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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七章 炸毀葡萄園

第二部

第七章 炸毀葡萄園

他們把一半箱子放在主路上,然後快速走到停車場。她很想感到緊張、焦急,希望霍布魯克的緊迫感能傳給她一些,這樣她就可以動作迅速,可是她並不覺得緊張,她盡量加快步伐,只是因為大腦要求她這樣做,而心裏卻認為這沒有什麼大的必要。
他的頭髮疼。頭已經疼了一整天了,雖然他不斷地在喝酒,應當早就不知道頭疼了。
「上帝。」凱文吸了口冷氣。
佩妮羅跑開了,凱文鼓足勇氣走下台階,「霍布魯克!」他喊道,「傑克!」
夢裡,草坪上,她平躺在狄俄尼索斯面前,他是那麼高大,在他進入她身體里時,她感到像是被撕裂,但又是如此愜意。
「是我,佩妮羅!」
「我們需要幫手,」霍布魯克說,「別看了,過來拿箱子。」
他們來到地下室的入口。
「這才幾天啊!」凱文說。
「汽油,」凱文回答,「還有破布。」
然而,此刻卻毫無自然可言。
最令她害怕的是她居然認出了牆上的幾張臉,眼珠被挖掉,牙齒被敲落,整個身體變形扭曲,從他們僵硬的臉上,她仍能依稀辯出是托尼的大鼻子和瑪蒂深陷的眼窩。
狄恩的母親疲倦地點點頭,沒有問為什麼。佩妮羅跑下樓,從側門出去,差點與迎面而來的霍布魯克和凱文撞了個滿懷。
尼克·尼科爾森覺得自己在死去。
他一個人制服了他們兩個。但又上來二十個傢伙對付他一個人,他們結果了他。
駛到停車場,霍布魯克將車靠邊,面對大路停在一棵樹下,一會兒好迅速撤離。
她翻過身,伸出手臂抱住了他,他輕輕摟著她,讓她在他的肩上哭泣。
他快速走下樓梯,在底下停住了,昏暗的地下室里,他看見了株儒:矮小、長發、手握尖利的長矛。他眯起雙眼,發現他們並不是侏儒。
他站起,走開。
「他們在倉庫裝車,我們要是過去會被發現的。」
「說不定我也有神力。」
霍布魯克在停車場邊停下,從一棵大樹下穿過,凱文和佩妮羅緊隨其後。前面倉庫旁的兩座建築之間排著四輛卡車,裏面裝滿了丹尼蒙葡萄酒。她想起了電影《身體掠奪者的入侵》中的一幕,劇中人用卡車將種子運到別的城市,別的州。這裏也會發生同樣的事嗎?他們是不是想通過葡萄酒把那种放盪的生活方式擴散到其他地方?舊金山?洛杉磯?鳳凰城?丹佛?芝加哥?還是紐約?
「她們會來救火,如果幸運的話,她們會喝醉,想不起用武器,我們可以藏在灌木叢里,把她們一個個幹掉。」
「——在那種事還沒發生之前。」
天空豈能是這個樣子!
「你想做什麼?你說吧。」
她哭了。
他仍在大口地喘著氣,心劇烈地跳動著,說不出話來。他搖了搖頭。
佩妮羅回頭對著敞開的門深吸了一口氣,她跟在他後面,腳陷進地板上滑膩的器官和組織上,「二樓右邊有幾個酒缸。」她說。
「這是什麼意思?」
「顯然他們從他那兒得到了暗示。他不僅是他們的首領,他們的神,他還可以控制他們的情感。如果他高興,他們也會高興,如果他動怒,他們也會生氣,他們就像機器人,遵守他的命令。女祭司可能不一樣,其他人……」
「差不多,他讓我走的。」
他站起來,也許是碰巧吧,傑克可能在熟睡,狂躁暫時平靜,但是霍布魯克在地下室里呆得太久,他早該出來。凱文感到情況很不妙。
佩妮羅想象著母親們被開槍殺死的情景,子彈射向她們,射在頭上?還是胸部?
