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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眼裡能見事,還要會來事

06 眼裡能見事,還要會來事

蘇麗沉默了一會兒,神色嚴肅地問道:「袍哥,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老段有意無意道:「現在很多餐館都把廚房承包出來,老闆當起來省心,又能多賺錢。」
聽到兩人一本正經談風水,王橋笑道:「姐,你讀了幾年大學,怎麼變成了封建腦袋。」
王橋道:「這是你們兩人的私人問題,外人不能當裁判員,就好像鞋子是否合腳,只有自己知道。」
王橋附和,這讓雷成多少有些面子,道:「春節,你確定不回去嗎?」
在王橋家鄉有許多地龍,農人在田地休息或幹活時,若是被地龍不小心刺著下身,便會明顯紅腫並疼痛難忍。他剛才踩死了一隻地龍,見到趙波的樣子,猜道:「你肯定是被地龍咬了,現在下身是不是火辣辣的,而且腫了?趕緊要找醫生用消炎藥,治療晚了,小雞雞不保。」
在藝術節期間系學生會宣傳部有一個初步分工,黃永貴老師同意了這個分工。
為了請黃永貴吃尖頭魚,王橋到樓下騎著摩托車前往山南最大的水產批發市場。
王橋不屑道:「尖頭魚腥味稍重,山南人弄不好,要不然上午就賣掉了。你說個實在價,兩條我都要了。」
韓萍將稿子修改完畢后,杜建國將紅筆改過的稿子疊整齊,放進上衣口袋。走出廣播站,杜建國和王橋坐在男生第一公寓旁邊的石凳上,等著頭頂的高音喇叭響起來。杜建國抱怨道:「廣播怎麼六點才播,我覺得應該五點播,多播放一個小時,我們新聞社就可以多寫好多稿子。」
滿場掌聲轟響,經久不息。
雷成是匆匆忙忙躲進衛生間,沒有穿衣服,冷得瑟瑟發抖,嘆息道:「韓萍啊韓萍,你何必多這麼一句嘴?」
杜建國將稿子遞到韓萍手上,靦腆地說道:「我是第一次寫稿子,不知道合不合標準,請幫著把關。」
「我有權利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希望能得到回應。」蘇麗用火辣辣的眼神看著王橋,將一封信遞了過去。
「跟著組織部年年有進步」是流傳於社會上的諳語,在他父親心目中,凡是沾上組織兩個字的部門都是好部門,在父親建議下,他決定報系學生會組織部。
由於王橋準備競選學生幹部,為了減少不必要麻煩,王橋對外宣傳老味道餐館是姐姐和艾敏合夥開的餐館。放過鞭炮以後,王橋將姐姐介紹給杜建國、趙波、雷成、蘇麗、蔣玲等人,然後一齊到二樓就座。
王橋和杜建國對視一眼,都搖頭。
艾敏臉帶怒氣道:「當初請老段來的時候,考慮他的手藝好,工資給得不錯了。到現在為止,他的工資比我們兩人賺得還多,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到底是我們給他打工,還是他給我們打工,現在都搞不明白了。」
終於聽到關門聲,雷成被凍得直流鼻涕。韓萍急急忙忙來到衛生間,將衣物遞給雷成,道:「凍著了吧,趕緊把衣服穿上。我先洗個澡,你等會兒也沖一衝。」
「還是去找找,人窮志短,馬痩毛長啊。」
黃永貴想搞一次徹底的競爭上崗,打分公平,程序公正。
睡覺前半小時,同學們思維都很活躍。在杜建國發動之下,大家開始調侃參加學生會幹部競選的王橋和秦真高,主要火力集中在王橋身上。皆認為一個風流倜儻的性情猛|男,居然想混進一個點頭哈腰的組織,實在是墮落。
蘇麗這才明白是遇到了傳說中陪看電影的女人,她站起來換了個位置,繼續看電影。
蘇麗看著反射著燈光的湖面,再次給自己打氣:「做出決定就不要後悔,愛情不能依靠同情,必須要依著本心。」
在前往雀湖途中,蘇麗問道:「趙波生了什麼病?聽說在醫院輸了幾天液。」
黃永貴眼睛未離開方案,用手指著柜子道:「茶葉在二層,90級畢業的大師兄專門拿過來的春茶,沒有用過農藥。」
雷成很欣賞王橋豪爽且敢於任事的作風。道:「那你抽時間看一看文藝會演的方案。」
「一種有毒的昆蟲。」
送走黃永貴等人,王橋坐在老味道二樓臨窗座位喝茶,盤算道:「以前與黃永貴都是公事公辦的關係,自從寒假主動留下來以後,關係就得到了改善。下一步要趁熱打鐵,弄一頓酸菜尖頭魚,將關係鞏固下來,要想辦法將公事公辦的關係變成私交。」
王橋沒有推遲,接過碗喝一口。
進入學生會的大多數都是現任班級的學生幹部,只有兩人不是班級幹部:一是王橋,成了系學生會宣傳部幹事;另一位是以全系最高分考入山大中文系的同學,成為了學習部幹事。
借錢后,他發出感慨:「活了二十來年,結交了許多朋友,但是真想借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能開口的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聊了一會兒,王橋最先發出有節奏的鼾聲,在鼾聲指引下,大家逐漸進入夢鄉。在睡夢中,秦真高腦子裡不停地浮現出演講稿的片段,正在演講時突然出現意外,他腦子一片空白,一個字都記不住,急得滿頭大汗,最後奪路而逃。他逃到廁所里,卻推不開廁所的門,終於在焦急中醒了過來。
相傳貔貅是一種兇猛瑞獸,這種猛獸分為雌性和雄性,雄性名「貔」,雌性名為「貅」,現在流傳下來的都沒有分雌雄了。古時這種瑞獸分一角和兩角,一角的稱為「天祿」,兩角的稱為「辟邪」。貔貅最大特點是有嘴無肛|門,能吞萬物而從不瀉,只進不出,神通特異,因此可招財聚寶。正因為此,有傳統觀念認為將貔貅安放在家中,可令家運轉好,好運加強,趕走邪氣,有鎮宅之功效。
在黃永貴的大力推動下,系裡同意在下學期搞第一屆中文系藝術節,藝術節暫定在四月中旬進行,從構想到藝術節開幕不過三個月時間,中間還有一個期末考試和寒假。時間緊,任務重,讓雷成等學生會幹部都感到沉重的壓力。
進屋后,雷成關上房門,道:「這幾天忙壞了,沒有時間陪你,可想死我了。」
「我的書法不值錢嗎,一次十張?」
