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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護士與病人 三

第十四章 護士與病人

回顧起來,卡特莉娜回憶不起來她腦海里是什麼時候形成了一個計劃,什麼時候最後下定決心去實施它。在她看來,這是一個自然的過程;要辦這樣一件顯而易見的事,可她不能回憶起是否真的制定了步驟或策略。這一計劃實施得完美無缺。她只是簡單地重新安排了時間表,因此,她的主管就很容易把她安排去與羅伯特工作。她請了病假,提前回了家,只來上部分時間的班,巧妙地處置她的工作時間和班次,以便在他吃飯、洗澡、上廁所的時候來上班。她明確表示,她不在乎這項工作——結果就得到了它。
凱茜停住了,她要說的話被堵在喉嚨里。她想尖叫,但她不能。吉米死了。如果以前她這樣懷疑,那麼現在是確實無疑了。蘭迪用不可言語表達的方式殺死了他,然後又把這當成遊戲,在血中玩耍。她凝視著他,望著他那愉快的傻瓜笑容;她明白了,她自己想活著從這座房子逃脫的可能性極小,甚至沒有。
凱茜從盥洗室出來。她的眼睛掠過床上的羅伯特,她好像直了直身,得到了力量。她轉過身來看著卡特莉娜。「吉米在哪裡?」她問。
她發覺自己越來越多地和羅伯特一起度過光陰,不能離開他,儘管她知道這樣會使她在醫院里的職位受到危害,其他護士和護理員開始議論,她收到了院部的警告。又是一次。她知道她在麥多維羽的日子是屈指可數了,然而,她知道她不會離開羅伯特。
「哎,那件事碎了我的心。的確是這樣。我喜歡小賈森。他是我的頭生,我用我的整個心靈去愛他。然而,不知怎麼的,我知道即使在那時,我也是更喜歡蘭迪。我也為蘭迪生氣,可同時我又有幾分為他驕傲。你知道嗎?他用兒童小床的側邊弄斷了賈森的脖子。當我看見他躺在那裡,小腦袋被扭斷轉向一邊,雙眼望著天空,我是多麼悲傷,但我又不禁想起,如果上帝不讓發生這樣的事,那他就不會讓蘭迪這樣做。也許我們現在不明白,但它完全是上帝計劃的一部分。你信上帝嗎?」
她一直都信教,她發現她對羅伯特的感覺有點近乎她對上帝的感覺:敬畏、祟敬、熱愛、渴望。她的信念升高了,就像孩子一樣,教會在選擇照顧精神病者的家庭時滿足了她的要求;在她需要工作的時候,教會也曾幫助她在麥多維羽找到了一個職位。
在那以後,他就被置於經常性的藥物治療之下,儘管甚至藥物也不能減輕他https://read.99csw.com的淫慾或者抑制他的性|欲。埃瑪。霍爾報告:有一次,她正在給他喂飯,監禁也解除了,而他卻企圖強|奸她。有人向她保證,已經給他服了足夠的鎮靜葯使他冷摸,甚至使他頭部麻醉,但是,他的勃起仍像以往那樣強壯有力,他企圖用它來撕破她的制服褲。只是由於比爾·科特陪伴著她,鎖上了門,就站在門外這樣一個事實,才使她免於被強|奸。
她的興趣在性方面。
那是一件其他護理人員沒有談論過的事情。羅伯特的性|欲令人驚奇。這就是他總是受到限制或服用鎮靜葯的原因。有一次,他明顯地攻擊了另外一名同院病人,那是一個愛尋釁的女人,即使身強力壯的護理員也很難馴服她。他在她身上完事以後,她默不作聲,孤獨離群,幾乎像昏迷了一樣;此後一連幾天,她都不得不接受營養性的靜脈注射。他真的幾乎把她強|奸致死。
「那是我最後一次與他打交道,」她告訴卡特莉娜,「後來我就被調走了,再也不會接受這樣的任務。這個傢伙幾乎把我嚇得屁滾尿流。」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
盥洗室。不管是什麼,不管是誰,肯定是在盥洗室。