他們走了。
「我不能就這樣進去把他引出來,」佩妮羅說,「這行不通,他周圍有信徒,還有我的母親,上帝知道還有別的什麼,而且,他說過不想再見到我,如果我回去,他會殺了我的。」
「信奉女灶神的處|女。」佩妮羅說。
通往葡萄園的路上堆滿了垃圾,到大門時,他們開始看見了屍體。起先佩妮羅不是特別在意,這些天她已見過太多的屍體,好像有點麻木,可這裏異常的景象和濃烈的色彩讓她感到觸目驚心:紅色、綠色、藍色、紫色,非常反常。她仔細看著窗外的屍體,發現有些已經被……變形,有個男人的身體變成了青蛙,一個女人的手臂變成了龍蝦,還有個孩子長出了大象的鼻子和牙,許多屍體鮮血淋漓,扭曲成奇形怪狀,她感到這些人是在變形的過程中痛苦死的,正是變形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糟了,」霍布魯克把手伸進口袋皺著眉頭說,「你們帶火柴了嗎?」
他下了車,「這就是你們奧維德人的計劃?」他說,「把葡萄園燒掉就大功告成了嗎?」
他想盡了辦法挽救他——先是口對口,然後吹肛|門,可是她依然冰涼。他向他的新神祈禱,可是他的神似乎拋棄了他。
他們對視了一眼,「有人受傷了,或者這是個圈套,」凱文說,「只有兩種選擇。」
「從這邊走。」她領著他們從希拉母親的花園繞到房子後面。
「不知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他們沒有碰到任何麻煩就回到了車裡。
「你覺得他要是完全喝醉了會讓你走嗎?」
「不會。我想,我想他有雙重性格,沒醉的時候更像狄恩,這可能是他讓我走的惟一原因。」
她急忙走進屋子,沒有關門,跑過瑪吉絲母親的書房來到大廳,上樓,進了卧室。
病房開始發臭。
「傑克!」佩妮羅喊道。
「對不起,」她說,「我只是……這一天過得太艱難,太……緊張。」
「你們發現他時離他喝酒有多長時間?」
佩妮羅對老師說:「傑克被鎖了多久?」
「快離開。」他說。
「不行。」
在左邊的客廳盡頭,他注意到卧室的門似乎是關著的,其實不是,午後的金色陽光從門和門框的縫隙中灑進來。
佩妮羅閉上眼睛,突然感到心力交瘁,昨晚和今晨發生的事又湧上心頭。凱文走過來,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此刻她把他當成狄俄尼索斯,儘管狄恩還存在,可自從上次與這個神相遇后,她不再把狄俄尼索斯看成是狄恩的變形,他們是兩個不同的個體,狄恩已被佔據和異化。
凱文聳聳肩說:「我想會說成是生物物質的影響,他們會說是風把一種物質吹到這裏,引起了群體的歇斯底里症。」
是的,他必須承認,佩妮羅很吸引他,他可能是嫉妒霍布魯克。
他們連忙分開,「混蛋。」凱文說。
屋外被一群女孩圍著九九藏書,她們身穿白衣,手牽著手。
快到城裡時,房子爆炸了。
而是佩妮羅的母親。
兩人沒再說話,直到找到這個過夜的小房間。
「他不是狄恩。」
「你覺得這些東西夠用嗎?」交換箱子時佩妮羅問道,「好像燒不起多大的火。」
「吃了我吧!」警察大喊著,聲音沙啞、焦躁,幾乎讓人難以辨認。
然而不會有救火車。
他問。
「你做什麼?」霍布魯克小聲地問。
惟一使她困擾的是他們對彼此的吸引和愛慕是與生俱來的,被設計、安排在基因里,她不知道這會不會降低他們之間感情的真實,這是一種褻瀆,使她感到她無法支配自己的生活,沒有自由的意志。
「我沒開玩笑。」
「你不讓我把話講完!」
她低下頭說:「確實是這樣。」
霍布魯克把車停在路邊,凱文望著老師。他從未喜歡過霍布魯克,現在更不喜歡他,他太自傲,給他們講述狄俄尼索斯和女祭司的故事時是那麼不可一世,在誇耀自己的秘密組織時是那麼盛氣凌人,可是他惟一能想出的計劃只是去燒一棟房子,而且如果沒有佩妮羅,他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他說。
那兒還有其他的死者(包括男男女女死貓死狗),但他不跟他們說話。他不會說話了。
歌唱停止了,人群突然安靜下來,好像他們聽到了命令,儘管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準備點吃的,」凱文跟在老師後面對佩妮羅說,「再拿點喝的。」
「他們不光是因為狄俄尼索斯——狄恩才變成這樣,還因為有葡萄酒,我們的葡萄酒,所以他們在向外面運酒。」
「過來,」凱文說,「我們倆換換,我的箱子可能輕些。」
「那麼我們得趕緊行動。」霍布魯克走到門邊說,「我們先去把車裝完。」
原以為這些人是狄俄尼索斯和她母親派來保護葡萄園的,會把他們撕成碎片,可是人群在草坪中央停下腳步,他們甚至沒有發現有三個人在那兒。
「也許。」佩妮羅說。
