二號)早上八點之間的這段時間里,曾經特地從本館來過主屋,而且還爬上了連接閣樓間的樓梯。
我看著富士高哥哥色迷迷的表情,總有一種看見世史夫哥哥的錯覺。我的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種奇妙的感慨:雖然富士高哥哥和世史夫哥哥兩人乍一看在外表上一點也不像,不過畢竟是親兄弟嘛,在本質上還是一樣的。
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一種不安的預感讓我焦躁起來。我在等待騷動發生。可是,等了半天,宅邸里仍然是一片寂靜,絲毫沒有要發生騷動的跡象。我開始覺得或許是自己過慮了。
「夠了夠了,喂,你冷靜點,冷靜點!」
「可是媽媽……」這種時候還能不緊不慢地張口頂嘴的也只有世史夫哥哥了。至於富士高哥哥那邊,只要媽媽一開始嘮叨,他就會變得沉默不語。「不管是我還是哥哥,只要我們當中的一個和小琉奈結婚的話,一切就能圓滿解決了。」
「是啊,是啊,所以我們只要讓外公滿意就行了。外公一滿意,沒準兒就會說『嗯,我還是把遺囑再改一次算了』。」
朦朧的陽光從窗戶射了進來。我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鬧鐘,時間已經過了上午八點。我慌忙鑽出被窩,從閣樓間走下來,躡手躡腳地窺視主屋廚房的動靜。
「難道說,琉奈姐姐你……」儘管琉奈姐姐一直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盯著我,但我卻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我連珠炮似的接著說道:「是不是想搶在外公立下新遺囑之前,向外公說,請他改變自己的決定。是這樣的吧?所以姐姐你早就打定了主意,打算一會兒和富士高哥哥一起去說服外公,我說得沒錯吧?」
我在閣樓間里等到九點,隨後便朝本館的餐廳走去。吃完事先準備好的早餐之後,我走出了中庭。有沒有什麼適合隱蔽起來的地方呢?我來回看了一圈,突然發現在別館旁邊有一處花草叢,於是便躲了進去。
我覺得富士高哥哥的背影里充滿了哀愁。
「簡而言之呢,在我看來,無意之中在你們兩人之間擦出的愛情火花,成了大家的救命稻草。」
不管怎麼說,這樣一來就應該沒事了。我只需盯好別館的入口,就能掌握富士高哥哥和琉奈姐姐的一舉一動。這樣一來,在傍晚之前讓他們兩個一直遠離主屋,外公被殺的事就不會發生了。我感到如釋重負,開始四處尋找合適的藏身地點。
世史夫哥哥得意揚揚地把我想出來的主意告訴了媽媽。雖然他剛才只是聽琉奈姐姐說了一遍,但卻描繪得彷彿自己十年之前就已經成竹在胸了似的。
「我到底哪裡不如她了?為什麼她就比我好呢?」
「喂,我問問你倆啊。」琉奈姐姐無視世史夫哥哥的熱情招呼,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富士高哥哥則理所當然地坐在了她的旁邊。「小Q剛才靈光閃現,想出了一個非常棒的主意。」
「那,那應該怎麼辦才好呢?你說啊!」琉奈姐姐興奮了起來,她一把推開富士高哥哥,探出身來,精巧的鼻子一鼓一鼓的。「怎麼做才能讓外公改變心意,讓他再重新寫一次遺囑呢?」
「嗯。是啊,小Q說得沒錯。」富士高哥哥已經完全沉浸到這個話題之中了。或許,「繼承淵上家事業」這個假設,對他來說越來越有誘惑,也讓他的野心膨脹起來。「這確實是最大的難題啊!怎麼辦才好呢?就算坐下來真誠地和他交心,他也不會對我們言聽計從的。不管怎麼說,外公這個人確實很頑固,自己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算別人怎麼請求,他也不會撤回成命。請求他沒有用,那隻會得罪他。」
「疼啊,疼死了,姐姐,你快住手啊,住手住手住手,疼疼疼死我了!」
「不過啊,有一個問題。」剛才一直拍手叫好、喜出望外的琉奈姐姐,臉色突然一沉,「我媽媽那裡是個問題啊。當然了,還有加實壽大姨那裡。我覺得她們不會贊成我和小富結婚的。而且,她們還會極力反對,使用一切手段來拆散我們。」
「我的意思是——」
「不過,這樣一來,一切就都來不及了啊。」
琉奈姐姐按順序將之前我提出來的「重孫」作戰方案詳細地說明了一下。雖然那是我提出來的方案,但是琉奈姐姐顯然已經將其咀嚼消化、融進了自己的思想。
在「最初的循環」「第二個循環」以及同樣是一月二號的「第三個循環」里,「琉奈姐姐的耳環掉在這裏」這個事實本身就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在上一個「循環」里——也就是「第二個循環」的一月二號——我是在外公的屍體被發現之後才撿到琉奈姐姐的耳環,並還給她的。因為發生了「重置」,所以耳環又回到了老地方。這個沒有問題,是說得通的。
