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玲發過一通火，胸中些許不快消退了，道：「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溝通。作為懲罰，你得請我們寢室吃飯。」

秦真高越看越沒有信心，問：「唐教練，我們班能贏嗎？」

秦真高拿著皮球站在門口，見自己寢室無人應和，有點尷尬，他眼光掃過個子較高的張躍祥、裴勇和王橋，首先問最好說話的張躍祥，道：「張躍祥，打不打籃球？」

「我猜你們都在這。」陳剛走進辦公室，手裡拿著兩個捲軸。

想著王橋在同學中的號召力，他開始忐忑不安，到公共電話亭給父親打了電話，談起自己的顧忌。

黑唐走到球場邊，拍了拍手，將隊員叫到身邊，安排最簡單戰術。王橋站在外圍，聽著黑臉教練安排，暗自評價：「靠譜。」

秦真高灰著臉，到其他幾個寢室做動員，終於湊齊了隊伍。

王橋接過鑰匙，將崔姐送至大門，再次表示感謝。崔姐道：「林處長是我的大姐，你跟我客氣就是見外。」

得到任務，秦真高略為失落，轉念又想道：「中文系四個班長，黃老師只給我安排了任務，說明我在他心裏還是有地位的。王橋只是新生籃球隊隊長，籃球打完，他的職務就免了，應當不會成為我的競爭對手。」

王橋道：「差不多。」

蔣玲是個直性子，氣呼呼地答道：「你是班長，我是團支書，第一次我們和三班比賽的時候，你事先不與我商量，也不跟我說清楚是四個班循環賽，害得我興沖沖找三班談三打兩勝制，弄得別人給我好幾個白眼。你既然這麼能做事，那就自己去組織啦啦隊。」這件事憋在她心頭好些天，今天終於在秦真高面前發泄出來。

秦真高道：「系裡很重視新生聯賽，黃老師明天要去找體育系，正式協商唐教練來指導我們。黃老師是希望我們能打第一名，洗刷娘們兒系的污名。」

王橋獨自去了行政二區，在中會議室門口等了一會兒，雷成和韓萍一前一後來到中會議室。三人坐在一起聊了幾句，系學生會宣傳部原任部長吳湘也來到行政二區。

蘇麗嬌嗔道：「我們要去唱歌，袍哥必須參加啊。」

秦真高透過樹與樹的間隙看過去，見到一群男女聚在一起，有杜建國、王橋、法學系趙波，以及幾個花枝招展的漂亮女生。他不願意與杜建國和王橋在這種場合見面，利用樹木陰影做掩護，沿著湖濱道快步離去。

秦真高道：「訓練還是要參加的。二班有幾個同學打得很好。下一場比賽如果輸了，我們班就得不到第一名。」

韓萍打斷道：「王橋才入學，你就別長篇大論了，要留給王橋充足的思考以後發展方向的時間。」

第一場籃球賽以後，秦真高已經將王橋視為自己的競爭對手，真心不願意他與黃老師過多接觸。可是他沒有理由阻止黃老師召見王橋。

從體育系請來的唐教練面色黝黑，雙手抱在胸前，神情嚴肅地說道：「說不準，得看臨場發揮。打完這場比賽，根據場上情況由呂一帆做訓練安排。」

王橋認出女教練就是初入校時曾經見過的籃球女將10號，球技著實不錯，人也長得漂亮。

門衛笑道：「我也是昌東的，沒有想到還是小老鄉。」他鄉遇老鄉讓門衛態度明顯變化，指了指桌上電話，耿直地說道：「出去做啥，我這裏可以打。」

不管秦真高是什麼想法，黃永貴是發自內心地高興。

杜建國是王橋的擁躉者，道：「這是四個班的循環賽，我們班才輸一局，有什麼大不了。只要王橋參戰，定然把二班殺得落花流水。」

王橋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此次比賽是什麼性質，開玩笑道：「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得不到第一名肯定也在前四名之內。」

王橋道：「其實很簡單，這些門衛都是挺正常的人，良言一句三冬暖，再送點好處，拉拉近乎，很快就能和他們打成一片。我來自鄉村，最了解和熟悉他們。」

展覽廳打掃得很徹底，各項設施都很完備。雷成拿出捲尺，將每面牆上的尺寸都細細地量了一遍，記在小本子上。

王橋道：「我是王橋，今天麻煩崔姐了。」

「我必須要做生意，再不想辦法就要坐吃山空、朝父母伸手了。」王橋打定主意要自食其力，一個多月時間過去，還是狗咬烏龜找不到地方下口。

「黃老師，現在沒有看到其他系新生的水平，不敢保證拿冠軍，但是打進前三名應該沒有問題。」

山南大學對學生談戀愛持寬容態度，不提倡也不反對。但是前任校黨委書記和現任校黨委副書梁柏文都主張校、系學生會幹部不宜在校期間談戀愛，梁柏文的觀點是：「學生會主席都是山大重點培養的人才，管不住男女關係絕對難以成大器。」

離開辦公室以後，陳剛臉色陰了下來，恨恨地想：「王橋這個新生，自以為能寫幾筆爛書法，就開始蹬鼻子上臉，居然要代表書法協會補位置。」

秦真高在心裏念了一遍「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道：「明天我找來體育系同學做教練，王橋一定要來參訓。」

秦真高臊了個大紅臉，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真是有工作，阿姨，幫忙呼一下。」

黃永貴道：「你好好組織，爭取把娘們兒系的帽子扔掉。」

王橋用眼睛餘光看了一眼趙波。趙波正與鍾紅梅在談笑風生，快活得緊。

星期一下午沒有比賽，秦真高請來體育系老鄉擔任一班籃球隊教練，開始搞賽前集訓。黑臉老鄉姓唐，綽號叫黑唐，他與秦真高是街坊，由於這層關係，接受了帶隊邀請。黑唐還帶來一個助理，同班女同學呂一帆。

黑唐道：「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我的招數雖然簡單點，可是有效果啊，否則也不會請我來當教練。」

王橋經過花店，認出了眼前女子，招呼道：「呂教練。」

黑唐道：「班級賽水平不高，王橋應該沒有用全力，如果在正規比賽上，水平還要高一些。」

「這個號碼很熟悉，你是在哪裡打的電話？」

「現在的學生比我們當年成熟，我們當新生的時候，哪裡敢到老師家裡喝酒？」

王橋將情緒掩藏起來，禮貌地伸出手，將蘇麗帶到了簡陋的小空壩子里，在音樂和閃光燈打造下，平時簡陋的小空壩子變成頗具校園色彩的校園舞廳。

果然如秦真高所言，黃永貴為了提高中文系新生隊的籃球水平，特意找到體育系卞主任，請求體育系支援。這算是半官方半私人的行為，老卞爽快地答應了黃永貴的請求，同意唐勇和呂一帆任中文系新生隊教練，在新生聯賽期間可以向系裡請假。

