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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走向上帝

第十三章 走向上帝

上帝告訴她,把女兒帶到教堂去。
「你想讓我告訴史蒂夫,讓他去教堂附近打聽一下嗎?」特德問道。「也許他們可以告訴他一些線索,那些建築工人通宵都在工作。」
「閉嘴!」科麗聲音嚴厲地嚷道,安娜被嚇住了。
雪莉盯著站在洞口的小男孩。他大概八九歲,留著棕色的短髮,如果不是因為害怕而使他的臉扭曲變形,應該說,他長得還不算難看。男孩不停地掙扎著,他的父母親死死地抓著他,惠勒牧師把他的雙手綁在身後。男孩顫抖著站在那裡。
惠勒頗抖著雙手將安娜推了過來,安娜目瞪口呆,幾乎沒有任何反應,緊咬的嘴角只發出一點若有若無的聲音。
他已經去過鳳凰城,跟羅西特在聯邦大廈里交談了一個上午。他所聽到和看到的一切使羅伯特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羅西特在過去的一個月里是那樣的難以合作,現在看到他如此直爽,並富有合作精神,羅伯特感到很奇怪。使他感到更加奇怪的是,羅西特收集了很多關於吸血鬼的案卷,列舉了過去幾十年來被吸血鬼吸幹了血而死的人們。他們倆都不清楚這究竟是很多不同的吸血鬼乾的,還是這個吸血鬼一直在到處流竄,殘害百姓。羅西特讓他問一下蘇和她奶奶。
惠勒提醒她說:「耶穌在等著我們。」
「他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惠勒牧師說。「根據聖典,上帝箴言錄,他必須被處死。」
他看了看右邊,右邊的小山,小山上那個奇怪的東西一直不停地閃爍著。羅伯特緊緊地抓著玉石,讓十字架掉到了衣兜底上。他知道,自己應該趕快進屋給警察局掛電話,或者至少去取一把手電筒簡,不過,他開始走過崎嶇不平的地面,向著不遠處的小山走去。
科麗知道,她一定將女兒的胳膊折斷了。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心裏充滿了憤怒而不是同情和母愛,她並沒有撤手,直到把安娜從汽車裡拽了出來。
他的眼淚流過冰冷的臉。
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竟然犯了如此巨大的失誤。
里奇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現,科麗的車沒有在車庫裡,屋裡的燈也沒有亮。他看了看手錶,已經8點了。早上離開的時候,科麗答應說中午她會去接女兒,然後把她送回家來。今天應該是她的休息日,由於她的勤奮工作,惠勒牧師大發慈悲,讓她帶工資休息一天。
安娜並沒有停止哭喊,她哭得更厲害了。科麗給她解開安全帶以後,企圖將她從座位上拉出來,安娜又踢又打,掙扎著不想下車。
「是該我們去見耶穌的時候了。」
「你不服從上帝的旨意。」
裏面又變了,上周二她才最後一次來過這裏。小教堂的周圍擺滿了《聖經》中救世主的犧牲品:渾身生瘡的拉撒路、施洗者約翰、大衛和歐利亞的遭遇等。他們的屍體看上去酷似真實,都是耶穌之手美麗的傑作。
不過,他知道,安娜一定戴了她的玉石,但是,它可以保佑她們兩個人嗎?
難道,他們不知道這裡有這麼多人處境危險嗎?