「我想他還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大的神力,不然,他就會無所顧忌地濫用他的力量。」
底下,有人在呻|吟。
「你家葡萄園。你的幾個母親是不是把你綁架了?」
「我們把他鎖在卧室里。」
「別擔心,」她說,「我們會想到辦法的。」
「我們得先抓住她的母親。」
「傑克!」他喊道。
她迅速打開冰箱,抓了一罐可樂,一盒麥芽奶球和糖果,這是快速能量補充劑。
承租理應付費。
「我們以為你遇到了麻煩,」凱文說,「裏面沒人嗎?」
她想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事上,可卻想起了家,那個出生。成長的地方,現在已化為灰燼。她哭得更傷心了。
「你去哪兒了?」凱文把箱子放在地上跑過來說,「出了什麼事?我們正想去救你。」
「除非他喝醉了。」霍布魯克說。
凱文哼了一聲說:「在納帕這個地方?別開玩笑了。」
「去哪兒救我?」
「現在是下午了,我們得等到明天。」
外面傳來吟唱聲,幾千個聲音和諧地交融。她站在車旁,一動不動,凝望著葡萄園和延伸的草坪。霍布魯克和凱文正忙著往外卻箱子。
凱文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那麼我們該怎麼辦?讓他保持清醒,遵從禁慾嗎?」
「我們只要燒掉葡萄園就行,這更簡單,還不用殺人。」
他大步朝著客廳跑去,女祭司們在身後尖叫。他一出來就立即把門關上,奔向在車旁等候的佩妮羅,「快走!」他叫了起來。
草坪延伸到了園內,比原來擴大了六七倍,本來祭壇和狄俄尼索斯的雕像在草坪邊上,現在已被挪到正中央,隔這麼遠的距離也能清楚地看見。樹木被齊根斬掉,就像從來沒有過似的,草坪從葡萄園一直延伸到山頂,周圍沒有灌木和樹木阻礙。
呻|吟聲又響起。
霍布魯克聳聳肩說:「誰知道呢?」
而且她想讓菲麗絲母親平安無事。
「在我兜里。」她望著他的眼睛說。
他搖著頭說:「他們可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編了這個標準故事。沒有人會來檢查這種事故,他們全都躲得遠遠的。」
他們從兩棟房屋中間向停車場跑去,可能被她們發現了,但無人喊叫,也無人追上來,處|女們依然手牽著手,原地不動,其他信徒則繼續慶祝著他們的豐收節日。
「你們去燒掉葡萄園,我是說我們一起去,他們還沒有備用的供應點。」
「你們的酒有什麼特別?」
想得到佩妮羅的感覺使他內心很愧疚,她是狄恩的女朋友,即使狄恩已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神,他也不該覬覦自己朋友的女朋友。
「必須得這樣,她們是頭,把她們先幹掉,其他人自然就會散了。」
「也許吧。」霍布魯克表示同意。
佩妮羅盯著他說:「你可以阻止我嗎?」
一進屋就聽見傑克在大喊大叫。她穿過客廳和過道,順著警察的叫聲走去。過道的盡頭是他們睡覺的卧室,現在緊閉著,門上新加了一把鎖。
祈禱。
他們按老師的要求把抹布和報紙浸透汽油,在各個角落放好,佩妮羅告訴霍布魯克閥門在哪兒,他一下擰開了三個閥門,屋裡頓時變得令人呼吸困難,連凱文也走到門邊喘氣。
她搖搖頭,「我們進去吧,我想喝點東西,要有早飯吃更好。」
向著上帝。
「是的,她們帶我去了另外一個地方,狄俄尼索斯把他的基地搬家了。」
「我剛才說,他讓我走,我就趕緊跑開,可突然面前像是爆炸了一樣,我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但我想他肯定改變了主意,向我扔下一個雷。後來我就繞著彎跑,免得被擊中,可等到了路上,我跌倒了,有群螞蟻在路邊,他把螞蟻變成了男人,變成了士兵,像邁密登一樣。
「我知道。」她伸出手去抱住了他,他稍稍猶豫了一下,也摟住了她。
「不行!」霍布魯克命令道。他四處望了望,壓低聲音說,「不行。」
在她旁邊,凱文嘔吐得很厲害,他彎著要,頭轉向左邊,好使手中的箱子不至於摔到地上。
「祭獻?這是什麼意思?祭祀嗎?」
佩妮羅站在門邊沒有動,本來沒有的恐懼和緊張此刻突然爆發。
街道空無一人,他們安全地回到霍布魯克家。凱文不知道爆炸是不是擴散到九-九-藏-書倉庫,但他知道沒有救火車趕去,這是好兆頭。
放射性物質泄漏?
就在一瞬間,不費吹灰之力,她抓住女人的脖子,一擰,隨著喀嚓一聲,女人的身體癱軟下來,倒在床上。
「箱子里裝的是什麼」她走到車旁問。
葡萄園變成了屠宰場。
走廊里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血、膽汁和分泌物腐爛的臭味。佩妮羅屏住呼吸,試圖只用嘴出氣。
