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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立刻去了「並木屋」,發現店內擠滿了老主顧。指導佐織的新倉和其他人也都在,大家都為逮捕兇手感到高興。並木夫婦和夏美都哭了,智也跟著哭了起來。他在流淚時知道,原來自己仍然沒有忘記佐織。
「當然,」宮澤麻耶說,「我每年都會說這句話,沒有驚喜,就沒有娛樂效果,大家也不要忘了這一點。還有其他問題嗎?」
智也站在門口,夏美立刻從裏面跑了出來,「啊,對不起,他們很快就會離開。」
「是關於佐織的事?」
「經常有人問,菊野隊今年要表演什麼,」一個頭上綁著頭巾的年輕人開了口,「還是必須等到當天才能公布嗎?」
坐在隔壁桌的湯川正在和夏美聊天,似乎請夏美帶他去看遊行,夏美請他至少要提前一個小時去佔位置。
兩個坐在四人桌旁的人移動座位后,請智也入座。智也接受了他們的好意坐了下來。
「他打算留在這裏到什麼時候?該不會真的以為可以拿到賠償金?」
「請慢用。」並木站了起來,然後走回了廚房。
「不知道,大家都很生氣。」
「嗯。」
「客人要陸續進來了,不要在那裡發獃——智也,不好意思。」並木向他鞠了一躬。
他從那個姓內海的女刑警口中得知發現了佐織遣體后,去了「並木屋」,見到了約一年未見的並木夫妻,向他們打了招呼。在表達哀悼時,忍不住落了淚。並木夫婦也流了眼淚。
「不是,他又來這裏了。」
「來,那就上車吧。」
智也把舉到嘴邊的杯子放回桌子上。
「他說是因為我們的關係,他才會被當成兇手,所以要我們補償他。」
來到「並木屋」門口時還不到六點,所以他以為店裡應該沒什麼人,沒想到一打開拉門時嚇了一跳,所有的桌子都坐滿了人。
他終於了解並木在店裡的時候為什麼會說那些話,並木知道戶島會去找智也一起協助,所以事先暗示智也,不需要勉強答應,即使拒絕也無妨。即使智也拒絕,也不會覺得智也薄情寡義。
「這是……叫我忘記那件事read.99csw.com和佐織的意思嗎?」
智也也知道這樣比較好,但在搞清楚佐織為什麼遭到殺害的真相之前,他無法踏出下一步,這有點像是在證明自己對佐織的感情並不是這麼膚淺。
「真的假的?」宮澤麻耶瞪大了眼睛。
「他好像還在這附近。」戴頭巾的年輕人說。
夏美立刻愁容滿面,輕輕點了點頭。
智也用力深呼吸,「請你務必告訴我。」
智也困惑地目送他的背影!完全搞不懂他為什麼說那句話。
「這裏啦。」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夏美告訴你,蓮沼來過這裏的事嗎?」
智也繞去車子的另一側,他感到心跳加速。
拉門發出嘎啦啦的聲音,有新的客人進來。智也抬頭一看,發現是曾經在這裏見過幾次的客人。他好像姓湯川,大家都叫他教授。他似乎最近經常來這裏。
「他在說什麼屁話!」宮澤麻耶咬牙切齒地說,「他腦筋有問題嗎?警察到底在幹嘛?怎麼可以讓這種人逍遙法外?」
「認為和我無關……呃,請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人發言。
「好。」大家很有精神地回答,紛紛站了起來。
「啊,我正打算問……」
「因為……」夏美嘟著嘴,低下了頭。
「那就不知道了。」綁頭巾的男人偏著頭,似乎覺得問他這種問題,他也很傷腦筋。
年輕人一臉為難地搖了搖頭,「不,這就……」
「什麼事?那個兇手又被抓起來了嗎?」
宮澤麻耶的面前攤了一本筆記本,仔細一看發現店內十幾名男女都面對她坐著。原來是這樣。智也心想。他們似乎在討論每年一度遊行的事,他之前聽說宮澤麻耶是參加遊行的比賽隊伍的隊長。
菊野隊是他們這支參加隊伍的名字。
「對,今天白天……」
智也聽到夏美這麼說,忍不住困惑起來,「賠償金?」
「那我就先走了。」宮澤麻耶和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回到家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了,里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智也回家,立刻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今天真晚啊。」read.99csw.com
她應該看到兒子一直追著死去女友的影子感到擔心,希望他趕快忘記痛苦的事,早日遇見其他女生。
他回想著和戶島之閑的談話。戶島和他談的內容很驚人,如果被裡枝知道,她一定會目瞪口呆地表示反對,也會要求自己絕對別做那種事。
「有一點事。」