安娜勉強坐到了汽車裡,科麗將安娜這邊的車門關上,然後從司機那邊的門坐到車裡。她播放了一個「海灘男孩演唱組」的《無盡的夏日》,是安娜最喜歡的歌曲。但是,安娜似乎並沒有改變態度。
她本能地將手伸向安娜,準備將女兒摟在懷裡,安慰她,告訴她一切就會好的。不過,另外一個不是感情的聲音告訴她,耶穌不喜歡那樣。
羅伯特在伍茲身後回到了警察局,他們便3個人一起來到了里奇的報館,然後給皮·威家掛了電話,皮·威沒有在家裡,便留了言,然後來到蘇家。
男孩企圖站起來,但是,他的雙手不聽使喚,褲子又纏在腳腕上,一點希望也沒有。木板又翹了翹,男孩終於掉到了洞里。
一個婦女打中了他的https://read.99csw.com眼睛,一股鮮血從眼裡冒了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她們沒有死,她們不能死、最壞的情況可能是,他們被綁架了。他和羅伯特還有蘇和大家一定能夠挽救她。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也許只是科麗的汽車沒有氣了,或者他們去了巴莎店或者黛爾里女王店。
耶穌出現在了洞口,周身籠罩著五彩的光環,整個教堂篷草生輝,流光滋彩。科麗立即跪倒在地,她的心率加快,脈搏劇烈地跳動著,渾身上下按捺不住地震顫。
牧師解開男孩的手,抽下他的腰帶,把他的褲子生硬拽下來,堆在腳腕處。「走過去!」惠勒命令道。
羅伯特發現,自己竟然會有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雖然奇怪,但是很準確。
使羅伯特驚喜的是,所有的人竟然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內都接受了吸血鬼的存在這一事實,就是里奇也改變了看法。迷信和超自然的東西原本屬於二流電影或文學作品里的主題,只有那些沒有接受過教育的無知的人們才會相信,會讓人聯想到古老落後的過去時代。但是現在,人們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這一點使羅伯特感到,他們很有希望戰勝吸血鬼。
「我想回家。」
科麗和安娜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這一點,他確信無疑。他跑到卧室里,像他預料的那樣,科麗的玉石放在梳妝台上。
「不!」安娜哭喊起來。
羅伯特伸手到衣兜里去取十字架和玉石。皮·威已經被吸血鬼殺害了還是被……帶走了?他很快四處看了看,雖然沒有發現有屍體,但是,似乎每一棵仙人掌、每一個小山丘、每一個小灌木叢後面都潛藏著危險。整個沙摸寂靜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我不告訴你,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暗示:比冰淇淋好多了。」
科麗本來想說我愛你,但是,她的嘴唇動彈不得,啞然無語。
他很塊地翻騰著電話下面壓著的那些零散的碎紙,科麗平時就把電話號碼記在上面。找到電話號碼以後。他就給教堂撥了電話,但是,只有一個電話錄音,沒有人接聽。惠勒用他那歡快的聲音說,他現在不在,如果有事,可以留言。里奇留了話,然後找到了惠勒家裡的電話號碼,撥過去以後,同樣無人接聽。
它一定是來過了這裏。吸血鬼。
「我不喜歡吃蔬菜。」
廚房窗戶邊的那棵仙人掌本來是父親在建築這所房子時讓工人們特意留下來的,一直長得枝葉茂盛,可是現在,就在這黯淡的光線下,羅伯特也能夠看見,仙人掌變得病俠快的,針葉都蔫了下來,皮也變得乾巴巴的。
羅伯特將近中午時分離開了鳳凰城,羅西特說,他必須跟他的上司商量一下,寫一個報告,隨後就會趕過來。他想再跟蘇和她的家人見見面,商量一下具體的戰勝吸血鬼的策略戰略。可恨的吸血鬼。
羅伯特從特德那裡拿來了清單。這些人不見了,他們是由於恐俱而搬走了還是……被殺害了?
