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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關鍵就幾步,一步入正軌

03 關鍵就幾步,一步入正軌

主持人雷成身穿雪白襯衣,打了一條鮮紅領帶,激|情四射地說道:「今天有幸請到了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山南書法家協會秘書長蔣春生先生給我們講課,請大家歡迎。對於書法愛好者來說,能聽到蔣先生講課是一個千載難尋的良機,希望大家集中精力,認真聽講。在講座結束以後,書法協會的會員可以現場寫字,由蔣先生給大家指點。」
仕途和經商如魚和熊掌,讓王橋一時難以選擇。從廣東到復讀班這一段經歷如電影片段一般在王橋腦中快速閃過,有兩個畫面在腦中留下深刻印象,一是姐夫李湘銀跳樓自殺時的情景,一年多時間過去,細節依然清晰如新;二是在看守所面臨死刑的重壓下,經歷過煉獄般的一百天。
雷成頷首道:「知道了。」
王橋真誠地說道:「謝謝蔣先生,我正在努力調整心態。」
軍訓結束,正式步入學校生活。
下課以後,杜建國和王橋並排而行,回寢室。
雪白的豆花、青翠與金黃交錯的青椒肉絲、白色蒜泥和青色豇豆,還有一盆酸菜湯,四個菜色、香、味倶全,楊璉坐在桌前,彷彿找到家的溫暖。他端起飯碗,道:「王橋手藝不錯,我有點食慾了。」
日落西山紅霞飛
「喂,我是楊璉。王橋啊,大學生活怎麼樣?」楊璉恰好睡在沙發上,聽到電話響起,緩慢站起來,接過電話。
王橋扶著楊璉斜躺在沙發上。
在王橋填寫入會申請表時,雷成又道:「書法協會在星期天要搞一個大型活動,協會大部分會員都去布置會場了,所以只有我一人來招收新會員。星期天的活動要請省內書法大家蔣春生老師講一堂課,機會難得,新會員務必來聽一聽。活動結束時,王橋代表新會員寫一幅字,沒有問題吧。」
杜建國大呼小叫地說道:「小楊?!魏兵叫得好親熱,是不是有了啥想法?」
這一次王橋拜訪楊璉,原意只是表達請意,誰知遇到楊璉生病,便住了下來。
烏龜峰位於山南城郊,海拔在七百米左右,是都市人遊玩的最佳去處。山大距離烏龜峰約有公交車四站路遠,素來是新生遊玩的主要去處。在一次次遊玩中,無數戀情勃然而生。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王橋頓時對眼前這個特色小吃店留了心。這個店位置極佳,場地條件也好,只是他原來的計劃是開一個二十來平方米的小餐館。特色小吃店樓上樓下至少兩三百平方米,前期投入絕對不少。另外還有誰來具體管理的問題,他是在校生,不可能天天守在店裡,要管理這種中型店必須得另尋他人。
蘇麗道:「你那是偷襲,教官最恨這個。」
在隊伍前,因為有了對手,張建的表現欲被徹底激發出來,拉開架勢打了一套軍體拳。軍體拳吸收了八極拳成分,簡單實用,打起來虎虎生風,結束時還來了一個後空翻,贏得了女生們一片掌聲。張建脫下外套,只穿了一件背心,故意露出結實的肌肉,揚揚得意地對王橋道:「是你來比武嗎,不要怕,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他又道,「你是自願比武,不是強迫的吧?」
楊璉發了一頓牢騷,又覺身體無力,躺倒在床。王橋原本是想吃了午飯回家,見到楊璉狀態實在不佳,覺得於心不忍,主動留下來陪伴。
杜建國興沖衝上了樓,站在寢室門口高聲道:「本室長宣布一個好消息,509寢室將與美術系117寢室結成友好寢室,117寢室美女如雲,將於本周六一起共爬烏龜峰。」
王橋退出張建的攻擊距離,道:「張教官,我甘拜下風。等我向康教官學了軍體拳以後,我們再來較量,今天到此為止。」
「蘇麗,剛才那位帥哥是誰?長得真帥,身材更好,我要讓他當模特。」
杜建國在軍訓前被認為是百分之一百要昏倒和翹課之人,誰知他一路跌跌撞撞走來,完整地堅持了下來,一身肥肉沒有減掉一兩,反而因為食量大增而增重五斤。
楊璉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著廚房傳來的響動。自從妻兒到了國外以後,家裡就少了鍋碗瓢盆的響聲,缺了溫暖。廚房裡傳來砰砰的響聲和越來越濃的香味,讓楊璉感受到久違的家庭溫暖,鼻子酸酸的。
「胖墩,別跑這麼快,以你的體重撞到人不得了。」王橋從衛生間出來,叫住了一路小跑的杜建國。
楊璉擺擺手,道:「基本退燒了,就是全身無力,不用去醫院,養一養就行了。」
王橋不管兩人鬥嘴,一臉平靜地走到隊伍前面。
杜建國嘟囔道:「敢和教官打架,不敢參加武術協會,還想當班幹部,你的想法真奇怪。」
軍訓期間,教官頗為嚴格,初期時同學們很有抵觸情緒。在集體生活的熔煉之下,儘管只有十來天時間,年輕同學們和年輕教官們建立起友情。
蘇麗被嚇了一大跳,不敢再去踩溪水,坐到一邊將背包翻開,然後悄悄塞了一塊巧克力給王橋。
回到男生一公寓,王橋在門衛室拿到吳重斌從上海寄來的信。憑著對吳重斌的了解,此信中肯定有晏琳的消息。
楊璉閉目養神,道:「我沒有食慾,等會兒喝點稀飯就行,你別管我。」
人看問題的角度跟閱歷有直接關係,王橋進過看守所,與劉建廠黑惡勢力血戰過一場,打心底不願意跟黑惡勢力沽邊。武術協會雖然與黑惡勢力不沾邊,可是這麼多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聚在一起,難免不惹事。他不怕事,也不願意惹事,所以不想加入武術協會。更重要的是靠拳頭贏得社會地位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特別是要進入仕途和經商,拳頭更是降到了極為次要的位置。
三人從會場出來,直奔校外的特色小吃店。小吃店門前冷落,人影稀疏,走進大廳后,幾個服務員懶洋洋地坐著,沒有人過來招呼客人。
楊璉見到王橋略顯懵懂的神態,道:「看來你還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從政只是模糊的願望,並沒有任何路徑。依著山南傳統,黨委機關和政府機關是雙螺旋上升結構,黨委機關始終是權力核心。可以這樣說,黨委機關是中高級幹部的搖籃,而黨員身份是進入黨委機關的前置條件。如果你打定主意走仕途,就應該站在主流的角度看問題。」
