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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貨比貨得丟,人比人得死

05 貨比貨得丟,人比人得死

李澄道:「山南一看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犯罪嫌疑人。進出的人多了,稀奇事就多。有犯罪嫌疑人為了活命,在一看搞出重大發明創造,還有畫畫成為名家,有寫作成為作家,但是他們都是在監舍里完成,王橋這種走出監舍考大學的,確實是第一例。」
王橋壓根沒有想到秦真高會有這種心思,他站在窗邊點燃香煙,將往事丟在一邊,琢磨著如何能將特色小吃店拿下來。
王橋始終對那個複印件心有不安,施出緩兵計,道:「明天中午十二點半,我給你回話。」
「校團委要搞新生聯賽,兩個星期前就通知了。」黃永貴看著場里一邊倒的局勢,嘿嘿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中文系輸過好幾回,只是法學系這次輸得有些慘。」
趙良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將幾人嚇了一跳,他抓起酒杯,道:「有出息的人就是有出息的人,袍哥考上了山大,這是我們舊鄉學校的驕傲,喝一杯。」
李酸酸道:「呂琪和你好了沒有,她在哪裡?」
雷成暗自納悶,心道:「補錄學生會幹事是一項非常簡單的常規工作,只需發個通知,然後新生報名,再根據報名新生的具體情況就能確定錄取人員。黃老師實在沒有必要單獨來商量此事,應該是別有想法。」
陳秀雅的父親陳強曾經與自己處於看守所同一室,這是很隱蔽的事情,絕對不能由王橋自己講出來,因此,王橋道:「我也是認真的。不過我可以提供一個情況,她是獨女。其他情況,你自己了解。」
王曉怕提起舊事相互尷尬,問道:「二娃,你約好的老闆怎麼還不來,時間到了。」
趙良勇、李酸酸、邱大發等一些留在舊鄉的老朋友聞聲走了出來。趙良勇笑道:「今天我覺得耳朵癢,就知道要發生事情,沒有想到你小子回來了。」
雖然中文系95級新生聯隊最終三仗皆敗,但是同學們的信心卻大大增強了。
得知王橋是大一新生,聶老闆頗為驚訝,趁著趙一龍去找紙筆,善意地提醒道:「這個店有點奇怪,幾個老闆都虧了。你要考慮好。按理說我這個房東不應該說這些,想到你是大一新生,如果生意虧了怎麼辦?」
一陣風來,淡淡的香味沁入鼻端,惹得秦真高心猿意馬,他咳嗽幾聲,掩飾自己的失態,道:「班級聯賽很快就要打完了,學校要搞校級新生聯賽,中文系新生實力強,是爭奪冠軍的熱門球隊,黃老師要求我們把啦啦隊搞好。」
王橋轉頭問趙波,道:「你覺得如何?」
舊鄉雖然在長江以南,寒冬臘月的溫度仍然在零下幾度,被淋成落湯雞的滋味著實不好受。牛清德霸蠻性子顯露無遺,站在門外,破口大罵:「王橋,你給老子開門,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姓牛。」
牛清德此時騎虎難下,他深刻體會到王橋的難纏和兇狠。他帶著刀,站在樓梯下與王橋對峙,卻沒有再踏上樓梯的勇氣。這時,牛老七走過來,道:「哥,鎖砸開了。」牛清德道:「腿斷了沒有?」牛老七暗自慶幸:「還好,沒有斷。」牛清德狠狠地看了一眼王橋,雖然心有不甘,還是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走。」
牛老七見勢不對,他拉著牛清德,道:「哥,到外面去,我說兩句。」猶豫中的牛清德藉機退了出去,北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拿到三萬元,王橋再到巴州紅旗廠招待所附近找艾敏。
「中師畢業,教書,打工,然後復讀一年,考上山大中文系?」
從雀湖繞回男生一公寓,半島卡拉0K廳是必經之地,距離卡拉OK廳還有百米時,喧囂聲便傳了出來。王橋加快腳步想穿過這塊熱鬧地,距離約四五十米時,一陣非常熟悉的高音衝天而出,震得湖邊夜鳥紛紛出巢。
李澄不以為然道:「貨比貨得丟,人比人得死,心態不好,就算做了省長,和中央領導比起來也得抱怨人生不得志。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就行了,何必在意身外之物。」
杜建國和柴采一起來到餐館,柴采是學校子弟,到餐館的目的是來確認房東。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一個小時,都不肯讓步。其間老闆還接到一個電話,回來得意揚揚地說是租店人打來的電話。
王橋思索了一會兒,道:「我有幾點想法,你們參考一下。第一,從我們第一次來到這裏吃飯,就知道小店生意不好,如今又過了幾個月,他想要盤店,所以我認為這是他的真實意思表示;第二,我們就把他的態度看成是生意人討價還價的辦法;第三,用多少錢能拿下這個店?」
屋裡燈光打開,隔了一會兒,嘎的一聲響,客房門打開,馬蠻子粗豪地說道:「婆娘,起來弄點吃的,袍哥來了。」
黃永貴略有些尷尬地將巴州老陶放在桌上,道:「沒有預約就到領導府上,心裏實在忐忑,拿瓶老陶來壯膽。」
王橋一直在冷靜觀察對方,不為對方虛張聲勢所惑,道:「我是誠心實意想盤這個店,條件是市場價,大行大市,誰都知道。明天我再來一趟,如果願意租,你就提出一個合適的價,另外,要把房東叫來做見證,大家好說好商量。如果實在不願意轉租,對我來說無所謂。」
馬彪心思沒有雷成細膩,道:「招錄學生幹部有啥商量的,在報名人中找點苗子就行了。」
梁夫人道:「老梁回來就說,你肯定要來家裡吃飯,還要拿瓶巴州老陶。」
忽然,從熱鬧的卡拉OK廳飛出來一個橘柑,不偏不倚砸在她的頭上。她捂著左臉頰蹲在地上,腦袋一陣陣嗡嗡響動,眼前金花直冒。
秦真高在團支書面前越來越沒有脾氣,耐性極好,道:「啦啦隊的情況與我們以前的設想稍有不同,黃老師提議要弄成NBA能跳舞的那種,在中文系方陣面前做現場表演,健身操教練只有體育系才有,我想和你一起到體育系找表演教練。」
這次急急忙忙回舊鄉有兩件事情,一是花椒已成熟,他要委託馬蠻子採摘,同時用花椒錢抵扣馬蠻子的管理費;二是他對暗洞尖頭魚還抱著幾分奢望,如果老天有眼,出現奇迹,羊背砣暗河能夠重新有水。有水就會產出尖頭魚,他就有了做生意的本錢。
懊惱歸懊惱,秦真高還是認真辦理黃永貴交代的諸多雜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女生公寓找蔣玲。
「同意」。
幾個合伙人商量了細節,匆匆吃過午飯,艾敏跟著王橋來到山南。看罷場地,艾敏相當滿意。當夜,她沒有回巴州,而是住在山南大學招待所。
此時,王橋騎著摩托車馳騁在昌東縣到舊鄉鎮的縣道上,滿天灰塵與1993年沒有太大區別,戴著眼鏡和頭盜依然擋不住無孔不入的灰塵。
而在羊背砣,王橋裹了床被子,提著鐵鍬坐在樓梯口,眼睛盯著前方,任何人想上來,都要有一次血拚……
聶老闆更是一臉沮喪,道:「我第一次扮騙子就遇到個酸溜溜的學生,還來個警察,這是什麼事啊,老娘不幹了。」她將臨時買的手機卡取了出來,扔進垃圾袋。
王、趙、杜三人湊在一起繼續商量細節。蘇麗不滿地說道:「袍哥,今天柴采生日,又提供了關鍵情報,你要主動點,給大家唱首歌。」
聊天喝啤酒,兩個小時后,他才告辭離開。
「這個胖墩,聲音還忒好。」王橋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夜鳥在黑暗樹林中盤旋,不提防小道後有一人走來,差點撞到對方,急忙道:「對不起。」
「房屋裝修好以後,前後有四個老闆來租,不管是開商店、飯店、遊戲廳,總是陰差陽錯賺不了錢,本地人都認為這個店風水不好,不太願意來承租。你如果想租就是第五個老闆,必須要有做生意賠錢的思想準備。」