蘇麗走到身旁，道：「王橋，你是男生，得有點紳士風度，請我們女生跳舞。」

呂一帆朝王橋略為點頭，回頭喊道：「老闆，收錢。」

王橋道：「謝謝。」

秦真高手裡拿著一個皮籃球，大聲道：「喂，誰會打籃球？今天我們班和三班打比賽。」他在寢室里人緣一般，和大家都能說上兩句，也能湊在一起聊，但是和誰都不交心。當上班長以後，忙於班上活動，在寢室里的時間相對更少，寢室里幾人都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

無人響應號召，秦真高已經感覺丟了面子，眼見著朱方浚說了兩句，王橋就翻身起床，還以為他答應打球，更覺被掃了面子，賭氣道：「和三班打籃球不是我們班幹部的事，也是一班全體同學的事，為了一班榮譽，會打球的都應該站出來。」

「在系學生會工作必須得到系裡分管學生工作領導以及輔導員的支持，否則很難。別瞧不起在學校行政體系中處於底層的輔導員，有時候學生的命運往往就被輔導員掌握著。平時在系裡注意團結同學們，所有活動都要靠同學們參与，沒有同學支持，學生會幹部啥事都幹不成。」

圍繞在山大校園四周的是各種各樣針對學生服務的小生意，從衣、食、住、行到書店、花店，凡是王橋能夠想到的生意都有。最火爆的是小食店，從川菜館到拉麵館，至少有四五個菜系的館子出現在山大校園周圍。

「已經聯繫上崔姐，她馬上就過來。」

在寢室，只有杜建國一個人躺在床上看書。

裴勇樂觀地說道：「有袍哥這種超級武器，肯定能拿前三。」

新生班級聯賽是輔導員黃永貴的主意，具體實施就交給一、二、三、四班的班長。一班班長秦真高是由老師任命，他一心想做出成績，證明自己這個班長名副其實。接https://read.99csw.com受任務后，雖然組織比賽時有點磕碰，總算還是順利完成了第一場比賽。聽著室友議論，他暗自總結道：「第一次組織比賽缺少經驗，隊伍組織得不好，宣傳工作也沒有做夠，沒有打海報，沒有開動員會，同學們對整個比賽沒有了解。王橋今天不參加比賽，拆我的台，以後要提防著他。」

王橋道：「唱歌是我的弱項，一唱就跑調，還是不出醜了。」

王橋在寢室里翻看了一會兒《管理學導論》，兩點半，準時離開寢室。下樓時，他看到籃球場人頭攢動，走到場邊瞧了瞧。班級籃球賽水平確實不怎樣，他實在沒有太大興趣。

在他心目中，王橋只是不懂事，更關鍵的對手則是吳湘。吳湘是和自己同年級的女生，為人極為狡猾，和黃永貴以及系裡領導關係都不錯，是自己留校的主要競爭對手。現在已經是十月份，還有兩個來月就是1996年，寒假過後面臨著實習，這也就意味著分配季到來。擊敗吳湘，是迫在眉睫之事。

吃過晚飯，秦真高來到教師樓，準備向黃永貴彙報組建啦啦隊的思路。

下午無事，王橋來到圖書館。圖書館窗明几淨，同學們專心看書，窗外香樟林里的麻雀不停地嘰嘰喳喳，襯托得室內格外安靜。嗅著淡淡書香，王橋心情寧靜，不知不覺看了三個小時。

王橋從雷成處知道了大學輔導員的重要性，在黃永貴面前保持良好態度，自信地笑道：「我會打籃球，水平還不錯。」

從這時起，一粒嫉妒的種子埋在了秦真高的內心深處。

黃永貴步行回青年教師樓，經過行政二區，迎面碰上了從書法協會出來的王橋。他向王橋招手。等到王橋來到身邊，黑著臉道：「你怎麼不打籃球？白長這麼高的個子。」

黃永貴心知肚明地笑道：「妖孽，具體指什麼？」

秦真高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高興地說道：「我們兩個寢室是友好寢室，還沒有在一起搞過活動，明天是星期六，我們兩個寢室去爬烏龜峰。」蔣玲道：「我個人沒有意見，只是一個人不能把所有人的意見都代表了，回去得同姐妹們商量，明天早上再聯繫。」

女生公寓樓下看門大媽是個警惕性極高的中年女人，她用雷達一般的眼光掃射著秦真高，粗聲問：「找誰？」

崔姐家裡還有牌局，她乾脆將鑰匙交給王橋，道：「我就不在這裏等你們了，辦完了事，鎖門就是，鑰匙放到門衛那裡。」

秦真高道：「他到哪裡去了？」

王橋道：「會。」

古代有個「丹鳳含怒」的詞，用來形容漂亮女人生氣。秦真高只覺得蔣玲生氣時特別漂亮，一時之間心神慌亂，囁嚅不能言。

韓萍道：「不僅是新生，王橋在老生中也算優秀。」她和雷成談戀愛瞞過了大多數人，但是在吳湘和王橋面前卻沒有隱瞞，吳湘是即將畢業的老生，王橋是剛剛進校的新生，彼此沒有利益衝突。更關鍵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彼此看得順眼才會經常在一起相處。

聽到秦真高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王橋連解釋都免了，對朱方浚道：「今天我不參加了，如果打輸了，改天報仇。」

雷成對陳剛道：「等會兒我們要到教育廳看展廳，一起去吧。」

在看門大媽面前，秦真高耍不起威風，恭敬地自我介紹道：「我是中文系95級一班的班長，想找我們班的團支書蔣玲商量點事情。」

王橋接到吳重斌來信之後便心氣不順，加上三點鐘與雷成有約，道：「我下午有事，無法參加，下一場比賽我參加。」

給林玥打過傳呼以後，王橋與門衛聊起巴州這些年發生的事，主要聊黑社會打打殺殺比較刺|激的傳聞，聊得口水橫飛。幾分鐘后，電話響起來。

王橋放下電話時，門衛態度好得出奇，道：「你認識林處長？」得到肯定答案以後，門衛豎起大拇指道：「林處長為人真好，樓里的當官的見到我們這些保安都是鼻孔朝天，只有林處長每次經過之時都要打招呼。」

黃永貴看到了中文系擺脫「娘們兒系」的機會，特意把王橋叫到身邊，道：「王橋，打得不錯，沒有吹牛。」

呂一帆道：「你們衣食無憂，當然可以安安心心讀大學，我還得賺錢補貼生活，否則就要喝西北風。」這時又有顧客過來看花，她便去招呼客人。

校書法協會作品能到省教育廳一樓辦書法展，活動已算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則靠書法作品的質量。在他心目中，書法協會中水平最高的是自己和王橋，因此各寫兩個小幅以增加書法展的含金量。