裏面全是屍體。
「我不知道,」凱文說,「傑克不像是冒險的人。」他望著霍布魯克說,「我也不知道還有酒。」
「女祭司們做事沒有邏輯性,她們完全靠本能胡作非為,她們——」
長長的走廊上散落著內臟,牆上貼著潮濕的皮膚,被剝皮掏空的屍體用牽葡萄藤的線掛在天花板上,有高有低,間隔均勻,把寬敞的走廊分割成彎曲的小徑。
「我的手抬不動了。」
「嘿,」凱文說,「怎麼早點沒想到?你想讓我現在就去把他幹掉嗎?」
「我們在浪費時間。」霍布魯克說。
她點點頭,感到迷惑不解,「除了森林之神以外,其他人都沒有把我怎麼樣。」
蓬亂、未經梳理的長發四處張揚,這使她們在黑暗中看起來像渾身長毛的野人。
凱文搖搖頭說:「什麼?」
她馬上來到廚房,在安靜的屋子裡,她能聽見傑克在卧室喊叫。他一直在大喊大叫,他們兩人走後,他的叫聲愈發顯得可怕。凱文和霍布魯克在車庫邊搬箱子邊聊天,只有她在屋裡,警察瘋狂的喊叫聽起來彷彿近在耳邊。
「她們是我的母親,她們不會殺我的。」
「這個反應慢,要一分鐘左右才能燒起來,我把它和沒有浸過油的紙放在一起,點燃后就會順著抹布擴散,等全部燒起來時我們早就走了。」
「我想和他談談。」
「可能他的神力很有限,每個神的力量他都有一點,但不是全部。」
霍布魯克尷尬地說:「他找到了我的酒。我們正在地下室討論營救計劃,他出去拿喝的,在廚房發現了酒,就喝了。」
她望著凱文。
這種死法比被人謀殺更令她難過。她移開視線,凝視著前方。
「屋裡沒有葡萄酒,」霍布魯克對凱文說,「我們來是要毀掉他們的酒。」
車窗的左邊是一排排的葡萄架,乾枯的枝條上掛著剝下來的女人和長發男人的頭皮,架子之間的電線上系著五顏六色的紙飄帶。
他們向外面跑去。在走廊上佩妮羅差點摔倒,撞上了懸著的一具屍體,粘滑的胸腔碰到她的臉上,但她沒有停下腳步。一會兒三人都跑了出來。
「她們是處|女。」老師回答。
佩妮羅也站了起來,「鑰匙在那兒?」他問,「我們的車鑰匙呢?」
「倉庫?那更好,」霍布魯克說,「葡萄酒肯定全部藏在裏面。」
如果她告訴狄恩她的想法,他肯定會理解,也許對現狀的認識能使他們跨越障礙,度過難關。
「那你想怎麼做?」
「這兒有那麼多的人,我們做什麼也是白做。」
霍布魯克粗魯地推開血淋林的屍體向前走,「還要多遠才能到藏葡萄酒的地方?」
她想讓她們死,至少心裏的一部分這樣想,可又不願意她們被殺死,特別是被她的神話課老師殺死。
凱文皺著眉問道:「有什麼用?」
「誰?狄俄尼索斯?」
她是他們中的一員。
佩妮羅沉默了。
「你們會明白的。」他們進了屋子,霍布魯克向地下室走去,「我馬上就上來!」
她從晚上的劫持講起,講到在地上醒來,和狄俄尼索斯相遇,以及他是如何讓她離開。
他們豎起耳朵悄悄地向過道走去,依然沒有任何聲音,他害怕極了,他想叫佩妮羅出去發動汽車,一旦霍布魯克出事,他們好馬上離開,可他不敢獨自一個人到地下室,如果有她陪伴會更好。
她繼續向前跑,沒有回頭。門沒有鎖,她打開門,進去前先朝裏面張望。
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他不知道是什麼錯,但他能感覺到它。這就是他不該在這個地方。這是一個真實東西的陰影,一個專業表演的業餘翻版。
「我可以喝幾口酒,假裝醉了,說不定可以迷惑他們。」
在一分鐘之內她就可以上樓把相冊取出來。
佩妮羅把車開得飛快,他還來不及繫上安全帶就被摔在座位後背上,「去哪兒?」
門上了鎖,霍布魯克放下箱子,使勁踢門,一不小心滑倒在粘稠的地板上。他站起來,接著用力踢,踢到第五次時,門開始鬆動,到第六次才終於打開。
「佩妮羅!」凱文在身後喊道。
凱文和霍布魯克都沒有說話,她望著他們,心沉了下去,「他去哪兒了?」
她應該提醒狄恩的母親嗎?佩妮羅想到。狄恩的母親幫過她,她是否該給予回報?
「他沒喝醉,讓我出來了,我是說他沒有追我,但好像在讓我走以後他又改變了主意,好像想要我回去。」
她尖叫著醒了。
「差不多,」霍布魯克說,「進來吧,我們出發。」
他們徑直開往葡萄園,有幾條街被堵住了,他們不得不繞路,但沿途沒有新的破壞景象,納帕似乎變成了一座鬼城,像戰爭中遭受洗劫的城市,居民不是死了就是逃掉,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人群開始向葡萄園四周散去。
她搖搖頭說:「沒有。」她從凱文手中接過一個箱子,把相冊放在上面。
他喊道。
「會過去的,」他說,「會過去的。」
天堂不該是這樣。
她走到門邊轉過身說:「離開這裏,越快越好。」
赤|裸的女人們一齊站直,身上骯髒不堪,抹著血和泥漿,還有煙垢和葡萄酒。
