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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什麼呀?」可她再沒對我說什麼。我們編的笑話並沒針對到父親,因為它並不好笑。他生氣了。當我竭盡全力想自感得意的時候我卻覺得挺內疚的。我努力想說服朱莉我們大獲全勝了,因為反過來她也會說服我。當晚我們又讓蘇躺在我們中間,可那個遊戲也變得索然無味。蘇覺得煩了把我們撂下走了。朱莉為了表示歉意故意想方設法地討好他。我無法面對這件事,不過等兩天後他第一次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才長出了一口氣。後來我們很長時間都沒再提那個花園,當他用他的規劃鋪滿餐桌的時候就剩下他獨自一人在看了。他第一次犯心臟病之後就把花園的工作完全擱到一邊去了。野草從鋪路石的縫隙里躥了出來,假山的一部分已經坍塌,那個小池塘也見了底。那個跳舞的潘神側面倒地摔成了兩半而大家全當沒看見。朱莉跟我有可能要對花園的分崩離析負責的想法讓我感覺既恐懼又興奮。
「按規矩上,」他透過廚房的窗戶大喊。高出一堆石頭幾英尺的位置還有一塊牌桌大小的草坪。草坪的四周只有種一行萬壽菊的位置。他自己稱其為空中花園。空中花園的正中央是個跳舞的潘神的石膏像。隨處都會突然出現一段台階,先下再上。還有個池塘,底兒是藍色塑料的。有一天他還用一個塑料袋帶回來兩條金魚。當天就被鳥吃了。那些小徑實在太窄了,你很有可能失去平衡栽到花床里。他選花的標準是端正和對稱。他最喜歡鬱金香並把它們單獨種在一處。他不喜歡灌木常春藤或是玫瑰。他不要任何長得亂蓬蓬的植物。我們兩邊的房子都被拆除了,一到夏天空地上就會蓬勃地長滿野草和野花。在他第一次犯心臟病之前他曾打算建一道高牆把他自己的世界保護起來。
我們在樓梯腳碰到了往下走的父親。他想讓我,他說,幫他整理一下那些水泥袋。我們跟著他又回到了那個巨大的房間。湯姆挺怕父親的,一直躲在我身後。朱莉最近告訴我父親如今已經是個半殘廢了,他將不得不跟湯姆競爭母親的關愛。這個說法極不尋常,我來回琢磨了好長時間。這麼簡單,又這麼怪異,一個小男孩跟一個大男人競賽。後來我問朱莉誰能勝出而她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當然是湯姆了,而且爸還會把怒氣撒在他身上。」
「沒什麼大問題,」她最後道,然後用食指和拇指將那道縫隙合上。「不過我們還要密切注意進一步的發展,對吧?」蘇求我們繼續下去。朱莉和我心照不宣地對視一下,實際上什麼都不明白。
「一朵花。」
我們家裡流傳著幾個笑話,都是父親發明並維持下來的。笑話蘇的眉毛和睫毛少得幾乎看不出來,笑話朱莉一心想當個著名運動員,笑話湯姆時不時地尿床,笑話我當時剛剛開始長出來的粉刺。有天吃晚飯的時候我把他的餐盤遞給read•99csw•com他,而他說他可不想讓他的晚飯靠我的臉太近。笑聲很是短促,也不過敷衍一下。因為類似的小笑話都是父親一手策劃的,所以沒一個是針對他的。那天晚上朱莉和我把我們倆鎖在她的卧室里一起編了滿滿好幾張紙的笑話,既粗魯又過分。我們編的每一個笑話似乎都很好笑。我們從床上滾到地上,緊抓著自己的胸口,笑得呼天搶地。湯姆和蘇緊著敲門要我們放他們進去。我們最好的幾個笑話,我們覺得,當屬於那一問一答的。其中幾個涉及父親的便秘。可我們知道真正的靶子是什麼。我們選出最好的,再加潤色和排練。然後我們又等了一兩天。晚飯時間到了,他又一如既往地拿我臉上的痘痘開心。我們等著湯姆和蘇笑完。我的心臟像要跳出來一樣,所以很難做到像我們綵排的那樣語調隨便平常。我說,「今天我在花園裡見到一樣東西,可嚇了我一大跳。」