秦真高問道：「杜建國，怎麼沒有和王橋在一起？」

趙波、杜建國、柴采、鍾紅梅等人的身影出現在湖濱小道上，杜建國隔著老遠就喊道：「蘇三妹，位置訂好沒有？你是故意逃酒，必須懲罰。」

正在離開時，王橋在底樓照片欄上忽然看見了林玥熟悉的面孔，道：「稍等，我認識裏面一位同志，我出去打個傳呼，你們在裏面稍等一會兒。」

張躍祥很想去打球，由於家庭條件不好，暫時還沒有球鞋，一時半會兒又沒有餘錢去買，推諉道：「班長，我不會打籃球。」

黑唐從大二開始就幫著普通系帶隊伍，經驗豐富，道：「這些戰術都用不上，在場下練得好好的，上場就亂。經過實踐證明，唯一算得上戰術的是採用最簡單的檔拆，中鋒提上來幫後衛，後衛突破可投可傳，然後就靠體力亂轟。」

雷成道：「讓王橋寫了幅字，補點位置。」

杜建國道：「他長的有腿，我怎麼知道他到哪裡去了。」

星期二下午，班級聯賽繼續進行，一班對陣二班。

黃永貴途經男生一公寓時，見新生正在籃球場上訓練，順便過來看看。

體育系同學相較普通系學生更加社會化，在老師面前不太拘束，黑唐接過香煙，道：「按照前幾年的水平，中文系也就打到八名或九名。今年中文系出了一個妖孽，弄得不好能打到前三名。」

年輕女子道：「你們是山大的同學吧，你們要辦展覽，我專門請人徹底做了清潔，怕又被弄髒，我才鎖了門。」她又問，「哪位是王橋？你是林處長的表弟？」

朱方浚是班裡的樂天派，人緣不錯。王橋將信件塞到枕頭下，翻身坐起來準備解釋無法參加比賽的原因。

王橋用手臂擦了額頭的汗水，道：「對手太弱，沒有意思。」

在陳剛心裏，他的字在書法協會中排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可是雷成一直不欣賞陳剛的字，認為匠氣太重，靈氣不足，因此在展廳需要用條幅佔位置時，他選擇了王橋的字。

雷成道：「昨天我去展廳，發現展品有些少。等會兒我和王橋分別補兩個小幅，裝裱後送到展廳。這次書法展代表著山大的書法水平，馬虎不得，等會兒我們到教育廳最後去看一遍展室。」

大吐特吐以後，秦真高在路邊條石上坐了一會兒，頭腦清醒過來。經過雀湖之時，湖面上燈光粼粼，有著與白天不同的美麗，他大口呼吸著帶著水腥味的新鮮空氣，將酒氣盡量吐出去。

雖然沒有看見王橋打球，黃永貴還是感受到他的強大自信心，潛意識裡面相信了他的水平，道：「我明天一定來看你打球，希望不要吹破牛皮。」

場上隊員開始做準備活動，王橋慢條斯理走進球場。他穿了一身沒有標誌的球服來到籃球場。球服、球鞋是曾經參加巴州聯賽時配置的比賽用品，雖舊卻很正規，與班上幾位穿戴業餘的球員形成了不小的反差。

面對面相遇，王橋只得答應去唱歌。等杜建國走近，他問道：「胖墩，你們的活動搞完了，沒吃飯？」

秦真高對新生聯賽看得很重，見王橋無所謂的態度，感覺面子又被掃了一遍，斂了笑意，陰沉著臉道：「大家都是一班成員，總得有集體榮譽感，能爭第一名為什麼不爭？」

他由衷地說道：「聽雷主席一番話，我豁然開朗，知道應該怎麼做了。」正聊到興頭上，韓萍提著塑料包從外面回來，關於學生會的話題暫時告一段落，三人集中精力製作捲軸所需標籤。

「我在為系裡拚命工作，這些人鶯歌燕舞，快活得很，這不公平。」他轉念又想道，「以後大學畢業，我要當大官，讓他們這些人都匍匐在我的腳下。」

秦真高一本正經地說道：「剛才黃老師開了會，學校準備搞新生籃球聯賽，中文系的目標九九藏書是前三名，黃老師的想要把啦啦隊弄得有點特色，顯示我們中文系的水平。」

陳剛進屋后，韓萍悄悄地與雷成拉開了距離。陳剛見桌上擺了一幅字，眯著小眼睛看了看，道：「王橋寫得不錯嘛。這幅字也要展出嗎？」

半島卡拉0K廳里，幾個女聲開始起鬨，一身紫色長裙的女生柴采道：

跳舞之時，蘇麗不時仰起脖子，用多情火辣的眼光看著面部線條剛硬又俊朗的王橋。王橋能夠感受到蘇麗對自己的熱情，這種熱情不僅僅是單純的同學關係，裡面包含著年輕女子對異性明顯的好感。

王橋外出吃飯主要目的就是迴避蘇麗，豈知躲了半天，居然又在湖邊遇到蘇麗，道：「我在外面吃了飯，回來在湖邊走一圈，幫助消化。」

黃永貴踩著哨聲來到球場。

具體操作上，黃永貴比較謹慎，他首先利用中文系新生班級籃球聯賽檢驗新生的水平，結果意外地發現了籃球好手王橋，信心大增。

雷成的介紹簡明扼要，王橋馬上領悟到大學學生會的重要性：一是要有官方支持，否則啥事都做不成，學生會的官方代表就是老師；二是自身要有本事，提拔提拔，領導要提，自己要能爬；三是要能團結一幫人為我所用，否則當一個光桿司令沒有用處。

下午下課以後，王橋抽空到姐姐家去了一趟，回學校以後接近熄燈時間，聽聞要和友好寢室爬烏龜峰，遺憾地說道：「明天我有事，去不了。如果要湊份子，我照常湊。」

王橋見呂一帆挺忙，打了聲招呼，繼續胡亂逛街。

雷成是中文系學生會主席，自然不能公開談戀愛，為了前程只能壓制著熾熱的戀情，和韓萍保持隱性戀愛關係。

呂一帆對一班隊員同樣沒有信心，道：「黑唐，這種情況用什麼戰術？中鋒戰術不行，沒有合適的中鋒；三分戰術，他們球性都不熟，二分都沒把握，更別說三分了；還是普林斯頓戰術、23聯防、1-3-1聯防？」

四人在進入教育廳時遇到了麻煩，門衛根本不看遞過來的學生證，道：「今天是星期天，不辦公，你們進去做啥？」

二班攜戰勝四班的氣勢，在賽前發出了「必勝一班」的口號，男女同學傾巢出動，到球場助戰。相較之下，一班氣勢弱了許多。蔣玲到現場看了以後，趕緊回寢室，將不喜歡打籃球的女同學全部動員起來，在場邊大呼小叫，還未開戰，兩個班級的啦啦隊便碰出火花，都希望在氣勢上壓倒對手。