男生一公寓樓下,王橋和杜建國被趙波攔截,然後一起來到數十米外的露天羽毛球場。
秦真高幫助的是體形豐|滿的女生鍾紅梅,他個子痩弱,拉著胖女生著實有點吃力,腳下打滑,砰的一聲,他從大石上摔了下去,和鍾紅梅一起跌坐在溪水中。鍾紅梅穿了短褲和T恤,站起來抖抖、擦擦就利索了。秦真高身穿長褲襯衣,站起身時衣褲里兜了水,衣衫零亂,狼狽不堪,眾人見他的糗模樣都笑作了一團。秦真高尷尬地把褲腿挽起,暗自惱怒,又不能發作,只能強作笑顏。
杜建國道:「是袍哥。」
杜建國沒有書法基礎,聽課時總是走神,覺得時間難熬,心道:「以後堅決不到書法協會來活動,坐在這裏受罪,還是參加音協活動更加舒服。」
眼鏡男眼前一亮,心道:「沒有想到新生中還有這種水平,在書法協會中都能排前三甲,我得提點批評意見,免得這位新生驕傲。」等王橋又寫一段,他溫和地說道:「你很有功底,但是最近幾年寫得不太多。」他這樣說是有道理的,剛參加完高考的學習,肯定不會有太多時間練習書法。
兩人交手即分開,張建抱著腹部蹲在了地上。王橋揉了揉被打中的肩膀,問道:「張教官,沒事吧?」他見張建糾纏不休,而且身體素質不錯,便使出胃錘招數,用了五分力氣。
陳剛在大學里練了三年書法,其水平在書法協會裡算得上前幾名,他筆走龍蛇,寫了一首杜牧的《山行》。
星期六,天剛微亮,杜建國穿著褲衩到衛生間方便回來,把大門敲得砰砰作響,道:「起床了,趕緊吃早飯,要爬烏龜峰。今天氣溫高,大家都可以穿短褲T恤。」
蘇麗站在王橋身旁,腳邊放了一個大包,她對王橋撒嬌道:「509的男生要有風度一點,幫女同學背包。你們男生一個個都是馬大哈,在山上的吃的、喝的肯定沒有準備,誰不背包,上了山不準吃喝。」
張建兩手握拳,前後拉開,左肘微屈,拳與肩同高,這是標準的軍體拳起手式。動作擺好后,他見王橋不主動出招,大吼一聲,弓步向前,右拳從腰間發力,旋轉衝出,使出軍體拳中的弓步沖拳。
蔣玲寢室也有美女,只是大家都在一個班上課,天天看見,相較之下美術系女生更有神秘感。短暫冷場一分鐘,厚道的裴勇最先響應:「那就安排在下星期,我們每人再出十元錢,湊成一百九十元,爭取又到農民家裡去吃飯,好吃又節約。」
看完信,想起一意孤行的晏琳,王橋只覺得一股怒氣上涌,又無法發泄,只能惡狠狠抽煙。
三個年輕人接連吃了read•99csw•com五籠蒸餃,三碗抄手,杜建國還額外吃了一碗炒麵。南方和北方都有炒麵,味道各不相同。這一家特色餐館比較偏北方口味,習慣較重口味的山南本地人會覺得味寡。再加上特色餐館的價格普遍高於小麵館,故此生意清淡。
杜建國眼睛一直在陳秀雅和李末琳身上打轉,上樓以後,道:「袍哥,你還藏得深,從來沒有說過認識陳秀雅。」
他在楊璉家裡停留了兩天,一老一少每天都是在書房裡切磋半天書法,然後結伴到游泳館玩半天,等到王橋離開之時,楊璉身體痊癒,精神旺盛,一掃前些日子的萎靡。
他拿著信沒有急於打開,斜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十多分鐘,這才打開信。信上果然講了晏琳的情況,「晏琳選擇在北京讀委培本科……以下是轉述劉滬的話:其實,晏琳心裏還想著王橋,去北京上學前,特意到紅旗廠巴州辦事處坐了半天,王橋曾經寫的便條、信件全部都帶在身邊。」
「這位同學,開始吧,我會手下留情的。」
至山頂,體力最好的王橋尚精神抖擻,其餘人累得跟狗一樣,恨不得把舌頭伸出來喘氣。稍作休息,女生們拿出了零食和水,杜建國抓起一瓶水,在山頂迎風狂呼,大聲唱《真心英雄》。一曲罷,女生們則唱軍訓時學會的《打靶歸來》。
楊璉站在一旁觀看,不由得想起與妻兒在一起的日子,眼神中露出淡淡的傷感之色。當王橋扭頭說話時,他臉上擠出些笑容,掩飾內心真實感受。
王橋和楊璉的關係最初是提攜與被提攜的關係,慢慢地演變成了忘年交,他對楊璉既有尊敬和感謝之情,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和憐惜之情。
杜建國連聲應和,指著一處小院道:「你看那邊院子里有許多小車,肯定是城裡有錢人,說不定還是當官的。」
講台上,蔣春生清了清嗓子,謙和地說道:「今天不是什麼講演講座,是個座談會,我與愛好書法的同學們一起探討和研究,我先發言,算是拋磚引玉……有人問我是什麼體,想來想去,我自己都不知道叫什麼體,早年臨過很多帖子,下過苦功,現在全忘光了,怎麼舒服怎麼寫……書法是記錄語言的符號,書法的功能是寫出來,讓別人認得……」
「中專是中專,怎能和山大相提並論。」
杜建國見眼鏡男一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的態度,故意開玩笑道:「我基礎不好,可是很喜歡書法,能不能加人?」
杜建國誇張地說道:「袍哥,搞錯沒有,你居然會有如此想法。團支書蔣玲長得漂亮,袍哥想當班幹部是不是想去追蔣玲,你們很般配,湊在一起正好天生一對。」說到這裏,他故意裝出一副壞笑模樣。
走到樓下,遇到垂頭喪氣的趙波。
「原來你是練家子,難怪。」張建自知不敵眼前的高個子,不願意在美術系女生面前丟醜,有氣無力喊了「解散」,一個人怏怏不樂地回營地。他是一個鑽牛角尖的人,被人揍了一頓后,輸得心服口服,就從牛角尖里爬了出來,不再提起此事。
王橋道:「要請客也行,不過要等軍訓結束。」
王橋不想談及山南第一看守所那段歷史,道:「你們兩個不是居委會的老大媽,別疑神疑鬼。」
王橋笑道:「軍訓才結束,兩眼一抹黑,暫時還沒有規劃。」
蘇麗瞥了王橋一眼,道:「星期六,我們兩個友好寢室搞個活動,爬烏龜峰。」
拿著宣傳單子回宿舍的路上,杜建國哀嘆道:「從小我爸媽讓我練書法,我用了消極怠工、裝病拖延等辦法,最終爸媽放棄讓我學書法的想法。誰知讀了大學,被袍哥帶到書法協會。天道循環,沒有辦法躲。」他對呵呵直笑的王橋提出一個新要求,道,「我陪你參加了書協,你陪我到音協,我要到美女如雲的地方唱歌。」
「楊叔,說謝就生分了。如果去年楊叔不把我送到巴州一中,我今年肯定考不進山大。」
儘管丈夫對王橋稱讚有加,李末琳仍然對看守所出來的男人深具戒心,嚴厲告誡女兒在大學期間不準談戀愛,也不準與王橋過多接觸。
在趙波和杜建國眼裡,王橋剛才寫的那幅字已經超級牛,根本看不出一絲所謂的浮躁。王橋再次提筆之時,他們屏氣凝神,不眨眼地看著那支粗大毛筆。
王橋是經歷豐富的過來人,感受到蘇麗眼光中的熱度,沒有與其眼光對接,輕描淡寫地說道:「小時候調皮,打架多,熟能生巧。」
