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赫爾墨斯聳聳肩：「出乎意料，還不算太糟糕。人類受到了驚嚇，不過這可是紐約，我從未見過適應力這麼強的人類。我想過幾個星期他們就會恢復正常。我會幫助他們。」

安娜貝絲在電梯邊等我：「你怎麼有股燒焦的味道？」

尼克點點頭：「她往混血營去了，還說必須到營地去。」

「你？」

「保羅，」媽媽罵他，「那不是人類能去的。不管怎樣，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安全，所有人。」

「我是眾神的信使。我的工作是監聽人類的談話，在必要的時候，幫助他們為發生的事情找到根據。我會讓他們安心。相信我，他們最終會把這歸到一場奇怪的地震，或者是太陽耀斑的爆發上，絕對不會猜到事情的真相。」

為了證明她的看法，她噴出一團火焰，燒焦了我襯衣的前襟。

「太好了，」赫爾墨斯喃喃道，扭頭看著我，「三千年了，我將永不會忽視迷霧的力量……也不會再忽視你們的存在。」

赫爾墨斯凝望著噴泉：「我會給你一個我所有孩子的清單，一個男孩在威斯康星，兩個女孩在洛杉磯。你一定要把他們帶到營地去。」

赫爾墨斯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彩虹信息變化太快，令我無法理解。全國的被流放者一一閃過，堤豐的毀滅，曼哈頓留下的廢墟，總統在舉行新聞發布會，紐約市長，一輛輛軍車駛上美國大道。ｈｔｔｐｓ://ｒeａｄ•99ｃｓｗ•ｃom

我的胃裡一陣翻滾：「其他的泰坦呢？」

「布勞菲斯先生，」安娜貝絲說，「真是漂亮的劍術。」

「我的確了解他的未來。」赫爾墨斯傷心地說。

保羅聳聳肩：「這算不了什麼。可是波西，真的……我是說，六百層的故事是真的？」

我看了安娜貝絲一眼：「待會兒在電梯見。」

安娜貝絲皺皺眉：「這次她又幹什麼了？」

「城市的損壞情況怎麼樣？」

「謝謝你。」

「你可以改變。」

「奧林匹斯山，」我說，「是的。」

「我不知道，」赫爾墨斯說，「沒有人知道。化做灰燼，隨風飄散。如果幸運的話，他會散落到很廣的地方，這樣他就永遠不能再形成有意識的形態，更別說完整的身體。不過不要以為他真的死了，波西。」

「她有點兒擔心。」保羅乾巴巴地說。

「不，你做得對。盧克是愛你的。最後，他實現了自己的命運。我想他明白了為什麼你無法幫助他，他記得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赫爾墨斯笑了：「三千年了，你以為眾神的本性會這麼輕易改變嗎？」

「我們看到了藍色的閃光，」她說，「不過你一直沒有下來，都上去好幾個小時了！」

「噢，應該道謝的並不是你，不過我有些不解，為何你會拒絕永生。」

喬治和瑪莎在手杖上挪動。我知道蛇是不會笑的，九-九-藏-書但他們似乎在努力做出微笑的樣子。

「芮秋，」他說，「我剛剛在第三十二街碰到了她。」

「我想知道原因。」

「我保證，」我說，「我不會忘記。」

「我不能離開她，」我感到嗓子眼兒乾巴巴的，「還有格洛弗。」我連忙加了一句，「還有……」

「安娜貝絲的確救了他，」我說，「盧剋死得像個英雄。他用自己的犧牲殺死了克洛諾斯。」

「我沒事，」我讓媽媽放心，她又擁抱了安娜貝絲，「現在一切都好了。」

「波西·傑克遜，」赫爾墨斯說，「你給我們上了一課。」

「我堅信這一點。」

「說來話長。」我說。我們坐電梯向樓下降去，誰都沒有說話。音樂糟糕極了——尼爾·戴蒙德的歌曲。我真該把這也作為要求的一部分……換點兒好聽的電梯音樂。

然而作為混血者的生活卻從來不會那麼輕鬆。尼克從街上跑了進來，他的表情告訴我，一定出什麼事了。

我們走進大堂。我發現媽媽和保羅在與禿頭保安爭執。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是的，」我說，「我相信。」