比賽結束后，一班同學群情激昂，聚在王橋身邊，一群人有說有笑。蔣玲特意拿了礦泉水慰勞大功臣王橋。觀戰的二、三、四班同學則無趣地散開，一班因為有王橋這種超級高手，班級聯賽失去了繼續進行的意義。

到了底樓，四人又傻眼。

爭球時，與王橋對峙的二班中鋒神情緊張，全神貫注地盯著籃球。哨聲響起，裁判將皮球拋向空中，二班中鋒正要往上跳起，卻發現籃球已經被敏捷的對手輕輕挑走。

晚餐時，杜建國豪氣勃發，端著酒杯，一人獨戰美術系所有女生，蘇麗最怕喝酒，淺嘗小半杯，藉著要到卡拉0K訂位置，逃之夭夭。她回寢室換了衣服，這才慢慢來到湖邊。

王橋笑道：「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請黃老師相信我。」

蔣玲嫣然一笑：「你吹牛吧，個子長得高和籃球打得好是兩個概念，別混為一談。」

裴勇只比王橋稍矮，身體壯實，有著山東漢子的彪悍，道：「我踢足球，不打籃球。」

黃永貴面容嚴肅道：「現在正值新生聯賽備戰的關鍵時期，王橋跑哪裡去了？你給我盯著他，只要露面就叫他到我這裏來。」

蔣玲敲開509室的門，道：「今天我們班和三班有一場比賽，女生都要去加油，你們別在寢室里偷懶。」

秦真高提出共進晚餐時，蔣玲揉著腰道：「這一頓飯先欠著，改天再吃。」秦真高看著蔣玲鳳眼裡的笑意，渾身舒坦，豪氣地說道：「這頓飯我請定了，只要你們肯來。」蔣玲道：「又不是鴻門宴，本姑娘什麼時候嘴饞了，什麼時候來吃飯，不過時間和地點要由我們來定，到時別反悔。」秦真高又叮囑道：「蔣玲，記得幫我組織啦啦隊啊。」蔣玲道：「你啰唆，像個女人。」

秦真高按照父親傳授的經驗，找到機會就向黃永貴彙報自己的工作：「黃老師，我從體育系請了一個老鄉做教練，提高同學們的水平，爭取比賽打得好看。」

王橋字斟句酌地問道：「雷主席，我有兩個問題，一是校系兩級學生會都同時招人時，應該如何選擇，是以校學生會為重點，還是系學生會為重點；二是學生會有學習部、組織部、宣傳部、紀檢部、體育部等，我應該選擇哪一個部門？」

黃永貴離開籃球場時，囑咐道：「打班級賽是練兵，重點是在全校新生聯賽，你要心中有數。」

黃永貴欣然道：「唐教練，既然有了種子選手，我們就要爭取更大的目標，能不能拿到第一？」

秦真高挺著胸脯道：「我儘快報一個名單過來，送給黃老師。」

朱方浚來到王橋床邊，鼓動道：「三班幾個傢伙放大話，說是能夠贏我們班上二十分。你這個身高是標準中鋒，能不能克服一下，把下午的時間調一下？」

王橋見門衛手指黑黃，桌上有一個滿是煙頭的煙灰缸，轉身到附近煙攤買了一包雲煙。他徑直走進門衛室，道：「師傅，星期天還值班，辛苦了。」門衛正想發作將來人趕出屋，忽然感覺手掌里多了一包煙，低頭看，是一包還算不錯的雲煙。見來人懂事，臉上黑雲淡了些，道：「是哪個學校？山南大學的？登記一下，你們進去吧。」

雷成等四人已經走出校門，在公交車站等車。

意外遇到王橋，蘇麗興緻格外高漲，用撒嬌的聲調道：「女孩子有遲到的特權，胖墩不能咄咄逼人。」她又特意叮囑王橋道，「你不準跑啊，我馬上去訂位置。」

烈酒順著食管一路下行，秦真高感覺腹部升起暖洋洋的一團火，緊張的情緒慢慢消解，再喝一杯酒以後，端起酒杯，主動向各位老師敬酒。敬完一圈，秦真高打著酒嗝告辭了諸位老師，邁著還算穩定的腳步走在校園裡。

王橋能在體育系隊里打主力，其水平自然不言而喻。黃永貴道：「王橋打得確實不錯，不過進校隊恐怕還有點難吧。」

隨後就由雷成和王橋抄寫標籤，韓萍抓緊時間採購布展用的小物件。在抄寫標籤時，王橋試探著問道：「雷主席，我想加入學生會，為同學們服務，不知道在山大要通過什麼途徑？」

門衛是個不解風情的漢子，面對美女軟語相求亦無動於衷，道：「不得行就不得行。」

門衛黑著臉說道：「我沒有接到通知，上班時間再來。」

蔣玲聽出了話外之意，道：「這麼說來你肯定是籃球高手，參加就能打贏嗎？」

校書法協會作品展覽是第一場活動。

雷成即將進入大四，大四意味著畢業，畢業則必須考慮分配。他打算在半年內發起兩場有影響的活動，為畢業分配增添破碼。

黃永貴經歷過寢室抽煙事件，又聽了秦真高兩次反映，對王橋心裏有了不良印象，今天與王橋面對面談話，對其有了不同以往的新印象。

得到老卞首肯后，黃永貴把黑臉教練唐勇以及助理呂一帆請到辦公室，泡上好茶，道：「兩位教練，你們覺得今年中文系新生水準如何，這次新生聯賽能得多少名？」

王橋不願意和小心眼的秦真高一般見識，瞥了一眼，不再理睬他。

秦懷彪罵道：「我走時給你留了錢，平時花點小錢請同學、老師吃飯，多交幾個朋友，還怕以後的選舉？你怎麼笨得這麼厲害。我最近手裡事多，過個十來天，我再到學校來一趟，天下沒有不吃腥的貓，好擺平。」雖然被父親罵了幾句，想到他將要來擺平老師，心裏又踏實起來。

黃永貴背著手看了一會兒，問道：「你們班上個子高高的王橋怎麼不來訓練？」

想到這裏，陳剛回過頭朝大門處望了望。

王橋接過隊友傳回來的籃球后，運動到兩分線附近，乾脆利索地跳投。籃球唰過籃網，發出「嚓」的一聲響，一班助威的同學興奮地發出喊叫聲。呂一帆是識貨人，猛拍夾板，喊了聲：「好。」