「你喝杯白開水,我去買菜。」王橋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桌上,然後出去買酸菜。他本想買尖頭魚,無奈附近菜市場沒有一條尖頭魚,只能買回草魚和昌東酸菜。
「楊叔,你別動,我來。」
李末琳抽周末時間來見女兒,母女倆屁股剛坐穩,她就見到了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她前些日子到監獄探視,丈夫陳強得知王橋居然考上山南大學,嘴巴驚得閉不攏,連稱奇人。想起初到看守所的艱難日子,眼淚汪汪地說道:「當初再一看,如果沒有袍哥照顧,我的日子肯定生不如死,你要替我多謝他。沒想到啊,他居然能考上山南大學,袍哥是天生的老大型人物,前途不可限量。」
午飯時,楊璉接連喝了兩碗酸菜魚湯。汗水從毛孔中爭先恐後地鑽出來,沉積半月的病減輕不少。喝完第三碗酸菜,他放下碗,感慨道:「按理說我的家庭應該幸福美滿,兩個兒子都在國外完成了研究生學業,一個讀博,另一個進了著名實驗室,在外人面前我應該是成功人士。但是,現在越來越感覺我的人生還不如單位看門師傅幸福。李師傅沒有多少文化,三個兒子都是最普通的工人,住的是老房子,前些天我看見他們端了張桌子擺在家門口,一家人光著膀子啃豬蹄,喝啤酒,熱熱鬧鬧。我回家就隨意喝點稀飯,冷冷清清,沒有家的氣氛。」
隨後又有兩位老書協會員寫了作品,蔣春生眼光如炬,將書寫者的問題看得很準確,評點得很到位,被評者皆服氣。
前方又出現一個展台,一位戴著眼鏡的儒雅男生沉默地坐在展台後,專心看著書冊。展台後面拉著「書法協會」幾個龍飛鳳舞的草書,桌上擺著一些書法作品。
教官離開學校前,下起了濛濛細雨。
杜建國雖然不知烏龜峰是何處神山,依然大包大攬地說道:「沒有問題,我最喜歡爬山,別看我胖,爬山時身輕如燕。星期六兩個友好寢室爬烏龜峰。」
王橋想了一會兒,道:「我這性格做學問不太適合,也從來沒有想去當記者和老師。從我內心來說有兩個選擇,一是進政府機關,走仕途;二是進企業,當企業家。」
秦真高好不容易才徵得蔣玲同意,不願意輕易放棄,道:「我們首先要和本班結為友好寢室,你們說是不是?」
張建彎下腰,揉了揉小腿。三招之後,他收起輕視之心,不過仍然認為王橋不敢與自己硬碰硬較量,再次擺好架勢,準備進攻。
在軍訓過程中,同學們彼此漸漸熟悉,消解了陌生感,大家在一起訓練,一起拉歌,不知不覺中加深了對班集體的認同度,減弱了思鄉之情。
講座以及交流結束,雷成送蔣春生離開前,將王橋叫到身旁:「下午如果有空,三點鐘到協會來一趟,商量書法展的細節。」
雷成堅持道:「選個代表,讓蔣先生指點。」
趙波嚼著餃子,若有所思地問道:「樓下女同學的媽看到袍哥表情有點怪,既想表示熱情,眼神又有點冷,到底是什麼關係?」
魏兵被鼾聲感染,道:「今天我最倒霉,小楊背了六瓶水,背包沉得像塊石頭,肩膀都勒痛了。我睡覺了,明天再說友好寢室的事。」
王橋停在書法協會桌前,欣賞老會員作品。杜建國越來越不理解王橋的行為,道:「袍哥,難道你想進書法協會?這是老年人的協會。」
在與教官比武后,王橋發現蘇麗看自己的眼光總是火辣辣的,心存警惕,有意裝傻不說話。
王橋用最通俗的語言道:「學武術總要惹著些花花草草,打爛些罈罈罐罐,若是不小心觸犯法律,這輩子就只能當邊緣人了。」
三人在二樓等了七八分鐘,才有一名面目呆板的服務員過來招呼。趙波發起牢騷:「我們等了十來分鐘,你才上來服務,難怪沒有啥生意。」服務員沒好氣地說道:「老闆做這個店一直在虧,他早就不想做了,連我們的工資都拖欠,你說能有什麼好態度!」
王橋尋了公用電話打給楊璉。
「入黨?」王橋離開學校以來,一直位於社會邊緣,「入黨」距離他實在很遠,他壓根沒有想到讀大學期間入黨這個問題,對這個建議有點發矇。
杜建國停下腳步,道:「教官今天走,班上同學要去送教官,你不去?」
王橋同樣不太願意跟李末琳坐在一起,道:「我和同學們來吃飯,還沒有商量好吃什麼。你別管我們,九九藏書我們上二樓。」
這首歌極為適宜合唱,最初只是女聲唱,後來男女生一起唱。爬山活動消除了男生女生之間微妙的尷尬,兩個集體變得融洽起來。
秦真高道:「我答應了蔣玲。你聯繫友好寢室,怎麼不商量一下?」
王橋與楊璉深談以後,已經決定要成為學生幹部,不管以後走什麼路,先把基礎打牢,於是反問道:「你怎麼認為我不願意?我其實願意當班幹部和學生會幹部。」
胸前的紅花映彩霞
王橋道:「我已經答應了教官,打一場就打一場。」
杜建國是吃貨中的戰鬥機,附和道:「青皮的理由夠強大了,我堅決支持。開學那天吃了老四川,回想起來做夢都在流口水,今天袍哥書法家請吃老四川。」
王橋道:「我是自願的,向教官學習兩招。」
當過軍訓時期的副排長,袍哥王橋樹立起大哥的威信,威信如磁場,無影無蹤,卻又真實存在,在不經意間決定著周圍人的看法和觀點。
王橋聽到動靜後來到廚房。他接過菜刀,利索地將精痩肉切成細絲,用豆粉、豆瓣、料酒等佐料碼味。碼味時,將豇豆焯水,放在盤裡涼拌。
王橋與張建的較量只是軍訓的小插曲,軍訓按照既定程序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王橋注意到雷成稱呼蔣春生一直用先生,如此稱呼很有文化味道,不俗氣,想道:「雷成是中文系學生會主席,待人接物水準很高,我要多和他接觸,儘快成為朋友,以實現進入學生會的計劃。」
蘇麗嬌滴滴道:「那你給我講一講小時候打架的故事。」
陳剛寫完作品,很有幾分自得。
杜建國立馬道:「為什麼要和本班女生結為友好寢室?沒有這個規定吧,兔子還不吃窩邊草。」
杜建國模仿雷成的口氣,道:「書法協會是高端人士聚會的場所,你以為想進就進?」
楊璉咳嗽兩聲:「沒事,熱傷風。你不用過來,養兩天就行了。」
王橋並無逞能之心,心態平和,道:「這幾年練習得少,高考結束以後,寫過幾筆。」
進入大學以後,王橋在感情生活上一直處於療傷狀態,進行了自我封閉,對漂亮女子敬而遠之,斷然拒絕道:「我沒有音樂和舞蹈的天賦,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去。」
十五天後,軍訓結束。
抽籤結果出來,杜建國勝出。秦真高一臉晦氣地出門找蔣玲解釋,在門口暗自腹誹:「魏兵、裴勇和張躍祥都是兩面派,受王橋鼓動就投敵變節。」