只是在人群的前方有小小的紅點,那是被撕裂的男人、女人、孩子和動物的屍體,散落在地,無人過問,好像一場聚會扔棄的垃圾。
凱文伸手去摸旁邊地下室燈的開關,發現開關是開著的。
霍布魯克走過來說:「你逃走了?」
她們並排躺著,女人的頭埋進狄恩母親叉開的雙腿間,她立刻就看見了佩妮羅。
他們在沙發上坐下。他們沒有挨在一起坐,但也沒有故意離得遠遠的,凱文意識到他們放在坐墊上的手幾乎碰到了一起。
可惜為時已晚。
「是什麼?」
佩妮羅把凱文給她的箱子放下說:「我得進去拿點東西。」
他望著下面的一團漆黑,深吸了一口氣,「把車發動,」他說,「準備好離開。」
「我們別無選擇。」
霍布魯克冷冷地打量著她說:「有其母必有九-九-藏-書其女。」
「她們可能不是凡人,但她們可以被殺死。」
「幾個小時。他把衣服脫了,我們發現他時,他正在玩酒瓶。」老師詭秘地一笑,「他用酒瓶砸我們,好容易才把他制服。」
凱文最後進來,他走到離門遠遠的地方才把箱子放下,大口地喘著氣。
「怎麼回事?」凱文問,「她們在這兒做什麼?」
凱文舉起了手,「孩子們,別吵了。」
霍布魯克搶先走了進去。
豐收。
凱文跟在她身後,還在不停地乾嘔,他的鞋嘎吱做響。
死的那一刻沒有一點點痛苦,可也不舒服。死既不是解脫,也不是轉變。只是一種延續,別樣的延續。既不更壞,也不更好。他們殺了他,把他毆打致死,然後又把他抬過河,送到陰間。
無人應答。
「或者說是赫斯提的處|女,她們正在準備為灶神祭獻。」
不是他不能,而是她仍然愛著狄恩。
這個詞在她內心深處迴響。他們準備慶祝果實的豐收,準備採摘、擠壓葡萄,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知道這一切,可她就是知道,而且身體的一部分很想參加。
「狄恩。」
「那我們怎麼才能使他清醒呢?把他抓起來灌濃咖啡嗎?」
「你要麼和她們同流合污,要麼自取滅亡。」
「你的計劃是什麼?」佩妮羅問,「你想怎麼拯救我們?」
行動開始了,人群中爆發出狂熱。
老師打開車門跳了出來,「我們趕快行動。」他說。
佩妮羅點點頭,望著緊鎖的門站了一會兒,然後疲憊地回到客廳,倒在沙發上。
這個時候,他一直在飲酒,直到無酒可飲。
她回過頭,和凱文對視了幾秒鐘,他把箱子換到另一隻手上,跟著霍布魯克進了屋子,佩妮羅走在最後。
他們兩人望著霍布魯克。
霍布魯克看著他說:「你還活著,是不是?」
「我不知道。」佩妮羅說。
「我們走吧。」佩妮羅小聲說。
這時,信徒們來了。
「夠了,」他說,「我們快跑。」
「我拿到了。」她握著相冊說。
「別著急。」霍布魯克說。
梅爾·司各特環視周圍地板上躺著的醫生和護士們的屍體,看看堆積到牆上的人頭。不知從哪兒來的蒼蠅嗡嗡地盤旋飛舞,時不時地停在發臭的人頭和屍體上,然後又飛回空中盤旋。
「但是他放過了我。」
「火柴也能燃燒,有什麼區別?」
「要不我們把房子燒了。」凱文建議道。
「幹掉你的幾個母親。」霍布魯克說。
「這些處|女們可能還保持著清醒,」霍布魯克說,「我們得趕緊跑。」他看著佩妮羅,她點點頭。
「希望如此。」凱文說。
「我們不該指望這個,」老師說,「你還沒有顯出任何超人的地方。」
「讓她一人呆一會兒,」霍布魯克說,「她會好的。」
黑暗中有隻手放在她的額頭上,凱文溫柔的聲音在耳邊低語,「一切都會過去的,」他說,「別哭了。」
他們就這樣抱著,直到她把眼淚全部哭干。她睡著時,他們依然抱著。
他聽了會兒狂亂的祈禱者的絕望聲音,然後關上門,並上了鎖。返回他的書桌和酒瓶。他們崇拜的是酒神,而不是基督耶穌的聖餐。他不過是在這座建築物里食宿的承包人。
「我們可以切掉他們的酒的來源。」
他沉思了一會兒說,「也許……也許其他神蘊藏在他體內,他也有神力。」
他進入一個被扭掉雙臂的女人的身體里。他想對她道歉,可是他沒能。
「沒問題。」
和第一天晚上不同,葡萄園門口沒有信徒聚集飲酒狂歡,偶爾能看見一兩個瞞珊而過的人,整條路上毫無生氣。
佩妮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似乎合乎邏輯,她想。
警察的狂呼亂叫停止了。
「走吧。」佩妮羅說。她領著他們從卡車後面繞過去,來到一輛翻倒的房車後面,她停下了腳步,手裡抬著的箱子愈顯沉重,於是她放下箱子。
這使佩妮羅更加憂慮。從狄俄尼索斯復活后,他們在白天幾乎沒有見過什麼人,但城市似乎仍以一種扭曲、變態的方式在運轉。
「兩個都用。」佩妮羅回答。
霍布魯克笑了,「開個玩笑,」他打開一個箱子說,「趕快,我們行動吧。」
但現在整個城市好像遭到了遺棄,不知道人們是否出了峽谷去朝拜他們的神,為豐收的節日做著準備。她覺得后一種想法更為可能。她希望狄俄尼索斯仍呆在原地,沒有回到葡萄園去,他們必須抓住任何機會。
