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把那玫瑰扔到了車廂的地板上。

他向大家講述了發生的事情：他怎樣在妹妹的房間看到了她，怎樣在丹尼爾的幫助下殺了她。

「是的，」馬克說。

「那麼下一步該怎麼辦？」諾頓講完后，勞瑞問道。她指指客廳的窗戶。「外面是亮著的。有人想試著出去嗎？看看我們能不能離開這裏？」

「但房子還是在分界線上，」馬克說。「他們還會看見無法理解的東西。房子裏面依然會有鬼魂出沒。」

他意識到自己一直就不喜歡諾頓。儘管那老人很抱歉。也很狼狽，但在他表面的懺悔下，斯托米察覺到了某種冷酷。邪惡的東西。和他呆在同一個房間里，已開始讓斯托米感到不安。他悄悄向勞瑞靠攏過去。

還是只是那女孩陰謀的一部分？

勞瑞從餐廳走進了客廳，後面是馬克和諾頓。

客廳的玻璃上矇著厚厚的霧氣，但依然能看到外面的光亮和建築物的輪廓。

「好吧，」勞瑞說。「至少你們不會再被關在這裏。這也許會更像我們小時候的樣子。你們可以出去，可以進城，想離開的時候就可以離開。這裏只不過是……你們的家。」

馬克第一個打破了read.99csw.com沉默。「丹尼爾死了，」他說。「她殺了他。」

「可我作為邊界守衛者的生活已經結束。我是要走的。」

「算我一個，」斯托米對勞瑞說。

沉默再次降臨。斯托米咳嗽一聲。這也許有些殘忍，但他一秒鐘也不願再呆下去。在他看來，這次冒險活動已經結束，他該回去繼續自己的生活了。不管其他人想留想走，他可是想儘快遠離這房子。「這挺有意思，」他說。「但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馬克的聲音依然很平靜。「是的，比林斯和那女孩都走了，但我們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們只知道只要有人在這房子里住著，分界線就會依然存在。」

當時他正站在那間以前從未見過的房間里——屠殺——多妮埃爾正從兩個方向向他逼來。突然，她停下腳步，瞪大了眼睛。她栽倒在地板上，抽搐片刻后便僵直不動了。他轉過身，另一個多妮埃爾也倒在了地板上。他呆立片刻後走上前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們簡直是瘋了！」斯托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們兩個都沒有腦子嗎？比林斯已經死了。多妮埃爾也九_九_藏_書死了。房子已經都打開了，沒有什麼都阻止我們。我們自由了！我們可以回去繼續我們的生活、就當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這次，當房子們重新聚集在一起時，沒有發生地震，只是牆壁、地板和天花板發生了輕微的震顫。

她確實死了。

整個過程中大家默默地聽著，即使在他講完后，也沒有人提出任何問題。

「什麼？」斯托米不相信地問道。

勞瑞微笑著表示同意。「如果可以的話，我也要離開。我已經在這房子里生活了很長時間，我不想再呆下去。」她看著諾頓。「你我可以理解。」她轉向馬克。

勞瑞望著他。「懲罰自己嗎？」

「你還想呆在這裏？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后？」

車座上有一枝玫瑰。

四個人互相凝視了許久。

諾頓聳聳肩。「況且，我離去那個世界的時候不遠了，我願意先了解一下自己要去的地方。」

「特別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后。想想我們看到的東西。想想我們知道的事情。知道了如果這房子空著會發生什麼后，你們能離開這裏而不受任何良心責備嗎？你們已經看到了印地安保留地上出現的死人，而現在這種事情已經發生在了全國，甚read.99csw.com至全世界。如果分界線完全倒塌會怎樣？」他搖著頭。「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門都是開著的，」馬克說。「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你們。你們可以離開。」

他又回到了芝加哥。

馬克有些緊張地清清嗓子。「我要留下來。」

勞瑞笑了。「錄像片？」

他們各自講述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和以前一樣，雖然每個人的故事都不相同，但卻有著許多驚人的相似之處。而諾頓的故事仍然是最可怕的一個。

「再見，」他說道。他揮手向大家道別，然後跨過門檻——一個人來到了門廊上。街對面是那幢被火燒毀的建築。房子前面，路邊上，正是他停在那裡的汽車。

他感到，現實世界再次回到了他面前。

老人的交代使斯托米感到震驚。這位老師讓他噁心、也讓他有些害怕。看到諾頓還活著，他很吃驚，一開始也很為他高興，但當老人講完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后，斯托未想起了他在那間黑屋子裡看到的那個透明的人。他明白了那裡發生的事情。

「難道我不是在這樣做嗎？」他問。

諾頓深吸一口氣。「我也留下。」

他轉身向後望去，卻沒有看見其他人。房子的九*九*藏*書門開著，只能看見顯然已多年無人光顧的地板，上面布滿了灰塵。灰塵上惟一能看見的腳印就是他的。

勞瑞盯著他。「你們？」

大家沉默了很長時間。

諾頓露出一絲苦笑。「我已不再是囚犯。這回是我選擇的。也許，從某種程度上，我可以彌補……以前發生的事。」

他關上車門，轉動鑰匙啟動了發動機。他用靴子捻碎玫瑰花，駕車絕塵而去。

他匆匆來到車前，掏出鑰匙打開車門。

「我們是被迫關在這裏的！我們是囚犯！」

他摸著脈搏，試圖在兩具屍體中找到生命的跡象。他很高興地發現，她們都死了。當時他是在其中一個房間里，望著那女孩的屍體。可當這些房子重新聚合在一起時，他卻來到了客廳，而那女孩的屍體也不見了。

回新墨西哥時，他會找出一切。但現在，他只想逃離這座房子，逃離芝加哥。

「等等，」她說。「我和你一起走。」

自從在電視上看到那個記錄片后，他第一次想起了羅伯塔。她真的已經死了嗎？

大家都轉過頭來。

斯托米絕望地揮舞著雙臂。「可也許別人住在這裏，效果會是一樣的。見鬼，他們甚至不用知道這件事——」

房子似乎又和以前有所九_九_藏_書不同。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他一踏進這房子就感到的那種恐怖的氛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難以置信的祥和與寧靜。

兩個都死了。

「如果你願意這麼說，也可以。」

斯托米疲憊地嘆口氣。「我想現在輪到我了。」

他匆匆走下門廊的台階，感覺身上有些發冷。他加快腳步，迅速離開房子。他仍然不知道他們一起住過的房子究竟是在什麼地方，但他並不很關心。他也不想知道。

「可你還很年輕。你還有很長的人生道路。難道你不想利用它再做些什麼嗎？」

四個人走出客廳，有些尷尬地站在大門前。他們應該擁抱、哭泣、握手嗎？斯托米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奇怪，反而是剛見這些人時，感覺更親密些。沒等別人做任何告別的動作，他就推開了大門。刺眼的陽光照在他眼裡，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有種感覺，她確實是死了。儘管他知道他們的婚姻已經結束，無論發生什麼都已不會再把他們栓在一起，但他還是希望她一切平安，不要受到任何傷害。他並不愛她，但從某種角度說，他仍很在乎她。一想到和他有關的某種東西傷害了羅伯塔、或導致了她的死亡，他就不禁感到一陣噁心。

「你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