烏龜峰所在山脈與巴州紅旗廠同屬於巴岳山脈,平均海拔約七百米,廣布綠樹,鳥蟲種類繁多,歷來都是山南大學男女學生戀愛前奏曲的最佳演奏地點。六男六女沿著土路走到了林間小道,裴勇仰頭看山,道:「以前說登泰山而小天下,真是井底之蛙,來到了山南這邊,隨隨便便一座山就超過了泰山。」王橋道:「山不在局,有仙則名,泰山就是有仙的山,烏龜峰如何能比?」
「教官請。」
有人問:「誰在打鼾?」
王橋道:「久仰蔣老師大名,我和父親都喜歡他,能得到他的指點肯定會有收穫。」蔣春生是山南書法界大腕,對於書法愛好者來說是可望不可即的人物,居然能在大學輕易見到,王橋再次覺得考大學是英明之舉。
張建急欲報仇,哪裡肯罷休,叫道:「不能走,才開始打,怎麼就退了,再打三個回合。」
王橋將要作為新生代表上場,最初摸不清楚老會員的水平,陳剛水平不錯,但是還是不如自己,心情輕鬆起來。
「蘇麗有趙波了,不準跟我搶男朋友了。」
趙波急忙道:「這頓飯我來請。」
在寢室諸人一致臭罵下,杜建國站在門口唱起了「今夜無人入眠」,一分鐘不到,隔壁510寢室響起「胖墩,唱個鎚子」的川罵聲。
王橋道:「我們到書法協會參加活動。」
10月6日,周五,下午。
李末琳和陳秀雅母女在一樓餐廳里,桌上擺著蒸餃和抄手。
雷成看了王橋一眼,道:「蔣先生,書法協會招了些新生,你給新生指點指點。」
第一個上前寫字的陳剛心裏覺得不是滋味,在他心目中,除了雷成的水平能與自己相提並論以外,其他人皆不足論。可是從蔣春生評點以及再寫一遍的要求來看,明顯更為看重這位新生,他頗不服氣,還有點酸溜溜的嫉妒感覺。
更有爽快的女生直接道:「那位帥哥有女朋友嗎?介紹給我們。」
杜建國急忙找王橋作證兼評理,王橋道:「這個有什麼爭議的,誰規定一個寢室只能結交一個友好寢室,我們完全可以結交兩個友好寢室,這也給光棍兄弟們增加一些選擇的機會。至於星期六的事情,秦真高和杜建國抽籤決定,誰輸了,誰去給另外的寢室解釋。」
眼鏡男不急不躁地回答道:「書法需要天賦,你寫兩筆,我看你有沒有可塑性。」
趙波是第一次參加與書法有關的活動,一件件風格各異的書法作品讓其眼花療亂,目不暇接。下樓后,大發感慨:「我是屁股朝天——有眼無珠,沒有想到袍哥居然是書法家,今天必須請客啊。」
杜建國覺得有理,站在寢室中間宣布集資,同時講了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張躍祥經濟條件最差,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出資30元很肉疼,等到大家都交了錢,才咬著牙關交錢。
說到這裏,他想起往事略有些失神,過了良久,才道:「不過,他也是因禍得福,由於一直在一線,最後成了全國有名的技術大師。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世事難料,誰能看得清楚?」
美術系美女不少,杜建國巴不得能和美術系女生結成友好寢室,舉起雙手,道:「我是509的室長,友好寢室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以後你們有什麼畫就讓我和袍哥來題字,我們兩個現在都是校書法協會的正式會員。」
蘇麗擔心地問道:「你有沒有把握?」
杜建國道:「陳秀雅是我們班的,性格內向,平時不怎麼說話。」
王橋輕輕將卧室房門拉過來半掩著,來到客廳。
軍訓進行一半,請假的人越來越多,個別班級請假人數佔了三分之一。軍訓部隊向學校反映以後,學校決定凡是請假條都要校團委蓋章,這才剎住了請假高潮。
蘇麗紅了臉,道:「帥哥是中文系的,有沒有女朋友我不知道。誰說趙波是我男朋友,我們只是高中同學。」
蔣春生背著手,笑道:「新生就算了,再練習兩年估計才有看頭。現在的學生都沒有多少書法底子,和你不一樣。」
趙波道:「她要去寫生,不准我跟著。你們兩人到哪裡去,把我一人丟在寢室!」
「業精於勤而荒于嬉,底子雖好,不經過反覆練習和研究,也難以更上一層樓。」雷成對面前這位高個子很滿意,自我介紹道,「我叫雷成,中文系九三級,校書法協會負責人,希望你能加入書法協會。」
較量結束以後,幾個同寢室女生將蘇麗拉到一邊,嘰嘰喳喳如雀湖裡的麻雀。
張建身體素質極佳,忍著疼痛,捂著肚子站起來,道:「你打架厲害,在哪裡學的,是什麼招數?」
協會老會員們略有鋳踏,隨即有人走上前來。上前者長了一對小眯眯眼睛,笑起來眼睛就成了一條縫,自我介紹道:「我是中文系92級的陳剛,請蔣先生指點。」
王橋道:「胖墩,中午飯怎麼解決?我們是男生寢室,總得主動點,建議一人出資三十元,一百八十塊錢,在郊區找個館子也就夠了。」
身體素質出色的王橋被任命為十七連一排副排長,並在隊列練習時擔任旗手。軍訓結束時參加匯演,他舉著紅旗的身姿被拍成照片,出現在山大校報上面。校報在美術系女生中間被傳看,王橋成為美術系女生中最知名的新生。
王橋知道中文系學生會主席叫雷成,只是一直未見到廬山真面目,不料在這種情況下認識,笑道:「原來是雷師兄,我叫王橋,中文系九五級一班,願意加入書法協會。」
王橋突然說了一句:「小心,滑。」他一把拉住踩著青苔差點滑倒的蘇麗。
王橋原本想報喜訊,聽到電話里傳來的聲音低沉無力,問道:「楊叔,生病了?」
王橋在這方面頗有經驗,幫著杜建國解釋道:「這個很簡單,比如我租個地搞養殖業,承包十年二十年,然後在承包地上修個臨時看守房,其實就是可以使用十年二十年的住房。而且聽說有了一定規模的土地流轉,也有一些配套的建設用地。」
王橋再退,又是一個兇猛的鞭腿,擊打在對手相同部位。
楊璉道:「既然想進政府機關,山大確實是一個好台階。我建議可以考慮在學校入黨,還要加入學生會組織,這兩樣對將來的分配極有好處。人這一生最關鍵的其實就是幾步,讀大學算是一步,大學分配算是另一步,這兩步走好了,人生大體上就步入正軌,這兩步沒有九*九*藏*書走好,將來必然會遇到坎坷。」
王橋原本以為趙波觀察力弱。這一句話出來以後,他明白趙波是燈下黑,只是對自己的事情糊塗,看其他事情還是挺準的。
趙波壓根沒有感受到蘇麗的反常,道:「你和教官比武獲勝,於是成了117寢室女生們的偶像,袍哥要交桃花運了,據蘇三妹說,她們寢室好幾個女生看上你了。」