開業主菜是肥腸火鍋魚,主廚段師傅曾經在昌東師範旁邊的肥腸火鍋魚館里當過廚師,跳槽后曾與艾敏在同一家餐館工作。這一次艾敏出面找他,他痛快地答應再次跳槽。老段過來之時,還帶來自己的兩個徒弟。有了艾敏班底和老段班底,老味道才得以在短期內順利試營業。老段要在新東家家裡顯擺本事,使出了渾身解數,弄出幾盆味道著實地道的肥腸火鍋魚。
雷成與女友剛剛有了深入而親密的接觸,身心十分舒暢,笑呵呵地說道:「寒假都要留下來忙工作,大家辛苦了。方案正式定下來后,吳湘可以回家,早去早回。」
每年畢業之時,各系都會選擇優秀學生留校,吳湘成績優秀,工作能力突出,是留校的熱門人選。有了這個想法,她自然不希望把藝術節這麼重要的事情弄砸鍋,做演出方案時下了一番苦功夫,基本上讓黃永貴滿意。
王橋道:「最拿手的菜是酸菜魚和肥腸火鍋魚,酸菜魚中最有名的是尖頭魚酸菜魚,只是尖頭魚不常見,若是弄到一條,一定請黃老師和師兄師姐們一起嘗嘗我的手藝。」
「你的毛筆字寫得好,幫我寫新聞社招新社員的海報,教學樓、操場、宿舍樓,至少寫十張。」
在美術系女生宿舍,蘇麗腦子裡想象著王橋接到信件時的各種反應,緊張不安中帶著期盼和興奮,而這種情緒在與趙波交往時從來沒有出現過。
與前幾位演講同學相比,王橋最大的優勢在於闖蕩過社會,當過老師,其經歷悄然在言行上打下深深烙印。整個演講從容不迫、誠懇真摯,並且根據現場情況進行了發揮,贏得熱烈掌聲。
在老味道餐館里,五人品嘗酸菜魚和燒雞公,喝了1斤山南高粱酒。黃永貴喝酒之後妙語連珠,逗得吳湘等人哈哈直笑。
老農將旁邊一個乾貨店的座機電話留給王橋,道:「看你這個小夥子耿直,要尖頭魚時,你提前打個電話,我給你留著。」
再次激|情之時,雷成透過了衛生間頂部的小窗看到了對面的男生一公寓,他在事業和愛情上都充滿了征服的快|感。
藝術節、期末考試,還有老味道餐館,事情多了,王橋感覺時間過得飛快,第一學期眨眼間便結束了。
吳湘抱怨道:「藝術節事情多,千頭萬緒,在4月中旬搞起來真夠嗆。我們四個人留在學校里,實際上做不出什麼事,所有事情還得等新學期同學們到校才行,現在唯一能做https://read•99csw.com的事情就是完善方案。」
吳湘追問:「怎樣才算正式定下來?」
競選演講于上午9:00在中文系階梯教室準時開始。
活動結束后,十位學生會新幹事、原學生會成員、評委們一起合影留念。
杜建國是典型吃貨,見了好菜悶頭狂吃,根本沒有聊天興趣。
老味道餐館的員工統一租住在原來的職工宿舍。宿舍距離餐館約有百米,來往方便。
老農道:「我的尖頭魚從來沒有賣不掉的,自有識貨人來買,見你心誠,二十五塊一斤。」
王橋數次面對蘇麗幾乎沒有掩飾的火辣眼光,根本不相信趙波會和蘇麗在外面共度良宵,道:「我還是要去找,犯傻就犯傻,你去不去?」杜建國道:「袍哥去,我就去。」
轉讓費、維修裝修費、租金、煤米油鹽等費用,合計十一萬四千元。王橋籌措到資金六萬四千元,艾敏一方共籌措資金五萬元。雙方簽合同之前,合同草稿交給趙波。由趙波請法學系師兄們修改,確保雙方在合作過程中不會因為合同原因讓其中一方吃虧。
正在謄寫時,雷成來到寢室,道:「十點鐘到中文系辦公室集體討論,黃老師要參加。」
在信的結尾處有一個約定:明晚七點在山南電影院見面。
「你的意思是書法展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展出,另一部分是現場表演?」
打開小盒子,裏面放著薄薄的小紙條,紙條上有一行飄逸瀟洒的字,內容是:「我欣賞並尊重你的選擇,但是這不是我的選擇。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愛情和幸福」。
在山南第一看守所時,如果沒有看守所所長李澄打招呼,王橋極有可能與白臉漢子暴發不死不休的惡鬥,在特殊的環境下,誰死誰活很難預料。殘酷的現實生活讓王橋深刻地體會到「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目前木桶最短的板就是關係不遠不近、不咸不淡的輔導員黃永貴。
王橋道:「失戀后喝酒是電視劇里用爛的橋段,你要像個男人,別弄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趙波竭力想裝作輕鬆的模樣,可是追求蘇麗數年,結果卻等來明白無誤的拒絕,這種傷痛絕對不是幾句話就可以化解的。
王橋道:「有事嗎?」
王橋道:「大家都是出來賺錢,不是道德標兵,過得去就行。」
學習部部長陳剛極為討厭佔用寶貴的寒假時間來做這些屁事,唯願沒有人舉手附和,讓雷成成為光桿司令,寒假留下之事也就成為笑談。當王橋舉手后,他暗罵道:「王橋白長著這麼高的個子,不是男子漢,是個馬屁精。」上一次在省教育廳舉行的書法展上,只選用了他兩幅字,而王橋的字居然用了四幅,這讓他對王橋很有些看法。這一次王橋再次附和雷成,讓陳剛更覺得王橋可惡。
五人進了辦公室,王橋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熱水器電源,第二件事是幫著黃永貴倒殘茶,第三件事是拿了四個紙杯子擺在桌上。王橋開玩笑道:「我們四人加班,得喝點黃老師的好茶葉,算是犒勞。」
這一頓午飯吃完已經到了三點,杜建國拉著王橋直奔校廣播站。
蘇麗仰著頭,直視王橋的眼睛,道:「我和趙波認識很多年,關係一直挺好。說實話,如何處理我和他的關係讓我頭疼,有時覺得他人不錯,可以談戀愛,更多時間則覺得我們更像是兄妹,這是我的真實感受。我認為愛情不能勉強和施捨,我如果三心二意地與趙波談戀愛,這是對他的不尊重。因此,我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當面拒絕了,心裏的一塊石頭也就落了地。」
離校第二天,偌大的男生一公寓空空蕩蕩,少了喧囂,安靜得讓人心慌。
一向不安分的杜建國老老實實地坐在韓萍對面,目不轉睛地盯著稿子。韓萍改完稿件以後,杜建國道:「韓姐,我能不能抄一份稿件,這份改過的稿子我要保留著,這是我的第一份新聞稿,很有紀念意義。」
「我愛趙波嗎?」她提起這個問題,又搖了搖頭,「趙波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他不是我的白馬王子。我與他在一起,從來沒有通電的感覺。所以,我不能再和趙波糾纏不清,當斷就要斷。」