「不。」
科麗在一排漆黑的建筑前面停了下來,她解開安全帶。安娜坐在座位上並沒有動,她露出很緊張的樣子,眼睛大睜著,盯著教堂。「我想去上學。」
科麗沒有把女兒抱在懷裡,相反,她狠狠地在安娜的臉上打了一巴掌。「閉嘴!」她說:「上帝耶穌在等著我們。」
羅伯特,他得趕緊給羅伯特打電話。
「十分鐘之後吧。」
「你並不需要這個,」科麗說著伸手從女兒的手腕上拽下手鉚,從窗戶上扔了出去,掉在了樹葉堆里。
她站在小教堂的前面,抬起頭來,看著講壇上用人骨頭做成的寶座。那就是上帝的寶座。看見這把富麗堂皇的寶座,她的心裏再一次涌動著敬畏和激動交織在一起的劇烈的感情。
而今天,牛奶、麵包和黃油在外面放了一整九*九*藏*書天。
耶穌又得到了一頓美餐。
「太好了,」里奇說,「如果你這麼做。我先掛幾個電話,然後我再打來。」
這是他從來沒有做準備的事。
「上帝來了。」他說。
現在已經證實了,市民們在逐日減少,但是,沒有任何人打電話來報案。羅伯特讓特德、史蒂夫、本和斯圖去城裡查訪,留意任何可疑的跡象。他們發現了兩輛被拋棄的汽車,幾戶無人看管的房屋,門戶敞開著,還有很多死貓死狗。整個城市裡,所有商業活動都已經癱瘓,交通幾乎不復存在。
科麗看著汽車外面,惠勒牧師向她微笑著。她的心不由得猛力跳動了一下,她走下車來。「我來弄她,」她說,「她是我女兒。」科麗走到汽車的另一邊,抓住安娜的胳膊,拚命地往外拽她。只聽見嘎嘣一聲,就像樹枝被折斷的聲音,安娜此時不只是哭泣,而是厲聲尖叫著,痛苦萬分。
如果安娜發生了什麼不幸,他該怎麼辦?自從她出生的那天起,他就沒有想過沒有她的日子將怎麼過。他曾經想象過各種情況,從第一位女總統到街頭的妓|女,無論如何,他都會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來接受一切。
「你得去教堂。」
科麗等里奇去辦公室以後,告訴安娜說,她今天不用去學校了。女兒還沒有到憎恨學校的年紀。安娜聽了以後,很不高興地說:「但是珍妮說容許我一起玩搖車,她從來沒有讓我玩過的。」
突然他停了下來。
公路邊上的岩石和仙人掌都成了漆黑的陰影,但是,在他的房子那邊的小山上,有一個白色的東西,與漆黑的夜晚極不相稱。他緩慢地開到了自己的停車場上。在前面的下山頂上,只見一團閃閃發亮的東西,沒有什麼固定的形狀旋轉著、跳躍著。
她點了點頭。開始向他這邊走來。她想,這裡有這麼多升到天堂里的屍體,應該惡臭難聞。可是,耶穌竟然神奇地改變了這裏的氣味,使它不比任何美味佳肴差半分毫。她深深地陶醉在這迷人的氣息中,來到惠勒身邊。她伸手夠女兒,可是惠勒把安娜拽走了。
他給羅伯特家裡打了電話,讓電話鈴聲持續了巧次,以防他在衛生間里或在洗澡。他又給警察局打了電話,哥哥也沒有在那裡,里奇就跟特德講了發生的事情,特德答應一看見羅伯特就轉告他。
「爸爸不讓我去教堂。」安娜顯然很害怕。
安娜搖了搖頭。科麗意識到女兒很害怕自己,她原來以為自己會為這個傷心的,可是奇怪的是,她一點也沒有傷心,反而使她很生氣。「快進來。」她命令道。
也許。
惠勒牧師抓住安娜的另一隻手,同時,用他的手捂住安娜的嘴。他們倆一起將安娜生硬拖到了教堂里。
惠勒牧師站在五英尺遠的地方,渾身頗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有那麼一刻,他簡直無法再繼續看下去了,便把目光挪到別處。不過,很快,他又貪婪地看著耶穌的一舉一動,而且用舌頭不停地舔著嘴唇,自己也產生了一種饑渴。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冰冷的風越來越大,抽打著他的臉。羅伯特繼續向前走去。這邊的所有仙人掌都已經乾死,在蒼白的月光下,這些乾枯的植被直獃獃地立在那兒,流露出蒼涼和死亡。
安娜一定會很激動的,一定會很高興的。可是,她並沒有。她點頭的時候也很勉強,科麗沒有在意女兒的情緒。她給安娜穿上了最好的粉紅色的裙子,頭髮上別上了匹配的粉紅色的發卡,還帶著同樣粉紅色的手袋。她們倆一起走出來,科麗打開車門,可是安娜卻站在一邊。
突然,一束強烈的白色光線從洞里照射出來。
惠勒牧師從洞口揀起一塊石頭,狠狠地向男孩扔了過去,打在男孩的肩膀上,他尖叫了起來,轉過身來,差點掉到洞里。他的臉上交read.99csw.com替著恐懼和痛苦的表情。
「我不管爸爸怎麼說,媽媽要你去教堂。」
突然,他想到她們一定在教堂里,他咒罵自己竟然這麼自私,又愚蠢。最近,他集中精力向百姓們揭露事實真相,扮演英雄角色,企圖挽救這個城市,而沒有太在意科麗所說的話,輕信了她。
他飛快地向著家的方向開去。雖然外面天氣很冷,印第安那炎熱的夏天早已過去,不過,他還是感到渾身冒汗。他打開窗戶,收音機里播放著林尼德的歌聲。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也許他感冒了,也許只是由於工作壓力。
這個畫面使羅伯特異常緊張,在微風中,他似乎聽到了竊竊私語的聲音。那團閃爍的東西,雖然說不出是什麼,但是它很像舊日惡夢中見過的,他感到很展驚。
惠勒的教堂。
「走過去!」男孩的父親把他推到了洞口上的木板搭成的過道上。
突然他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他轉過身來看著他的朋友。可是,他身上沒有任何血跡,就是塑料布上也沒有一絲血跡。「皮·威,」他輕輕地喊著,「皮·威。」
她怎麼會不在家呢?
