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把最後一支長矛遞給羅伯特。

她想問問奶奶她是如何知道科麗和安娜的情況的，不過，她又沒有問出來。翻譯是一回事，公開的撒謊是另一回事。

里奇抬起頭來，正好碰上了她的目光，她趕緊把頭轉開。

「他沒有事的，可能會睡一天，然後就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

她厭惡地搖了搖頭，噁心得差點兒吐了出來。

她知道，「喝血的死鬼」不可能橫跨江河。

「拿著這些，」蘇翻譯道，「直到明天。」

蘇用眼睛盯著他。「她的名字是梅玲，而不是什麼老太太。」

奶奶臉上的表情使得在場的每個人都靜悄悄的，奶奶也很長時間沒有說話。「讓他們把八卦鏡拿進來。」終於她對蘇說。她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樣堅強，似乎有那麼一點顫抖，不過，她仍然裝做沒事的樣子。「你和父親去取那些長矛。」

他已經受到了影響。

「不是的，」他承認道。

奶奶究竟為什麼要撒謊呢？

父母親從來沒有跟她講過性方面的問題，性在他們家裡屬於禁忌的范躊。如果不是她看過《嘉麗妹妹》，而且跟朋友們交流過，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頭一次來月經時一定還以為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

「蘇，」父親抱著鮮血淋漓的約翰經過蘇身邊時對她說：「今天晚上你就在我們的房間里睡覺吧。」

她暗自希望科麗和安娜都平安無事。

「我們會成功的，」奶奶回答說。蘇不禁為之一震，奶奶在撤謊。蘇感到了這一點，她知道，奶奶沒有說真心話。

奶奶轉身面對著他，「我們只需要7個人，如果你去，那就成了8個人，有人就會去死。也許我們會發生不幸，不過，如果8個人一起去，一定會有人死的。難道挽回面子比去送命更可貴？」

想到里奇的女兒可能面對的危險，蘇感到胸口鬱悶難受。難道她發生了不測？千萬不要。她認識安娜只有很短的時間，不過，ｒeaｄ•９９ｃｓｗ•ｃom她很喜歡她，愛護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她的保姆。她看著里奇，她知道里奇現在經歷著什麼樣的痛苦。她想起了那天她們四處尋找約翰的情景，當時，她以為「喝血的死鬼」可能殘害了他。

她感到很困惑。她一直以為對一切都很有把握，奶奶會告訴他們如何行事，然後他們就一定能夠把吸血鬼抓獲，人們又會過上幸福的生活。但是，她考慮到奶奶與吸血鬼的唯一一次打交道是在奶奶很小的時候，奶奶對廣東「喝血的死鬼」所了解的一切很可能只是理論。就蘇所知，奶奶很可能是憑著本能編造出來後來這一切的。

里奇臉上松馳的表情說明他相信了她的話，她看著他，開始明白了為什麼有那麼多的人要相信看相算卦的人。他們之所以相信是因為那是他們本來所希望的。相信別人的安慰的話總比自己去面對殘酷的現實要容易得多。

他已經被影響了。

惠勒牧師跪在空蕩蕩的教堂里，祈禱著，他的胳膊肘支在比爾·康威柔軟的肚子上。這個老傢伙高高興興地死了，他以為自己死後能夠進入天堂。不，不會的。惠勒現在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天堂里只能再容納40個人，上帝親自來地球上篩選這40個人。他要分清良莠。惠勒聽到遠處傳來低沉的刀斧聲音。

蘇的父親點了點頭。「世界不是根據你的時間表進行的，」他說，「而是你在依照世界的時間表做事。」

約翰倒在了父親的懷抱里，奶奶便停止了哼唱。「把他帶到衛生間，我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我只是覺得你們都過於平靜了。」