凱茜站了起來,畏縮著,準備避開打擊。「不幹什麼,」她低聲說,「我不是——」
最後,事情很簡單。她沒有提出兩周前辭職的通知,她沒有在其計劃里提到誰。一天,她只是額外多帶了一件衣服來上班,當她的班次結束工作,午夜過了一會兒以後,她讓羅伯特服用了一劑名為內姆布達爾鎮靜葯,解除了他腿上的監禁,把那件衣服罩在他的病號服上,和他一起走出去,坐上汽車。通過門房時,柯蒂斯·洛韋爾向她揮了揮手,但沒有提出任何問題;索尼·帕科卡特也沒有讓她在前門把車停住,當她駛車過去時,向她點了點頭,微笑示意。
老女人的臉上現出了理解的表情。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往後退了一步。「蘭迪,」她低聲地說,「你要找蘭迪。」
「不是!」卡特莉娜尖叫道,她盯著凱茜,「他只是生得不同,像他的爸爸一樣。大家都認為他智力遲鈍,但是他不是這樣。助產婆告訴我,說他遲鈍,然而我知道她錯了。我知道,即使在那時他也特別。我知道他有他自己的天才,像他爸爸一樣。當他殺死自己的哥哥、本人也才一歲的時候,我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天才。」
當然,她不得不放棄護https://read.99csw.com士工作,為了微薄的報酬,被迫去干過卑賤的工作,但這也是值得的。她和羅伯特從來就沒有按照法律結過婚——她沒有辦法讓他無限制地到外面去,不讓他服用鎮靜葯——但是,他們在上帝的眼裡已經以實際的惟一方式結婚,而且他們也享受了傳統婚姻的一切果實。
「但是你知道,」凱茜說,「吉米在哪裡?」
「你信上帝嗎?」卡特莉娜查問道。
羅伯特。
「他是一個特殊的人。他是——」
「我叫來了警察,」凱茜騙他們說,「我看見你們進入車道時,我就給他們打了電話。」她努力使自己顯得勇敢一點,採取了攻勢。「現在你們出不去了。」
她鬆開了蘭迪的手。
她從奧蒂斯那裡打聽到了病人的姓名,在接著的一周里,她幾次對他進行檢查,特別注意打聽他在哪個病區,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鍛煉,什麼時候洗澡。護理員中沒有人知道他在麥多維羽已經呆了多久——當老資格的護理員吉姆·卡爾德維爾開始在這裏工作時,他就已經在這裏,但是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他是一名沒有期限的病號;他是一個嚴重智力遲鈍的人,並且不能說話;他明顯地不能識別他的醫生和一般護理員,儘管他每天都看見他們;甚至他還沒有學會上廁所。
凱茜跟著往前走。「吉米在哪裡?」
她回憶起了在麥多維羽浴室里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況。甚至服了許多鎮靜葯,他的勃起仍然堅強有力;當奧蒂斯在給他洗時,他正在自己玩這個東西。
「他是一個兇手。」
在卡特莉娜背後,蘭迪步入了門廊。他在咧嘴大笑,他的臉頰被口水弄得濕濕的。他的臉上、襯衣上和頭髮里全是血。他滿手血腥,一隻手還握著一把榔頭。
她從上面看了看床上的羅伯特,又一次看了看。如果有什麼情況,那就是從年輕時候起,她的性|欲有增無減。現在她要得更多,並且渴望更多的花樣。
「是的。」卡特莉娜告訴他。
卡特莉娜的語調帶有驚慌:「答應我你不會告訴任何人。蘭迪不是一個壞孩子。他只是有點……特別。他控制不住自己。答應我。」