我們彎下腰每人抓住袋子的一角時,我感覺到他在拖延,等著由我承擔大頭。可我卻數著,「一、二、三……」而且等我看到他胳膊用上勁時才開始拖。如果要我多出力,得等他大聲承認之後才成。我們幹完活之後就朝後一站,像工人那樣看著我們乾的活。父親一隻手扶著牆呼哧呼哧喘粗氣。我卻故意地憋著,用鼻子能呼吸得多輕就多輕,雖然憋得我就像要背過氣去了。我把雙手隨意地叉在屁股上。「你弄這些水泥想幹嗎?」我覺得現在有權利問問了。
他已經按照他的規劃建造而非僅僅培植了他的花園,他有時候在晚上將他的規劃攤在廚房飯桌上,我們是透過他的肩膀看到的。有數條石板的小徑通往才不過幾英尺遠的花床,卻故意造得曲里拐彎。有一條小徑螺旋形沿一座假山而上就彷彿是條山間通道。有一次他看到湯姆徑直從一側登上那座假山,將那條小徑當短短的一截台階用結果惱得他不得了。
我十四歲那年的初夏,一輛卡車停在了我們家門口。當時我正坐在台階上重溫一本漫畫書。司機還有另一個人朝我走過來。他們倆渾身蒙了層細小灰白的塵土,所以臉色看起來煞是恐怖。他們倆尖聲吹著口哨,吹的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調調。我站起身來忙把漫畫書一藏。我看的要是老爸報紙的賽馬版或是足球賽的戰果就好了。
我想起父親還在等著,於是匆忙下樓。我經過的時候母親、朱莉和蘇正站在廚房裡說著什麼。她們似乎都沒注意到我。父親臉朝下趴在地上,頭就靠在新鋪的水泥上。用來把水泥抹平的木板還抓在手裡。我慢慢地上前,明白我必須得跑出去呼救。可有那麼幾秒鐘時間我卻動彈不得。我充滿驚奇地望著,正如幾分鐘前。一陣微風拂起他襯衣鬆開的一角。隨後就出現了大量活動和噪音。一輛救護車開來,母親跟著父親九九藏書一起上了車,父親躺在一個擔架上,身上還蓋著條紅毯子。起居室里蘇在哭朱莉在旁安慰。廚房的收音機還開著。我在救護車開走後回到室外檢查我們鋪的小徑。我撿起那塊木板小心地抹平他留在柔軟、新鮮的水泥上的印痕,腦子裡一無所想。
「水泥?」他們其中一位道。我把兩手的拇指插到口袋裡,將體重轉移到一條腿上並略微把眼睛眯縫起來。我本想說幾句扼要恰當的話,可又不能確定是否聽對了他們的意思。我猶豫的時間顯然太久了,因為說話的那位眼睛已經朝上溜去,兩手擱在屁股上,視線穿過我盯著前門。門開了,我父親咬著他的煙斗走了出來,屁股後頭還別了塊寫字板。
「輪到朱莉了,」我說。
「已經關了,」我氣急道。可他上樓梯的時候咳得厲害。