輸液一個小時,趙波睜開了眼睛,道:「脹得很。」
「在沙州市委辦,沙州市委書記周昌全正在走紅運,能跟著走紅運的領導,你的大師兄前途不可限量。」黃永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幾個學生幹部,見王橋眼裡能見事,進門就主動服務,暗自稱讚。
「嗯。」
韓萍在書協活動中見過杜建國,最深的印象就是胖,笑道:「看來你的志向是當一個新聞從業人員?」
王橋不想同蘇麗兜圈子,直截了當道:「那天我們在校門遇到后,當天晚上趙波沒有回寢室。第二天,我和杜建國在雀湖邊上找到他。他喝了大半瓶酒,而且被地龍咬了一口,這兩天在醫院輸液消炎。他給我和杜建國講了喝酒的原因,主要是為了你。」
雷成躲在衛生間,暗罵:「這個劉阿姨怎麼偏偏選這個時間來送包子?若是把我嚇得不行了,一輩子和她沒完。韓萍也真是,平時和這些看門中年婦女套什麼近乎?」
雷成道:「今天讓黃老師看方案,修改之後再送給梁書記。如果通過,就算正式定下來。」
在校門口,意外地遇到趙波和蘇麗從外面進來,他們並排而行,都板著臉,沒有一絲笑意。杜建國假裝沒有看出他們在鬧彆扭,笑呵呵地說道:「青皮,袍哥參加完競爭上崗演講,如今是學生會幹部了,我們要狠狠宰他一頓。」
離開農產品批發市場,王橋將東西城區的農貿市場跑遍,在記錄菜價時也在尋找尖頭魚。他在西城區偏僻的太平農貿市場的角落裡,無意中找到兩條尖頭魚,尖頭魚顏色偏黃,品相遠不如羊背砣暗河裡的尖頭魚。
黃永貴將新晉幹事集中到辦公室,進行了半小時的任前談話,主旨是要樹立全心全意為同學服務的理念,鼓勵大家要有理想並且要為理想而奮鬥。
趙波用手肘撐在床上,道:「我們三個人,我是激動哥,袍哥是冷靜哥,胖墩是悶騷哥。袍哥不用這麼冷靜,否則青春就沒有樂趣了。」
吳湘只覺頭大如麻,道:「唉,這麼麻煩。」
山南最大的水產批發市場和農產品批發市場比鄰而居,距離山南大學十來分鐘的車程。來到水產批發市場門口便能聞到濃濃的魚腥味道,地面濕漉漉的滿是水漬。王橋轉遍整個水產批發市場,沒有發現尖頭魚的蹤影。
雷成講完系裡對藝術節的期望,強調道:「藝術節包含大型文藝演出、話劇專場、化裝舞會、書法美術作品展覽、第一屆山大雀湖杯徵文大賽等具體內容,是系裡明年的重頭戲,一定要搞成功。從今天開始到藝術節開幕也不過三個月,我決定這個寒假留在學校,還有誰自願不回家?請舉手。」他用目光示意宣傳部部長李華,李華迴避了雷成的目光,沒有舉手響應。
女醫生見趙波一臉糗相地拉開被子,仔細觀察,皺眉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胡鬧,如果遇到一條毒蛇,小命就完了。」
校廣播站位於一片綠樹包圍的舊房舍里,房間外有編輯室、播音室等牌子,在張貼欄上還有一個招收新播音員的通知。杜建國拿著稿子在緊閉的編輯室門前縮頭縮腦地張望,猶豫著是否敲門。陪同前往的王橋見一向大大咧咧的杜建國緊張起來,明白他很在意此事,便伸手輕敲廣播室的陳舊木門。
吳湘說得很有道理,只是已經自願留校,王橋認為抱怨純粹是讓自己不愉快。他沒有附和吳湘,而是談起了具體工作,道:「書法展表面上看起來不難,可是要搞出新意就很難。這一點讓我最頭疼。」
王橋道:「撮一頓完全沒有問題。你寫稿速度快點,趙波正在狂追蘇三妹,不好找人。」
六點整,頭頂出現了一陣電流的嚓嚓聲,隨後播放開學以來就沒有換過的序曲——《同桌的你》。六點十分時,校內新聞終於開始播放,第五條是杜建國的廣播稿。自己寫的文字變成聲音,在校園內外穿梭、遊盪,杜建國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握緊雙拳,在小石凳前走來走去。
黃永貴道:「老味道是你姐開的?聽說味道還不錯,餐館最拿手的菜是什麼?酸菜魚、肥腸魚還是燒雞公?」
在這種思想指導下,演講順序由抽籤決定,每個同學演講結束以後,還要再從盒子里抽一張紙條,https://read.99csw•com現場回答紙上問題。演講七十分,回答問題三十分。三十五人報名,綜合分數前十名的將成為中文系學生會的幹事。
王橋將幾杯茶泡好,端到雷、吳、陳三人身前,道:「我姐姐在校外開了一家老味道餐館,酸菜魚、肥腸魚還有燒雞公都做得不錯,中午請黃老師和各位師兄師姐賞光。」他之所以想到請黃永貴吃飯,是因為秦真高父親用過這法子,想必黃永貴不會拒絕。
風水師與李湘銀交好,當年曾苦勸過李湘銀不能到海南之地。這一次為小餐館破風水局又立風水局,純粹是看在故人之誼,略取費用后開車離去。
艾敏道:「有可能在最忙的時候,廚師裝怪,甚至集體跳槽,留一個爛攤子。」
第一個演講的同學是三班一個小個子男生,面對著講桌前面嚴肅認真的評委們,他慌了神,背得滾瓜爛熟的稿子在腦海中溜得一乾二淨。臉頰憋得通紅以後,只得將稿子拿出來讀了一遍。在現場問答環節,當老師依據紙條內容提問時,小個子思維能力丟失得七零八落,講了幾句話就低著頭跑下講台。
蘇麗轉身進了電影院,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眼睛看著屏幕,思緒不知所蹤,除了知道是新電影《醉拳2》以外,具體內容則是一片空白。
「那個肯定。」艾敏答應著,在本子上寫下「盤點」兩個字。
艾敏環顧左右,見無閑雜人,低聲道:「最近生意好了起來,晚上二樓還有翻台。老段昨天找到我,要給他們幾個廚師漲工資,我暫時沒有答應,今天上午老段開始甩臉子,中午乾脆借口身體不舒服,讓徒弟掌了勺。」開小餐館一般來說老闆可以兼作廚師,中大型餐館則必須要請專職廚師。廚師是餐館的重要環節,老闆和廚師的博弈在大多數餐館中都能見到。餐館生意好了,老闆為了籠絡廚師,或者提工資,或者分點股份,找到更好的廚師後會替換現在的廚師。而廚師為了多要錢或者爭取合理權益常用跳槽來威脅老闆,跳槽的後果是菜品質量下降,或者招牌菜丟失。