看著淋浴桶隱約的輪廓,身處舊鄉的王橋突然格外思念遠方的呂琪,暗道:「我為什麼不能去廈門尋找呂琪,講一講在第一看守所的苦,問一問她為什麼離我而去?」隨即又想道:「這樣做有意義嗎,她有了親密男友,我何必去討人嫌?」
蔣玲沒有回頭,朝後面揮了揮手,就走進了院子。秦真高看著蔣玲的背影,有些挪不開眼睛。
山南大學正在籌建參加全省大學生聯賽的新球隊,體育系卞主任無意中瞧見中文系95新生聯隊與體育系班級隊的熱身賽,暗自將王橋排進校隊大名單,打破了校隊10餘年全部由體育生一統天下的局面。
「第四,要出奇制勝則需要一場暗戰,所有準備工作都要秘密進行,到時有石破天驚之效。」
校級新生聯賽最後確定在十一月底開打,十一月底還算秋高氣爽,正是開運動會的好時光。
趙波被委以法律顧問的重任,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他態度格外嚴肅認真:「民法通則把所有問題都寫到了,我們到小店去的時候,帶一本民法通則,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黃永貴遠遠見到王橋,招手道:「你過來。」
杜建國道:「對不起,不小心把橘柑丟了出來,沒事吧?」
他將杜建國和趙波叫到一起商量對策,問道:「青皮,你是特色小吃店的法律顧問,盤這種店,估計會遇到什麼法律問題?」
王橋暫時將房產證複印件放到一邊,道:「如果簽了合同,什麼時候能夠把店面交給我?」
牛老七勸道:「哥,好人不跟瘋子斗,今天弄不好要出大事。王橋就是一個瘋子,哥現在有家有業,生活過得逍遙自在,何必跟這個瘋子打鬥?」
王橋以百米賽的速度沖了出去,對著最後一人猛地一推,然後轉身就跑。撲通一聲響,牛老七摔進了冬水田裡。跑了一段,王橋一頭鑽進附近的林子,沿著小道又爬上一處小土坡。站在小土坡上,他看見了落水之人從冬水田裡爬了起來。這是他能實施的最後一次襲擊,再往前走,就到舊鄉場鎮邊緣了。
「你離職后又做過什麼?」
梁柏文是中文系前任主任和黨總支書記,與黃永貴非常熟悉,工作時是上下級關係,平時喝酒打牌也算是哥們兒。隨著梁柏文官越當越大,大家在一起廝混的時間漸漸少了。此時有事,憑著老關係,相信梁柏文也不會介意。
「我手頭有點事情,晚上八點,在店外見面。」
王橋一直在迴避蘇麗,未料到今天又自投羅網,看到趙波興緻盤然的傻模樣,暗自苦笑,心道:「看來蘇麗喜歡來唱卡拉0K,我以後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經過此地。趙波大概是沒有談過戀愛,完全不了解女人的複雜心思。」
走出教學樓,秦真高好不懊惱:「王橋終究還是進入黃永貴視線,自己為了新生籃球聯賽忙忙碌碌,白白辛苦一場。」
蘇麗鬆了一口氣,道:「她是你們班的?」
回到姐姐家,取出久不使用的摩托車,到修車店加油和檢查。細緻地做完準備工作后,王橋騎著摩托車開始百里走單騎。從山南到舊鄉,坐客車要轉三次車,而且有時間和班次限制,騎摩托車雖然辛苦,好處在於來去自由,不受限制。
邱大發嘿嘿笑著,主動對餐館老闆道:「炒個青椒肉絲,再弄兩籠肥腸。」
在樓頂,王橋站在樓梯狹窄處,手裡提https://read•99csw•com著一把鐵鍬,鐵鍬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寒光。他冷冷一笑,用鐵鍬猛拍牆壁,吼道:「誰敢上前來,打死了活該。」鐵鍬拍在牆壁上,發出震耳的響聲,牆上落下了很多粉末,隨風飄蕩。
趙波道:「收了轉讓費以後,桌椅板凳還算不算錢?」
王橋道:「嗯,所以胖墩才會去送。」
「沒有。」
王橋當即道:「你要盤店,總得開個價錢,你要價,我出錢,是不是?」老闆態度生硬道:「盤下這個店要花不少錢,你還在讀書,能有多少錢?這個店面的位置好,想盤的人多如牛毛,我懶得跟你費口水。」
李酸酸指著幾個年輕人道:「留在舊鄉的人都沒有出息,你們幾個學學袍哥,跳出舊鄉天地寬,留在舊鄉只能在小飯館吃豆花飯,喝高粱酒。」
新生聯賽於12月初結束,中文系大獲全勝,以不敗戰績和大比分勝利奪冠,一掃「娘們兒系」的萎靡不振。
杜建國氣憤地豎起中指,道:「袍哥不耿直。」
中文系新生比賽的桂冠沒有懸念地落到了一班頭上。
老闆掰著指頭道:「樓上樓下兩層的轉讓費,還有冰箱、冰櫃、桌椅板凳,你自己算一算就知道。」
牛清德徹底清醒了過來,猛地打了一個噴嚏,道:「今天就便宜了他,我們退吧。」在離開之前,牛老七為了顯示他的地痞勁,跑到王橋屋裡嘭嘭亂砸一氣。
王橋看著杜建國的胖臉,道:「別犯花痴,拜託,做點正事好不好。」
自從做了特色小吃店,趙一龍頭髮日漸稀少,往日一頭濃髮已經脫得所剩不多,接近禿頂。他看著特色小吃店門前的警察,道:「難怪這個學生胸有成竹,原來有後台,乾脆我把店就打給他,免得在這裏苦熬。」道理想得明白,可要這樣退出,他覺得難以接受,如鈍刀割肉一般疼痛。
「我第一節有課,下課以後到辦公室嗎?」得到肯定答覆以後,王橋禮貌地點了點頭,轉身回到打飯的長隊之中。
蔣玲道:「很急的事嗎?」
「這是誰?陳秀雅。」等到女生走遠,王橋意識到來人似乎是陳秀雅,回頭細看,背影已融入黑暗之中。
「商業鋪面肯定比住房要貴,四千很公道了,兩層樓三百多平方米。加上閣樓,每平方米十來塊錢。」聶老闆觀察王橋的表情,見他準備砍價,用斬釘截鐵的口氣道,「價錢上沒有什麼商量餘地,我是急著拿錢去還親戚,所以才想早點租出去,要不然就不是這個價。你要租就租,不租我就另找他人了。」
艾敏仍然沒有明確表態,道:「你先休息一會兒,這個店多數服務員都是原來廠里的姐妹,我得徵求她們的意見,你不會見怪吧?」
第四條建議被否定,王橋暗道:「黃永貴接受學生家長吃請後任命秦真高當班長,是一個很世俗的人。從今天的談話來看,他的水平和胸襟都還不錯。」
橘柑從天而至,陳秀雅還當真被砸得昏乎乎的,下意識道:「我沒事,沒關係。」站起身時,身體不由自主搖晃了一下。
馬蠻子正要說耿直的話,被婆娘一把扯住,然後馬蠻子婆娘道:「你們都睡,有啥事明天說。」
一路疾馳,回到山南已是十一點鐘,王橋將摩托車放回姐姐家,坐公交車回到山大。
時間彷彿在舊鄉場鎮停滯下來,場鎮老房子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人們無論從精神面貌到穿著都一如從前。魏官媽媽面無表情地坐在櫃檯前,不知望著什麼地方。商店旁邊的小飯館里有一桌客人,正在划拳喝酒。
杜建國買了一份粉蒸肉,吃得滿嘴流油,道:「你跑哪裡去了?黃老師有事找你。」
王橋道:「信則靈吧。」
「沒有問題,那第二個條件。」
經過一個多月磨合,換上新隊服的中文系95隊在黑唐和呂一帆的指導下,一板一眼有了正規軍的架勢。
秦真高暗道:「如果不想著混個一官半職,與蔣玲在大學里談談戀愛,才是真正的人生快事,只可惜熊掌和魚不能兼得。」隨即又想道:「只要悄悄談戀愛,不讓老師發現,也就沒有問題,很多人都這樣干,為什麼我要老老實實?」
「太好了。」王橋在心裏暗自叫了聲好,感覺想睡覺便有人送來枕頭。臨行前,最擔心艾敏不願意離開巴州,此時小店在拆遷範圍之內,說服艾敏就容易許多。他不再繞彎子,道:「我在山南大學校門外租下來一個兩層樓的店,三百多平方米,想與你一起開餐飲店。」
當夜,王橋、趙波、杜建國、蘇麗各做各的夢,夢都與愛情有關,或歡樂,或憂傷,或痛苦。
「袍哥,陳秀雅沒事,回寢室了。你前幾天交給我的任務已完成,柴采清楚小吃店的情況。」
聶老闆道:「我和趙一龍的合同到期后。趙一龍必須三天內撤場,我們簽完合同。你就可以進來。但是我得事先說好,簽完合同交半年房租,進場后交全年的房租。」
王橋道:「借錢來消費最終是坐吃山空,我不想讀完書背負一身債務。」