「是騾子是馬，得先拉出來遛遛，現在別吹牛。」

這是一個收穫極大的下午，王橋從九-九-藏-書雷成那裡淘到當學生幹部的真經，他決定停止觀望，積極主動參加系裡和班上的各項活動。

繞湖小半圈，遠處樹林上掛著一串串閃光的小星星，透過小星星可以看到半島卡拉0K廳的閃光牌子。

「我在門衛室。」王橋簡明扼要講了展廳之事。

蔣玲餘氣未消，「你是班長，是具體召集人，怎麼和你沒有關係？有什麼事情至少可以通知我一聲，別讓我去出醜。」

「這個女人還要跟我爭領導權。」秦真高在心裏罵了一句，臉上還是帶著笑容，道：「這是系學生會體育部的安排，出現誤會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四個班打循環賽，系體育部並沒有參加，只是為了熄滅蔣玲的怒火，他將責任推到體育部身上。

呂一帆打量著喝著礦泉水的王橋，道：「練過？」

聽到「兩個如何選擇」，雷成便明白王橋事前打聽過，確實是有心到學生會工作，便耐心地講解道：「校系兩級學生會都可以報名，互相不影響。但是，山大畢業分配向來以各係為主，所以我認為工作重心還是應該放在系裡。我覺得依你的條件選擇宣傳部比較合適。」

雷成在大廳等了一會兒，還沒有消息，走到門口，見到門衛室里放了一條長板凳，門衛和王橋坐在長板凳上，說說笑笑，吞雲吐霧。

王橋知道肯定有人在黃永貴面前說了小話，說小話者十有八九就是秦真高，他實話實說道：「打新生班級籃球賽沒有事前通知，臨時到寢室來喊人。我那天恰好要到書法協會幫助雷成主席挑選參展稿件，這是早已經定好的事情，所以沒有去。」

吳湘贊道：「真不錯，王橋是下屆書法協會主席的不二人選。」

雷成又問道：「你是班幹部嗎？」

王橋壓根不想和一幫水平很臭的同學訓練，實打實地道：「打比賽時我肯定參加，以我的水平，訓練就免了。」

「暫時還沒有接觸。」

在左側門花店，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子在專心致志地扎花。她取了幾枝白色百合花，配上兩枝紅色百合花，再加上四枝玫瑰，手腳利索地將花紮好。旁邊站著一位買花的客人，眼光不停地偷看扎花的女子。

王橋不想給蘇麗機會，但是也不願意撒謊，道：「沒有，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我想進學生會，學校不贊成學生會的幹部談戀愛。」

秦真高聽聞王橋要與學生會主席雷成一起到教育廳，不參加友好寢室活動，既氣惱王橋不給面子，又嫉妒王橋和學生會主席雷成關係密切。星期六早上，509寢室男生們興緻勃勃再爬烏龜峰。

雷成向吳湘介紹道：「那一次書法講座你沒有來，王橋的書法水平受到蔣先生讚揚，在新生中數一數二。」

團支書蔣玲等在籃球場上，見班上來人不多，帶著幾個美女進了男生樓。在山大，男生進入女生公寓就如缺少重武器的游擊隊想打鬼子炮樓，難度不小。女生進入男生公寓則如百萬大軍過長江，輕而易舉。蔣玲沿著寢室敲門，被動員的男生們全部如打了雞血一般前往球場當啦啦隊隊員。

來到門衛室，王橋扔了一支煙給門衛，道：「我出去打個傳呼，馬上回來。」門衛道：「怎麼這麼麻煩，快點。」王橋聽到門衛說話時帶著些巴州腔，就用巴州話道：「聽你口音，巴州人吧。」

「王橋，你有女朋友嗎？」蘇麗問。

蘇麗又道：「很多學生會的幹部也在暗地裡談戀愛，我們系就有，大家都心知肚明。」

由於涉及作品能否獲得在省教育廳的展示機會，三人高度負責，每幅字都細細地看。近一個小時才完成最後評價工作，有四幅字得到兩個以上差評，其中雷成和王橋共同評差的有三幅字。

二十比零，開場不久后形成的一邊倒比分極大地刺|激了一班的啦啦隊隊員們，在團支書蔣玲帶領下，「一班，加油」「一班，加油」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不幹了」只是一時的激憤想法，黃永貴想搞第一屆新生籃球對抗賽，秦真高必須得順著他的心思去做，還得將王橋放到主力位置，否則前功盡棄，他轉身回寢室時，感嘆一句：「人在江湖，真是身不由己。」

韓萍主動道：「明天我翹課，早一點到這邊來。」

握著女生細膩的手掌，縷縷若隱若無的女生香氣隨風鑽入鼻孔，王橋頭腦中迸出了「暖風熏得遊人醉」的詩句，他將所有思緒趕走，沉醉於單純輕鬆的浪漫青春之中。

被蔣玲調侃一句，秦真高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很甜蜜。

陳剛把手裡的捲軸放在桌上，道：「我重新寫了兩幅字，準備替換上次寫的。如果還要補位，這幾幅字都可以用。」

吃過晚飯，走回學校，天色已黑。王橋離開香樟大道前段，走到雀湖邊上。湖面泛起點點燈光，遠處香樟樹被路燈勾畫出朦朧影子，他漫步在湖邊，享受獨處的時光。

對於老師們來說，組織啦啦隊是非常小的事情，他們瞧著秦真高一本正經的樣子都覺得無趣又有趣。黃永貴沒有打擊秦真高的積極性，道：「喝兩杯，邊喝邊說。不知道小秦酒量好不好，今天檢驗你的酒量。」

黃永貴道：「今年我們要搞新生對抗賽，我說的是全校，包括理工科，你有沒有信心？」

黃永貴與雷成關係密切，知道書法協會即將參展之事，喔了一聲，算是接受王橋解釋，又問：「今天為什麼不參加訓練？」

「這一次書法作品是在省教育廳展示，重要性不言而喻。自古文人相輕，山大書協的作品絕不能讓教育廳的人挑出毛病。」雷成指著堆在辦公桌上的捲軸道，「我們採用優、良、差的評價體系，三人獨立評價，如果一幅字有兩個差評，暫時就不要到教育廳展示。為了避免協會產生不必要的矛盾，若有作者問起，統一口徑說未能展示作品的原因是展位不夠，在第二期再展。」

「不是。」

秦真高在校園裡胡亂轉了幾圈，想著啦啦隊必須得靠女生，就徑直來到女生宿舍，準備找蔣玲出謀劃策。

這一曲結束以後，王橋開始主動出擊，輪流與蘇麗、鍾紅梅、柴采等女生跳舞，還主動唱了歌。

杜建國雖然時常說些叛逆的言語，實際上集體榮譽感挺強，見王橋回來，積極介紹道：「袍哥，這一次籃球比賽是班級循環賽，我們班輸了第一場，還有扳回來的機會。你到底會不會打籃球？」