艾敏道:「和老段在一起的時候,我是打下手的小角色,只能炒一些家常菜。那時候覺得老段很耿直,照顧大家。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仍然照顧幾個廚師,可是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如果給他們加了錢,其他墩子還有白案廚師都得加,成本要增加一大塊。」
王橋在廣東時曾經與幾個山南籍廚師混在一起,屢見廚師跳槽,略知其中奧妙,道:「你與老段曾經在一個廚房干過,他為人怎麼樣?」
到老味道餐館預留了一個小包間,精心排了菜單,王橋這才返回學校。中文系辦公室大門緊鎖,等了一會兒,吳湘拿著資料走過來,兩人站在門口閑聊。
蘇麗道:「政法系學生會也要招錄學生會幹事,今天報名,我勸趙波參加,他死活都不肯去。」
吃過飯,離開老味道,她就到雀湖散步。走了不到百米,迎面來了一個男生,口裡念念有詞。蘇麗與之擦肩而過時,藉著朦朧月光,認出是王橋寢室的男生秦真高。她聯想起又高又帥的王橋,心跳加快,大腦中似乎有電流通過。
雷成被驚得打了一個哆嗦,急忙躲進衛生間。打開門時,韓萍故意打著哈欠對劉阿姨道:「今天不上課,躲在寢室里睡懶覺。」劉阿姨將手裡的袋子遞給韓萍,道:「我家裡做的包子,自家豬肉做的餡,知道你沒有走,給你帶幾個嘗嘗。」
「拉倒吧,你有機會給山大最成功社團寫海報,應該是你的榮幸。」杜建國隨後認真地說道,「袍哥腦袋瓜子靈活,幫我分析形勢,出點主意。」
寢室熄燈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閑聊。秦真高與王橋白天很少單獨聊天,只有在完全黑暗時,細細的隔閡才短暫消失,各自躺在床上胡說八道。
陳剛和吳湘是留校的最大對手,吳湘舉手,陳剛感受到壓力,也舉起了手。
王橋與艾敏到二樓對賬。民間合夥做生意是常事,合伙人因為生意扯皮更是常事,虧損時扯皮,贏利時更容易扯皮。為防糾紛,王橋和艾敏事前約定每個星期對一次賬,今天就是對賬時間。
王橋知道姐姐信命的原因,而艾敏同樣命運坎坷,也信命。他沒有對兩個女子的迷信行為和思想做任何批評。
「床要垮了。」
王橋道:「可以讓老段先提個數字,如果合理可以適當漲點錢,大家幹起來也有勁頭。如果不合理,我們做好尋找新廚師的準備。」
在湖邊轉了幾圈,將演講稿背得滾瓜爛熟,直到熄燈時,他才自信滿滿地回到男生一公寓。
王橋俯身拍著趙波的臉頰,道:「喂,趙波,醒醒。」拍打了七八下,趙波才睜開眼,露出滿是血絲的眼睛,隨即閉著眼不著一言。杜建國推著趙波的肩膀,道:「出了什麼事情,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出了事怎麼辦?」
雷成、吳湘是外地人,十有八九不知道尖頭魚,王橋解釋道:「尖頭魚是昌東特產,性喜冷水,產量不高,我這幾天到批發市場尋一尋,說不定會有收穫。」
趙波生病以後一直沒有與蘇麗聯繫。蘇麗是在五天以後,才無意中從同鄉處得知趙波大病一場的消息。她在寢室里翻來覆去想了許久,寫了一封信,然後來到男生一公寓,將王橋叫了出來。
老段見艾敏和王橋兩個老闆都沒有搭腔,不再說此事。端著酒慢慢喝。
趙波見蘇麗真生氣了,不再顧面子,一溜小跑去追趕。
「我讀大一的時候,書法協會搞過一場現場書法活動,吸引了很多人。」
與蘇麗擦肩而過的秦真高一直在湖邊集中精力背演講稿。
學生會諸人都沉默著,只有坐在後面的王橋舉起了手。
收入賬和支出賬算出以後,本周虧損1225塊錢。見到這個數據,艾敏臉色尷尬,道:「忙了一個星期,還要虧錢。」
階梯教室正前方掛著「中文系學生會競爭上崗大會」的橫幅,座椅第一排放著評委座牌。評委由中文系老師、系學生會正、副主席和校團委幹部三部分人組成,後排觀眾是中文系學生會全體成員、新生四個班的所有同學、團幹部,還有看熱鬧的零散同學。
「胖墩,做什麼?」
時間如電光火石,大學第一學期眼見著就要結束。
王橋打起圓場,道:「蘇三妹,到老味道吃飯,你想吃點什麼,魚還是雞?」
王橋道:「學校有價值的新聞離不開校方和學生會,你要搞好新聞社必須要端正心態。正視這個現實。」
第三個演講者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韓萍感受到了男友的熱情,道:「等會兒,我去把門關了。」
王橋想起趙波躺在病床上雙腿呈八字接受治療的悲慘模樣,搖了搖頭,道:「不太嚴重,基本沒事了。」
王橋道:「這個星期採購量大,虧錢正常。我覺得還應該有一個庫房進出登記,沒有這個,登記表就無法核准盈餘。」
到了電影放映時間,電影院門口只剩下蘇麗一人,夜風吹起衣角,讓她感到寒冷。一個拿著棉花糖的小孩徑直走過來,道:「阿姨,有位叔叔給你一個小盒子。」
在杜建國推動下,趙波身體搖動數下,一隻地龍慌慌張張奪路而逃,被王橋抬腳踩得粉身碎骨。
隨後的演講波瀾不驚,包括秦真高在內的選手大多中規中矩,沒有明顯失誤,亦沒有明顯興奮點。計分結束以後,由系主任楊名現場宣布了競爭上崗結果。
趙波漲紅了臉,道:「律師憑什麼要在法官面前低三下四?你貶低我可以,不能貶低律師行業。」
「我以前也曾有這種感受。但是現在還沒有產生。」王橋原本以為讀了大學便會忘記往事,誰知每到夜深人靜之時,往事會從角落裡溜出來,在傷口上跳舞。至少到現在,他還沒有做好再談戀愛的心理準備。
步出教室后,兩人聊起了趙波。杜建國道:「我覺得趙波是剃頭挑子一頭熱,蘇三妹的態度曖昧得很。她把趙波當成異性好友,但是又不想發展成戀愛關係。」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杜建國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也發覺了蘇麗對趙波並不是太熱情,保持著相當大的距離。
王橋從蘇麗火辣辣的眼神中早就得出結論,由於事涉自己,隱晦道:「緣分天成,不可強求。進了大學就如進了大森林,不必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個森林。」
治療兩天後,趙波的病情才漸漸減輕,出院時還拿了一包消炎藥。相較於身體read.99csw•com受到的傷害,心靈創傷更加嚴重,活潑開朗的小夥子開始變得憤世嫉俗。