她站在浴室的門道里,看他用手撫摸陰|莖,根本沒有理會奧蒂斯正在給他作護理。他目光遲鈍、張口結舌、胡言亂語,但是,他的雙手有自己的生命力,把他的器官按摩得令她著迷。她看著,當他的動作加快達到高潮時,她被強烈地吸引住了。她九*九*藏*書看見了他的射|精,看著護理員給他洗乾淨,然後才轉身離去。
卡特莉娜強硬了起來,傾聽著,仍然能聽到雜訊。她衝過去,抓住了倚靠在牆上的鞭柄,她緊握著雙手,她說話時,可聽到她的聲調。「誰在哪裡?」她查問道。
「蘭迪是一個特殊的孩子——」
「讓我走。」凱茜把話對著卡特莉娜說,但是,她的眼睛仍然死盯住蘭迪。
「沒有。」凱茜搖搖頭。她在出汗,汗珠從她那潮濕的頭髮往下滴。
「哈!」蘭迪得意洋洋地舉起榔頭,「哈!哈!哈哈哈哈!」
凱茜模模糊糊地聽到遠處傳來警笛聲。卡特莉娜抬起了頭,顯然她也聽到了警笛聲。
「咔!」蘭迪說,「咔!」
她回憶起了她第一次給他洗澡的情況。他先把自己弄濕,而她小心地脫下他的褲子,用濕布給他洗陰|莖。像往常一樣,他是硬硬的,給他擦這個器官時,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激動地在哆嗦。摸起來比她想像的要更好,有彈性,溫溫的,富有生命力。
「他是,而且你也知道。你一直在保護他。」
果然,她每次窺視他時,他總是在手|淫。
那就是她對羅伯特的感受。當她看見他手|淫,看見他熟練地用手擺布其器官,而讓它令人驚異地長久勃起時,她的心裏充滿了尊重、敬畏和著迷的感覺。他是她所遇到的人們中最為驚奇的一位,雖然他看起來有點智力遲鈍,但是她知道他是一位特別的受到上帝保護的人,她能從他那裡學會很多的東西。
「把那東西給我!」卡特莉娜嚴厲地說,又轉了一次,孩子就很快把榔頭遞了過來。她一把奪過榔頭,本能地拉起便服的一角擦了擦,去掉了那上面的指紋。她眨了眨眼,彷彿突然對她所在的地方或她所做的事沒有把握。她搖了搖頭,然後抓住蘭迪的一隻手,又一次轉向凱茜,「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他不是……他不知道他幹了什麼事。」
她要羅伯特。
羅伯特提供了這種機會。
凱茜沒有回答。
也許她是古怪,但是,在她看來,她為上帝所做的事情要比她周圍的人多,也比教會裡的其他人多。他們——神父、教區居民、志願者——都熱愛上帝,但與她不一樣。她對上帝的感情不是他們那種有距離的、理智的熱愛。那是她在靈魂里所經歷過的感情,探刻的感情,甚至就是確確實實的感情。
當她穿上了寬大便服時,天真地朝羅伯特微笑了一下。她往後走過房間,在他的前額上親了一下九*九*藏*書。他狂亂的掙扎突然停止,抬頭用那雙杏狀眼睛看了看她,這種交流要比任何詞語都明白。她聽到了唔呀唔呀下面他那粗聲粗氣的呼吸聲——
「不!」卡特莉娜突然說,並且說得有力、確信。凱茜明白,她是應該跑的,應該強迫她把自己放出去,但是,現在逃跑的時間已經過去。「你不關心蘭迪。你不關心我的孩子,我的兒子。你只是要報告警察。」
她模糊地意識到,禁止與病號發生性關係。她想那也許是違法的——她似乎回憶起對另外一個機構里的一名醫生的聽證會,這名醫生恐怕是與患緊張症的婦女發生了性關係而被判監禁——但是法律從來不是針對她的。更甚至,她就沒有關注過它。
「我要找吉米。我知道蘭迪已經對他幹了點什麼事。」
她通過單向玻璃看他。
卡特莉娜衝過房間,把鞭柄提起來,採取攻勢。「出來!」她把盥洗室的門猛地拉開。
就是那回事。她從來沒有被抓住,警察也沒有找過她麻煩。
卡特莉娜站起來,凝視著凱茜,完全不再提防,但是她沒有放下手裡的鞭柄。「你在這裏幹什麼?」她尖叫著說,「你到底想在這裏幹什麼?」
這是一見鍾情。