杜建國道:「我是認真的。」
「鬼話,他是騙你的,只有一個月到期,我正在尋找商家。你是想租店嗎?可以直接跟我談。」
王橋所料不差,靜靜地等了一個多小時以後,屋外傳來了撲通撲通數聲。他料到是牛清德帶人來報復,束緊了皮帶和運動鞋鞋帶,提著水桶來到了大門前。
王橋誠懇地說道:「我在以前教學的學校後山旱坡上種了不少花椒樹,由學校旁邊的鄰居幫助看管,我回學校是處理這事。和村民談好協議后,緊趕慢趕,還是誤了課。以後我若是有事,會記得請假。」
湖邊來來往往有不少散步的情侶,浪漫、閑適。
第三場比賽只輸掉了六分。
王橋沒有料到她們商量出這個結果,道:「你們比我預想中更有胸襟和眼光,我對合作更有信心了。」
有李澄等人在場,杜建國、趙波、柴采等人不便跟著去吃飯,自去尋小館子。
王橋道:「如果真的有很多人來談生意,老闆趙一龍才不會跟我扯一個小時,我覺得應該有戲。」
王橋原來的計劃是將牛清德逼走就完事,沒有料到牛老七居然敢砸東西,他火氣上沖,蠻勁大發,打定主意跟這群人不罷休。
老唐道:「你認識我。」
「到廣州打過工,後來發現沒有文憑很難獲得更高職位,而且從小我就有讀大學的夢想。所以選擇了復讀,在巴州一中復讀了一年,考到了山大。」
「好吧,喝完好好睡一覺。」
牛清德自己摸了摸額頭,也覺得燙手得緊。
從梁家出來以後,黃永貴一掃先前的煩悶,默默想著心事,背著手在校園裡轉圈。大學畢業留在校園,轉眼就七八年時間,他由一位稚氣青年變成三十男,大好青春歲月在校園裡消磨,如今終於夢想成真,由普通的輔導員邁入了中層幹部行列。踏上中層幹部行列,向上的道路就算打開了。
王橋道:「你真沒有發現自己的優勢?臉有豬相,心頭嘹亮,這是你的最大優勢。」
「這位同學,那你就提個價格出來。」老闆原本以為大學生都是不通事務的傻瓜。沒有料到眼前這個小夥子還頗為精明,暗道:「就算是精似鬼,也要吃老子的洗腳水。」
稍等一會兒,電視畫面中出現一個小眼睛的嫵媚女子。音樂響起,王橋無法推辭,只得拿起了話筒,追著閃爍字幕唱了起來:「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縱然記憶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底,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
李澄道:「那是塗勇,他疾惡如仇,下手狠點。」
王橋急著回去上課,也不多講。到馬家喝了紅苕稀飯,啃掉兩個老窖饅頭,揮手告別馬蠻子夫妻,騎著摩托車回省城。
二十來分鐘以後,姓聶的女房東出現在特色小吃店。但是此聶非彼聶,經柴采確認,新出現的聶姓老闆確實是校內職工,她手持著房產證原件、身份證、和趙一龍的合同原件。
艾敏道:「我們雖然開的是小店,可是畢竟是從國營大廠出來的,沒有吃過豬肉見過豬跑,你不能小瞧我們。」
「光是理論知識不管用,我們眼睛睜大點,免得上當受騙。」王橋又安排杜建國道:「今天我們找小吃店老闆接觸一次,胖墩要利用自己的優勢,從周邊入手,摸一摸這個店的底細。」
王橋道:「轉讓費含裝修費,但是不包括設施設備。總計兩萬塊。」老闆雖然有暗計,聽到這個價錢還是鬼火冒,道:「兩萬塊?我裝修都花了十幾萬。」
李澄道:「我們當刑警見過太多陰暗面,心態自然會變化,從我個人來說,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小車開到碧雲間,山南公安局政治處老陶已經等在雅間。老陶與李澄是感情頗深的戰友,這一次李澄從看守所回歸老本行,老陶在裏面做了不少穿針引線的工作。當年,王曉到山南第一看守所能找到幫助說話的人,也正是李湘銀家裡的老熟人老陶搭的橋。
王橋道:「餐館門上貼了一個聯繫電話,是房東聶老闆的,他說你只有一個月的租期。」
牛清德爬過了鐵門后,一馬當先朝二樓樓梯衝了過去。
王曉贊道:「李所心態如此豁達,肯定經歷過潛心修鍊。」
寢室里的同學都圍在桌前吃飯,樓道充滿食堂飯菜特有的混合香味。
同桌還有幾個年輕人,他們耳朵里灌滿了王橋痛打牛老七等英勇故事,以及呂琪與王橋在舊鄉的愛情故事,在他們心目中,王橋是虎背熊腰的大漢,豈知見面才發現王橋是文質彬彬的山南大學生。
李酸酸著急地問:「那你們好了沒有?」
蔣玲性格外向,活潑大方,接受了這個建議,道:「好啊,找專業教練來編排,比我們自己瞎琢磨效果好得多,什麼時候去?」
舊鄉和山南大學,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看著山大的景物,王橋感到一陣溫暖。
黃永貴解釋道:「這是剛託人從巴州帶回來的,上次確實沒有。」
副書記梁柏文在幾位下屬陪同下,觀看新生聯賽第一戰,開場不久,他點評道:「我記得法學系籃球水平還不錯,怎麼這一次被中文系打得潰不成軍。打得不好也就罷了,怎麼服裝都沒有統一,隊員們各穿各的衣服,花里胡哨,不像一支系隊啊。」
酒至三巡,大家都有醉意。在大家盛情邀請之下,王橋將摩托車寄存在魏官媽媽的小店裡,跟隨眾人來到久違的舊鄉老院。
校園內多數學生都在讀書、談戀愛,王橋卻要開始創業。創業是當今大學生里最潮流的行為,趙波和杜建國作為其朋友也覺得光榮,胸脯挺得高高的,腳步跨得比平常更大。
回寢室時,王橋帶著酒氣。
趙一龍對這場未實施完成的騙局心知肚明,道:「不可能,我的合同還有兩年才到期。我有房東的座機,等會兒就把他叫過來。房東是山大教師,過來很方便。」
王橋拿著碗筷快步走了過去,招呼道:「黃老師,你值勤啊。」
李澄不等王曉介紹,道:「王橋,你應該見過我吧,山南第一看守所前所長李澄。read.99csw.com
黃永貴緩緩道出答案:「我準備搞競爭上崗,凡是願意到學生會為同學服務的同學都要參加演講,回答一個問題,現場公布分數,現場公布錄取人員。我說的是一個大體情況,具體方案你們兩人詳細議一議,然後報給我。」
牛清德轉過身,望著黑暗處,狠狠地跺了踩腳,一言未發。回到家裡,他鐵青著臉,對老婆道:「啥都別問,趕緊給我燒水,我要洗澡。」換掉了濕衣服,裹在大衣里,仍然牙齒不停地打戰。等到老婆燒好水,他就去衛生間洗澡,脫下衣服一看,前胸有大塊的青黑腫塊,摸著就疼。
牛老七將王橋的屋子砸了個稀巴爛,得意揚揚砸鐵鎖時,隱忍多時的王橋沖了出去,他是打定主意下狠手,就悶頭沖了出來。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打人的人也不會亂喊亂叫,只聽得一聲悶響,一個混混兒的大腿被鐵鍬拍中,慘叫一聲,抱著腿在地上鬼哭狼嚎。
王橋道:「黃老師來過?」
杜建國唱到高興時,將手中橘柑朝外一扔,隨後就聽到了一女聲的驚呼。他暗叫糟糕,趕緊向外跑去。
王橋聞言興趣頓增,道:「我覺得特色小吃店很奇怪,但是想不透其中關鍵之處,柴采快講一講。」
牛清德打了一個噴嚏,道:「我就不信,在舊鄉治不了這個小崽子。」
事情比想象中還要順利,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聶老闆和趙一龍均同意在兩天後簽合同,付款。
「王橋,好久沒有見你。」見來人是王橋,魏官媽媽臉上表情生動起來,大聲地打招呼。
王橋道:「李所長調單位了?」
「我才喝了酒。」
俗話說,新官上任要三把火,新生聯賽勉強算是第一把火;第二把火就應該是中文系學生幹部的選拔,以前中文系學生會幹部和幹事都是經報名后,直接依照學生特長錄用,他想改革一次,凡是錄用都要搞競爭演講,由大家評分產生;第三把火是應該搞一個有新意的大型活動。
趙波、蘇麗、鍾紅梅等美術系女生都從半島出來,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如鬧山麻雀。陳秀雅緩過一口氣,睜開眼睛,恰好與蹲在身邊的杜建國四目相對,嚇了一跳。