「水泥,」那人又說了一遍,這次用的是降調。我父親點點頭。我把漫畫書一卷塞進后褲袋裡跟著這三個人朝卡車走去。我父親踮起腳尖朝車的一側看了看,把煙斗從嘴裏取出來又點了點頭。一直沒言語的那位用手做了個猛砍的動作。一個挂鉤一下子鬆開,卡車的一側轟隆一聲倒了下來。用紙袋緊緊包裹的水泥沿著卡車底部堆成高高的兩垛。我父親數了數,看了一眼他的寫字板說,「十五袋。」那兩個人嘟囔了一聲。我喜歡這樣的交談方式。我也自言自語了一句,「十五袋。」那兩個人每人扛了一袋水泥,我們再原路返回,這次是我領頭,父親跟在後頭。繞到房子的一側后他用濕濕的煙斗柄指了指煤坑。那兩個人把水泥袋扔到地窖里然後再回去繼續搬。我父親用寫字板上繩頭綁著的鉛筆在板上做了個記號。他腳跟一顛一顛地等在原地。我則靠在圍牆上。我當時還不知道水泥是幹什麼用的,可我不想顯得一無所知因而被排斥在這一緊張的集體工作之外。我也數了數水泥袋,等全搬完了,父親在送貨單上簽字時我就緊挨著他站著。然後他就一語未發地進屋去了。
「不行,」她一如既往地道。「輪到你了。」蘇仍平躺著,懇求我們。我穿過房間,撿起蘇的裙子扔到她身上。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弄……花園唄。」我等著他說得具體些可他喘了會氣就走了。他在門口抓住了湯姆的胳膊。「看看你那兩隻手,」他埋怨道,可沒意識到他自己的手就把湯姆的襯衣弄得一團糟了。「走吧,上去。」我又在原地待了一會兒,然後把燈關掉。聽到開關聲,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父親又在樓梯腳停下來嚴厲地提醒我上來前把所有的燈都關掉。
朱莉將一把椅子頂在門上的時候蘇躺在床上含著指節格格地傻笑。我們倆迅速地將蘇脫個精光,在脫她的褲子時我倆的手碰到了一起。蘇瘦骨伶仃的。皮膚緊貼著胸腔,而她兩個堅硬的屁股蛋怪異地跟她的肩胛異常相似。兩腿間九-九-藏-書長著淡淡的薑黃色的絨毛。遊戲的規則是朱莉和我作為科學家檢查一個來自外星際的樣本。我們倆透過蘇的裸體面對面交談時故意帶上點德語的發音。樓下傳來母親疲憊不堪、堅持不懈的低沉話音。朱莉眼睛下面的顴骨高高突起,所以她看起來很像是某種稀有的野生動物。在燈光之下她的眼睛又黑又大。她嘴唇柔和的線條被兩顆門齒破壞了,所以她笑的時候得特意噘一下嘴巴。我很想檢查她的身體,可遊戲規則不允許這樣做。
我父親不是我殺的,可我有時覺得是我促他走上了不歸路。而且他的死如果不是正巧趕上了我自己肉體成熟的一次標誌性|事件,它跟這此後的事態發展相比就好像算不了什麼了。我跟姐妹倆在他死後那個禮拜曾談起過他,救護車裡的人把他卷在一條亮紅色毯子里抬走時蘇當然掉過眼淚。他是個意志薄弱、脾氣暴躁、有些強迫症的男人,臉跟手都黃不拉嘰的。我之所以提到他死的這點小事兒,不過是想說說我跟姐姐和妹妹是怎麼弄到這麼一大堆水泥的。
母親肯定已經跟他討論過這件事了,因為我們在六月的一個星期六早上用兩把鐵杴開始了工作。我們在地窖里撕開一袋水泥,將精細、灰白色的粉末裝滿一個鍍鋅的水桶。然後父親先上去再接我透過煤坑遞上去的水泥桶。彎腰接桶的時候他背後蒼白無奇的天空映出他的剪影。他把粉末倒在小徑上再遞還我要我裝滿。等我們的水泥夠用了,我就從前面推一車沙子過來攙到水泥堆里。他的計劃是先鋪一條環繞房子一側的硬路出來,以便於從前院向後院運沙子。除了他偶爾才有的幾句簡短的吩咐之外我們什麼話都沒有。我很高興我們這麼清楚我們在做的工作以及對方在想什麼,我們都不需要開口。生平第一次我覺得跟他在一起輕鬆愜意。我去提水的時候他把水泥和沙子堆成一個土堆,中間留一個盛水的坑。他往裡加水的時候我負責攪拌。他向我演示如何利用我膝蓋的內側頂著上臂起到更好的槓桿作用。