艾敏虔誠地問道:「我準備了大公雞,準備放血,這和風水先生有沒有衝突?」
王橋道:「新聞社的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就別在嘴裏念叨,得走出第一步。」
王橋同意了艾敏這個意見,道:「至少要定期盤點。」
趙波被嚇住,著急道:「你去叫醫生來,我要消炎。」
艾敏提著茶壺來到二樓,見王橋臨窗沉思,悄步走近,給茶碗續了水,道:「在想什麼?這麼深沉。」
「咬到哪裡,很嚴重嗎?」
這是一個還未開始就結束的愛情故事,故事的男女主角沒有再約會對方。
李華主要負責學生會宣傳部日常工作,吳湘負責藝術節各項工作。其中,吳湘除了抓藝術節總體安排以外,還要具體負責大型文藝演出,李華負責話劇專場,楊強負責化裝舞會,王橋負責第一屆雀湖杯徵文大賽和中文系書法作品展覽。其他各部的同學將在校方同意的正式方案出來以後,再進行安排,原則是每個人都有任務和壓力。
艾敏面有難色道:「為了控製成本,老味道餐館人數原本就不足,沒有必要再增加一個庫管。讓幾個廚師拿一瓶醬油、拿一瓶醋也要登記,太煩瑣了,久了肯定要出問題。」
八分鐘后,杜建國放下筆。
王橋道:「明天見了趙波自然能知道。我覺得你先前的感覺沒有錯。」
杜建國道:「找什麼找,說不定這小子還在溫柔鄉里快活。即使要找,到什麼地方去找?」
王橋恰好看見了同一件事情的正反兩面,從當前的表現來看,小女子蘇麗比趙波更為成熟,亦更堅強。他沒有談起今天與蘇麗的談話內容,拍了拍趙波的肩膀,道:「我記得四川老鄉聚會說過一個順口溜,皮鞋一擦就是劉德華,頭髮一麻(梳)就是周潤發,男人就要有這種勁頭,為了愛情哪裡用得著如此垂頭喪氣?等你身體恢復,我們到老味道吃大餐喝大酒。」
第二天吃過晚飯以後,她在灰色短風衣上別了一枚紅色的櫻桃別針,再用上同色髮夾,有了顏色對比以後灰色短風衣就顯得不呆板了。
「王橋,你找我?」開門的居然是熟人,書法協會韓萍。
在男生一公寓門洞處等到王橋,蘇麗道:「我們能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嗎?如果不介意就到雀湖。」
走進隔壁農產品批產市場,王橋取出記錄著土豆、姜、蔥、蒜等主要菜蔬價格的小本子。逐一核對,他發現本子里的價格普遍比批發價要高。
趙波見到是一個漂亮女醫生,漲紅著臉,不肯揭開被子。女醫生不耐煩了,道:「這麼大的人還怕羞,在醫生面前有什麼秘密,你不願意,我就走了。」
王橋對藝術節方案鑽研最深,道:「我覺得方案很詳盡,應該能夠通過黃老師的法眼,最多不過是小修改而已。」
算好賬,已到下午兩點,艾敏走出辦公室,到樓下去招呼服務員、廚師吃飯。
王橋在兩個方案上下足了功夫,自通道:「我負責的兩個方案基本做好,可以向黃老師做彙報了。」
關了辦公室門,艾敏拿了算盤、計算器以及一大沓亂七八糟的單據,道:「這個星期生意一般,買的東西不少,沒有賺到錢,還貼了一些進去。」王橋將一大把單據拿過來仔細瞧了一會兒,道:「買的生抽、老抽、八角這些調味品,還有油、煤、米等大宗物品,這個星期用不完,要攤平才算合理。」
中文系主任楊名扭頭問黃永貴:「沒有想到王橋籃球打得好,演講也不錯,很成熟。」
老味道餐館除了正門外,還有一道側門,側門是安全門,沿著安全通道可以到達一樓、二樓和閣間。
蘇麗面對趙波的求愛並不拖泥帶水,他將採取同樣的方法。
黃永貴和陳剛一起朝辦公室走過來。走到拐角處,黃永貴恰好聽到此語,道:「王橋自信得很,如果方案做得不好,必須打回去重做,不能回家過春節就怪不得我。」
在王橋印象中,風水師都是仙風道骨,誰知這個風水師相當世俗化,而且還很時尚。他暗自懷疑此風水師的能力,想到信則靈的俗語,於是假裝很相信。
王橋道:「山大美女如雲,何愁沒有女朋友。別在這裏哭哭啼啼作小女兒狀,沒有人會同情你。」
「簡單地說,趙波成不了,要勸他積極面對這個現實。」
到了十二點時,幾人肚子餓得咕咕叫,黃永貴將方案扔到一邊,道:「雷成是藝術節總指揮,具體事情你負責,我給你當好後勤。如果辦砸鍋,我可要找你算總賬。吳湘主要精力抓好文藝會演,陳剛要把話劇專場盯緊點。」
在現場問答環節,王橋摸到的題目是:「如果你是一位老師,要給中文系畢業生說點鼓勵的話,你準備說什麼?」
寒假期間留校是改善與黃永貴關係的良機。
蘇麗和趙波年齡接近,經歷相似,卻比滿腦子理想主義的趙波更加現實,道:「就算如你所願當了律師,在法官面前還得低三下四,這不是我說的話,是你爸的原話,他壓根不想讓你當律師。」
趙波看著招呼客人的王曉,低聲開玩笑道:「袍哥,你長得這麼野蠻,卻有一個漂亮姐姐,到底是不是一家人?」
兩人來到老味道,由於人少,吃燒雞公還是酸菜魚都不太合適,艾敏道:「你們兩個人就別單獨弄菜了,等會兒和廚師們一起吃。胖墩別嫌棄大鍋菜,廚師們是不會虧待自己的。」
蘇麗不想和趙波談戀愛,又不願意失去這個多年來一直關心自己的朋友,心思糾結得如亂麻一般。
「這個創意我記下了。」正要繼續探討細節,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雷成走路素來急迫,這一段時間經常來509,王橋對這腳步聲頗為熟悉。腳步聲到達門口,果然是雷成。
杜建國不太願意,道:「袍哥好傻,真要找到他們,肯定會埋怨我們打擾了好事。」
雷成道:「我把門插死了,外面不能進來。」
王橋好奇地問:「大師兄如今做什麼?」
「要想把新聞社辦好,必須要得到校方支持。我和你一起抽時間找一找黃老師,別謝我,這是宣傳部幹事的本分。」
「你怎麼如此肯定?」
談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門外響起校治檢部幹部輕輕的敲門聲和招呼聲音。聽到腳步聲走遠,裴勇道:「治檢部這些傻瓜,還來敲我們的門。」
雀湖,在上次軍訓趙波藏身的鴨腳木前面,隔著老遠就聞到刺鼻的酒味,撥開樹枝,只見趙波躺在草叢中,身邊有一個酒瓶,山南挺出名的60度高粱白酒,還剩下小半瓶酒。他的嘴側還有一攤嘔吐物,幾隻綠頭蒼蟲筆在嗡嗡亂飛。