他們聚集在教堂里,大概有四十個人。雪莉為自己能夠被選中進入智囊團而倍感榮幸,也很激動。
「是什麼?」
他伸手拿起那個玩具娃娃,也許安娜今天早上或者昨天還玩過,把它當作一個人,自己扮做它的母親。
「你可以明天和她一起玩,今天我們去做一件很特別很特別的事情。」
「來吧,」科麗說,「進來吧。」
「這是她的血液,」耶穌說道。「去喝了它。」
「是的,」救世主的聲音猶如和煦的春風中悅耳的鐘聲。
然後,他一口咬了下去。
雪莉和其他人都走到洞口。她微笑著看著裏面。
但是,她是不願意花錢出去吃飯的。
耶穌轉過身來,他的手仍然抓著科麗已經萎縮了的脖子。然後,耶穌將目光轉移到了安娜的身上。他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吃蘿蔔,」男孩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科麗尖叫著、抽搐著離開了人世。隨著她的血液被饑渴的耶穌吸食乾淨,她的屍體萎縮著、扭曲著……
味道好極了。
雪莉想,這樣就對了。男孩扯著嗓子哭喊著,一手扶著傷痛的眼睛,另一隻手毫無希望地阻擋著四面八方打來的石頭,同時還盡量保持著平衡以免掉到洞里。
她放開安娜,讓惠勒牧師抓著她。她繞著那蘭個洞口周圍走了一圈,滿懷敬畏的心情觀賞著周圍的一切,異常興奮、震撼不已。她辨認出來,裏面還有一些先前為耶穌犧牲自己的志願者,她認識到,這一定是擺脫生活負擔的一個偉大而又光榮的辦法。她的眼睛里充滿了幸福的淚水。
安娜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她的哭聲中沒有任何裝模做樣的感覺,純粹是一種突發的全部感情的宣洩。這是科麗所始料不及的,片刻之間,科麗有些措手不及。過去兩年以來,安娜從來沒有這樣過,她已經過了那個所謂「脾氣最壞的階段」。科麗意識到,女兒只是有些害怕,不,是害怕極了。作為母親的她,應該安慰她,讓她不用害怕。
空氣中瀰漫著寒冷的氣息,墳墓般的寒冷,儘管這隻是幾分之一秒鐘內的感覺,可是卻足以使她對周圍的一切產生片刻的懷疑。突然之間,她意識到自己應該帶安娜到急診室去治療她的胳膊。
羅伯特自己一個人先走了,他身心疲憊、又充滿煩惱。他是帶著羅西特一起來的,不過,羅西特回去時可以搭乘伍茲的車。他今天晚上很不願意與人在一起。
他走進屋,看了看冰箱上科麗是否留下了紙條。她沒有留下任何紙條。里奇在廚房裡看到的景象使他頓時憤怒到了極點。
羅伯特繼續叫喚著皮·威的名字,難道皮·威是從後門進去的?也許後門是開著的?羅伯特趕九*九*藏*書緊繞到房屋的側面。
上帝就住在這裏。
他應該知道的,中午他應該掛個電話的一點鐘、兩點鐘的時候。科麗近來很不正常,十有八九,科麗把女兒帶到教堂去了。
科麗想到了里奇。昨天晚上,他似乎有些異常,特別緊張的樣子。他沒有講為什麼要讓安娜和他們一起睡。她猜想,他是否也聽到了上帝的聲音。她是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