我假裝自己早就知道了。將水泥攪勻了之後我們就把它鋪在地面上。之後父親跪下來用一塊短木板光滑的一面抹平水泥的表面。我站在他身後靠在鐵杴上。他站起來往圍牆上一靠閉上了眼睛。等他睜開后他眨巴著眼睛彷彿很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在干這個,於是說,「來,我們加把勁兒。」我們再次重複前面的過程,通過煤坑遞上裝水泥的桶,手推車推沙子,加水,攪拌以及鋪開和抹平。
可似乎沒有一個人聽到我們的話。湯姆在自言自語,母親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點牛奶,而父親則繼續極其小心地往他面前的麵包片上塗黃油。一旦黃油漫過了麵包邊緣他馬上飛快地用餐刀把它給抹回來。我覺得我們也許該更加大聲地再講一遍,於是我看了朱莉一眼。可她故意視而不read.99csw.com見。父親抹完黃油之後就離開了房間。母親說,「這沒什麼必要吧。」
「那就乾淨多了,」他說。「如今我已經沒辦法照料花園了,」(他用煙斗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而且有了它就不會把髒東西帶到你們母親的乾淨地板上了。」他對這一計劃的明智性如此確信,搞得大家更多地是出於尷尬而不是害怕,誰都沒提反對意見。事實上,我挺喜歡房子周圍圍繞上一個巨大的水泥平台。我們可以在上面踢球。我還看到直升飛機降落在上頭。而且最重要的,和好水泥然後將水泥在夷平的花園之上漫開是件絕妙的暴行。當父親談到要雇個水泥攪拌工時我的興奮之情就甭提了。
「這個您是怎麼想的,醫生先生?」朱莉潤濕手指撫摩著它,蘇瘦骨嶙峋的脊椎從頭至尾起了一陣輕微的震顫。我密切注視著。我潤濕了手指滑過朱莉的那個部位。
當晚我父母就針對那些水泥吵開了。我母親原本是個不太言語的主兒,這次卻暴怒。她想讓父親把這些玩意兒原樣送回。我們當時剛吃過晚飯。我母親說話的當口,我父親卻在用鉛筆刀把他煙鍋里的煙灰直接刮到他差不多根本沒動過的晚飯上。他知道怎麼利用他的煙斗來對付她。她正在講著我們如何窮得叮噹響而湯姆馬上就需要買上學穿的新衣服。他重新把煙斗用牙咬住,就彷彿那是他身體的一個部件一樣,然後打斷她的話說把水泥袋送回去「門都沒有」並說這件事到此結束。因為親眼看到了卡車、沉重的水泥袋還有運貨過來的那兩個人,我覺得他是對的。可他把那玩意兒從嘴裏面取出來,拿著煙鍋用黑黑的煙嘴指著母親時看起來真是自以為是、蠢不可及。她更上火了,怒得話都講不利索了。朱莉、蘇和我於是腳底抹油溜到樓上朱莉的卧室而且關上了門。母親高高低低的話音透過樓板跟了上來,話語卻都失去了意義。
等干到第四輪的時候,厭煩還有我熟悉的渴望開始拖我的後腿了。我不斷打哈欠而且小腿開始發軟。在地窖里我把手擱在褲子上。我納悶姐妹倆都幹嗎去了。她們幹嗎不來幫忙?我遞了一桶水泥給父親后,對著他的背影說我要上廁所。他嘆了口氣,與此同時還用舌頭在上顎砰地一彈。我在樓上,因為怕他不耐煩,搞得飛快。我眼前的形象仍舊是朱莉的手伸進蘇的兩腿之間。我能聽到樓下鐵杴的刮擦聲。父親正一個人在和水泥。