雷成站在門口微笑,一隻手藏在背後。道:「猜一猜,我手裡拿著什麼禮物?」韓萍道:「別站在門口,等會兒被阿姨看見了又要大驚小怪。」雷成閃進門,將一枝蠟梅舉在面前,道:「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送你一枝蠟梅。」韓萍高興地接過蠟梅,嗔道:「中文系的人最喜歡掉書袋,不過這兩句我喜歡。」
從師母寬麵店回來,仍然沒有見到趙波,王、杜兩人皆認為趙波和蘇麗在一起,沒有在意。
王橋從來沒有叫過韓姐,一律直呼其名,杜建國人胖嘴甜,「韓姐」叫得格外順溜。
秦真高心目中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王橋,聽完王橋脫稿演講,壓力如山般巨大。
「要得,我聽袍哥的,男人是手足,女人是衣服。」趙波撐起身體,將煙頭從窗戶彈出去。
王橋問道:「什麼脹得很?」
散會以後,老師和學生們各自離去。十位新晉學生會幹部神情穩重,走路時刻意放慢腳步,一副重擔在肩的嚴肅模樣。王橋覺得如此莊重頗為滑稽,假借系鞋帶,與其他新晉學生幹部拉開了距離。
雷成道:「看來給你壓的擔子還不夠重,文藝會演最複雜,影響最大,你到時協助吳湘,行嗎?」
沒有其他學生幹部再舉手。
「八九不離十吧。」
有三人舉手,雷成勉強保住了面子,道:「在放假前我們把藝術節活動方案初稿做出來,這個方案沒有經過校方同意,但是基本內容大體上應該就是這些。每個人都將方案初稿帶回去,認真思考。」
王橋對蘇麗的態度心知肚明,暗覺不妥,道:「只怕另有原因。」杜建國不解:「還能有什麼原因?」
王橋道:「如果不加,會有什麼結果?」
杜建國說了句公道話:「蘇麗這是為了你好read.99csw.com。」
「和校方合作,新聞社就墮落了。」
趙波最享受蘇麗的白眼,樂呵呵一副享受的表情。
秦真高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充滿了對幾位不求上進同學的不屑,甚至油然而生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王橋的出身、經歷和抱負決定了他與其他同學思維方式不一樣,面對同學們善意的玩笑,哈哈一笑了之,道:「學生幹部是學生公僕,歡迎你們隨意批評,不過到時叫誰幫忙,大家不準推三阻四,耿直點啊。」
討論完藝術節時間安排表,黃永貴拿起王橋所做的子方案,道:「王橋這一筆字確實漂亮,書法作品大賽就全權交給你,有書法協會撐著,這事出不了紕漏。吳湘的意見比較中肯,書法協會活動顯得單調,同意補充現場表演環節、書法家現場講座和點評書法環節。至於徵文大賽,你的眼光還小了一點,評委最好請到兩三個中國作協會員,開學后我帶你到省文聯去一趟。」
杜建國應了一聲,道:「十分鐘,我能寫完。」他邊寫邊道:「我墮落了,居然成為學生會的幫凶,還幫著學生會搖旗吶喊。」
第二個演講的是蔣玲,女同學的語言能力明顯優於男同學,她用了一連串排比句組成了一篇煽情的演講稿,贏得滿堂掌聲。這是高中女生常用的演講方式,激|情四射、內容空洞、言之無物。
在藝術節分工之時,學習部部長陳剛並沒有負責具體工作,他主動在寒假留下來,黃永貴對此很滿意,交給他盯住話劇專場的任務。
「什麼是地龍?」
回到寢室不久,寢室就熄了燈。
「不會,床很結實。」
趙波撅著臀部喊「哎喲」,道:「袍哥,你要放開心靈,也不用打我屁股啊!」
王橋很驚訝地看到韓萍,隨即又釋然,韓萍這樣活躍的學生幹部在學校各個部門遇到都不應該奇怪,他解釋道:「杜建國要交一篇新聞稿,是不是交到這裏?」
臨近電影院時,蘇麗刻意放慢腳步以掩飾激動不安的心情。電影院門前只有數人,並沒有高挑健壯的身影。她的一顆心慢慢向下沉,越靠近電影院大門,越是期盼著那個身影會突然出現。
王橋不禁對蘇麗刮目相看,這個看上去嬌柔的女子擁有一顆勇敢的心,道:「時間會治愈趙波的傷痛,其實很多年輕人都曾經被愛情傷害過。早說、快說、狠說,比黏黏糊糊耍曖昧要好得多。」
「這是寢室,我覺得怪怪的。」
底樓門衛處,幾個校治檢部的學生會幹部戴著紅袖章,拿著手電筒,準備到各樓層督促睡覺。秦真高看著幾位學生幹部,暗道:「以後我進入學生會,就和他們一樣了。我還要加入校學生會,大學畢業後進入政府機關,父親也就不必在當官的面前卑躬屈膝。」
在人群中沒有杜建國的身影,王橋轉身又回教室,意外地見到杜建國坐在教室里咬筆頭。
「我是好幾年前吃過尖頭魚,味道確實霸道。你的手藝行不行,莫要把尖頭魚糟蹋了。」黃永貴在公眾場合頗為嚴肅,在私底場合則露出本性,性子詼諧且洒脫。
經過這一次交流,王橋反而開始欣賞起勇敢又俏麗的蘇麗,只是欣賞並不是愛情,蘇麗無法取代昔日戀人的身影。他拿著信在籃球場坐了一會兒,將信件撕碎扔進垃圾箱。
系學生會宣傳部前任部長吳湘也舉起了手,道:「我和王橋一樣安排,爭取初四回來。」吳湘是卸任的宣傳部長,原本可以不參加學生會的活動。只是現任宣傳部長李華工作不太得力,在黃永貴要求下,她仍然在宣傳部工作,主要幫著系學生會搞大型活動。她家在雙江市,距離山南省會陽州距離並不遠,從雙江市到山南省會有直達客車,還有火車,反而比王橋從昌東縣柳溪三道彎到山南省城陽州更方便。
經過緊張籌備,元旦過後,經過簡單修繕和清理的「老味道」餐館正式開業。一樓沒有雅間,大堂有十張桌子,主要針對學生經營家常炒菜;二樓有包間,主營肥腸火鍋魚、燒雞公等系列湯鍋;三樓有一個小閣間,只有十來個平方米,無甚用處,放置些雜物。
王橋伸手拍了拍趙波的屁股,道:「青皮說得很對,我馬上改正。」
王橋道:「我是山南人,大年三十前一兩天回去就行,初四初五可以回學校。」
開業當天,艾敏找來一隻大紅公雞,掐破雞冠,將雞冠上的血沾在門頭上,簡單地進行自主避邪儀式。
黃永貴介紹道:「他讀過中師,中師畢業后當了鄉村老師,到南方去下過海……」楊名動容道:「王橋有才幹有毅力,可以重點培養。」
距離期末考試還有五天,中文系學生會各部部長以及宣傳部所有人員來到三階梯教室開會。
艾敏在巴州開餐館既是老闆,又是廚師,對廚房這一套都熟悉,她知道老段這是在試探,沒有接招。