忙了一下午，中午吃進肚子的特色小吃早被消化乾淨，王橋從行政二區出來，穿過林蔭小道回寢室。經過學生三食堂時，被濃濃菜香引得肚子一陣吼叫。他快步回寢室取飯碗，在寢室聽到同學們捶沫橫飛地議論與三班的籃球大戰。

半場后，二班個子最高的隊員為了防守王橋透支大部分體力，累癱了，下半場無法上場。

杜建國道：「袍哥不要假裝文雅，應該說不要屎脹了才挖廁所。」

杜建國光著膀子在寢室練啞鈴，道：「袍哥必須要去，你不去不好玩。」王橋道：「明天書法協會要到教育廳看展廳，雷主席讓我一起去，我不好推脫。」

「袍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湖邊傳來蘇麗快樂的聲音。蘇麗吃了晚飯，來到湖邊唱卡拉0K，剛從香樟大道的中段踏上湖邊小道，她就見到獨自散步的王橋。

王橋道：「在山大第一個打交道的人就是師姐，所以我對山大學生會幹部印象極佳，這是我想加入學生會的一個重要原因。」

王橋信心十足地說：「打班級聯賽，不需要訓練。只要我上場，一班肯定是第一名。」

黃永貴最討厭這個綽號，一直在尋找「陽剛」的機會，無奈中文系體育人才匱乏，在運動會和專項比賽中總是保持著墊底位置。這一屆新生報到以後，他意外地發現95級新生中有好幾個一米八左右的高個子，於是產生搞一場山大新生籃球比賽的想法。

黑唐看見王橋的體形和專業穿戴，明顯愣了愣，問身邊的秦真高：「那位是你們班的嗎？怎麼沒來訓練？」

「星期五晚上談什麼工作，想約女生談戀愛就談戀愛，還不敢承認？」看門大媽抬起額頭，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

秦真高最後才把目光轉向王橋，道：「王橋打不打球？今天這場球很重要，校、系學生會體育部的頭頭都要來看。」

門衛看見辦公廳管事的人專程來送鑰匙，站在一旁陪著傻笑。雷成、王橋等人從教育廳出來后，門衛拿著剛才收到的那包雲煙，挨個發煙，還邀請眾人到九-九-藏-書門衛室喝水。

王橋坐在床邊，心道：「我一直和黃老師有隔閡，關係不融洽，這次籃球比賽是一個契機，爭取能得到黃老師的正面評價。」

「這個新生酒量還不錯，至少喝了六七兩酒。」

王橋道：「我是昌東柳溪的。」

王橋站在大桌前，如練習氣功那般深吸一口氣，想象氣息慢慢地沉入丹田，提筆再寫《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王橋回到寢室，屁股還沒有坐熱，趙波就找了過來，道：「晚上一起吃飯，不是我請客，是蘇麗要請客。上次你和教官打架，蘇麗一直記在心裏，說了幾次要請客。」

從中師開始，王橋參加過無數賽事，這種低級別的比賽讓他實在沒有興奮點，跟著班隊緩步走進球場。

王橋道：「這層窗戶紙終究要捅破，你得拿出點男人氣魄，把話挑明了，能成就成，不能成拉倒，現在不明不白沒有意思。」

「與黃老師熟悉嗎？」

黃永貴正與幾個年輕老師圍在一起喝酒，道：「秦真高，坐下來整兩杯。」秦真高在老師面前頗為拘束，猶豫著不肯坐下來。黃永貴拿著筷子，指著空位，道：「讀大學了，別像中學生，找我有啥事？」秦真高道：「黃老師交給我組織啦啦隊的任務，我有點想法，向黃老師報告。」

秦真高抱怨道：「他這個人驕傲得很，打比賽不參加，讓他訓練也不來。」

於是，黃永貴下定決心正式向校方推薦「山大新生籃球比賽」的想法，先找到校團委付遠濤書記，再找校黨委梁柏文副書記。經過努力爭取，校方同意舉辦山南大學首屆秋季新生籃球聯賽，校團委為主辦方，交由黃永貴具體執行。

說話間，兩隊交鋒數個來回，王橋基本沒有使用犀利的突破上籃，只是在兩分線附近接球和投球，動作十分簡單。負責防守的二班隊員明顯跟不上王橋的節奏，喘著粗氣，眼睜睜看著籃球「唰、唰」地應聲入網。

杜建國光著上身，用手拍打著肥厚的腹部，隨口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和王橋在一起？」

雷成入校時曾經在宣傳部當過幹事，曾是吳湘的部下，兩人關係甚佳。現在吳湘雖然不再任部長，遇到宣傳工作的重大事項，雷成還是最信任吳湘。

前一段時間軍訓，同學們累得沒有力氣打籃球。正式開課以後，籃球場才熱鬧起來。王橋見到同學們在球場上亂搶亂跑亂投，水平實在不敢恭維，便沒有興趣下場顯身手，因此同學們都不知道班上還有一個籃球頂尖筒手。

崔姐笑道：「小夥子人長得帥，又是山大高才生，前途無量。」

黑唐對黃永貴道：「一班這位中鋒動作標準，絕對是經過正規訓練的，打野球的人沒有這個手法和水準。這場比賽沒有懸念了，一班贏了。」

杜建國在平時看上去完全不像個藝術家，誰知拿起話筒后，頓時給人一代宗師之感。他寬大的胸腔天然就是一個音箱，發出強大共鳴聲，十分渾厚。一曲唱罷，如雷的掌聲響起。杜建國優雅地將話筒交給吧台服務員，交出話筒后，回到人群中，他立刻就由宗師變回了胖墩。

雷成道：「我正想給你談學生會的事情。按學校慣例，每學期秋季，校、系學生會都要招新幹事，你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應該主動爭取加入學生會。在學生會工作可以鍛煉各方面能力，更重要的是在分配時能佔得先手，省市政府機關招人一般來說都要從學生會幹部中挑選。」

兩隊實力相差太遠，這不是在比賽，是一方以絕對實力在蹂躪另一方。下半場時，比分差距慘不忍睹。兩個班級的加油聲都明顯減弱。一班加油聲弱下來的原因是分數差距太大，用不著加油了。二班則由於分差大而沒有加油的意義。