客廳正面是一張全家福,照片中,楊璉夫妻倆約莫四十多歲,兩個兒子都還處於青春時期。四人服裝得體,精神飽滿,用家和萬事興來形容這張照片十分準確。與照片相對應的是家中環境,只有一個男主人在家,原本興旺的家庭少了人氣,顯得冷清和沒落。
聽到陳剛的名字,王橋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中文系學生會裡的主要幹部大部分都由大三同學擔任,大四的前任主席范正勇、副主席鍾明等人早就急流勇退,唯獨學習部部長是由一名大四的叫作陳剛的擔任,因此他印象深刻。
開始是幾個人唱,後來是全場同唱,女生們感情更細膩一些,唱著歌,流著眼淚,現場出現一種很特殊的離愁別緒。
王橋為了能讓食欲不振的楊璉胃口大開,看了一會兒電視,他又到菜市場去尋找晚餐靈感。在菜市場買了一把豇豆,一塊精痩肉和青辣椒,正欲離開時,意外地看到市場角落有人在賣豆花,質量還算不錯,而且是膽水豆花,正是開胃的好菜。他便買了兩塊錢的豆花,再配上一塊錢的佐料。
王橋到前台付錢時,一口黃牙的老闆沒精打采地說道:「樓下那女的幫你們付了。」王橋試探著問道:「你這店要打出去?」老闆翻了一個白眼,道:「我這餐館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打出去,什麼意思?」王橋道:「你這裏的味道不錯,合我的胃口,如果打出去就可惜了。」老闆放鬆了警惕,恢復懶洋洋的神情,道:「暫時不關,能做幾天算幾天。」
楊璉妻子和兒子均在國外,生病以後無人照料,王橋掛斷電話急急忙忙來到客運中心。一個小時后,他出現在楊璉家門口。
累餓交加的男男女女顧不得說話,將大鍋稀飯和大籠饅頭一掃而光,均覺得稀飯和饅頭無比美味,遠遠超過了食堂水平。
杜建國顧不得說話,一口一個蒸餃,吃得滿嘴是油,不亦樂乎。
杜建國咬著餃子唔唔地說道:「就是,就是。陳秀雅是我們班上的,我從來不知道袍哥和陳秀雅認識。是不是藏著秘密,說不定還是青梅竹馬。」
兩人沉默著吃飯,楊璉夾起最後一點青椒肉絲,細細嚼了,放下碗,道:「王橋,進大學以後有什麼打算?畢業後有什麼想法?」
王橋搖頭道:「武術是吃青春飯,更關鍵的是現在是法制社會,不流行拳頭硬。自己堅持鍛煉就行,沒有必要和大家混在一起,混在一起容易走偏。」
杜建國屬於身材靈活的胖子,背著另一個大包,一路走來,與一名叫柴採的女生有說有笑。
「我不說謝,你也不要說謝謝。謝來謝去多麻煩。」
楊璉想起曾經吃過的酸菜尖頭魚湯,禁不住咽了咽口水,道:「那就謝謝王橋了。」
副書記梁柏文苦口婆心地勸著近前的幾位女生:「同學們,昨天開了歡送會,大家已經表達了對教官們的心意,他們等會兒就要離校,為了維護正常的教學秩序,你們還是不要進去了,這也是部隊的要求。」
事情定下來,蘇麗告辭離開,杜建國急匆匆上樓宣布好事。
「考進山大,高興是自然的事。我只是想到你以後應該走什麼路,給你提個醒。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剛才說的話或許已經落伍,只能當作過來人的一種思路。」楊璉站起身,道,「嚴肅話題談完,我們到書房寫幾個字,看看你的筆力有沒有長進。」
較量再次開始,這一次是兩人同時進攻。
王橋盤算著所剩資金,想到無論是否請客都改變不了資金的窘迫,乾脆大大方方地說道:「就算請客也不在老四川,那個地方貴得咬手,換個地方。」
這是一次成功的快樂的友好寢室聯誼活動,回到校園之時,兩個寢室的同學彼此都熟悉了,談笑風生如多年老友。
素來交友好寢室都是男生主動,這一次美術系女生們主動相約,杜建國誇張地說道:「我們509真是受寵若驚,百分之一百願意。」
杜建國道:「老四川對面有一家特色小吃店,不知味道如何,我們今天去掃蕩一番。」
王橋想起蘇麗火辣辣的眼光,暗覺不妥,道:「桃花運不是好事,青皮,唯小人與女子難養矣,這是至理名言,你慢慢體會。」
王橋不由分說:「我煮鍋粥,再去買點酸菜,熬點酸菜湯,解暑開胃。」
早上八點鐘,六男六女在校門口會合,彼此介紹一番后,坐上公共汽車朝南郊走。出了城,校園美景變成了田園風光,再生稻田綠油油一塊連接一塊,坡地上有三三兩兩的老年人在勞動,貼了白色瓷磚的小樓點綴在竹林之中。
王橋對書法協會還真有興趣,也不矯情,提筆寫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楊璉苦笑道:「毛筆字、詩詞、國畫這些文化人喜歡的事情,外國人都不會欣賞,再加上半句洋文不會說,到了國外就成為沒有任何用處的廢人,我不想去。」他長嘆一聲,又回到先前話題,「一個人在國內,生了病,沒有人噓寒溫暖,還真不如門衛李師傅過得實在啊。這幾年平時風風光光,每到年節之時,李師傅幾個小子全都拖兒帶女回家,大人喝酒,小孩放鞭炮,這才是合家團圓。我一個人在家裡,最多與兒子打打電話祝節日好,一點都沒有年的味道。」
蘇麗背著畫板,正在場內走來走去,見到王橋和杜建國,便加快腳步迎了上來。她用目光直視王橋,道:「經過我們117寢室商量,決定找一個中文系寢室作友好寢室,以後我們畫畫,中文系給我們題字。目前考慮和509結友好寢室,不知你們願不願意?」她特意強調道,「法學系有個寢室想找我們,我們寢室沒有看上,你們可是幸運兒。」
王橋沒有起手式,右手格住來拳,猛地用鞭腿直掃對方小腿。
王橋輕鬆的態度感染了蘇麗,蘇麗道:「不管打贏還是打輸,我都請你吃飯。」
走過一段山路,傳來轟轟水聲,一條小溪赫然出現在眼前。小溪清澈,溪底是被磨去稜角的青石。蘇麗、柴采、鍾紅梅等117寢室的女生見溪心喜,脫掉鞋子,站在小溪里玩水。蘇麗興奮地說道:「我有個好想法,等會兒我們不走山路,沿著這條小溪向上行,看最終能走到什麼地方。」
蘇麗知道趙波身體素質一般,和教官比武是找死,急得變了臉色,溜出隊伍就去找趙波。沒有走幾步,遇到了趙波和王橋。
爬了山,唱了歌,眾人肚子餓得咕咕叫,傳說中的山頂農家樂始終沒有找到。中午一點半時,終於遇到一戶農家。王橋找到女主人,說了一陣,又給了五十塊錢作為午飯錢。女主人接過錢,遂開始動手煮飯。兩點過幾分,饅頭出籠,紅苕稀飯端到桌上,另外還有炒雞蛋、炒空心菜、剛從鹹菜罈子里取出的泡姜。
杜建國是本地人,自告奮勇地當起了嚮導:「你們別瞧不起農村人,現在郊區農村人發財得很,這些小樓房很多都是城裡人建的,他們在城裡住膩了,到城外來安家,享受山清水秀的環境。」
王橋的書法出自家傳,並沒有過多涉獵書法理論,他原本以為蔣春生先生要講高深技法,沒有料到他的講座深入淺出,很對胃口,於是端正坐姿,拿出筆記本,快速記錄。