他感覺自己慌亂起來,頭腦里充滿了恐懼和擔優。
不,教堂,他應該先給惠勒掛電話,試試看她們是否在那兒。
耶穌將她的頭彎到一邊,把她的頭髮撥開,露出脖子。他輕輕地咬了下去,頓時,鮮紅的血液便染紅了她潔白的脖子和她的粉裙子。
汽車在泥土路上顛簸著,收音機里又響起了羅妮的《我在找你》。羅伯特扯著嗓子跟著叫喚著,這是一首搖滾歌曲。
科麗從來不把容易融化的食物放在冰箱外面,即使是短短的十分鐘。在少有的幾次她比他早起幾分鐘的時候,吃完早飯,她會把食物重新放回冰箱,他得自己再拿出來。
到了蘇家時間很短,也沒有獲得任何新的信息。很顯然,蘇的奶奶說她累了,休息了,不想出來。蘇和父母親似乎認為這是很自然的事情,里奇、伍茲和羅西特也認為,不要再攪擾他們了。
他們便接受了這個事實,今天晚上不會再有任何進展了。他們又用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回顧了一遍已經重複了二十遍的信息。
他沿著370公路向城裡開去。他從來沒有從公路這個角度看過新落成的教堂,它比原來的小教堂大多了,漆黑的形狀成了里奧韋爾德一個很明顯的建築。教堂映襯在周圍灰暗的土地、岩石和建築群中,就像一個巨大的陰影,無限擴張著,似乎終究會淹沒整個城市。
雪莉彎下腰來從地上揀起一塊手掌大的石頭,對著男孩的生殖器打了過來,男孩倒在木板上,木板的一頭翹了起來。
對血的饑渴。
在沙漠上,收音機只能收到一些交通台的廣播,似乎只有六七十年代排行榜上的歌曲,包括格蘭·卡貝爾、卡朋特姐弟、第5代、梅蘭尼和喬,南。
使羅伯特感到欣慰的是,羅西特終於信任他了,把他擺在了平等的地位。不過,羅伯特知道,羅西特這樣做的唯一目的是為了他自己的事業。雖然羅西特對他不再那麼蠻橫無禮,可是,他對自己的同事和手下卻是一樣地不講情理,不近人情。羅伯特認識到,羅西特就是這麼一個極端自私、狂妄自大的人,也許這就是他事業上成功的原因之一,也許這也是雖然他也到了羅西特的年齡,但是他在警察生涯里卻沒有羅西特那樣事業騰達。不過,如果這就是成功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他寧願不要成功。里奇是正確的,里奧韋爾德並不是一個很差的地方。
男孩的母親打在了他的頭上,鮮血開始從他的耳朵邊流下來。父親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今天你不去上學了,」科麗告訴她。
安娜哪兒去了?
也許,她只是故意對那天晚上他帶安娜一起去吃比薩餅的事情對他進行報復,也許她和安娜去吃晚飯了。
其他人都開始從地上揀起石頭向男孩扔過去。
他為什麼要把科麗當作敵人?難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惡劣到這種程度?