呂一帆點頭同意這個說法。

「明天我們班要和二班打比賽，我要參加，請黃老師臨戰指導。」

呂一帆撇了撇嘴，笑道：「這就是黑唐的帶隊技術啊，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啊。」

王橋無意與班上同學格格不入，道：「我今天下午有事不能打球，如果我們班上打輸了，改天我參加，保證能夠報仇。」

秦真高暗自鬆了一口氣，下午上課時，他到系辦找到黃永貴，道：「黃老師，王橋不在寢室，下午上課也沒有來。」

王橋狀態極佳，兩幅字都不錯，一氣呵成。

看門大媽這才走到呼叫器旁，道：「你女朋友在哪個寢室，叫什麼名字？」她按住通話器，吼了一嗓子：「蔣玲，樓下有人找。」

趙波身體扭來扭去，頗有些不自在，道：「我找機會試一試。」王橋鼓勵道：「你們這麼熟了，直接說吧，要像個男人一樣。」

杜建國抱怨道：「下午五點就回來了，大家各顧各，沒有人管飯。」今天是509寢室與同班蔣玲寢室結為友好寢室后的第一次活動，活動地點仍然是烏龜峰。早上八點出發，由於中途時間沒有控制好，聯繫農家又沒有成功，回來時已是下午五點，女生們累得夠嗆，乏得腿都提不起。

「小河彎彎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東方之珠我的愛人，你的風采是否浪漫依然，月兒彎彎的海港，夜色深深燈火閃亮……」這幾年來，卡拉0K廳以極快的速度橫掃山南大街小巷，給全民進行了一場廣泛的音樂普及，在普及過程中，各種各樣的跑音方式折磨著大家的耳朵，偶爾遇到不跑調的，必然會贏得眾多掌聲。

過了一會兒，蔣玲到了傳達室，冷冰冰地問道：「秦真高，找我什麼事情？」

黃永貴以為王橋不會打籃球，道：「不打籃球，浪費一米八的身高。新生要單獨組織一個年級隊，你負責挑隊員。」

林玥道：「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和辦公室小崔聯繫，她就住在附近，應該能聯繫上。」

女教練呂一帆放棄了場外指導，這種分差下，指導失去意義。她和黑唐商量以後，直接將王橋換了下來。

寢室里，室友們正在熱烈議論籃球賽。裴勇作為班級球員談得格外興奮，見王橋回來，道：「袍哥，聽說要打新生籃球聯賽，你估計中文系能得第幾名。」

得到老師重用，秦真高雙眼發光，鋳躇滿志地在場邊走來走去，心道：「王橋不來訓練，不來打比賽，以後上不了新生聯隊的大名單，怪不得我。」

四人離開省教育廳，來到距離省政府不遠的省美術館，恰好有免費畫展。看罷畫展，吃了街邊小吃，興盡而歸。

杜建國道：「就算球技不行，憑他的那個身高，肯定能壓住二班那幾個兔崽子，把籃板球搶到手。」

秦真高興緻勃勃地回寢室，宣布了明天要爬烏龜峰的事。

在老師們的議論聲中，秦真高的身影沒入黑暗中，躲在拐角暗處，心道：「今天我在黃老師面前沒有丟臉，喝醉也值了。」酒意不斷上涌，他「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一股酒臭迅速瀰漫在草叢之中。

王橋客觀地說道：「沒有看到其他系打球，不知道底細，難講。」

趙波摸著後腦勺，苦惱道：「我們太熟了，反而不好下手。」

與黑唐和呂一帆溝通以後，黃永貴對於新生聯賽信心倍增，恰好秦真高過來彙報工作，就吩咐他帶話讓王橋到辦公室來一趟，他要親自鼓勵這個「妖孽」，力爭奪得新生聯賽冠軍。

山南大學中文系女生比男生多，陰盛陽衰，被好事者稱為「娘們兒系」。

在黑唐指揮下，班上幾個籃球好手專心致志地訓練，這讓秦真高有了再戰的信心。唯一令其感到不快的是王橋當真沒有來訓練，他暗道：「王橋真是不給面子，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找個機會掃掃他的面子。」

王橋道：「沒有看到其他系的水平，現在不好說能拿第幾名，但是只要儘力，肯定不會太差。」

門衛轉身回屋端了張長椅，道：「平時底樓的那個展廳都沒有鎖，不曉得什麼原因被鎖上，你們坐一會兒。」放下長椅時，門衛還發了一支煙給雷成。

秦真高父母是經過辛苦拼搏的生意人，早年進城時，走街串巷擺攤，後來生意做大了，在城裡置門面，買房子，生兒子。從窮人變成經濟上寬裕的生意人，在發財的過程中，他們被各種人欺負過。在兒子成長時，秦真高父母便將「當官」灌輸成了秦真高的最高理想。

四人走進了安靜的教育廳大門。雷成感嘆道：「真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傳統的門子制度依然存在。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九-九-藏-書要在能力範圍內改掉這個陋習。」

雷成裝模作樣剛抽一口煙，一位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我也不知道要打球，是秦真高剛才給我說的。」蔣玲又道，「杜建國在女生面前講話太不文明，要嚴肅批評。王橋有事，你應該沒事吧，跟著我到球場去當啦啦隊，江湖上有句話叫有人出人場有錢就得出錢場。」杜建國很欣賞蔣玲的幽默，屁顛顛地跟在美女團支書身後，去給班級籃球隊助威。

「王橋，怎麼樣？」

秦真高又問：「裴勇打不打球？」

雷成道：「我們是山南大學的，要在省教育廳底樓展廳做一個書法作品成果展，與辦公室聯繫好的。」

副書記梁柏文發了話，黃永貴算是拿到了尚方寶劍，在星期五將系學生會體育部長和新生四個班長叫到了辦公室，由系體育部負責組織新生籃球隊，隊長由王橋擔任，秦真高負責組織啦啦隊。

裁判一聲哨響，兩支球隊入場。

王橋道：「我何必吹牛，吹牛不是我的風格。另外提一個意見，組織這種比賽得提前出通知，不要臨時動議。」

趙波道：「你得給我一點面子，完不成蘇三妹的任務，又要挨批評。」王橋對於趙波在愛情上的愚鈍感到不可思議，旁敲側擊道：「你和蘇三妹是青梅竹馬，現在關係發展到哪一步？」

凡是有強大實力的動物總是充滿自信，行動沉穩，比如動物界中的老虎獅子，無一不是如此。只有處於弱勢的動物才隨時準備逃跑，比如羚羊、猴子。此時王橋行走于班級聯賽上，就如非洲雄獅出現在鈴羊群里。

呂一帆拍了拍夾板，大聲道：「你們在場上不要慌，聽我指揮。」

在爬烏龜峰時，秦真高向女生們談起了新生校際籃球聯賽，女生們對組織新生啦啦隊相當支持，出了不少好點子。得到以蔣玲為首的女生支持，秦真高對組織優秀啦啦隊的信心大增。

王橋道：「我原先還以為到校學生會更好，現在明白了。」

走了很遠，秦真高還能聽見音樂聲，燈光倒映在湖面上，閃爍不停。

中文系本屆學生會是在1995年6月改選，當時吳湘已是大三末期，按照系裡的規則，她沒有繼續擔任系學生會宣傳部長。只是在黃永貴的建議下，仍然在學生會工作，算是超期服役。