蘇麗道:「你還真信風水!」
「沒有,秦大班長說是黃老師要找你談事呢。今天上課點了名,有五個人沒去,付老師在辦公室發了火,把逃課名單也交給黃老師。」杜建國又提醒道,「今天輪到黃老師在一食堂值班,維持秩序,你到二食堂去打飯,免得在食堂碰上當眾被批。」
王橋道:「每月房租多少?」
李酸酸的好奇心被強烈勾引上來,道:「為什麼沒有好?你們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回家以後,黃永貴將思路重新捋了一遍,然後將家裡的巴州陶制土酒取了出來,對老婆道:「我找梁書記喝酒去。」
老闆不停地搖頭:「老弟下手太狠了,這個價是地板價,我虧不起。少了十萬,免談。」
「袍哥到我馬蠻子家裡來是看得起我,一定要喝。」
「這個狗東西,還記得我。」王橋在羊背砣院子時,與馬蠻子經常把酒言歡,時常餵食這條大黃狗,算得上老朋友。他俯下身,撫了撫大黃狗,走進院子。
半夜裡,牛清德不停地做著噩夢,在夢中,王橋五官扭曲如鬼子,提著一柄鐵鍬要殺人,他使勁地想跑,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開,最後,雪亮的鐵鍬砍進了腦袋之中。他從夢中被驚醒,睜眼看見老婆關切的眼神。
王曉沒有再啰唆,道:「我明天中午十二點半準時過來。」
王橋又道:「我話要說到前頭,這片林子的經營權還是我的,只是暫時交給你們夫妻倆來管理,我什麼時候回來,這片林子就得交還給我。」他這麼說,還是寄希望暗洞重新出現大流量地下水,那時候尖頭魚自然會重新出現。
老闆道:「這個價錢我只有跳樓。」
隨後按照計劃,新組建的中文系95級年級隊和體育系班級隊打了三場熱身賽。
老婆伸手摸了摸牛清德的額頭,道:「你發燒了,還說胡話,有誰要殺你?」
杜建國振振有詞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正得不能再正的事情。」
女生用細如蚊蟻的聲音道:「沒關係。」然後匆匆而去,只留下淡淡幽香。
黃永貴一直想當校團委副書記,現任校團委書記年齡偏大,轉崗是這幾年的事,他若能夠擔任空缺已久的校團委副書記,下一步運作校團委書記便順理成章,誰知,梁柏文副書記話裡有話,似乎要斷絕黃永貴進校團委副書記之路。坐回到文征途身邊之時,暗道:「難道我操之過急,弄巧成拙?」本場比賽結束以後,他昂揚的心態慢慢下降,變得悶悶不樂。
「當」的一聲響,酒香在小雅間里四溢。
法學系劉主任解釋幾句,回頭瞪了站在一旁的文征途。
王橋沒有辯解,平靜道:「家裡有點事,回去處理了,結果沒有及時回來。這次錯了,下次改正。」
喝著酒,老陶對李澄突發感慨:「呂忠勇和老李都曾經是一線刑警,以前級別一樣,按慣例省城分局刑警比巴州刑警更重要,誰知呂忠勇受了一頓冤枉,反而因禍得福,成了老李的分管領導。你就錯在當初受不得委屈,憤然離開刑警隊伍。」
老闆臉上陰晴不定,反覆打量王橋,道:「做過生意嗎?」
大黃狗激動得在屋裡竄來竄去,等待主人扔下來的熱食。
「這麼貴?」
他將學生會主席雷成、副主席馬彪叫到辦公室,道:「學生會將在明年正式換屆,按照慣例,這個月要補充一批幹事。今天叫你們過來主要商量招取方案。」
蔣玲道:「還沒有想好,等會兒再說。」
進看守所之前,王橋在東城區刑警大隊走過一遭,被暴打過幾次,他自嘲道:「這又是一個我熟悉的機構,姓塗的胖子下手賊狠。」
到了第二天中午,三人再到特色小吃店,吃驚地發現餐館大門緊閉,門上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一個用來聯繫的手機號碼。
王橋沉吟著沒有說話。
秦真高在父親的指點下,準備在今天下午上交入黨志願書,主動向黨組織靠攏。為了不耽誤時間,他從抽屜里拿出志願書,夾在課本里,提前來到下午上課的教室。
王橋一擊得手,迅速跑回到樓梯最窄處。他打人時倒拿著鐵鍬,實際上是用木棍打人,這一棍敲在對方的小腿骨上,硬碰硬,小腿不斷都要痛得脫層皮。
到了中午十二點,王橋、趙波、杜建國和柴采等人提前十多分鐘來到特色小吃店門口。王橋對房產證複印件有疑問,特意約了柴采出來,讓教師子女柴米認一認房東。
趙一龍承包了特色小吃店后,目前為止將所有積蓄全部投了進去,面對天天虧損的局面,唯一的出路就是把店盤出去。夫妻倆病急亂投醫,想出了一個利用假身份證和房產證複印件騙錢的辦法,眼見著就要成功,誰知這大學生不好騙,背後還有警察。
在圍牆缺口站了一會兒,心情憂鬱的王橋回到馬蠻子客房,用井水沖了腳,倒床就睡。床上異味被酒精驅散,一點都沒有影響他睡覺。
王橋最聽不得與呂琪有關的人和事,聽到呂忠勇三個字,便覺得心臟裏面的血流速度開始減慢。
王橋眼見牛清德退走,蠻勁發作,提著鐵鍬抄小路追了上去,埋伏到一個三岔路口。牛清德等人離開了羊背砣,他們的衣服全被淋濕,在冷風下牙齒髮抖身體發顫,小腿被砸中的那個混混兒走在中間,一瘸一拐,罵人時猶帶著哭腔。
相比上一次在學生一食堂時,黃永貴態度要和藹得多,道:「坐吧。你讀過中師,教過書?」下午,他特意查看了王橋的檔案,意外地發現王橋居然讀過中師,當過村小老師,這讓他非常驚訝。
黃永貴掩飾著內心的得意,道:「10號叫王橋,不是特招生,正招生。」
隨後一段時間,王橋的表現大大出乎秦真高預料,他恢復了在中師時打籃球的勁頭,大部分課餘時間都泡在球場上,在黑唐和呂一帆的幫助下,很快就恢復到巔峰狀態。
王橋已經見到秦真高匆匆朝抽屜里塞東西。他不喜秦真高小家子氣,故而沒有搭腔,安靜吃飯。
點了水煮魚和兩樣小菜,兩人坐在湖邊一邊看風景一邊吃魚。
雷成見黃永貴不置可否,試探著問道:「黃老師,是不是招錄方式有所變化?」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果打到第一名,應該有相應的獎金,比如獎一百,或二百,第二名獎多少,這個由黃老師來定。」
此語明顯觸動了王曉,她想起了曾經意氣風發的丈夫,湧上一絲淡淡酸楚。她調整心態,將不應該在這個場合出現的情緒壓在心底,道:「我贊成李支隊這句話,平平安安才是福。為了平安,我們喝一杯。」
李酸酸瞪著眼,道:「你們一點都沒有紳士風度,怎麼和女士爭?」
王橋到附近公用電話打通了這個號碼。
樓上樓下看了一遍,聶老闆道:「這是房產證、身份證、我和趙老闆簽的合同書。」
「前三條意見我大體同意,你的主要職責就是專心把球隊抓起來,其他幾件事情由秦真高來抓。」黃永貴也在暗自將王橋與秦真高做比較:秦真高作為班長,盡心盡職,任勞任怨,為了籌辦新生聯賽費了不少腦筋,只是在同學中威信少一點,組織能力似乎也不夠。王橋經歷豐富,個人能力強,只是對班級事不甚熱心,性格亦強,還需要敲打和觀察。
王橋之語如孫悟空的定身術,將趙良勇、李酸酸、邱大發三人定住,趙良勇最先回過神來,道:「我沒有聽錯吧,袍哥考入了山大,還是中文系?」
回到寢室,杜建國躺在王橋床上抽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王橋道:「你別睡我的床,玩深沉到自己床上去。」杜建國迅速從床上爬起來,將王橋拉到走道角落,用萬分痛苦的神情道:「完了,我陷入情網了。」王橋道:「陷入誰的情網?怎麼以前沒有聽你說起過。」
牛清德就如瘋狗一般,惡狠狠道:「我們翻門進去,今天晚上一定要把王橋收拾了,否則我們老牛家還有什麼資格在舊鄉混?找兩個人翻門,我們拿石頭砸,打死了我負責。」
王橋暗道:「林海對大姐一直心存好感。大姐和李澄的關係看上去也挺好。如果要從林海和李澄之間選擇一人當姐夫,我寧願選擇林海。」
「我這個店有兩層,位置好。如果會做生意,絕對賺錢。看王總是個實誠人,我就不亂喊價,每個月四千房租。」
下午第一節課結束,王橋來到中文系辦公室。