琉奈姐姐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手裡的耳環。我看見她的眼睛在一瞬間迸發出了一道光芒。
不同的是,這回屋裡並沒有那個插著蝴蝶蘭的花瓶。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翻倒在地的一升裝酒瓶。我仔細一看,只見酒瓶的上面還留有斑斑血跡。看來,兇手就是用這個酒瓶猛擊了外公的頭部。
胡留乃二姨隨後沒有說紅色摺紙的事情,而是反問外公昨天怎麼了。外公隨後拜託貴代子夫人去文具店買點紅色摺紙回來,但貴代子夫人指出,在新年的這三天里所有的商店都不開門。果然,一切都和那天一模一樣。看來沒有聽到最後的必要了,我準備回到閣樓間去。
「有道理。」琉奈姐姐用力地點了點頭。
「夠了,喂,琉奈!」
我們離開別館,朝著本館的方向前進。在途中,我在走廊里看到了外公的https://read.99csw.com身影。他手裡拎著一個一升裝的酒瓶興沖沖地朝著主屋的方向走去。他打算避開胡留乃二姨和貴代子夫人的監視,一個人偷偷地喝個痛快。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按照「日程」進行著。
富士高哥哥和世史夫哥哥並沒有否認,媽媽見此情況,變得愈發狂怒起來。「笨,笨蛋!你倆真是,真是氣死我了。你們都多大了,怎麼還跟小孩似的?看見一個稍微漂亮點的姑娘就走不動路了?怎麼這麼不管不顧的啊你們,一點都不知道顧全大局。你們,你們怎麼能看上那種腦袋空空的女孩呢?你們難道不覺得羞恥嗎?睜開眼睛好好看看,用你們自己的眼睛,看看吧!」
「你也是一樣。總有一天,你也會面對這種問題的。到時候,可不能被女孩的外表蒙蔽了。你要提高自己的眼光,找個更好的女孩。聽見了嗎?明白了沒有?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我在「最初的循環」和「第二個循環」里的言行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呢?說到這裏,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陪外公喝酒的事情。我在「最初的循環」里被外公抓到陪他喝酒,但是在「第二個循環」里卻有意避開了。大概就是因為這一點上的「差別」才導致了因果反覆,進而最終發展成為殺人事件了吧。
「Q太郎他怎麼了?」看來在世史夫哥哥的字典里,我的名字和褒義詞構成的組合是不存在的。「比目魚怎麼了?」
我手裡把玩著耳環,一屁股坐在被子上,隨即抱起胳膊。對我來說,不得不去思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簡直堆積如山。最首要的問題就是,在「最初的循環」里沒有發生的事情為什麼會在「第二個循環」里發生呢?這是一個最大的謎團。
「你少說蠢話了!如果這個事情能那麼輕易地解決,那人生也就不會那麼辛苦了。」媽媽雖然嘴上這麼反駁,但實際上她覺得世史夫哥哥的主意——確切地說是我的主意——也不無道理,因此她看上去多少有些心動。媽媽大概在心裏算計,與其被槌矢先生、友理小姐這種外人奪走全部財產,還不如在這個時候和自己的妹妹聯起手來通力合作。「總而言之,你們兩個都給我振作一點,別總是沉迷於女色了。還有Q太郎你也是,別老獃頭獃腦地張著嘴巴,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在餐廳里用餐的不止舞姐姐一個人——世史夫哥哥也在,但我還是理所當然地保持了沉默。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讓外公覺得整件事是在朝著他喜歡的方向前進。總之呢,就是讓外公按他自己的意願立下遺囑。」
媽媽十分緊張,問世史夫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世史夫哥哥用一種強硬的態度掩飾道:「沒什麼,沒什麼,已經沒事了,都結束啦。」
我監視著別館的入口。過了一會兒,琉奈姐姐和富士高哥哥出現了。他們兩個人果然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看見四周沒人之後,慌慌張張地閃進別館。這一點與「日程」完全相符。
琉奈姐姐究竟為什麼這麼做呢?