卡特莉娜看見了凱茜臉上的表情,轉過身去,臉朝著她的兒子。看見蘭迪手上的血時,她喘息得把鞭柄也掉了下來。「你怎麼出來啦?你幹了什麼?」她猛地向後一回頭,轉向凱茜。「我把他關在房間里!我把他鎖起來!」
她能夠找一名管理人員或醫務人員問一問有關他的問題,問一問他的情況,但是她害怕這樣做。她不想引起大家對她的注意。很清楚,她對這名病人的興趣不是臨床方面的或博愛方面的。
卡特莉娜放下了鞭柄。看來她突然驚慌起來。「這不是你所想的事情。」她後退著說。她的左手找到了球形捏手,笨手笨腳地開了門。她步人門廊。
卡特莉娜笑了。她笑得緊張,但很坦率。「你辦不到。」她說。她的聲調聽起來又一次合理適度。
「如果你不立刻讓我從這裏走出去,你們兩個的麻煩將比現在更大。」凱茜說。
他們在芝加哥六號汽車旅館把他們的做|愛推到了高峰。
這就是羅伯特。
「不!」凱茜用陰慘的聲音說。
「是!」凱茜說,而她自己的確信使對方大為驚奇。「他是危險人物,我將去報告替察並把他所做的事弄清楚。他是一個殺人犯。我知道,在第一次看到他時,孩子就有些不正常,而現在我知道了這是怎read.99csw•com麼一回事。他是一個白痴專家。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他——」
「你在盯梢我!」
「信,」凱茜說,「信的。」她在想如何從卡特莉娜手中把榔頭奪過來或者從地上把鞭柄撿起來,但是她未能找到一種方法來做其中一件事,而又不讓卡特莉娜和蘭迪有攻擊的時間。「上帝所做的事不可思議。如果上帝沒有在這個時候把蘭迪派到這裏來,大概我會讓你回家。但是,上帝知道你的計劃,而他又不想讓你對蘭迪造成傷害。」
她在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想他。
「上帝對蘭迪,對羅伯特,對我都有專門的安排。」
凱茜後退一步。
凱茜往後退。蘭迪仍然在咧嘴而笑,他用一個帶血的手指擦了擦前額,他的皮膚上留下了一條粉紅色的汗紋。他咯咯地笑著,明顯地很高興,很激動,而且他的笑聽起來不像一個傻孩子的笑,這種笑似乎更深刻、更像大人、有意識,完全是魔鬼的笑。他向前走了一步。
「他現在是半獨居生活,」奧蒂斯說,「在他的食品里仍然有足夠的鎮靜葯來使這頭騾子老實一些,但對他似乎也不是沒有一點用。哎呀,看來他並沒有注意。自從他不能戳弄別人以來,就只能整天折騰自己。」
還有別人的呼吸聲。
卡特莉娜穿上緊身褲,感到大腿之間有一種美妙的要求。怎麼她從來也不會厭倦性|事,甚至過了這麼多年仍然如此?似乎許多像她這樣年齡的人對性生活都有不適,可為什麼對她從來就沒有影響?
卡特莉娜把一隻充滿愛心的手放在她兒子的肩上,縱容著他。「蘭迪,」她柔聲柔氣地說,「殺死她。讓她死。」
然而,他們的性|事遠遠超出了傳統婚姻的框框。
「出去!現在就出去!」
這是一個愚蠢的計劃,既簡單又經不起捉摸,她設想那就是制定這一計劃的原因。她把羅伯特留在汽車裡,而她自己返回公寓,打好了手提箱,然後他們一起走了,向西駛去。
「只要讓我出去,」凱茜平靜地說,「讓我走。」
那是從街對面過來的賤女人,蜷縮著跪在板條門後面。
沒有回答。羅伯特又一次在床上跳了起來,而那個噪音淹沒了所有其他聲音。
兩天以後,她的信用卡在丹佛的假日旅館遭到了拒絕,她知道這是在找她的岔子。她讓羅伯特服用了隨身帶來的超量的鎮靜葯,用舊車折價換了一輛新的二手車,改換了她的姓名,染了頭髮,驅車朝切耶尼駛去。
「不是!」卡特莉娜猛一搖頭,幾乎要哭了出來。「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