「吳湘，給你介紹一個新人，中文系95級王橋，書法協會的新人。」吳湘抿嘴一笑：「我比你先認識王橋，他是我接的新生。」

星期天，行政二區沒有上班。王橋在中會議室門口等了十分鐘，雷成和韓萍才抱著書法捲軸走了過來。韓萍是音樂系大三學生，身材高挑，相貌出眾，在校內回頭率超筒。她和雷成是一對地下戀人，只能藉著書法協會的活動才能夠在公眾場所同時出現。

四人輪流透過展廳大門縫隙朝里看，縫隙太窄，看不清楚裏面的內容，雷成無奈地說道：「今天只能乘興而來，掃興而回，好事多磨嘛。」

王橋想著蘇麗多情火辣的眼神，推脫道：「晚上沒空，已經有安排了。是真話，不騙你。」

秦真高語帶諷刺地說道：「他是我們班上的，自認為水平高，不用來訓練。」

回到男生一公寓時，恰好是熄燈時間。帶著酒意的杜建國最為興奮，一路哼唱著《今夜無人入眠》。

吳湘溫言道：「幫幫忙吧，我們大老遠地從山大跑過來，就是看看展場裏面的具體情況。」

黃永貴道：「王橋果然沒有吹牛皮。」

雷成看著吳湘。吳湘攤了攤雙手，道：「我上個星期和辦公室崔姐聯繫了，她說底樓展廳從來沒有鎖過，讓我們隨時可以過來看。」

蘇麗有點失望，又覺得很有希望，道：「我們寢室有女生覺得你很有男子漢的味道，就和高倉健一樣。」

「林姐，我是王橋。」

黃永貴道：「既然會打籃球，為什麼不願意參加新生籃球比賽和訓練？」

走出教育廳時，吳湘道：「王橋，你成熟老練，真不像是新生。門衛剛才態度這麼惡劣，你怎麼把他變得像老朋友？」

秦真高和體育委員朱方浚走進寢室。

「抓學生工作，學生幹部就是牛鼻子，抓好了，事半功倍。抓孬了，事倍功半。我們暫且不管秦真高的能力，這個態度就值得鼓勵。能考上山大，智商肯定不低，至於能力則可以一步一步培養。秦真高是個不錯的好苗子。」黃永貴抿著小酒，自得其樂，在新生中培養得力學生幹部是出成績且減少工作量的重要方法，在座之人都懂，只是操作水平各有高低，他自認為在喝酒幾人中算是翅楚。

兩首后，輪到柴采唱歌，她唱了一首孟庭葦的《冬季到台北來看雨》。在讀復讀班時，王橋經常聽到這首歌，在熟悉的旋律中，臉色沉靜下來。

到吃晚飯的時候，由於婉拒了趙波的邀請，王橋不便回寢室吃飯，沿著圖書館側面的香樟小道，走出校門。

95級班級聯賽的組織者秦真高孤零零地站在球場邊。他辛苦組織了班級聯賽，風頭被王橋奪走。看著黃永貴與王橋有說有笑，他憂傷地想道：「我辛苦做事，最後為王橋做了嫁衣，真是划不來，老子不幹了。」

呂一帆身高超過一米七，人高腿長，穿著體育系的舊訓練服，青春洋溢，活力十足。她是校隊成員，球技出眾，但是從來沒有帶過隊伍，這一次是跟著同學唐勇學習指導球隊。

門衛道：「你也是巴州的，巴州哪裡的？」

省教育廳與省政府相隔不遠，在幾年前，王橋初中畢業時作為巴州優秀學生代表曾經到過這裏，這次他是以山南大學生的身份來到這裏。這幾年時間對於教育廳來說極為短暫，對王橋卻有極為特殊的意義，他面臨過生與死的考驗，經歷過復讀班的艱苦，終於夢想成真，成為山南大學的學生。

王橋啪地打燃火機，給門衛續了個火，道：「巧啊，沒有想到遇到個老鄉。」

黑唐道：「妖孽是指王橋，他的籃球水平比一般學生高得太多了，就算在體育系也能打上主力。」

「從本質上來說，絕大多數城裡人都來自農村，唯一差別是晚一代或早一代而已。」雷成又道，「我看你煙抽得不少，還是少抽點，別弄成煙鬼。王橋素質不錯，到學生會以後好好表現，大二可以考慮競選系學生會部長或者主席職務，有了這種經歷對你以後謀職很有好處。上任書法協會會長是歷史系的學生會主席，如今在省委宣傳部很受重用。中文系前任主席分到沙州市委辦公室，至於到各地縣政府機關工作的學生會幹部就數不勝數了。」

「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王橋唱歌的水平明顯不如胖墩，只是曲調還是基本準確，沒有明顯的荒腔走板，也贏得了掌聲。

黃永貴上下打量了王橋兩眼，道：「敢說這話是真有實力還是驕傲，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話雖然普通，意義不普通。學校最近有意圖組織全校新生籃球聯賽，班級賽是提前練兵。中文系長期被其他系污衊為娘們兒系，這一次要打個翻身仗，把壓在我們頭上的娘們兒系的醜陋帽子去掉。你若真有本事，校級聯賽就拿出吃奶的勁。」

呂一帆道：「這種班級比賽，你沒有必要上場了。」

王橋點了點頭，「嗎」了一聲。

陳剛再次指著捲軸，道：「我專門送條幅過來，如果需要補位，這兩幅都還行。我還有點事，就不陪你們了。」

在卡拉0K廳朦朧燈光下，經過精心打扮的蘇麗、柴采、鍾紅梅等女生顯得既漂亮又清純，既活潑又溫婉，在她們的一致要求之下，王橋拿著歌單尋找自己能唱的歌，翻來選去，點了一首鄭智化的《水手》，這首歌在讀中師時曾經流行一時，廣播天天轟炸，他能完整地唱下來。

「王橋敢和教官打架，怎麼唱首歌的勇氣都沒有，今天我們寢室全體女生請你唱歌，必須得唱一首。」

王橋道：「你在花店幫忙？」

從門店深處出來一位精痩的小個子男人，身高只到呂一帆耳朵處。他數了數花籃中的百合花和玫瑰，向顧客報了花籃總價。呂一帆的任務是做花籃，從來不收錢。完成任務后，她走出店門，對王橋道：「別叫我教練，直接叫名字就行。你一個人在這裏瞎逛？」

秦真高領命而回。他恨不得王橋連逃兩天課，給黃永貴留下點壞印象。

魏兵實誠地問道：「王橋打過籃球嗎？」

黑唐道：「籃球是集體項目，還要看其他隊員配合，加緊進行訓練，可能性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