王橋道:「你是書法協會的顧問,我當然知道,我正準備再寫幾幅作品,再聽唐老師的意見。」
趙波和杜建國都沒有做過生意,只能大眼瞪小眼,說不出道理。
特色小吃店門前冷落,老闆虱多不咬,債多不愁,坐在門前的板凳上無所事事地抽煙。他見三位同學從校園方向走來,道:「今天只有麵條,其他沒有。」
在上二樓時,他將二樓樓梯的電燈打開。
趙波在一旁興奮地說道:「我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袍哥九-九-藏-書居然會自動出現。」
帶著酒意離開老院,走上場鎮公路,回過頭時,他腦中浮現出與呂琪在舊鄉的點點滴滴,憂傷和思念如大海一樣湧上心頭:
想通了這一點,等王橋離開后,黃永貴又將秦真高叫到辦公室,細細叮囑一番。
王橋摸不清老闆的真實意圖,話又不投機,瞪著眼道:「老闆不願意談就算了,耍什麼態度?」
黃永貴沉下臉,訓斥道:「今天為什麼逃課?你進山南大學是什麼目的,難道是為了逃課?山大出來的學生,有的成為國家棟樑,有的成為社會負擔,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這個不必,新生聯賽要有效果,各支球隊都要有水平,我們的肚量不必太小。」黃永貴是想讓校級領導注意到全校新生聯賽,若是只有中文系一枝獨秀,整體水平差了,反而不美。
梁柏文點頭道:「今年中文系人才濟濟,你要好好帶隊伍。」
王橋能力強,就讓他去帶球隊,真刀真槍地干。
蘇麗不由分說道:「我點了李宗盛和林憶蓮的《當愛已成往事》,這首歌是大眾歌,你應該會唱。」這一首歌是蘇麗最喜歡也最擅長的歌,她有心與王橋合唱一首。
杜建國道:「陳秀雅,今天送她回寢室。我被她迷住了,一見鍾情。袍哥,你懂不懂一見鍾情?我是被她放出來的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她這個人很憂鬱,細看其實相當漂亮,又有書卷氣。你和她媽認識,能不能講一講她的情況。」
以前他和呂琪偶爾發現了一個山洞,並承包了後山,以種花椒為名,掩護那個能湧出尖頭魚的暗河。在這期間,與宿敵牛清德以及街上的流氓發生過多次打鬥。
趙波回憶著與老闆談話的點點滴滴,問道:「什麼是轉讓費?」王橋道:「在店面的租房期內,有下家想獲得店面經營權,要給原經營者一筆錢,這倒是慣例。」
王橋道:「你的裝修我看不上,拆掉重來還要花人工。」
王橋嗤地笑道:「我就適當漲點,二萬五,包括廚房設備。」
王橋把內心的真實感情掩蓋在平淡的表情中,道:「我們沒有在一起。」
「別掉書袋,有什麼事說說。」黃永貴原先認為王橋是一個桀驁不馴的愣頭青,所以屢次用嚴厲的態度給其下馬威,經過此番談話以後得到完全不同的結論:王橋是努力向上的草根青年,經歷遠比一般學生豐富,為人處世很有分寸。
王橋道:「柴采已經介紹——這個小吃店真是奇怪。」
第二天天未亮,王橋獨自進入暗洞,遺憾地發現溶洞暗河只剩下淺淺一股流水,老河道留下幾條尖頭魚的白骨。通過暗洞尖頭魚賺錢的希望被毫不留情地擊碎,他只得借錢來啟動還沒有想好的生意。
王橋道:「老闆,我們想盤這個店。」
幾人站在餐館門口等了二十多分鐘,仍然不見聶老闆蹤影。王曉用手機給聶老闆打電話,電話提示音是不在服務區。
得知王橋沒有讀過高中,只讀一年復讀班便考上山南大學,黃永貴頓時動容,他出自工人家庭,家庭環境一般,為讀大學也頗受折磨,他態度平和下來,道:「今天逃課具體是什麼原因?」
作為輔導員,要管理好幾百名意氣風發的大學生,還真得動些腦筋。
掛斷電話,三人都覺得此事蹊蹺。
杜建國懊惱道:「我唱得高興,扔了個橘柑,砸中了陳秀雅。」
王橋驚訝道:「居然有這種事情!」
王橋細細地將文件看過一遍,房主姓名和身份證的姓名相同,住址吻合,合同上的內容與聶老闆所言一致。唯獨房產證是複印件,不是原件,這讓他感覺不太踏實。
杜建國愣愣地問道:「我有啥優勢?」
秦真高洗碗回來見到王橋,也沒有急著說黃永貴找他之事。他慢條斯理地把碗放回儲物櫃里,等到王橋詢問,才道:「黃老師要你到他辦公室去一趟,什麼事情不清楚。」
趙一龍心虛地看著老婆,道:「我哪裡知道會來警察,我們這兩年虧得想去賣屁股,撈一點算一點。」
王橋簡要講述了從中師畢業以後的經歷,只是省略掉山南第一看守所的三個月。那一段經歷對於王橋來說刻骨銘心,但是在不了解內情的外人看來,被關進看守所畢竟是不光彩的事,既然此事沒有進入檔案,他就不必在別人面前談起。
談完價格,在王橋的堅持下,趙一龍給房東打電話時,特意要求帶來房產證原件等相關證明文件。
以四萬五千塊錢拿下特色小吃店。王橋馬不停蹄趕回巴州,從楊紅兵處借了兩萬元,再找劉紅借了一萬。劉紅在學校教書,工資不高,沒有多少存款。她回家找了家裡人,湊齊一萬元。
李澄下車,道:「我在看守所工作時間不長不短,見過無數人,你算個人物。」
杜建國等人聽到這一番對答,均摸不著頭腦。
三人在足球場邊上的台階上坐定。杜建國抱著肥碩的肚子道:「我覺得沒有希望,老闆一點都不積極,還瞧不起人。」
王橋一戰成名,成為全校新生中的風雲人物。
五個人渾身凍得發僵,狼狽不堪往回撤,此時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回到鎮上,換上乾衣服,至於報仇,那是以後的事了。
最初只是唱卡拉0K而已,隨著音樂流淌,王橋漸漸陷入歌聲之中,往日戀人在歌聲中悄然出現,又以詭異方法消散在夜風之中。其間遇到幾句不熟悉的歌詞,蘇麗幫著圓過去。曲罷,贏得了一陣陣掌聲。
老唐出門,黃永貴認真打量王橋,道:「能入老唐法眼,你的字應該寫得不錯。今天不說書法的事情,中文系在體育項目上素來偏軟,被人稱為娘們兒系,今年我想打一個翻身仗,你作為新生籃球隊的隊長,有沒有把握取得第一?」
第二天上午第四節課結束,三人聚在校門外,再赴特色小吃店。
艾敏道:「不用在外面聊,她們幾個都知道。如果我要到山南去。這裏所有服務員都要去,而且她們都要入股,成為股東。大家的意思先把山南店做起來,生意做得好。還可以再開分店。」
開了老陶土壩酒,酒香如被釋放的妖怪,迅速將房間佔滿。梁柏文喝了一口土酒,享受了一塊白斬雞,道:「你想去校團委,我斟酌再三,覺得不合適,你還是安安心心留在中文系。」
王橋道:「我意已決,不用再商量,目前關鍵是將商店盤下來。我不放心的是這個房產複印件,還覺得這個女人不對勁,沒有原因,就是覺得不對勁。」
等到馬蠻子婆娘炒了雞蛋過來,王橋和馬蠻子已經喝了一大碗酒,馬蠻子婆娘不停使眼色,馬蠻子只當沒有看見。
「嗯。」
文征途和黃永貴都是年級輔導員,住在樓上樓下,關係極熟。文征途用手肘敲了敲站在一旁的黃永貴,道:「你怎麼不早點打招呼,搞突然襲擊,讓法學系丟臉。」
王橋道:「我到紅旗廠招待所去看看,一個小時回來,時間夠嗎?」
接下兩天,特色小吃店大門緊閉。到了第三天,趙一龍重新出現。這次見到王橋時,他的態度變得很誠懇,道:「我回老家去了一趟,處理點家務事。走得急,沒有跟你說。」上一次他曾經說過要去旅行,此時他壓根沒有記起前一個謊話,隨口又說了另一個謊話。
王橋道:「剛才是開玩笑,你的最大優勢在於親和力,最容易贏得別人信任。青皮一臉奸臣相,他說得再真誠別人都認為在撒謊。」
聽到這個情況,王橋嚇了一跳,道:「我就在店外,在哪裡見面?」
蔣玲沒有推辭,和秦真高一起來到魚店。
王橋道:「你貼了告示出來,我們過來盤店,不開玩笑。」
梁柏文將黃永貴招到身前,指著王橋道:「10號是特招的?」
趙波道:「我搞不太明白,大約是生意人討價還價的方法。」
「嫂子,我來蹭飯。」黃永貴進屋先到廚房報到。
王橋為了消磨一個小時時間,還是走進了紅旗廠招待所。紅旗廠辦事處的招牌已經被摘下,遍地狼藉,主樓窗戶大多破損,地面上到處是碎玻璃。王橋、晏琳等人曾經住過的兩間寢室大門敞開,所有傢具一搬而空。站在往日寢室,晏琳的一顰一笑和肌膚氣息猶在眼前,恍若昨天。