黑痩且散發著魚腥味的老農一副姜太公的神情,道:「看你是個懂魚的,明人不說暗話。尖頭魚只有野生的,我這兩條就是王家河網起的,三十塊錢一斤。」
趙波嘟噥道:「我的理想就是當律師,不想給別人當狗腿子。」
雷成暗自向王橋舉了大拇指。
王橋瞥了老段一眼,沒有答話,端起酒碗繼續喝。
回到寢室,不見趙波。寢室同學陸續拿著飯碗回來,陣陣飯菜香惹得杜建國口水直流。等了十分鐘,在杜建國強烈抗議下,兩人起身前往老味道餐館。
眼睛適應電影院環境以後,蘇麗看到斜前面有一對男女用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抱在一起,不時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一位散發著劣質香水的女子在過道邊走來走去,然後湊到蘇麗身邊,看清蘇麗面容以後,自語道:「是個娘們兒,倒霉。」蘇麗沒有理睬她,眼睛仍然看著屏幕。過了一會兒,又有一位女子湊了過來,隨即迅速離開。
王橋爽快地答道:「力氣出了力氣在。只要相信我,我就認真做好。」
雷成笑嘻嘻道:「別浪費水了,要洗就一起洗。我快凍死了,必須得用熱水洗一洗。」韓萍臉紅得像煙台蘋果,道:「想得美。剛才差點把我嚇死。」雷成道:「反鎖了門,誰也進不來。」
黃永貴拍了拍手中的方案,道:「王橋不準再談吃喝,弄得我的肚子都餓了。大家把精力集中在方案上,我剛才翻了翻,覺得方案還是不夠細緻。大型文藝演出是重頭戲,4月15日開演,時間確實很緊。我就不瞞大家了,演出時間定在4月15日是有意圖的,教育部有檢查組要來山大,與大學校園文化建設有關,梁書記相當重視我們這場演出,校內各部門都將全力配合。我們從今天開始弄一個進度表,在寒假以十天為一個時間節點,開學三天為一個節點,另外還要列舉出需要配合的單位。方案弄好以後,寫一個請示送給梁書記批示,然後就可以運行。」
西服革履的風水師開著小車來到餐館。他拿著羅盤在房前屋後轉了一圈,調整了櫃檯擺放位置,在廳內增加了一個木質屏風,還在大堂進門處和前台貼了符紙。
王橋背著趙波朝著校醫院一路飛奔,杜建國邁動兩條肥腿,在後面努力跟隨。到達醫療室時,杜建國幾乎癱坐在地。
王橋獨坐在509寢室里細細地研讀中文系藝術節總體方案初稿,四十來頁的書稿被翻得起了毛邊。根據總體方案的要求,他將第一屆雀湖杯徵文大賽和中文系書法作品展覽的子方案做得很細,再三斟酌和修改以後,覺得沒有什麼毛病,又重新謄寫一遍。
王橋將被子拉開,趙波伸出左手拉開褲子,隨即發出「啊」的一聲尖叫,用手將下部緊緊捂住。杜建國好奇地問道:「青皮,搞什麼鬼,難道你昨晚做了壞事,小雞雞被割掉了嗎?」
校廣播站的人拿著相機,如大牌記者一樣在教室內不停地走來走去。
鞭炮聲中,趙波、杜建國等同學陸續到來,場面熱鬧起來。
王曉道:「房子修建時接連出事,前後幾個老闆都虧錢,說明這個地方的風水有點問題,我已經請了省內最有名的風水師過來,等會兒給你們改一改。」
510寢室里,趙波雙腿叉開躺在床上,見王橋進來,伸出手道:「袍哥,給支煙。」他狠狠地抽了幾口后,香煙頓時燃了半截。
王橋原本還想開個玩笑嘲笑幾句,見到杜建國流露出來的真情實感后便不再開玩笑,安靜地聽著以前很少注意的校內廣播。杜建國如瘋子一般喃喃自語:「這一篇新聞稿是我事業的起點,我正式宣布,https://read.99csw.com從今天起,一位新聞人正式誕生。我晚上要請你和趙波吃一頓超級寬麵條。」
王橋坐在床邊,道:「我不同意你這種偏激的看法,等你情緒平復以後,再來評判女人。」
蘇麗撇了撇嘴巴,道:「袍哥都參加學生會,趙波有什麼資格瞧不起學生會。」趙波道:「袍哥是袍哥,我是我。」蘇麗道:「你這是不求上進,或者說叫作怯懦,不敢和別人競爭。」趙波明顯受到刺|激,道:「這不是怯懦,我是不屑一顧。」
蘇麗見趙波被激怒了,道:「打住,不談論這個問題了。我正式向趙波道歉,是否去學生會是你的人身自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以後絕對不會再多說半句。」又對王橋道:「袍哥,我有事先走了。」
蘇麗先是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隨即目不轉睛地看著王橋,道:「這幾天我心裏很亂,有個人闖進了我的內心。這讓我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如被電擊一樣,我和趙波在一起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對面男生一公寓,王橋走了出來,步頻很快,不一會兒就走出校門。從楊璉建議再到雷成啟發,王橋用了大半個學期來確定自己以後的人生目標。如今大學期間的目標已經完全明確,他開始堅定地實施自己的行動。
王橋的資金來源多數靠借款:楊紅兵借了兩萬,劉紅借了一萬,姐姐王曉借了三萬四千元。
「別怕,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我進門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劉阿姨不在。」
女醫生出去開藥時,趙波道:「袍哥,胖墩,今天的事絕對不能說出去,誰說出去我跟誰急。」他唉聲嘆氣道,「我和蘇三妹完了。昨天我追上去,鼓足了勇氣,向她進行了表白,結果她回答說是把我當成哥哥。我追蘇三妹好多年,為什麼是這樣的結果?我不當哥哥,我要當情人。」
艾敏聽說此貔貅開過光,特意上香一炷。
來到醫務室,只見到一位三十歲剛出頭的漂亮年輕女醫生,她問:「還有什麼事情嗎?」王橋道:「剛才喝醉酒的同學應該是被地龍蟄了,現在腫脹疼痛。」
王橋運氣一般,抽到第四號。
王橋道:「我們先繞著雀湖走一圈,再到圖書館方向。」
秦真高悲哀地想道:「王橋看來能進宣傳部,他沒有為班級做事,憑著小花招就能進學生會,這對我們這些做實事的班幹部不公平。」
趙波搖頭,還是緊捂下部。
兩條尖頭魚花了八十四元,讓王橋心裏直滴血。為了兌現請黃永貴吃尖頭魚的承諾,八十四元值得。