就像洪水的閘門突然打開,男男女女們從山背面和遠處的樹林湧進草坪,佩妮羅曾在博覽會上看到過許多人聚集,可跟現在簡直無法相比。望著不斷增加的人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帕斯特。羅賓斯從門縫向外窺視。他們全都拋棄過上帝,為了希臘酒晏而拋棄過上帝,現在又回來了。
「好了,嚴肅點。」
「霍布魯克!」他喊道。
「她說得有道理。」霍布魯克說。
底下沒有燈光。
滿地的死屍令她喘不過氣來。前兩天已親眼目睹了這麼多的人死去,草坪上一幕已讓她對死亡似乎習以為常,她開始把死人看成是戰爭的犧牲品,峽谷里非常時期的自然結果。
一切完好如初。
她點點頭,「別浪費時間,如果情況不對就趕緊出來。」
「告訴我們發生的事。」凱文說,他跟著霍布魯克走進房間。
「那就午飯吧。」她環視一下四周,眉頭緊皺,「傑克呢?」她問道。
「我能到那裡去,」佩妮羅說,「我可以點火,或者做點別的什麼。他們……相信我,他們把我看做他們中的一員,沒有人會幹涉我。」
前面就是葡萄園的主樓,她在牛仔褲上擦去手心冒出的汗。霍布魯克的計劃魯莽得令人害怕,她得採取什麼辦法吸引別人的注意,好讓他和凱文能把裝燃料的箱子拿進屋子,再放上一把火。霍布魯克希望火苗能夠很快躥起,點燃儲存的酒,趁那些信徒還沒回過神來就將葡萄園燒掉,然後他們再迅速離開。
而她不會。
佩妮羅躺在黑暗中,眼睛睜得大大的。
凱文打開副駕駛座的門說:「在你失掉勇氣之前是嗎?」
他的大腦迅速地做出選擇:他可以找個武器,他可以和她們拚命,他可以跑。
霍布魯克把最後一滴汽油倒在抹布上,把油罐移開,走過https://read.99csw•com來笑著說:「我還沒有傻得透頂。」他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打開,裏面裝著藍白色的晶體,「是氯。」
「我知道。」
佩妮羅覺得這是個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愚蠢透頂的計劃,可是她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也就沒有表示異議。
「你想怎麼辦?」
狄俄尼索斯。
「他們怎麼解釋事實真相呢?」
他朝她笑笑說:「沒問題。」
門鎖在晃動著。
他們把報紙、抹布和箱子放好。
至少她可以救出一個相冊。
兩人吃驚地看著她,她笑了,「嘿,怎麼了?」
「這不是奧維德人的計劃,」霍布魯克說,「這是我自己的主意。」
「有件事你應該知道,」佩妮羅靜靜地說,「事情發展比我們預想的要快,他們又種了新的葡萄,而且馬上就要豐收了。」
老師勉強地點點頭。
「燒掉你家葡萄園。」
「好了,這也太做作了。」霍布魯克說。
「葡萄兩天就能長好嗎?」
「我不是說你殺不死她們,我是說我不讓你殺她們。」
只是……
佩妮羅凝視著老師,點了點頭。
當然,這裡是女祭司們的家,她們是神的左膀右臂,沒人敢大胆闖進來。
一個半人半蟻的東西從她的腹部沖了出來。
「所以說倉庫是個點火的好地方。」
「我是老師,不是恐怖分子。」霍布魯克關上了車門,「來吧,上車。」
「簡直就是第二十二條軍規,」凱文說,「我們得殺死狄俄尼索斯來阻止別的人,可要抓住狄俄尼索斯,我們又得先幹掉別的人。」
他倒退了,向右走,不停地走著。
「什麼?為什麼?」她搖著頭,感到不可理喻,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
「可是她們會殺掉我們。」
「上來吧,我們得趕時間。」
「別開玩笑了。」他說著出了門。
房子?她沒想過房子也會被燒掉,可是肯定會的,她還沒仔細想過,在潛意識裡,她覺得在葡萄園燒起來,火還沒有蔓延到房子時,救火車就會趕到。
佩妮羅意識到霍布魯克是對的,這些人接受狄俄尼索斯的暗示,他的心情決定著他們的喜樂,他們不僅崇拜他,還和他緊密相連,他們的思想感情是他的附庸。
「傑克。」佩妮羅說,好像讀懂了他的心思。
凱文站起來說:「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走吧。」
「不是,她們只是女神的侍女,就像女尼姑一樣,一生都獻給她,如果違背誓言就會被處死。」
「不知道這能不能行。」霍布魯克說。
「你沒有告訴我們——」
傑克逃跑了。
「你得等一會兒。」霍布魯克說。
霍布魯克的眉毛往上一挑,他說:「這個主意不錯。」
「你說得很好。」凱文說。
他們是來慶祝節日的。
「你說我們能堅持到最後一天嗎?」他們在外面尋找過夜的地方時,凱文就問道,「我們能挺過來嗎?」