回家后,他動作利索地剖魚,又用菜油炒酸菜,不一會兒,屋裡飄起油炒酸菜特有的香味。
九月底,山南天氣依然悶熱,楊璉穿著長袖長衣,滿臉病容。開門后,他有氣無力地問道:「王橋,學習這麼忙,你怎麼還過來?」
杜建國最先響應,如一顆重磅炸彈一樣跳下小溪,濺起一片水花,惹得女生一片驚叫。柴采率先發難,朝著杜建國踢水。站在水邊的秦真高也跟著遭殃,襯衣被濺起的溪水弄濕。王橋等人為了爬山方便舒服都穿著短袖T恤,只有秦真高堅持穿襯衣。
杜建國急眼了,道:「現在怎麼辦!我已經答應了美術系117寢室。」
「我只講客觀事實。秦真高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組織能力不行,演講能力不行,怎麼當得好班長?如果袍哥願意去當班幹部,肯定最稱職,可惜你不願意去當。」杜建國這個年齡還處於叛逆期,對於主流往往採取反對和鄙視的態度,想當然地認為王橋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王橋也算是閱女無數,很清楚地知道了蘇麗眼神中的意思,但是他從內心深處已經拒絕了這個眼神。趙波是原因之一,但是並非主要原因,而是確實沒有談情說愛的感覺。他與蘇麗聊了幾句,便找個借口來到杜建國身邊,不九_九_藏_書再單獨與蘇麗在一起。
軍訓結束有兩天休息時間,王橋準備抽空回巴州,去看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楊璉。當初如果不是楊璉幫助,他進不了巴州一中。進不了巴州一中,能否考上山南大學還是個未知數。因此,王橋牢牢記住楊璉在關鍵時刻的幫助。
王橋最擅長的招數是用直拳打擊面部三角區,最厲害的招數是胃錘,只是這兩招都有點兇狠,用在教官身上不太妥當,他向後退一步,趁著對手招式用老,又一個鞭腿抽過去。
見到王橋后,李末琳脆弱的心頓時揪緊了,她又不能假裝沒有看見,只得迎了上去,擠出笑臉道:「王橋,你們想吃什麼,我幫你們點。」
趙波沒有理解王橋的話外之話,笑道:「我就想交桃花運,就怕被蘇麗發現。」
深夜,熄燈十分鐘的自由論壇時間,寢室同學熱烈地評價著美術系幾位女生,杜建國揚揚得意地說道:「幸好我們下手得早,山大狼多肉少,如果晚幾天,肯定會被其他系的男生盯住。大家商量商量下一次的活動,今天集資一百八十元,還剩一百三十塊,乾脆再搞一次爬山活動。」
書法講座在中會議室進行,有四十多人聽講。校團委和中文系都派了教師象徵性地參加活動,具體事務都是由書法協會操作。
杜建國見王橋大步朝前走,衝著背影喊:「袍哥,我陪你到書法協會,你不陪我進音樂協會,不耿直啊。」
王橋見情況不對,道:「楊叔,我們馬上到醫院去。」
趙波疑惑地問道:「剛才那位美女是你們班的?」
大家輪番逼問魏兵,這時門外傳來值班老師的聲音:「還不睡覺,鬧個啥子?」等到值班老師腳步聲遠去時,寢室諸人都沉入了夢鄉。
時間就在書頁翻動中滑到了五點,楊璉來到書房門口,見王橋一動不動在看書,沒有打擾,轉身來到廚房,有心煮一頓晚餐。看著廚房裡放著的食材,他琢磨著如何才能達到色香味倶佳的效果,想了幾種方案都不太滿意。
王橋見趙波在觀察女人情感方面如此遲鈍,也就不深說。
美術系女生們原來都以為中文系這個帥哥會被肌肉發達的張教官打敗,誰知交手幾招,張教官反而接連中招。戰鬥開始之時,蘇麗下定決心:「只要王橋挨了打,就衝上去阻止這一場荒唐的比武。」誰知場上形勢和預料相差太遠,她高興得跳起來,喊道:「王橋,加油,王橋,加油。」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別人幫你打架,你不請客嗎?請客我要作陪。」
杜建國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軍訓時記熟的「政治合格、軍事過硬」八個字。這幾個字攤得很開,重心還算穩,就如胖墩的體形。
楊璉身體多日不適,覺得家裡特別冷清,沒有拒絕王橋的好意,道:「我先去睡一會兒,客廳有電話,書房有書,還有毛筆、紙墨,你隨便用,別拘束。鑰匙在桌上,出去時帶上。」
此舉贏得魏兵、裴勇和張躍祥的齊聲喝彩。
小腿同一個部位被踢中兩次,張建痛得吸了一口氣,勃然大怒,也不用軍體拳招數,衝過來抓王橋的衣領。
王橋默想幾秒鐘,提筆寫道:「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以前他最喜歡寫李白的《宣州謝跳樓餞別校書叔雲》,進入大學以後,他不想再寫那首讓人心酸的「棄我去者」,選了蘇軾的《定風波》。
蘇麗道:「算了,還是我請。」
王橋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想象著讓胸腹的氣體下沉,再睜開眼時,不緊不慢地拿起毛筆,重寫了一遍《定風波》,在書寫時,他想象著蘇軾獨自一人走在雨中,在樹林中漫步,真正有了「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風骨。
王橋能看到陳剛書法中的不足,可是要準確闡述出來並不容易,聽了點評,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
山大辦公區分為兩個部分,校長、書記們集中在行政一樓,校團委等機構在行政二樓。行政二樓分佈著大、中、小型數個會議室,人來人往,比行政一樓熱鬧得多。
杜建國促狹地問道:「青皮,怎麼回來了,不陪蘇三妹?」
在香樟大道兩側,學生社團紛紛擺起展台,向新同學發放宣傳資料,以吸引新鮮血液。一路走來,王橋先後拿到了演講協會、武術協會、攝影協會三個宣傳單。杜建國慫恿道:「袍哥打拳厲害,可以加入武術協會,說不定還能混個會長噹噹。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事,別想著當班幹部,讓人覺得可笑。」
講課結束,雷成陪著蔣春生來到兩張課桌拼起的方台前,台上放著筆墨和白紙。雷成對幾位協會老會員道:「機會難得,誰先上來寫,請蔣先生點評。」
王橋爬上大石,伸手握住蘇麗的纖纖細手,輕輕用力往上拉,身材嬌小的蘇麗就如飛燕一般跨上大石。站在大石上,蘇麗腳踩著清澈小溪水,用熱辣辣的眼光看著王橋,道:「我聽他們都叫你袍哥,我也可以叫你袍哥嗎?袍哥,你練過武術嗎?連教官都不是你的對手?」