王橋道:「是。」
王曉經歷過李湘銀的債務風波,為人變得極為謹慎,道:「下午七點我也過來和房東談一次,是真是假很容易看出來,我的原則是寧願錯過也不要犯錯。二娃,你是否真有必要在校期間做生意?大姐沒有大本事,但供你讀四年書還是沒有問題。」
艾敏道:「一個小時,應該夠了。」
又等了十來分鐘,王曉擔心老陶久等,道:「二娃被放鴿子了,我們不用再等了。」
王橋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要簽就簽四年合同,條件是租金能不能少一些,而且最好不預付。只要我把這個店做起來,以後不愁沒有人來租。」
黃永貴聽到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道:「你們兩人打什麼暗語?」老唐沒有直接回答,道:「你這個學生是書法小家,值得培養。上課去了,你們慢聊。」
艾敏道:「紅旗廠辦事處這一片土地處於鬧市區,地價值錢。市政府與紅旗廠搞了交易,這塊地由市政府進行開發,周邊全部要拆遷,我這個小店也在範圍之內,現在是能做一天算一天。」
眼前這個瘦高個和胖子在店裡吃過多次,特別是這個胖子體貌特徵明顯,老闆印象挺深,道:「你們是山大學生,盤店?別開玩笑。」
簡單商量一番,三人前往校外特色小吃店。
牛老七最倒霉,剛上坡就摔了一跤,然後從頭到腳又被澆得濕透,冷風過後,牙齒不爭氣地打起抖來。
今天聽到王橋如此耿直,馬蠻子倒覺不好意思,只是七八千的賺頭讓他無法抗拒,搓著手直道:「袍哥,這怎麼好。」
來到艾敏的小館子,寒暄幾句后,王橋讓艾敏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談事情。
聶老闆猶豫了一會兒,道:「明天中午十二點半以前,我不與其他人談租房子的事。過了明天中午,如果我們沒有談好,我就要與其他客人談。」
王橋道:「陳秀雅是同班同學,你要了解她的家庭情況,自己去問。」
王橋知道回到舊鄉就迴避不了呂琪,道:「呂琪還在廈門。」
杜建國是從中學校門跨進大學校門,家裡又無人做生意,站在王橋背後作聲不得。
王橋說了實話,道:「我根本沒有時間來管,沒有你們,這片花椒林只能廢掉。或者你們兩人管理松一點,花椒林也沒有這麼好的收成。」馬蠻子婆娘恭維道:「袍哥在外面賺了大錢,當然看不起花椒林這點小錢。」
杜建國想要攙扶陳秀雅,陳秀雅朝外躲了躲,低著頭道:「不用送,我自己能回去。」陳秀雅在前面走,肥胖如企鵝的杜建國緊隨其後,兩人如異世界的精靈一般,一前一後隱入到湖水和樹林構成的迷霧之中。
王橋說出了掏心窩子的話,道:「四年大學,費用不少,我不願意向家裡伸手,必須自己賺錢。山南大學有過萬學生,加上教職員工和家屬,消費群體足夠大,做餐飲是好生意。我的想法是成立一個read.99csw•com股份制餐飲公司,你我各出資一部分,由你來具體管理。」
遠處一座樓房裡,聶老闆和趙一龍站在窗后,看到警車以後,原本輕鬆的笑臉頓時如石膏一樣凝結。聶老闆惡狠狠地看著趙一龍,道:「你不是說盤店的是大學生嗎,怎麼會有警察?」
隔了一天,王橋悄悄來到特色小吃店觀察午餐情況,特色餐飲店依舊門前冷落,老闆無精打采地守在門口。
王橋沒有罷手,他如野狼一樣緊緊跟著五個「侵略」者。在一條長田坎處,他再一次抄近路趕到了五人前方。
鷹鉤鼻趙海被判刑以後,王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不願意和舊鄉的一群朋友打交道,如果不是確實有事要辦,很難再回舊鄉。他騎著摩托車直抵小餐館,在小餐館前面停下,摘下頭盔。
熄燈前,諸人分手。
幾人正在等待時,一輛警車開了過來,「嘎」地停在王橋身前。
正式任職文件出來以後,黃永貴將自己的想法向系主任楊名做了彙報,楊名更關心學術,對學生工作並不熱心,道:「你是副主任,又是黨總支副書記,學生工作由你全權負責,有什麼事情在辦公會上通報就行了。」
聶老闆一臉誠懇地說道:「原件和複印件都是一樣的,要看房產證原件也可以,只不過稍微麻煩點。我們在西城區買了新門面,找沙州親戚借了點錢,就將房產證原件抵押到親戚家裡。如果實在要看,我們到沙州去一趟。」
洗完澡,喝了杯自製的藥酒,這才上床睡覺。
「還是原來的條件,沒有什麼可談的。如果接受,簽合同,一手交錢一手交鑰匙。如果不接受,別在這裏磨磨蹭蹭了,等一會兒還有人來談。」老闆背靠著椅子,睥睨三人。
吃完臘肉、雞蛋,王橋只覺酒精不停地朝大腦進攻,頭腦昏昏,即將到達醉酒邊緣,他捂著酒碗,道:「酒不喝了,我方便一下就上床睡覺,花椒地的事情明天說。」
第二場比賽輸掉二十二分。
柴采道:「校外那個特色小吃店在本地人眼裡很有些怪名氣,小樓在修建時接連發生過兩件怪事。第一件怪事是在房屋主體結構快要完工時,學校的一男一女跑到房屋裡談戀愛。兩人靠在窗邊忘情時,誰知一不小心男方從二樓摔下來,這樓原本不高,男生奇怪地把頸椎摔斷,當場死亡;第二件怪事是發生在裝修時,有一個老婆婆從房前經過,從二樓突然掉下來一塊磚頭,當場將老婆婆砸倒,住進醫院。花了一大筆錢才算了事。」她口才頗佳,抑揚頓挫,將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進了梁家門,梁柏文悠閑地坐在客廳看電視,飯桌上擺著冷盤,梁夫人正在廚房裡忙活。
王橋疑惑道:「我見過你和聶老闆的合同書,確實只有一個月。」趙一龍道:「我們把價錢談好,再請房東過來,如果實在不相信,可以請房東把房產證和合同拿過來。」
王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道:「盤下這個店需要多少錢?」
特色小吃店老闆一直在等待校內的三個同學,他這一段時間虧損嚴重,必須要在這一段時間找人接盤,賺點轉讓費,減少損失。
梁柏文道:「中文系在山大是老牌系,按大學改革的必然趨勢,以後應該改成學院,還得充實大量人力。你留在中文系可以任副主任,兼黨總支副書記,這樣業務上能提高,抓學生工作也順理成章。」
黃永貴苦著臉道:「在中文系幹了八年時間,抗戰都結束了,我還沒有走。」
秦真高家中有生意,囊中不羞澀,豪氣道:「想吃什麼?我安排。」
晚上,趙波要約蘇麗吃飯,杜建國所在的音樂協會搞活動,王橋便獨自一個來到店外。等了十來分鐘后,一位臉色白皙、身材保持得不錯的半老徐娘姍姍而來。她取出鑰匙,打開特色小吃店的大門。
最後,轉讓費確定為四萬五千塊,包含餐館所有的設施設備。對於趙一龍來說,他將不再從事餐飲行業,桌椅板凳、菜刀菜板、冰箱冰櫃等設施設備都沒有任何用處,折價給王橋是比較方便的處理辦法。對於王橋來說,餐館開業,如果設施設備全用新的,購買設備的錢將超過轉讓費。
中文系95隊從整體實力上與其他隊伍相差不大,因為有心算無心,提前做了相當細緻的準備工作,加上有超級尖刀選手王橋,聯賽開始便佔據明顯上風。
蔣玲正在寫信,被叫下來頗有幾分不耐煩,道:「這事早就講好了,到時肯定能組織好,你怎麼這樣啰唆,還有其他事情嗎?」
一群青年男女說笑著重新落座,有意無意間,蘇麗坐在王橋身旁,將水果削成果塊,做成漂亮果盤,擺在王橋身邊。她用竹籤叉了一塊水果,遞給王橋,道:「聽說你想承包門外的特色小吃店,柴采是山大子弟,她知道特色小吃店的事情。」
王橋侃侃而談:「中文系新生隊不僅要取得前三名,而且要贏得漂亮。第一個建議應該統一服裝,印上中文系95級聯隊的字樣。著裝整齊,自然氣勢如虹……」
剛到樓梯口,一股瀑布一般的大水從天而降,五人一個也沒有躲過,當先的牛清德和牛老七更是從頭頂到襪子都被冷水打濕。
最後一次打鬥是在一個月黑風尚的晚上:
蔣玲開玩笑道:「我還沒有吃晚飯,去完體育系后你要請客,而且不能算作上次的。」
特色小吃店門口,王橋見到正在開車的警服男子,恍然間覺得眼花,揉了揉眼睛,確實沒有眼花。