他拿起一塊衛生巾，放到自已的嘴上和鼻子上，就像口罩一樣，深深地吮吸著。然後，他轉過身來。「我能聞到你的氣味，我能感覺到你那成熟的器官。」

「羅伯特，」伍茲提醒他。

「完成了一面，」羅伯特回答說，「另一面進行了一https://read.99csw.com半。現在都在外面我的車裡。」

第六感。

可是，阿倫和雪麗就是在河裡被殺害的。

「明天？」

羅伯特看著這些削尖的柳樹棍子。「我們能夠取勝嗎？」他問蘇，「她知道嗎？她能告訴我們能否抓獲吸血鬼嗎？」

他們走了以後，蘇關上門，她感到身上很臟，很不舒服。便沖了個澡。洗完澡以後，她換上一塊衛生巾和短褲，然後才穿上睡衣。

約翰眨巴著眼睛，然後閉上了，他的身體開始軟弱了下來，蘇努力想聽清楚奶奶究竟在哼唱些什麼，只能聽清個別的廣東話，如「邪惡」、「母親」和「月亮」。

「對不起，我道歉。」

羅伯特皺著眉頭，「伯福德？」

奶奶的哼唱很起作用，約翰的手臂垂了下來，肌肉也放鬆了，蘇看了看母親，似乎她也不知所措。

又死了皮·威，近來連續死了那麼多人。蘇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否承受這麼多的打擊，能否有一面感情的牆將她與這些隔離開來，使她不再深切地感到這種痛苦。也許，她一直經受這些感情上的損失，進而導致心理承受能力的逐漸衰退。

「我不能讓女主外而男主內。」

「你不能，」奶奶說。「你必須守在這裏，保護你的家庭。」

「沒什麼，」蘇看著里奇，從她給他打開門來此里到現在他的情緒一直很低。他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科麗和安娜不見了。」

「她是這麼說的。」

蘇重複了剛才的問題，奶奶只用簡單的兒個字作為回答。「她是一個，」蘇說道，「我是一個，還有伯福德先生。」

約翰赤|裸著身體跪在她的床前，她的床單和被單都被扔到了地上，他面前的被單上擺放著四五塊用過的衛生巾，她的衛生巾。他轉過身來，她看到他的臉上、鼻子、嘴角、額頭和胸部都沽滿了血跡。

「確實如此。不是我們希望什麼時候發生就一定能發生的，即使是奶奶也不能夠加ｈttps://ｒead.9９cｓｗ.coｍ速命運的安排。事情自然會順其自然地發生。」

他微笑著，露出了沾滿血跡的牙齒和舌頭。「我非常喜歡你的血。」

惠勒周身涌過一股強烈的電流，他感到自己的小腹部異常興奮。快了，就要到了。

「你也能對吸血鬼這麼做嗎？」蘇何道。「跟它談話，讓它人睡？」

「這他媽的不行！」羅伯特說，「我們究竟要在這裏無所事事地等待多長時問？我甚至開始想，你們並不像你們假裝得那樣無所不知。」他雖然是對著蘇說的，實際上，是說給蘇的奶奶聽的。「究竟還得死多少人，這個老態龍鍾的傢伙才開始幫助我們？」

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母親幫著父親把弟弟帶到衛生間。

蘇翻譯著奶奶所說的話，她的脈搏急速地跳動著。「明天我們就會見分曉了。」

他們都點著頭。

「你在幹什麼？」她盯著他，恐俱、擔心和羞辱交織在一起。

她的房間里傳出了打碎玻璃的聲音，她停了下來，父母親和奶奶都跑出了房間，父親邊跑邊系著腰帶，母親和奶奶邊跑邊用手扶著她們的睡衣。

他們都來到了蘇家的起居室，有里奇、羅伯特、羅西特和伍茲·里奇和驗屍官坐在蘇和父母親對面的沙發上。里奇的眼睛通紅，顯然，昨天晚上他一點都沒有睡覺，他不停地打著磕睡，猛然間又徹底清醒過來。伍茲羅西特站著，羅伯特在關著的電視機前走來走去。

「他沒有事吧？」母親擔心地問道。

父親跑進去，抓住約翰的肩膀，將他從玻璃上拽了回來，約翰狠狠地打父親的臉。這時，奶奶也趕到了蘇的房間里，老人雙手高舉在空中，開始哼唱著一種奇怪的曲調，蘇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曲調。

惠勒閉上眼睛。「現在我多想躺下來和走過街道的女孩睡覺。如果我死於睡夢中，上帝啊，請別讓我再備受煎熬。」他緊緊地棋著雙手，準備著自己高潮的到來。「阿門！」ｈtｔps://reａｄ•9９ｃsw.ｃｏｍ