「即使我們加入到她們中間,我們也可能被殺死,」凱文說,「他們自己都在互相殘殺。」
巴巴拉死了。
新的神才是主人。
女人們大笑著,用一種外語嘰哩哇啦地嚷嚷。
「我有個主意。」
肯定是瑪吉絲母親。
老師從箱子里取出一個裝著液體的塑料容器,對他們說道:「把它們混合就會燃燒。」
她試著用嘴吸氣,再從鼻子出氣,避免聞到那種氣味,努力使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霍布魯克的臉色刷地白了,「邁密登?那不是宙斯……」
而且令人毛骨悚然。
狄恩的母親木然地點點頭,她看上去醉得有些昏昏然,但似乎知道發生的一切,「你走吧,」她說,「拿上你的東西走吧,我不會告訴她們你來過。」
「別擔心,」凱文說,「他們有辦法。」
他們拋棄過上帝,上帝現在也拋棄他們。
「還有舊報紙,」霍布魯克補充說,「可以燃燒的東西。」
此時此景彷彿是一場眾人參與的搖滾音樂會,幾千人縱情歡唱,吟唱著古希臘的頌歌,和聲優美動人,這是小時候母親們為她唱的曲子。人群成隊地排著,手臂摟著彼此的肩膀,隨著音樂輕輕搖晃。
顯然是感到了異樣,那個女人把頭從狄恩母親的雙腿間抬起,懶洋洋地朝門口望,她看見佩妮羅后坐了起來,「是她!」她指著佩妮羅興奮地喊道,「是她!」
病房裡臭氣哄哄。
佩妮羅回到霍布魯克家時已是中午,老師和凱文正在把車庫裡的箱子往車裡搬。
「是的,至少我不像傑克。噢,我忘了,他也是奧維德人,對嗎?」
「當然能。」她說。可「最後一天」這個詞卻索繞在她心頭,儘管她表面很樂觀,可心裏卻對他們能否活下來毫無把握。
「到底是怎麼回事?」凱文又問道。
霍布魯克沒有理他,而是對著佩妮羅說:「我們一起去,我和凱文先等著,你進去把他引出來,然後我們把他殺了。」
「坦白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你也變形,如果你真想變形的話。我們的知識是用來保護人類不受神的侵犯,不是把人變成神。」
她們身後的地上有一堆紅色的東西,不是傑克就是霍布魯克。
「他在哪兒?」
「丹尼蒙葡萄酒,只有這種酒才起作用。」她望著霍布魯克說,「是嗎?」
「你認為這種解釋說得通嗎?如果他們來調查,狄俄尼索斯會在空中放出一道閃電,他們又怎麼解釋呢?」
可是……這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恐懼,腐臭令人噁心,但血的氣息卻使人感覺愉快和誘惑,她還能嗅到被淹沒的葡萄酒的芬芳。
可是他們能到哪兒去呢?即使他們毀掉了所有的丹尼蒙葡萄酒——能不能成功還值得懷疑——那些信徒們不是還可以從別的葡萄園弄到酒嗎?見鬼,峽谷里至少有八十五個葡萄園,這對他們易如反掌。
「我要去。」她不想爭論,不想在他們的勸說下改變主意,於是快速跑過一輛寶馬車,向屋子的大門奔去。
即使在目睹那麼多的血腥后,佩妮羅仍然感到驚愕不已。
收音機里傳來了納帕的消息,據舊金山AM談話台報道,第二十九高速路上發生了放射性物質泄漏事故,所有通往納帕的路全部關閉,等候通知。
他們在鎮的北部找到了一座背街的平房,然後躲在最靠里的一間小屋裡。凱文的扳手仍在車裡,但其他東西都放在了霍read.99csw.com布魯克家,除了兩把切黃油的小刀和一把剪子,他們沒有找到別的防身武器。
霍布魯克不屑地看著她說:「你說我們該怎麼做?」
她望著房子,那是她的家,她所有的一切都在裏面,在她的卧室里,她的書、照片、日記和紀念品。如果房子被燒毀,任何東西都不會留下,她只剩下身上的衣服,要是母親們死了……
「這太出人意料了,我原以為他是狄俄尼索斯,有著神的種種弱點和局限,」
「他們所有的人都這樣嗎?」
「豐收,」霍布魯克說,「那是個大節日。」
「去你媽的!」凱文大聲喊道,「這是你的錯。」他摟著佩妮羅的背,這次她沒有躲開。
或者兩個都是。
山頂上隱約有幾個女人在撕咬一匹死馬。
她看著他說:「說不定我也有神力,我可以把那些神生下來,一半在於他,一半在於我,說不定我的體內也蘊涵著力量。」
也許他感興趣的不是佩妮羅本人,他只是想知道和一個女祭司做|愛是什麼滋味。
「可是我們怎麼才能利用這種力量呢?」
「希望火能燒到倉庫。」
「我們繞過去,」佩妮羅對霍布魯克說,「旁邊有條小路通到主樓,葡萄酒就是在裏面生產的,他們從倉庫看不到我們。」
她苦笑一下說:「拿點葡萄酒嗎?」
她點點頭說:「是的。」
「做好準備。」他說。
「不,我是說,你不能和他談,他不會聽也聽不進去,而且他說的話前言不搭后語。」他把凱文的扔下的箱子抬進車裡,「你自己決定吧。」
她發現霍布魯克的冰箱里裝滿了糖果和零食,但她關上冰箱,跑出門外,想躲開警察發瘋似的叫喚。