秦真高不由得生出妒意,道:「球技再出眾,不加強訓練,在正式比賽時也發揮不出來。」
王橋快走兩步,道:「出了什麼事情?」
王橋見趙一龍說得還算誠懇,便與他開始新一輪討價還價。
蔣玲挎著包走上石梯,回頭道:「我對王橋有信心,他的球技真的很出眾。」
王橋暗自琢磨:「黃永貴找我做什麼?我得為缺課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他一直在尋找與黃永貴建立聯繫的機會,只是兩人之間沒有發生什麼交集,暫時按兵不動。如今有事情發生,反而是一件好事,可以通過事件加深聯繫,他決定不迴避矛盾,直接到一食堂打飯。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下海成為挺時髦的詞,蘇麗從小生活在校園這個象牙塔里,對於敢於「下海」的人充滿了學生式的盲目崇拜。
秦真尚道:「現在就去。」
王橋在院子角落嘩嘩方便后,站在羊背砣院牆邊,探頭朝里看。羊背砣學校二樓上安裝著一盞昏暗路燈,在濃重霧氣下,如鬼火一般暗淡和幽深。二樓頂上豎著一個大桶,這是王橋當年為呂琪建造的簡易淋浴設施。建成這個設施以後,他和呂琪能在偏僻舊鄉洗上簡易淋浴。為了這件小事,兩人興奮了許久,似乎覺得羊背砣的生活有了些許色彩。
蘇麗聽出了歌聲中的深情。她將這種深情投射到自己身上,眼中柔情時隱時現。
新生聯賽取得冠軍當天,校黨委會研究通過了黃永貴的任命。
王曉道:「李所長調到東城區刑警大隊任支隊長,重新做老本行。今天中午陶主任請客,我們一起去祝賀。」
黃永貴以前實際代管學生工作,只是名不太正言就不太順,如今既是行政領導又是黨總支領導,分管學生工作就順理成章。徵求楊名意見以後,他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推動第二件事情——學生會用選舉方法換屆。
牛清德是帶著一股怨氣而來,此時站在樓道上,看著王橋毫不退縮的神情,他明白,若硬往上沖,絕對會發生流血事件,這不是流鼻血的事件,而是斷手斷腳開腦袋的大事件。可若是這樣退走,他將在王橋和牛老七等人面前丟了大面子。
最後一句話讓聶老闆明白王橋做過調查研究,並非莽撞之人,點頭道:「預付款肯定要收,一般來說收半年。我就收三個月。」
機會來臨,王橋沒有任何猶豫,下定決心將小店盤下來。
蘇麗見到突兀出現的王橋,笑道:「今天柴採過生日,說好晚上來唱歌,誰曉得你跑得無影無蹤,老實交代,是不是和剛才的女生一起散步?」問這句話時,她心裏其實頗為忐忑。
王橋頭腦異常清醒,當兩人翻上鐵門時,他意識到守不住門了,劈頭蓋臉地將水潑完,直接退回到屋內,直上二樓。
走出體育系,沿著雀湖回公寓,秦真高腦子沒來由想起王橋與美術系女生鶯歌燕舞的情形,道:「在雀湖有一處半島卡拉0K廳,旁邊有一家吃魚的店,味道還不錯。」
王橋道:「中文系新生打籃球基礎一般,不過其他系也好不到哪裡,取得第一很有希望。如果要取得第一,我有幾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館子前面是餐桌,後面是廚房,實在沒有安靜的地方,兩人就站在街邊談事。艾敏道:「你是特意過來找我,有事嗎?」
「袍哥,明天什麼時候來?我跟你一起來。」趙波的理想是當一名律師,很有興趣看王橋和老闆砍價,對於律師來說,生活常識和法律知識同樣重要。
王橋道:「她是我們班上同學,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偶然遇到。」
梁柏文笑道:「我喝過茅台、五糧液、汾酒等許多名酒,這些酒是名酒,名酒自然有名酒的道理。我是土老帽兒,喝了許多名酒,還是覺得我們以前喝的老陶土壩酒好喝,純粹高粱白,味道地道。」他指著黃永貴道,「上回你說沒有老陶土壩酒了,不老實。」
第四人走過三岔路口以後,王橋從竹林中沖了出去,對準最後一個混混兒就是一棍打去,這一棍不是迎面打在小腿骨上,而是拍在小腿肚子上。被打中的混混兒號叫著撲倒在地上,等到其他人回過神來,王橋早就隱身在黑夜裡,不見了蹤影。
在中文系辦公室里還坐著另一位教古漢語的老唐,他原本在看書,聽到王橋和黃永貴對答以後,思路就從書本中跳了出來,突然插了一句,道:「你書寫的《定風波》?」老唐是書法協會顧問之一,對新生王橋的送展作品印象極深,當王橋在黃永貴面前自報家門時,他便對書寫《定風波》的作者有了興趣,今天終於見到了真人。
王橋道:「胖墩,你送陳秀雅回去,如果回到公寓前陳秀雅還感覺頭昏,就送醫務室。」
回到小餐館,服務員們在崗位上工作,見到王橋后笑著點頭致意。
王橋道:「這是我的校徽,我今年考入山南大學中文系。」
梁柏文哈哈笑道:「不如此,喝不到你藏的老陶土壩酒。這隻是我的想法,正式任命還得孫校長點頭。」
老闆表情反而緩和一些,道:「這是一樓一底的店,你們盤不起。」王橋轉身就走,趙波和杜建國皆垂頭喪氣。
「我,王橋。」
太陽落到山坡頂上時,舊鄉場鎮升起了無數道炊煙,在半山上拖曳,灰頭土臉的王橋出現在舊鄉場鎮。
艾敏道:「你如果有辦公司的錢,四年讀書完全夠了。」
李酸酸道:「趙良勇,你還是讓王橋坐在桌上才問話。有客人來了,是不是加個菜?」
三人幾乎同時發問,王橋道:「那我先回答哪個的問題?」
王橋從口袋裡取出一個校徽,遞了過去。趙良九*九*藏*書勇接過山南大學校徽,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詫異道:「怎麼是山大的校徽,誰的?」
與聶老闆分手后,王橋隨即向姐姐諮詢。
從十點鐘開始,老闆就在二樓上觀望校園大門。當三人身影從校門閃出,他便來到了一樓大廳,快速地打了一個電話,端著茶壺,慢慢品。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兩年,艾敏不再是當年初下崗時彷徨無助的女子,她客客氣氣道:「袍哥的事我肯定要支持,但是與人合作容易扯皮,我擔心因為生意影響我們的友誼。」
后坡花椒進入豐產期,每斤鮮花椒收購價在五六塊錢,扣除管理費和承包費,這一片花椒每年有五六千塊錢的賺頭。馬蠻子婆娘知道王橋不可能常來,一直想把這塊花椒林轉租過來,她的理由是:「沒有我們倆人,王橋的花椒顆粒無收,憑什麼我們費力打工,他啥子都不幹就賺錢。」馬蠻子不同意,理由是:「這裏的花椒本身就是王橋種的,他請我們兩個幹活給了工錢,你怎麼黑了良心?」為了此事,夫妻倆吵架無數次,馬蠻子喝醉酒後痛打過他老婆,這才相安無事。
烏合之眾要變成紀律部隊是難事,但也有規律可循,否則軍訓10來天的時間根本無法將一群高中畢業學生訓練成像模像樣的准軍事化隊伍。其中有兩個必不可少的步驟,一是統一服飾,團體精神形成需要有一定儀式,服飾統一是儀式的一部分,通過統一服飾等方法可以讓一盤散沙的人群形成認同感,有了認同感就意味著團體初步形成;二是一套行動準則,行動準則是系統工程,往往很複雜,籃球隊這種小集體則相對簡單。
王橋這才肯定前兩天遭遇了一場騙局,只是很納悶騙局為什麼會突然中止。
王橋內心波浪翻滾,眼光在王曉和李澄兩人之間來迴轉動,道:「當然認識李所長。當年如果不及時換倉,那就慘了,謝謝李所長。」
王橋道:「唐老師,我要向你請教。」
王橋落座以後,趙良勇道:「袍哥今天不回去吧?喝個痛快。」
在舊鄉這種山鄉小鎮,有點錢的人都喜歡泡點舒筋活血的藥酒,藥酒用材越高檔則越有身份。牛清德的藥酒里有五步毒蛇,還有海馬,算是土洋結合,中西合璧。
近十分鐘,蔣玲這才慢條斯理地下來。秋風起,將她一條黃裙吹得飄逸動人。美麗的團支書來到面前,秦真高沒來由覺得呼吸發緊,道:「我剛從黃老師辦公室出來,有事想找你商量。」
聶老闆道:「身份證是原件,房產證複印件能夠和身份證互相證明,這些都假不了。」