「但你了解的不止是壞的部分——他歸於邪惡，你了解他最終的結局，了解他會作出正確的選擇，但你卻一個字也不能對他提起，對嗎？」

「啊，波西，」她說，「你仍將擁有有限的生命。」

「你必須讓他找到自己的路，」我說，「讓他承read.99csw.com擔起拯救奧林匹斯的責任。」

我和安娜貝絲向外走去，我瞥見了庭院里的赫爾墨斯。他正凝視著噴泉的水霧裡傳來的彩虹信息。

「那我女兒呢？」

「我告訴你，」媽媽嚷嚷，「我們必須得上去！我兒子……」她看見了我，眼睛都瞪大了，「波西！」

赫爾墨斯似乎對我的話感到驚訝：「你覺得……盧克真的愛我嗎？在所有的事情發生過後？」

「省省吧，」雅典娜走到我近前，我感到她的能量光環刺得我皮膚痒痒的，「我警告過你，波西·傑克遜，為了拯救一個朋友，你會毀滅世界。也許我錯了，你拯救了你的朋友們還有整個世界。不過好好想想你的未來，我暫且放過了你，別搞砸了。」

「看看，人們已經認定，堤豐是一系列反常的風暴。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他們搞不明白為什麼曼哈頓的雕像都從底座上掉下來摔成了碎片，還不停播放著蘇珊·B.安東尼掐住弗里德里克·道格拉斯的鏡頭，可他們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

赫爾墨斯好奇地看了看我，將目光轉回了彩虹信息。

「很久以前你告訴過我，」我說，「作為一個神最困難的是無法幫助自己的孩子。你還告訴我說，你不能放棄自己的家人，無論誘惑有多大。」

「都躲起來了，」赫爾墨斯說，「普羅米修斯給宙斯傳來了信息，為自己成為克洛諾斯的幫凶找了一大堆借口。『我hｔtｐs://rｅad.9９ｃsw.com只是在努力將損害降低到最小』，諸如此類的話。如果他聰明的話，就會乖乖夾起尾巴待上幾個世紀。克里奧斯逃走了，俄特律斯山成了廢墟。當得知克洛諾斯大勢已去的時候，奧西納斯溜回到深海。與此同時，我的兒子盧剋死了，他到死都一直認為我不在乎他。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赫爾墨斯用手杖向迷霧中揮去，彩虹信息消失了。

「我原以為你是個不稱職的父親，」我承認，「我以為你遺棄了盧克，因為你了解了他的未來，卻什麼也沒有為他做。」

「你還有別的孩子，認同他們，這是對盧克的最大安慰。所有的神都能這樣去做。」

「嗯，是的，女神。」

赫爾墨斯一聲嘆息：「我不應該對安娜貝絲髮火。盧克去舊金山看望她……我知道她也是他命運的一部分。我預見了很多。我覺得她也許能做到我無法做到的事情，去拯救他。當她拒絕與他同去時，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我應該明白這一切，我對自己感到懊惱。」

赫爾墨斯凝視著噴泉：「沒人可以對命運橫加干涉。波西，即便是神也不行。如果我警告他將會發生什麼，或是企圖影響他的決定，事情只會變得更糟。我只能沉默不語，離開他的身邊……這是我做過的最艱難的事情。」

「你肯定嗎？」她打量著我的表情，「唉，看來你很肯定。」

「我只想做個普通人，希望長大，擁有正九九藏書常的高中生活。」

他聽來很是悲傷。喬治和瑪莎盤繞在他的手杖上，但卻一言不發，這讓我覺得赫爾墨斯內心非常不快。我或許應該就此閉嘴，但我還是開口說：「我應該向你道歉。」

赫爾墨斯審慎地看了我一眼：「為什麼？」

她抱得我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另一個神也在等我。雅典娜站在路中央，胳膊交叉在一起，她臉上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慘了。她脫掉了盔甲，身穿白色上衣、牛仔褲，可她好戰的外表並未因此而減弱。她灰色的眼睛閃亮著。

「是她去了什麼地方，」尼克說，「我告訴她，如果她這麼做會死掉的，可她就是不聽。她剛剛騎上了黑傑克，然後……」

「這是個正確的選擇。」

我打算放鬆一下，一切都讓人感覺那麼完美，我和安娜貝絲很好，媽媽和保羅安然無恙，奧林匹斯也得救了。

保羅出神地望著天花板：「我真想去看看。」

「現在你明白我是個偽君子了？」

「她騎上了我的天馬？」我問。

赫爾墨斯的肩膀垂了下去：「他們會儘力的，波西，我們都會儘力遵守我們的承諾。也許再過一陣就會變得好起來了。不過，我們神從來都不擅長遵守諾言。你的出生就是因為一個被違背的諾言，對嗎？我們終將會變得健忘。我們總是這樣。」

「這對於他和我來說都太遲了。」

「謝謝你這麼說，波西，但克洛諾斯並沒有死，泰坦是無法真正被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