這些歌曲使羅伯特感到多少有些難過。他想,懷舊情緒吧,這是接近老年的第一個標誌。他不清楚,過去究竟是自己的生活太過簡單,還是世界本來很簡單。總之,那時的他要更加幸福一些,那個時代也要單純得多。但是,他和這個世界都變了。
安娜本能地摸著手腕上的手鐲,然後緊緊地攥著它,手指觸摸著上面的玉石。
「我把他們帶來了,」牧師說。
耶穌對她微笑著。「我知道。」他輕輕地摸著她的頭,把她的脖子歪了過來。
科麗在里奧韋爾德九九藏書沒有什麼真正的朋友,至多也就是一些熟人,但不是朋友。天黑以後,她一般不會去見任何人。不過,里奇仍然給她認識的幾個婦女掛了電話,有瑪琪、佩吉和溫妮,但是,就象他預料的那樣,她們一點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羅伯特氣喘吁吁地爬到山頂,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影。儘管他已經預想到這一定是皮·威,但是,當他親眼看見皮·威時,還是不禁為之震撼。可憐的大個子被裹在一塊白色的塑料布里,很顯然是從皮·威的小貨車裡拿來的。他身上的塑料布仍然在風中飛揚著,皮·威,這位老朋友、老軍師,千癟抽搐的身體依靠在一顆仙人掌上,只剩下一個皮包骨的骷髏。
最好是。
頭頂亮著的燈使他感到很緊張。皮·威從來也不浪費能源。
他仍然顫抖著雙手,呼吸急促,迫使自己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象過她會死。
羅伯特知道,吸血鬼沒有在這裏,不過,他還是緊緊地攥著玉石。此時此刻,站在這裏,羅伯特可以看見山腳下一排斷斷續續的燈光一直延伸到里奧韋爾德。遠處隱約可見的小河反射著淡淡的月光。站在這裏,羅伯特發現,里奧韋爾德只是一個很小的城市,在無邊無際的漆黑的沙漠上,只是一地小小的彈丸之地。
瞬息之間,這種想法又不翼而飛了。
羅伯特走下車來,很快走過泥地。皮·威的車門開著,看不見皮·威。羅伯特喊了聲朋友的名字,不見其人。他想進去房間里看有沒有,不過,皮·威沒有鑰匙,他怎麼可能進到裏面呢?
男孩提心弔膽地跳躍著走過木板。
他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她轉身面對著他。他站在第一個洞口的那邊,雙手緊緊地抓著安娜。
早飯的牛奶、麵包和黃油仍然擺在檯子上,黃油早已經融化了。
她的女兒是不容許違背上帝的旨意的。
里奇掛上電話。在放電話的桌子下面,他看見了那個粉紅色的玩具娃娃露在外面的小腿,突然,他感覺到了一種丟失了寶貴東西的痛苦。他拿起電話剛想給安娜的一個朋友家裡掛電話。又不得不放下電話。他顫抖著,不能言語,幾乎窒息。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從來沒考慮過他的家人會有如此遭遇。是的,他已經讓她們都採取了一定的防範措施,做了自己所能夠做到的事情。但是,從心底深處,他從來就沒有想象過羅伯特、科麗或者安娜會有什麼不幸,即使在昨天晚上他親眼看見『笑人』以後,他仍然沒有這麼想過。雖然他也很害怕,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過,他們中有誰會受到吸血鬼的傷害。他們都是好人,不幸只能發生在那些他不了解的人身上。
「你不聽父母親的話,」惠勒牧師告誡他說。
「我來幫助你。」
今天天氣晴朗,只有西邊的天際有幾朵浮雲,淡淡地在天邊劃過。她的心情很愉悅,為能成為上帝挑選的子民而欣慰。隨著離教堂的距離越來越近,她開始更加興奮了。那就是上帝的殿堂。
羅西特一直隱瞞吸血鬼的存在問題,當他要求羅伯特跟他一起去鳳凰城聯邦調查局的時候,羅伯特原以為可能要去參加一個正式的會議,研究解決問題的方案。但是,實際上,他和羅西特徑直走到一個很小的辦公室,根本沒有和任何人討論任何問題。非但沒有和任何專家討論過里奧韋爾德的問題,羅西特給了他一大堆複印的文件,而且繼續諮詢蘇和她的家人。奇怪的是,羅西特告訴他,幾天後,他們會準備好槍炮的。「這是一個官僚機構。」他解釋道,「我們跟你們那裡的做法是不同的。」
皮·威的汽車停在他的停車位上。
惠勒趕緊走過去,把嘴放到她傷口上。他簡直就不用吸,安娜的血幾乎自動流到了他的嘴裏,那是一股熱乎乎的,又酸又澀的黏糊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