廚師長老段自顧自倒了一碗老白乾,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喝完之後,朝身旁遞了過去,另外兩個廚師坐在其身旁,接過土碗輪流喝著。喝了兩輪,老段才道:「王老闆,整一口。」
男生一公寓,沒有見到趙波。
杜建國道:「我準備寫一篇新聞稿投到校廣播站去,報道今天競爭上崗的事。袍哥成功當選,我功不可沒吧,等會兒把趙波叫上,到老味道撮一頓。」
艾敏不太習慣用計算器,看著單子,用算盤子撥拉得嘩嘩直響。收入賬算完以後,她將收入明細表以及部分發票遞給王橋。
正在關鍵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劉阿姨扯著大喉嚨在外面叫道:「小韓,小韓。」
「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具體要我辦什麼事?」
女醫生放下手中事,跟著來到病房。
韓萍將兩人讓到屋裡,看了一遍稿子,道:「總體來說不錯,能夠用,就是啰唆了一些,如果不介意,我幫你修改。」
杜建國舉著大拇指,道:「還是韓姐厲害,一眼就瞧出了我的志向,我準備創建本校第一個新聞社團,韓姐要多用我們社團的稿子喲。」
「魚是哪裡的?看魚的顏色,河水一般。」王橋蹲下身,抓起一條尖頭魚看看,又扔回盆里。
趙波被說得不好意思,辯解道:「我沒有哭哭啼啼,就是喝了點酒,沒有想到就醉倒了。」
發泄一陣,艾敏心氣稍順。
醫生給趙波輸液以後,杜建國才順過氣來,道:「我們是否要通知蘇麗過來?」王橋搖頭道:「青皮這個樣子肯定是為情所困,等清醒以後,要問他的意見。現在把蘇麗弄過來,說不定會尷尬。」
「袍哥,怎麼剛當上學生會幹部就變得這麼深奧,能不能說人話?」
杜建國撫著肚子上的肥肉,抬頭看著高音喇叭,道:「你是中文系宣傳部幹事,幫助本系同學發展新聞事業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新聞社成立后,你也算是開派祖師爺,這是多麼大的榮耀。」
按照預演,看到王橋招手,早有準備的杜建國拿著紙筆上台,在角落的桌上鋪開。王橋假意思考一會兒,穩重又瀟洒地揮筆寫下:「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然後與杜建國拉著橫幅道:「這就是我想送給中文系畢業生的話。」
王曉道:「這個世界有許多人們還不解的東西,命就是其中之一。做生意既要靠水平,還要講運氣,信一信總沒有錯。」自從李湘銀去逝以後,她對以前不屑一顧的「命」產生了極大的敬畏,凡是重大活動總要信一信「命」。越是相信,越覺得「命」存在於世間,決定著人的命運。
老味道這種小餐館,很多食客都不要發票,前台將每一筆收入記在本子上。王橋要對收人賬,主要依據就是本子上的記錄,這種做法在管理上有漏洞,卻只能選擇相信,否則就難以合夥。他細細地將收入算出來,與艾敏核對無誤后,將收入寫在標準賬本的收入欄。
「我借雅間一用,吃飯時叫我。」杜建國熟門熟路到二樓雅間,修改剛才寫的通訊稿。
離開公寓以後,雷成來到音樂系所在的女生公寓。女生公寓的守門阿姨趁著放假空隙,白天大部分時間都溜之大吉,以前嚴防死守的公寓大門失去了最有力的防線,雷成昂頭挺胸走進了女生大樓。
支出同樣沒有發票,大部分是收據,有的收據沒有蓋章,有的收據蓋有鮮章,還有一些在菜市場買的小菜則直接在本子上記下,諸如空心菜10把5塊錢等。只要記錄與實物相符,餐館就會認同。
王橋道:「想些齷齪事。剛才你抽空說要和我商量事,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緊張?」
她挺直腰,邁開腳步向前走,高跟鞋叮噹作響。
「那當我沒有說過,如果你不需要場地和扶持資金。」
早上八點,同學們拿起書本陸續上課,趙波還沒有露面。王橋將杜建國拉到一邊,道:「不太對勁,就算趙波和蘇三妹玩了通宵,早上也要回來,我們出去找一找。」
韓萍打趣道:「王橋,剛成為宣傳部幹事,就來支持我們廣播站的工作,稱職。」
蘇麗點了點頭。
「下面脹得很,幫我把被子拉開,我看看是怎麼回事?」
劉阿姨談興甚高,站在門口說了接近十分鐘。過足了話癮以後,她才心滿意足地離開。韓萍有意道:「平時上課不能睡懶覺,今天好好睡一覺。」她說這句話是為了等會兒關門打個伏筆,巴不得劉阿姨早點走。誰知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劉阿姨聞言停下腳步,轉身道:「小韓,我這就得說說你,早睡早起身體好,這是中國傳統中的老話。」
蘇麗給了趙波一個白眼:「袍哥和王姐五官很像,一看就是姐弟,你這人是什麼眼色?」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尖頭魚以二十二塊錢一斤成交,王橋道:「我以後經常要尖頭魚,你有沒有電話,我好聯繫你。」
王曉道:「不妨,各做各的。用大公雞避邪是民間信仰,祖輩傳下來的,信則靈吧。」
蘇麗慢慢走遠,直到背影消失。王橋獨自走到籃球場角落讀信。這是一封向王橋表達愛意的信件,信的內容就如小巧玲瓏卻又戰鬥力十足的朝天椒,火辣而熱烈,直接又爽快。
正負極相遇便會擦出火花,擦出火花就不懼寒冷。當身體距離變成負數時,厚厚的被子被掀落在地。高低床受到外力衝擊,發出嘎嘎的聲音,歪歪斜斜似乎有跨掉的危險。
女生寢室的條件比男生寢室好得多,有單獨的陽台和衛生間,每個人還有屬於個人的儲物櫃。韓萍正在陽台上洗衣服,聽到敲門聲,立刻心跳加速。
熄燈之時,隔壁510同學在衛生間里見到刷牙的杜建國,順口問起趙波,這才發現兩個寢室沒有人知道趙波的行蹤。杜建國用充滿嫉妒的語氣道:「趙波和蘇三妹肯定到哪個角落快活去了,這個臭小子明天一定要請客。我還以為蘇麗態度不佳,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開業前,王曉送來玉制貔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