「我們今天去了皮·威的家裡，」羅伯特慢慢地說，「檢查了他的東西。」

「我們會成功的，」蘇說道。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很響亮，充滿了熱情，只是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相信她聽說的話。

「不過，我以為，你說過……」

奶奶看著鏡子沒有說話，然後拿過長矛遞給羅伯特、里奇、伍茲和羅西特各一支。

「命中注定？」

「這是給伯福德先生的。」蘇翻譯說。

「她說過我們要有7個人的，怎沒另外的3個人呢？」

羅西特說，「老人很清楚她自己所說的話。」

「約翰需要你，你必須保護好他。」

蘇翻譯了過去。

奶奶皺了皺眉頭說：「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蘇和父親穿過廚房，來到洗衣間里取他們早已經準備好的柳樹枝，它們都削得尖尖的。羅伯特和伍茲到外面拿回兩面巨大的鏡子，用毯子裹著。打開以後，露出一面咖啡桌大小的八面形的鏡子，另外一面稍微大一些，近乎兩個五邊形或六邊形的形狀。

她驚呆了。

她很討厭來例假，她曾經在什麼地方閱讀到關於女人比男人幸運的說法，因為女人可以有多次性高潮。但是，她想如果她能夠每月不遭受這種痛苦，她寧願放棄這個優勢。男人才是幸運的，他們不會每月經歷這種痛苦。

蘇趕緊返回自己的房間，幾乎和父親同時進來。約翰在窗戶上砸了一個洞，玻璃茬子還在窗戶上，他企圖從洞口鑽出去，胳膊上鮮血琳漓，破碎的玻璃上也沾滿了鮮血。

「我知道，告訴他……」

她打開衛生間門，一股熱浪涌到了過道里。她看了看父母親的房間，母親正坐在床上整理著頭髮。

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他們離開了大廳，把約翰帶到衛生間。她看著破碎的窗戶，冷風吹拂著她的頭髮，蘇直勾勾地盯著窗外漆黑的夜晚。

「他說他女兒和妻子不見了。」

她看著奶奶的眼睛，又趕緊把目光移開，心裏害怕極了。

他深九_九_藏_書深地吸了一口氣，咬在康威的脖子上，冰冷的血噴射了出來。他使勁吮吸著。

「這已經是20世紀了，」蘇跟他說。

「沒什麼，」蘇面對著警察局長。「這是命中注定的，急不得。」

當然，也不盡然，在7年級的健康課上，她們曾經討論過月經的事情。只是，當時關於月經和性的討論很輕描淡寫，沒有絲毫實際意義，她根本沒有學到任何東西。關於性的具體情況，身體方面的情況，她都是後來在和朋友們的交談中和在圖書館里閱讀到的。

「他做完那面八卦鏡了嗎？」奶奶問道。

這句話嚇壞了她。

「你女兒和妻子都很好，」蘇翻譯說，她知道奶奶這話里有一定掩飾的內容，但是，她盡量不把這些翻譯過去。「她說，她不知道她們到底在哪兒，不過她們都很安全。她們感覺到了危險，躲藏起來了。她們沒事的。」

她走到自己的卧室門口，門關著。她清楚地記得，在進去洗澡之前，她打開了房門。她皺了皺眉頭，擰了擰把手，打開房門。

蘇向後退去，「我會告訴爸爸，還有奶奶。」

她轉身跑到了過道外面。「爸爸！」她喊道，「爸爸！」

明天。明天耶穌就要第二次復活了。

奶奶不是女巫吧？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你曾經和人做過愛嗎？如果你讓我和你睡在一起，我可以和你做|愛。」

「我也得去，」蘇的父親突然用廣東話喊道。「我必須親自與『喝血的死鬼』戰鬥。」

「不，」奶奶堅定地說，「她和我一起睡。」

他睜開眼睛，鬆開手，將手指放在康威赤|裸裸的冰涼的屍體上。他口乾舌燥，意識到了上帝究竟想讓他幹些什麼。

「命運。」

奶奶立即接過話來：「告訴他，他現在可以成為7個人中的一員了。」

奶奶微笑著說：「我希望能，遺憾的是，我不能。」

蘇原來以為約翰也應該參加這次會議的，可是，奶奶和父母親到一邊議論了一陣以後，不同意弟弟在場。他還太小，太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