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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警員遇害 四

第四章 警員遇害

艾倫直接將車開到中央區,他的飢餓已被拋到腦後。這條街道和圖克爾大道相交,離他們找到蘇珊·韋爾默爾屍體的地方向北一個街坊。他想,至少有點情況。殺人犯顯然就在這個很小的地理區域。
他嘆了口氣,從桌子里拿出一瓶泰諾,把兩粒白色小膠囊放入口中,用冷咖啡把它們吞下去。在把白色塑料瓶放回抽屜之前。他看了看它。幾年前發生泰諾恐懼以後,現在,在他每次感覺到由於恐懼而頭疼時,總是服用這種藥片,彷彿他是在做一件大胆的事;他想,在那以前,這也許是他繼續服用這種藥品的一個理由。
「他們找到了懷特黑德,先生。」
他大步走著,眼睛注視著房子的空窗戶。它們黑乎乎空蕩蕩,看起來讓人覺得不舒服,就像惡狠狠的房子兩隻瞪著的眼睛,他曾經在超現實主義的油畫中看到過。毫無疑問,這是這一區域里的第一所房子,這塊土地是其周圍最早開發的。整個峽谷里有好幾棟這樣的房子,舊農舍和農牧場,他們把周圍的土地賣給了開發商,而將原來的住宅留住。
「那些人在哪裡?」
「局長知道了嗎?」
不過,現在他肯定不必為此感到過分的激動。
他在塔科·貝爾行車道末端,這時他的傳呼機響了。艾倫看了看廣場的標牌,在他前面只有一輛車的距離,他的目光集中在頂部附近的黑色小型內部通訊聯絡系統,有點逗人般的近。「討厭。」他嘟噴著說。他把車換成倒擋,向後開,停在快餐店旁邊的停車處。他知道他應該開一輛市裡牌照的車。他的布朗科車沒有裝收音機,因此,當他乘這輛車出去時,老是必須依賴該死的傳呼機,而它總是在最不合適九-九-藏-書的時刻響起來。
酒店雙扇門兩側有兩部收費電話,裝在著色塑料的三角小間里。他抓起第一部電話,扔進去了二十五美分,就撥局裡的電話號碼。
威廉斯站了起來,他緊張地舔了舔嘴唇,顯然,他還感到相當震驚。「安斯里先生正在給一對潛在的買主看房子,」他朝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點了點頭,「他們在頂樓里發現了鮑勃。」
「我們呆在這條由…鮑勃屍體拉出來的路裏面,」杜勃里寧說,「那些腳印是安斯里先生和來看房子的人留下的。」
「救護車在哪裡?」
「他們一會兒就到。」
艾倫看了看房產公司代理商,然後回過頭轉向警察們:「去個人把他帶到局裡錄口供,他不需要在這裏。」
他打開了前門。「我是格蘭特中尉!」他喊道。
又是一次,他沒有做好準備。
他在內部通訊聯絡系統打電話給平科恩,他告訴局長他將出去辦理一些現場事務,儘管他實際上要去呼吸新鮮空氣和吃點東西。他餓了,感到有點幽閉恐怖,他想走出那禁閉的辦公室,哪怕只有十分鐘,也會幫助他不至於陷入瘋狂的狀態。
「算了。」艾倫匆忙跑到外面,穿過停車場,到了酒店。今天下午,他沒有時間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看來姑娘有點為難。「我們不讓別人用我們的電話,」她說,「但是我……請等一會兒。我去把經理找來。」
外面傳來汽車的停車聲,老式剎車發出很尖的嗚嗚聲。杜勃里寧走到頂樓窗戶旁邊朝外望。「照相師。」他說。
「天哪!」艾倫閉上了眼睛,艱難地咽了一下,他突然感到冷,「發生了什麼事?」
技術仍然不能成為對付精神病https://read.99csw.com的有效武器。
艾倫慢慢地向前走,他的肌肉都拉緊了。他走過一堆椅子和淺皮箱。在他面前滿是灰塵的地面上,他看見了一條寬寬的痕迹,顯然,懷特黑德的屍體是被拉到這最後目的地的。他指了指這條痕迹和周圍一些腳印的亂七八糟的輪廓。「在你們走到這裏以前,你們有人想到過要把這些腳印隔離保護起來嗎?」
「在外面後頭。」威廉斯透過廚房窗戶朦朧不清的玻璃指了指外面風化了的木籬笆,在它頂部有紅燈伸了出來。「在這些房子後面有一條衚衕,局長讓救護車從那裡經過,關掉了警報聲。他不想讓公眾知道。」
「好。」艾倫說。他沿著地面上的灰塵軌跡,在威廉斯所指的柜子周圍走了走,硬起心腸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發生了什麼事?」
接下來的幾級台階是他所走過的最長台階,他發現自己極想知道,對於判了死刑的囚犯來說,走向紋刑台、死刑毒氣室、死刑電椅的台階看來有多長。他不知道他們是否會覺得比這更糟糕。他強迫自己把一隻腳放在另一隻前面。在他上方是沒有臉部的受害者,但不是無名屍體,然而,鮑勃·懷特黑德是他熟悉並在過去三年中一起工作的人。在他一生中,他第一次不是作為無偏見的第三方來看這具是作為屍體的受害者,而是作為一定要懲罰某個罪犯的證據。他認識鮑勃·懷特黑德時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會呼吸的人,是一個有思維和感情的人。他了解鮑勃對電影、音樂、衣著、汽車和女人的品味,他了解他喜歡什麼和不喜歡什麼,了解他的希望、恐懼、夢想。