然後它就出來了,它像是突然就出現在我手腕背面,雖說我早就從笑話和學校的生物課本上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而且已經等了有好幾個月了,希望我跟別人沒什麼不同,可眼下我仍然驚得目瞪口呆而且深受觸動。它襯著汗毛,灘在手腕上一塊灰色的水泥污跡上,一小塊閃著微光的液體,並不是我設想的牛奶狀,而是無色的。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也沒任何味道。我盯著它看read•99csw.com了許久,湊上前去找那些拖著搖曳的長尾巴的小東西。在我盯著看的當口,它已經風乾為一層幾乎看不見的閃光的硬皮,而且在我活動手腕時裂開了。我決定不把它衝掉。
第二天早上我跟弟弟湯姆進入地窖。地窖很大,分隔成了好幾個莫名其妙的房間。我們走下石頭的樓梯時湯姆緊貼在我身邊。他已經聽說了那些水泥袋,現在想親眼見見。煤坑對著最大的一個房間,那些水泥袋散布其上就彷彿它們故意落在去年剩下的煤炭上頭。沿一面牆擺著個巨大的鐵皮柜子,跟我父親短暫的軍隊生活有關,一度用來裝從煤里揀出來的焦碳。湯姆想看個究竟,我就把蓋子掀開讓他看。裏面空空如也,漆黑一片,黑得在這種灰濛濛的光線下我們都看不到柜子底。湯姆想象成面對著一個很深的洞穴,於是抓著柜子邊朝裏面大喊一聲等著聽回聲。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就要求看看別的房間。我帶他走進一個更靠近樓梯的房間。房門幾乎都從鉸鏈上脫落了,我推了一下它就徹底掉了下來。湯姆哈哈大笑,這次他的回聲終於從我們剛離開的那個房間傳了過來。這個房間里有幾個裝著發了霉的舊衣服的紙板箱,我卻一個都不覺得眼熟。湯姆發現了他的幾件舊玩具。他輕蔑地用腳給它們翻了個身然後告訴我它們都是給奶娃娃玩的。門後頭堆著一張舊的銅製嬰兒床,我們全都先後在上面睡過。湯姆想讓我為他重新把床裝好而我告訴他那種床是給奶娃娃睡的。
「怎麼樣?」我們先是讓蘇側躺然後再俯卧。我們用指甲撫摩著她的後背和大腿。我們用手電筒探察她的口腔和大腿之間,發現了那朵肉做的小花。
而他也確實對湯姆很嚴,總像是故意找茬罵他。他利用母親對付湯姆就像他利用他的煙斗來對付母親一樣頻繁。「別用那種語氣跟你母親講話」,或是「你母親跟你講話時把身體坐直嘍」。她則一言不發地照單全收。要是父親當時離開了房間,她就會朝湯姆微微一笑或是用手指幫他梳理頭髮。眼下湯姆站到門口,望著我們每次將一個水泥袋一起拖過地面,沿牆壁垛成整齊的兩排。父親因為有心臟病不該干這種活,可我仍確保他承擔的重量跟我一模一樣。
水泥送來之後不久又來了沙子。淺黃色的一堆沙子把前花園的一個角落都給填滿了。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也許是從母親口裡傳出來的,新的計劃是繞著我們的房子,從前到后建一個水泥的平台。父親有天晚上證實了這一計劃。
「決無可能,」我透過一個想象中的煙斗道。「到此結束。」我把自己鎖在浴室坐在浴缸邊上把褲子褪到腳踝。我想象著朱莉淡棕色的手指撫摩著蘇的大腿內側將自己帶入我那種快速、乾枯的興奮點。等那陣痙攣過去之後我仍蜷縮著身體,這才意識到樓下的聲音早就停歇了。
「哦,」朱莉道。「什麼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