黃永貴宣布班幹部名單之時,王橋腦中便閃出了黃永貴與秦真高家人在老四川餐館吃喝的情景。他清醒地認識到大學並不是封閉的象牙塔,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對於這個結果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反問道:「秦真高憑什麼不能當班長?能考上山大,當班長一點問題都沒有。只要有基本素質,能力可以鍛煉提高,況且當個班長不需要太大能力。」
蔣春生個性隨和,見新生已經上場,就背著手觀看。
蔣春生暗自評價道:「這個新生悟性高,不亞於雷成。」他將讚歎隱於胸中,用平淡的語氣道:「這一次要好一些,作品的內容與詩的意境結合起來了。今年書協的作品展,小王的作品可以列于其中。」
軍訓期間,擔任過副排長的王橋已經成為班上半數男生的「帶頭大哥」,卻沒有能夠成為班幹部。而秦真高軍訓時表現平平,缺少個人魅力,同學們都沒有料到黃永貴會指定他來擔任班長。
趙波反唇相譏:「胖墩,你這個癩蛤蟆戴起眼鏡裝斯文,我今天就要進書法協會。」他又悻悻地說道,「練了書法,以後我要在蘇三妹的畫上題字。」
趙波道:「我也去。」
王橋脫掉T恤衫和長褲,開始做準備活動。穿著外套時,他看上去並不結實,還稍顯單薄,換成短裝后,手臂、胸部露出結實的腱子肉,精焊有力。眾美術系女生都是畫畫的眼睛,觀察力強,瞧見一身好皮肉,眼睛如百瓦燈泡那麼明亮。
眾男生只想著集資吃飯,確實沒有想到要帶食品和水上山,在美女們的要求下,樂呵呵地接過了女生的包。
趙波體會到蘇麗的關心,心裏美滋滋的,同時覺得受到了輕視,不服氣地反駁道:「豆芽菜身材怎麼了,我還不是把他摔了個狗吃屎。」
寢室里坐著的四個人沒有如意料中的響應,反而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隨後,魏兵等人將目光轉向秦真高。
秦真高是唯一對此次活動感到沮喪的人,落入溪水中,不僅狼狽,而且將最貴的衣衫弄上一大片灰綠潰印,怎麼洗都洗不掉。他躺在床上,悶聲道:「還剩一百三十塊錢,我們和蔣玲寢室搞活動,這是事前說好的。」
王橋覺得背上的包沉甸甸的,道:「背包里裝了什麼東西,這樣重?」蘇麗一臉神秘地說道:「現在不告訴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寢室眾人開始熱烈地討論下星期遊玩的地點。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這時,傳來輕微的幾下軒聲。
一直以來,王橋對自己的書法自信心很足,寫出來總能得到喝彩,進校以來得到蔣春生指點,這讓他意識到自己確實存在著缺陷和不足,再次感慨道:「大學畢竟是大學,接觸人的層次高,能增加見識,開闊眼界,在其他地方,很難聽到如此真知灼見。」
雷成沒有想到這個高手居然是本系師弟,笑容可掬地說道:「你們兩人來填會員表,書法協會有活動會出通知。」
杜建國不屑地說道:「沒有搞懂,黃永貴怎麼讓秦真高當班長,隨便選個人都比他強。」
眼鏡男評價道:「這八個字人如其字,很有本色,基礎也行。歡迎你來到書法協會。」他見王橋眼光一直停留在書法作品上,道,「這位同學也來寫兩筆。」
楊家書多,近半是介紹西方歷史和社會的書,王橋隨手抽了一本弗洛伊德的作品,坐在窗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弗洛伊德認為被壓抑的慾望絕大部分是屬於性的,性的擾亂是精神病的根本原因。王橋久聞弗洛伊德大名,今天是第一次看他的著作,很快就被吸引住了,聯想到自己這兩年與呂琪和晏琳的交往的情況,再與書中理論對比,一九_九_藏_書會兒頗有心得地拍腿讚歎,一會兒又皺眉思索。
杜建國沒有王橋的經歷,跟不上其思路,迷惑地問道:「什麼叫容易走偏?」
回到家時,楊璉還在沉睡,輕微打著鼾。
順著杜建國手指方向看去,能看到農家小院停了好幾輛小汽車,六七人站在院外。王橋覺得其中一個年輕人似曾相識,正要細看,公共汽車轉了彎,幾株樹將農家小院遮住了。
「啪」的一聲響,張建小腿處傳來一陣疼痛,身體不由得產生偏轉,差點摔倒。他將身體穩住以後便猛衝上前,接連使出弓步沖拳、上步砸肘兩招,企圖撈回面子。
思來想去,王橋道:「我最想進的還是政府機關。」
從巴州回來以後,王橋除了思考楊璉的建議,同時加緊推進小生意計劃。他只剩下兩百多元積蓄,再不行動,只得向姐姐或是父母伸手了。作為普通學生,讀大學向父母伸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作為王橋,向父母伸手是難以忍受的事。
蔣春生道:「運筆前丟掉雜念,再寫一幅字,我看看。」
蘇麗道:「一言為定。」
轉眼到了星期天,王橋沒有睡懶覺,七點起床到足球場跑步,出了一身大汗,身體和心情格外舒暢。回到寢室,他將杜建國從床上拖起來,先吃飯,然後一起參加書法協會的活動。
王橋道:「這一招叫胃錘,是警察打人的招數。我從小練過長拳,把胃錘結合在長拳里。」
蘇麗急忙過去攔住王橋,道:「教官是練過軍體拳的,打架很厲害。我說就算了,大不了我去買束花,當著全班給教官道歉。教官也是年輕人,應該不會太過分。」
汽車喇叭亂叫,教官們隔著車窗揮手,雨中人群陸續散開。杜建國頭髮全部被淋得跳在頭上,眼睛紅紅的,仍然張著嘴在唱《真心英雄》,一群男女生也跟著在吼。
飯桌上放著一碗稀飯,已經帶著異味,冰箱里只有可憐巴巴的兩個干饅頭和一盤鹹菜。楊璉在巴州算是社會名流,誰知光鮮背後過著冷鍋冷灶的生活。王橋對其抱著深深的尊敬和同情,道:「楊叔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
趙波知道自己打不過教官,指了指王橋,道:「袍哥找了熟人去通融,教官都不答應,所以袍哥幫我去打。」
眼鏡男生抬起頭,打量著高個子青年和噸位出眾的胖墩,從體形上來看,這兩人似乎都不具備書法愛好者的標準相貌,於是又低頭繼續看書。十幾秒后,他見兩人還未走,就把書放下,道:「歡迎參加校書法協會,校書法協會是高端協會,要有一定書法基礎,更要能耐得住寂寞。」