他向上移動了一步,又一步,屍體發九_九_藏_書出的可怕惡臭越來越強。他現在能看見頂樓的地面,不知什麼原因留下的舊傢具,儘管房子的其他地方都空空蕩蕩。又一個台階,又是一個,接著就到了最高處,他後面是威廉斯和其他人。他從口袋裡拿出手絹,捂在鼻子上。
「喂,菲尼克斯帶察局——」
「在我們離開之前,他們就走了。」威廉斯說,「但是安斯里有他們的名單。要得到他們今天所穿鞋子的腳印應該是比較容易的。如果這裡有第四雙鞋子的腳印,我們會找到他們。」
「上帝呀!」艾倫吸了口氣。
「把它給我,」艾倫說,「發生了什麼事?」
「情況不好,先生。」
一輛凹進去的白色皮卡車停在行車道上,擋著他的位置。
「我們要抓住這個雜種,」艾倫平靜地說,「並且要把這個扭曲了的傢伙掛出來晒乾。」
艾倫簡單地點了點頭:「我們去樓上吧。」
外面的空氣乾熱,亞利桑那州的天空蔚藍,沒有一絲雲彩。還不是真正的夏天,但已經很近了。艾倫走過瀝青地,通過他網球鞋的橡膠底把熱量吸了進來。再過一個月,瀝青將變軟,變柔順,那時停車場的地面,他每走一步,都會陷下去。
「伊馮,」艾倫說,「是我,艾倫。出了什麼事?」
一般來說,他會等到他點好和吃完食品后再給局裡打電話。但是,這不是通常的情況。他的胃在呱呱叫,艾倫大步走進棕黃色毛粉飾的建築物,走向最近的收款員,那是一個高中學生年紀、妝化得很濃的白膚金髮碧眼姑娘。「對不起,」他說,「我可以用一下電話嗎?」「隔壁酒店裡有付費電話。」
「在中央區一間空房子里,他們找到了他的屍體。」
「不好。」
九九藏書廉斯點點頭,也吸了一口氣。
他擦了擦疼痛的前額。他可以用計算機查詢去年一年,也許兩年以來的統計資料,然而,他對能否找到有用的東西沒有信心。他有一種感覺,他們是在與某個新人,一個在美國執法機構檔案里尚無記載的人打交道,這是一種並不能使他感到愉快的想法。他們把調查方案搞得很狹窄,沒有考慮許多可能的情況,如果除了機會和運氣,什麼都靠不住的話,他們馬上就會變成瞎子一樣。
「他在柜子後面,」韋廉斯說,「從燈那邊走過去。」
有時候他真想在氣候比較溫和的地區工作。
懷特黑德赤|裸的屍體在地面上平放著,顯然他已經死了一些時候。污血已經乾涸成蒲褐色。他仰躺著,睜著眼睛向上瞪著天花板。
艾倫點點頭:「照相師?法醫?」
艾倫一直在進行統計,直到其頭部受到傷害為止,但是他根本找不到與殺人案有關的東西。他看了看攤在他桌子上的列印資料和各種報告。這裡有最近從亞利桑那州和整個西南部監獄里越獄逃犯和假釋犯名單、從同一個地理區域精神病醫院釋放的暴力病人名單以及六個月來密西西比河西部各州的殺人案清單。他對清單里的每一項都建立了互見索引並進行了參照,但是,他根本就找不到它們之間的相互關係;更為糟糕的是,與在菲尼克斯發生的情況相比,毫無類似之處。
他又一次看了看懷特黑德被慘害了的屍體。這名警察顯然被折磨過,在難以相信的痛苦中駭人聽聞地死去。艾倫不能朝遠處看,他凝視著懷特黑德的臉部,兩天以前,這張臉還是活生生的,富有表情,是男人思維和感情的鏡子,現在卻凍成了插滿了針的極度痛苦樣子。
https://read.99csw.com「我們在裏面!」
艾倫把手伸到後面口袋裡,拿出他的錢包,亮了一下徽章。「我是警官。我需要用你的電話。」
「你們碰過屍體了嗎?」
「下樓去見他,」艾倫下令道,「告訴他從哪裡走。我們不想讓人把腳印弄亂。它們也許是我們惟一的線索。」
坐進布朗科汽車,他打開了空調機,把車倒出停車場,向街上駛去。
這一次投有圍很多人,也沒有警車車隊,只是在住所的一側停了三輛沒有標記的車輛。救護車還沒有到達。艾倫走出布朗科汽車,看了看房子。這是本地區典型的結構,四十年代初期建造的護牆板房子,兩層,帶一個地下室。院子里滋蔓著乾枯的野草,樹皮漆成白色,露出的下面是黃色。挨著人行道是當地房產公司立的一塊「待售」牌子。
他循著威廉斯的聲音走進廚房,李、杜勃里寧和另外兩名警官坐在蛋廳桌子上,這張桌子是整個一樓惟一的一件傢具。一個穿著紅衣服和戴著房產公司代理商銘牌的男人倚靠在對面牆上,看起來臉色蒼白,心緒不寧。
「他——」
威廉斯點點頭:「他說他會通知懷特黑德父母。他說你會到現場來。」
威廉斯領路沿木樓梯走到二樓。他們沿著布滿灰塵的門廊走到另一個樓梯井,這一個更窄、更陡、更短。即使從這裏,艾倫也能聞到血和暴力的味道,內心感到一陣噁心。他強制自己壓下這種感覺,意識到他的心臟在其胸口激烈地跳動。威廉斯朝上望了望樓梯,離他的頭有幾英尺。他沒有往上走,猶豫了一下,艾倫把一隻手放在威廉斯的肩上,偷偷地從他旁邊走過。「我先走。」他和藹地說。
「我們沒有動過,我們一直在等你來。」
李站了起來:「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