老師露出了一絲笑容,「天然氣,」他說,「可能會起點兒作用。」
「他讓你走了,」霍布魯克不敢相信,「你是說他沒喝醉?」
凱文望著佩妮羅說:「你覺得我們這次燒葡萄園會有用嗎?」
「好了,」霍布魯克說,「到時間了。」他倒了一點液體到信封里,把容器放在牆邊,再把信封搖晃幾下,使物質充分混合,然後將信封擰皺,放在一長卷報紙旁。
也許生活比她想象的更像一部電影。
佩妮羅此刻獨自躺在床上,盯著黑暗的天花板。如果這一切不曾發生,不知她和狄恩之間的故事將如何繼續。她很清楚校園羅曼史在畢業后都不會持續多久,也意識到她和狄恩認識的時間不長,彼此還不是很了解,可是他們的愛情強烈而真實,她甚至覺得他們能夠不分離,一起上大學。他們都很聰明,成績也很好,沒有理由相信他們不能上同一所大學。
他望著佩妮羅,然後皺起了眉頭,過道那邊似乎不對勁,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可能感覺到了異樣,心裏頓時覺得忐忑不安。
老師的聲音很平和,「我犯了個錯誤。」
「午飯。」凱文說。
「什麼——」凱文正要發問。
「可能有一點,他從酒囊里喝酒,眼睛有點紅。不,他沒醉。」
腦海里的畫面異常清晰,她們在最後一刻會想些什麼?會想到她嗎?
「你划根火柴,這裡是不是就會爆炸?」凱文問道,「我們怎麼跑出去?」
沒有回答。
「我可以聞到以前聞不出來的東西,」她說,「我的嗅覺是原來的兩倍,或者是三倍。」
霍布魯克想了一會說:「我們可以把他抓起來隔絕,如果能把他殺了更好。」
主樓的後門敞開著,門口有一灘血跡。進屋前她猶豫了一會兒,敞開的門使她不安,但待在外面也很危險,而且信徒們正在那邊角落裡,忙著把倉庫里的存貨往卡車裡搬。
霍布魯克回頭看著他,凱文立即把頭扭開,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個想法,反正就是這樣想。老師看上去像是個一本正經的性冷淡,似乎不為美色所動,但是凱文看見了他在葡萄園時盯著佩妮羅的眼神,他明白其中的含義。
它不會存在多久,他也感覺到了。可也粘合不到一起。這隻是暫時現象。
很可能他們的力量會蓬勃發展。
「你殺不了她們。」她說。
房間里很整潔,沒有死屍,沒有內臟,也沒有血跡。霍布魯克把箱子放在地上,打量著巨大的鋼製的酒缸和各式的機器。他指著從牆壁伸出的一根帶紅色開關的管子,向佩妮羅問道:「這裏用電還是用天然氣?」
「我不知道是不是全部,但……」她長嘆一口氣說,「我是女祭司,他們能夠感覺到。」
他真不希望自己看到這一天的到來。
「你不是說你的母親綁架你時給你下了葯嗎?她們肯定知道你不是她們一夥的。」
佩妮羅看看死去的女人,然後望著狄恩母親的眼睛,「我來拿相冊。」她怯怯地說。
「凱文的主意說不定行得通,我們可以使他們清醒過來。」
因為他們認為丹尼蒙已經不復存在。
佩妮羅搖頭說:「不行。」
她問。
令人吃驚的是那些人還能保持清醒,知道這樣做。
他跑了。
即使不可能,即使他們酒的來源全被掐斷,也不意味著他們就會自己消亡。
他也看見了這一切,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她過去幫忙時,發現凱文沉默不語,臉色蒼白。她想告訴他們不要擔心,告訴他們如果被捉住,他們不會被撕成碎片,然而她知道這不是真的,他們會被殺死。
他到了高潮,他的精|液在她體內像酸一樣燒灼。
「我們正準備去找你——」
佩妮羅望著房子,「我……是不是該把門鎖上?傑克——」
「這不是神力,」霍布魯克乾巴巴地說,「而且,你的幾個母親給狄恩進行過儀式,你卻沒有。」
「其他人都沒有理你嗎?」
教堂里又有人了。
她想起第一次在自助餐廳與他相遇的情景,雖然緊張、難堪,可卻又那麼令人心動。她想起在博覽會上他暈倒的一刻,她是如此的恐慌,當他無助地倒在地上時,她是多麼想悉心地呵護他。她想起他帶著磁性的嗓音和觸摸他的皮膚時的感覺。
老師深吸了一口氣說:「往下說吧。」
她把他推開。
狄恩的母親正在床上和一位女人做|愛。
「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趕快行動吧。」
她原以為他們會準備一些更加專業化的東西,不禁有些失望,「我以為你們有炸藥。」
「他們會造出更多的葡萄酒。」凱文補充道。
不管怎麼樣,凱文都感到厭惡。
佩妮羅想問為什麼,想知道更多,可她清楚女祭司的性格反覆無常,於是匆匆走到書桌旁,打開抽屜,取出相冊。
「一部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