王橋和趙波站在籃球架下面抽煙,王橋假裝隨意地問:「蘇麗怎麼想到找509做友好寢室?」他知道趙波正在瘋狂追求蘇麗,可是117寢室卻選擇與509作為友好寢室,而不是選擇趙波的寢室,這很反常,反常則妖。
山大校園外大小館子云集,生意都還不錯。相較其他行業,王橋覺得最適合山南大學和自己情況的就是餐飲業。在學校外圍經營一家小餐館,本小,利不算薄,不容易出現虧損,比較適合他當前的情況。只是門面屬稀缺資源,一時半兒會找不到合適的門面,另外,要搭建一個好的廚師班子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蘇麗根據報紙畫了一幅肖像,被選中參加新生畫展。
蘇軾寫《定風波》時,因烏台詩案被貶在黃州(今湖北黃岡)已整整兩年了,在黃州處境十分險惡。此詞反映出作者面臨逆境時處變不驚、不隨物悲喜的超脫人生觀。王橋選此詞時,潛意識是想向先賢學習,振作精神,告別過去。蔣春生的眼光很鋒利,他從字裡行間看到了王橋從復讀班到大學校園裡還沒有完全調整到位的心態。
楊璉道:「只能有一個選擇,內心最想走仕途還是進企業?」
蔣春生點評道:「這篇作品寫得很流暢,字的結構也很講究,頗具書卷氣,就我個人而言有幾點建議共同商榷。一是『遠上寒山石徑斜』依次寫下來,當書寫者發現了它們之間確實存在著呼應的關係時,才能把字寫好,使之呼應在一起,或筆連,或筆斷意連,讓欣賞者看出流動而又一體的感覺……二是筆畫的粗細變化再加強一些,看上去會有跳動的感覺、音樂的起伏……」
由於不能進駐地,兩包煙不能送給康紅,王橋平靜地站在遠處聽歌。他看著哭得花容色變的同學們,覺得同學們有些可笑,還有些可愛。與他們相比,自己的心要硬得多。
杜建國道:「下星期去玩,我沒有意見。難道又爬烏龜峰嗎?我建議另選一個地方。」
拿到高考成績單以後,王橋沉浸在興奮之中,難免心浮氣躁,此刻聞聽老前輩的經驗之談,慢慢沉下心來。他真誠地說道:「楊叔,以前一直把讀大學當成目標,進大學光顧著高興,沒想更遠的事。今天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得好好考慮下一步如何走,不能再像以前那麼懵懂。」
「我要去,送送康紅。」王橋到樓下買了兩包煙,不緊不慢來到教官駐地。在細雨中,駐地前圍了一圈同學,多數是女同學。大樓門口站著部隊領導和學校幹部,耐心地勸阻想要進入駐地的同學。
「我有同學去讀中專,還當過學生會主席,在畢業分配時沒有什麼優勢。」
王橋知道雷成是讓自己上場,主動上前道:「蔣先生,請您指點。」
王橋在細雨中縮著脖子,快步離開送行的人群。
「行,就在特色小吃店。」在老四川對面是一樓一底的小吃店,掛著「特色小吃」的招牌,生意向來不見得好,王橋在門口轉過幾次,只是沒有進去消費,今天恰好是良機。
苦勸之下,同學們停留在駐地外圍。不知誰起了個頭,唱起《真心英雄》:「在我心中,曾經有一個夢,要用歌聲讓你忘了所有的痛,燦爛星空,誰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們給我最多感動……」
王橋回寢室時,杜建國和秦真高還在僵持不下。
輔導員黃永貴主持召開了中文系一班第一次班務會,全面系統地總結了軍訓經驗和教訓,最後得出結論:「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為了搞好一班的各項工作,臨時指定班幹部很有必要,等條件成熟以後再選舉。班長秦真高,團支部書記蔣玲,體育委員朱方浚……」
趙波層出不窮的歇後語總是能給大家帶來歡樂,王橋笑道:「我的字一直寫得不錯,這個理由牽強,沒有說服力。」
王橋道:「楊叔可以到國外去。」
蘇麗緊張地用手捂著嘴,不眨眼地盯著王橋。
楊璉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是文科生,大學畢業不外乎五種就業途徑,一是到研究機構做學問,二是進政府機關走仕途,三是進新聞媒體做記者,四是進學校當老師,五是到企業工作。你考慮過最想從事什麼行業,或者說內心深處最想從事什麼行業?不用急於回答,仔細想一想。」
秦真高解釋道:「我剛和蔣玲聯繫了,她們寢室願意同509結為友好寢室,我們和她們約定星期六爬烏龜峰。」為了能與蔣玲寢室結交為友好寢室,秦真高找了蔣玲三次,終於成功說服了蔣玲,沒有想到,半途殺進來一個程咬金。
蔣春生仔細看著王橋書寫,作品完成後,評點道:「這位同學有較好的草書底子,用筆靈動而有生機,注意到了輕重、濃淡、虛實、疏密、大小的關係依存。若說不足,這幅作品整體上略顯浮躁,如果能將心再往下沉,停穩了,還有提高的空間。」
王橋輕鬆地說道:「東風吹,戰鼓擂,當今世界誰怕誰。就是較量一番,沒事。」
裴勇質疑道:「宅基地不準買賣,城裡人怎麼能在外面建房?」杜建國沒有農村生活經驗,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答不出裴勇的問題。
三人以後,沒有人敢於上台演示。
蘇麗急著嚷道:「趙波你瘋了,怎麼能和教官比武,你這個豆芽菜身材,幾拳就被教官打趴下。」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在美術系女生面前,秦真高不好發火,悻悻地躲到一邊整理襯衣。杜建國一人在溪邊獨戰六女,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快樂的落湯雞。打鬧一會兒,大家沿著溪流上行。上行一段,樹木越發高大茂盛,陽光被樹葉遮住,天空明顯暗了下去,偶爾有大鳥在密林深處啼叫,陰森森的。蘇麗眼瞅著不遠處的王橋,加快腳步,緊跟其身後。又上行約百米,溪溝里一塊大石擋住去路,男生各自主動伸手牽著身邊女生。
杜建國在蘇麗面前拍了胸脯,自然不願意失約,他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是大家推薦的室長,為本室聯繫友好寢室是室長的應盡之職。你雖然是班長,回到寢室就是普通室友,你聯繫友好寢室跟我們商量沒有?」秦真高作為班長,經常代表全班和外班聯繫,大家習慣了他的做法。此時聽了杜建國一番道理,頓時醒悟班長還真管不了室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