失去了到校團委當副書記的機會固然可惜,可是換回副主任兼黨總支副書記,也不算白忙一場。黃永貴恍然大悟,道:「梁書記早就運籌帷幄,害得我鬱悶半天。」
杜建國罵道:「你才臉有豬相,心頭嘹亮。」
趙波見老闆這個態度,暗自搖頭,覺得盤不下這個店。
王橋推脫道:「我唱歌是菜鳥,大家都知道的,就不用出醜了。」
兩人來到體育系,找到了黑唐教練。黑唐教練帶著兩人找到呂一帆,很快把事情談妥。
了解了特色小吃店的基本情況后,王橋心裏基本有底了,知道眼前之人十有八九是虛張聲勢。他拖了一張凳子坐在老闆對面,道:「山南轉讓門面的行情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我的想法是轉讓費加上有房東見證的轉讓合同,其他可以不談。」
山坡上,在馬蠻子夫妻的看護下,花椒林長得極好,小苗子已有近人高,碗口粗,花椒特有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在山頂上默坐一會兒,馬蠻子和他老婆跟了上來。王橋知道馬蠻子的心思,不等其開口,道:「馬蠻子,我平常不來,這片花椒都是你來照顧,長勢很不錯。我這次來就是和你商量此事,以後由你來採摘花椒,管理費、承包費由你來付,我啥都不管。」
黃永貴原本是想給王橋一個下馬威,只要王橋狡辯,就藉機狠狠地訓一頓,先抑后揚,免得這位籃球高手尾巴翹上天。誰知對方不慍不火主動認錯,讓他失去大動干戈的理由,道:「你去打飯,下午到我辦公室來。」
秦真高聞到陣陣酒味,心裏憋屈得緊:「我天天為班裡和系裡的事忙得連軸轉,還受到幾個心理陰暗同學的非議。王橋除了會打籃球,什麼都不行,偏偏在身邊聚了一堆傻瓜。誰笑到最後,誰才是勝利者,到時我分配到大機關,讓他傻眼。」他在頭腦中幻想著自己分到省里大機關,王橋站在大機關門前仰望的畫面,感覺十分愉悅。
馬蠻子婆娘道:「我們沒有想要你的林子,能做幾年算幾年。」
特色小吃店裡面散發著一陣混合了油味、酸味、腐味的難聞味道,燈光暗淡得讓人灰心喪氣。自稱姓聶的女老闆喋喋不休道:「趙一龍來租店時,我就知道他不是這塊料,這兩年下來至少虧了十來萬,早點轉出去也能減少點損失。」
12月11日中午,全校新生籃球聯賽結束不久,王橋籌劃半學期的開店計劃意外出現轉機,校門外的特色小吃店終於打出了出租告示。
「不用,我和趙良勇他們吃過。」
天色漆黑一片,沿途看院狗不停狂叫,一如兩年前的情景。繞過羊背砣院子,到馬蠻子院子時,一隻大黃狗撲了出來,王橋噴著酒氣,喊了一聲「滾」。大黃狗身形明顯停了下來,尾巴猛地搖晃起來,撲到王橋腳前,用頭不停地蹭著其大腿。
王橋觀察著奇怪的吃飯組合,姐姐與老陶、李澄是通過姑父趙永剛接上的關係,如今姐姐與老陶、李澄的關係處得挺融洽,已經不需要趙永剛從中牽線搭橋。
吃過晚飯,秦真高將蔣玲送到樓下,道:「系裡很重視這場比賽,請了教練,組建啦啦隊,還要打熱身賽,萬事倶備,就看王橋幾個演員能不能把戲演好!」在他內心深處隱隱希望王橋把事情搞砸鍋,當然這句話絕對不能說出口。
王橋道:「我這是回爐,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沒有必要假冒。」
「我要和你喝酒,喝個安逸。」馬蠻子又吼,「懶婆娘,搞快點,炒幾個雞蛋,灶頭老臘肉割一塊。」他將王橋拉進屋,在堂屋坐下,抓了一把花生,用粗碗倒了酒,在昏暗燈光下,開始碰碗。
「這個暫時不定,還有沒有?」
王橋點了點頭,道:「做生意、做工程的人特別講究風水,按照傳統說法,這個地方就是風水不好。世界上有許多事情無法解釋,比如同地段經常有一兩個門面生意不好,長期都在換老闆。」
「第三,中文系新生隊在正式打比賽前,與體育系的班隊悄悄打三場熱身賽,提高對抗能力。」
老唐道:「不錯,不錯,我一直在想寫出《定風波》的新人是什麼樣,今天終於見到了,找個時間切磋。」
學生一食堂,黃永貴臂上戴著紅袖章,正在帶隊維持食堂秩序。隊伍前面還有幾位學生會治檢部的學生幹部,同樣戴著紅袖章。
牛老七渾身濕淋淋地從水田裡爬了起來,滿身是泥,長吁短嘆地對著牛清德道:「哥,這人已經瘋了,以後我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要不要得?」
有的輔導員是作清流狀,基本上不管事,讓大學生們自行發展,自己則抓緊時間做自己的事。在山南大學里不少輔導員都是用這種方式來工作,頗為自在。有的輔導員事無巨細一一操勞,累得半死,效果並不比清流狀輔導員好。黃永貴胸有抱負,想做大事,自然不會作清流狀,也瞧不上事事親為的人,在新生中培養得力學生幹部是最佳辦法。
「你好,我找趙老闆。」
老陶開玩笑道:「澄子,山南一看的嫌疑人變為山大學生,幾十年來第一次遇到吧。」
他到屋外找了張跛腳椅子,在當日寢室里默默地坐了一個小時。
再隔一天的傍晚,王橋來到特色小吃店不遠處的小麵館。他要了一碗面,吃面之時遠遠觀察這家店,特色餐飲店燈光暗淡,一副關門謝客的模樣。
「我不是趙老闆,是這個店的房東。你打電話有什麼事情?」
寢室里,諸人都在午睡,秦真高咬著鋼筆在思考,桌上鋪了一張紙,正在照著樣本寫入黨志願書,王橋進門后,他急忙將寫了小半部分的入黨志願書放進抽屜里。
老闆道:「你這人還精得很,如果真有意,你的價格就得漲點。如果沒有誠意,我就去旅行,懶得跟你扯皮。」
「哪個?」窗里傳來粗聲。
王橋道:「聶老闆,能不能給我看一看房產證原件?」
接受任務以後,雷成和馬彪開始著手做競爭上崗方案。
牛清德被弄得欲哭無淚,暗自叫苦,開始後悔今天晚上的行為。附近院子的看家狗聽到響動,狂叫起來,狗叫聲如星星之火迅速蔓延,沿途院子里的狗都跟著叫了起來,還有一條狗叫得如狼嚎。
陳秀雅沒有想到會在湖邊遇到王橋。她有點心慌,加快腳步朝前走。
王橋沒有直接進入主題,先把話題繞到紅旗廠辦事處:「附近商店生意清淡,好幾家都準備轉讓,紅旗廠辦事處搬走,真有這麼大的影響?」
體育系班級隊素來強於普通系冠軍。第一次與體育系班級隊對陣時,中文95級新生聯隊多數隊員自信心明顯不足。王橋發揮了定海神針的作用,率隊與體育系班級隊打得難解難分,分差始終沒有拉開。此役后,同學們有了些信心,面對強敵不再畏首畏尾。
到了八點,王橋步行回校園。夜色中獨自在雀湖漫步,思考著如何能將特色小吃店拿到手。
趙良勇道:「李酸酸別問那些酸不溜丟的問題,我來問點正事,袍哥在做啥?」
兩首歌過後,從湖邊閃出杜建國肥碩的身影,他來到王橋身旁,道:
王橋道:「這個靠談,有的轉讓費就包含了基本設備,有的轉讓費沒有。」他又想到另一個問題,「這個店緊鄰學校,位置是稀缺資源,一般情況下,有人轉讓門面就會有競爭,雖然店主口頭上說起很多人想盤這個店,可是我看情況不太像,這有點奇怪。」
趙波和杜建國沒有想到袍哥如此有耐心,居然能與老闆磨了一個小時的嘴皮子。這一次談判讓杜建國失去信心,走出店門,問道:「袍哥,你覺得四萬塊錢都能拿過來?」
牛老七跟著打了個噴嚏,勸道:「這個小崽子在舊鄉,我們還愁找不到教訓他的機會?現在大家的衣服都打濕了,再弄下去,全部要得病,趕緊回去,再拖下去小事變大事了。」
王橋反應極快,道:「我想轉租這個店,趙老闆跟我說還有兩年租期。」
五個黑影中有三人滑倒在王橋有意製造的濕滑小道上,爬起來時,被摔得七葷八素,銳氣先失。來到了門前,其中一個人伸手就來摸鐵鎖。王橋早就等在門后,他將水桶提在手裡,朝著大門潑了出去,外面的人沒有料到門內會有一桶水潑過來,來不及躲閃,頓時被潑成了落湯雞。
秦真高任勞任怨,就讓他去做具體事情,免得老師費心費力。
聶老闆沮喪道:「老公,我們回沙州,以後不做餐飲了。弄個副食店,雖然賺不了大錢,也不會虧得賣房子。」
邱大發道:「你在哪裡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