不過,在這個「循環」里,琉奈姐姐他們並沒有殺害外公。他們沒有作案的時間。在這一點上,我十分確信。這麼說來,琉奈姐姐故意誘導葉流名三姨去主屋的假設就說不通了。而且,最主要的是,葉流名三姨是因為擔心舞姐姐、而不是為了找外公談判才去的主屋。
舞姐姐為什麼要去主屋呢……剛才那種不祥的預感再一次襲上心頭。在餐廳的那次騷動之後,舞姐姐應該直接回房了,不過,葉流名三姨隨後又追了過去。對於葉流名三姨來說,她只是想去安慰一下自己的女兒而已,但對舞姐姐來說,這種行為只會讓她變得更加鬱悶。於是,她便出人意料地逃到主屋去了——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真的嗎?!」富士高哥哥發自內心地感嘆道,「你們兩個人居然在同一時間思考著同樣的問題,真是太偶然了。」
重要的是,在今天這一天當中,不能讓富士高哥哥和琉奈姐姐兩個人靠近主屋——能達到這個目的就可以了。
「殺死過」外公的人是富士高哥哥和琉奈姐姐當中的哪一個呢?難道說,是他倆一起殺死的外公嗎?我做出這種推斷也是無可厚非的。不管怎麼說,將那個用來「殺死」外公的兇器——插有蝴蝶蘭的花瓶從本館拿到主屋的正是琉奈姐姐。而富士高哥哥在整個過程中一直和琉奈姐姐共同行動。因此,不論從哪個角度來想,他們兩個人是共犯這個推論都是可以解釋通的。
媽媽這時候突然把矛頭一轉,口沫橫飛地教訓起我來,這讓我十分困惑。
我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擔心,也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不祥之感,總之,我有點忐忑不安。稍微調整一下心情或許就會好了吧。我準備到暖房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於是便走出本館,來到中庭。外面寒風刺骨,我緊了緊長棉馬甲的領子,打算在中庭里散一會兒步。
他慌慌張張地好像在掩飾著什麼。顯然,他剛才想要做出讓人不齒的行為。富士高哥哥的褲子早就脫了下來,為了不讓人看到自己的內褲,他背對著我,略微欠身成半蹲狀。
「可不是嘛。真是嚇了人家一大跳呢。」
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呢?
「不過啊,事態的發展真的會這麼一帆風順嗎?還有,外公不是已經說了嗎,他要自己決定淵上家的繼承人啊。而且他早就把決定繼承人的那份遺囑寫好了吧?」
真是粗心大意的傢伙啊!要是我的話,把女孩子拉到隱秘的地方親熱的時候,一定會把門鎖上的。真是的,我這可不是在說大話哦。
「那麼,」琉奈姐姐望著我,眼神裏面少了一分恨意,多了一些期待,「那,那怎麼辦才好呢?」
因為只要過了凌晨零點,「時空反覆陷阱」就會發生「重置」,一切便又回到了一月二號最開始的時候。我實在困得不行,在一片朦朧之中好不容易才認識到了這一點。雖說是認識到了,但由於此時困意贏得了自己腦袋裡的那場爭鬥,於是我便再一次地被拖進了睡眠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