高垣智也看到那則訊息的瞬間,感到一陣暈眩,甚至以為是在開玩笑,但想到傳這則訊息的人,就知道不可能是開玩笑。
「他來這裏時說,要我們付賠償金給他,除非他拿到錢,否則還會再來。」
原來叫他的人坐在停在路旁一輛轎車的駕駛座上。智也的確和那個人很熟。他是「並木屋」的老主顧戶島。
宮澤麻耶咂了一下嘴。
智也在晚上七點多走出「並木屋」。他對並木剛才的話耿耿於懷,腳步也格外沉重。
警察到底在幹嘛?蓮沼目前人在哪裡?又在幹什麼?智也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內心的怒火也無法充分燃燒,只能抱著一線希望,等待時間一天又一天過去。
「謝謝,你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但有一句話我要聲明,在這件事上,即使你認為已經和你無關也完全沒有問題,我也不會覺得你薄情寡義。」
夏美拿著小毛巾走向湯川,「歡迎光臨,老樣子嗎?」
沒想到不一會兒,夏美就回了他的訊息。他看了訊息之後,忍不住驚愕不已。蓮沼竟然在十天前去了「並木屋」。並木夫婦和夏美因為太受打擊,所以「並木屋」休息了好幾天,三天前才又重新開張營業。
對方似乎也記得智也,默默向他點頭打了招呼,智也也向他點了點頭。
「那倒是沒問題,妳說蓮沼來過這裏,這件事是真的嗎?」
「不好意思。」坐在中間桌子的女人說道。智也曾經在這裏見過她幾次,記得她是附近最大書店的繼承人,名叫宮澤麻耶。她個子很高,體格也不錯,似乎從事什麼運動,渾身散發出很有威望的大姊頭氣勢。
「我也搞不清楚,詳細情況回家再告訴妳。」他掛上電話,加快了腳步。
夏美拿了小毛九_九_藏_書巾給智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智也看到訊息之後就無心繼續工作。蓮沼為什麼會去「並木屋」?他打算做什麼?
「那個兇手會怎麼樣?他為什麼又跑來菊野?」
「夏美。」這時傳來叫聲,並木佑太郎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廚房走了出來,「妳在幹什麼?有沒有問智也要喝什麼?」
「……關於什麼事?」
「有人寫在社群網站上,我朋友看到之後告訴我。在社群網站上留言的是那傢伙之前任職的那家公司的人,那傢伙好像去投靠還在那家公司上班的同事那裡,警察還曾經上門調查。」
「發生什麼事了嗎?」里枝擔心地問。
「那當然是——」戶島舔了舔嘴唇,瞥了一眼「並木屋」后,再度抬頭看著智也,「是關於蓮沼的事,當然,如果你對佐織還有感情的話。」
「所以呢?」
夏美不再傳訊息給他。過了一陣子,智也主動傳了訊息。他並沒有抱任何期待,只是問她最近好不好,「並木屋」的大家都還好嗎?
「我看你是不是別再去『並木屋』了?那隻會讓你想起痛苦的往事。」
那天之後,智也不時造訪「並木屋」。雖然每次都打聽警方目前的偵查進度,但他們也幾乎完全不了解狀況。他們說,雖然不時有刑警去店裡,但完全不透露偵查進度。即使並木夫婦打聽,也只是形式化地回答:「我們正在努力逮捕兇手」,似乎和女刑警內海的態度相同。
「就很多事啊,也遇到很多老主顧。」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也許很難徹底忘記,但一直放不下,對你的人生會產生影響,我們家人被那起事件綁住就夠了,我不希望造成別人的困擾。」
「簡直大離譜了,」正在收拾的宮澤麻耶在一旁插嘴說,「我聽說這件事時,還懷疑自己聽錯了。我搞不懂處分保留是什麼,但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兇手,沒想到他竟然還敢來這裏,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發現佐織的屍體后,他曾經和里枝談過這起命案的事。在蓮沼遭到逮捕時,里枝也很高興地說,真是太好了九_九_藏_書。得知蓮沼獲得釋放時,她和智也一樣感到憤慨。
並木咂了一下嘴,轉頭看著女兒,「大家在忙工作,妳卻在聊這種無聊的事。」
「你現在方便嗎?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和你談一談。」
「好。」
「啊?這是怎麼回事?」
他立刻打電話給夏美。她先說了一句:「我也搞不太清楚」,然後告訴他,偵查工作的負責人草薙來到「並木屋」向他們說明情況。根據他的說明,檢察官認為目前證據還不充分。
但是,智也立刻告訴戶島,請務必讓自己參与。
「嗯,老樣子,再給我啤酒。」
「請問,」智也站了起來,看著綁頭巾的年輕人,「社群網站上有沒有寫他投靠的那個人住在哪裡?」
「OK,」宮澤麻耶說話的同時闔上了筆記本,「今天就先解散,距離正式表演只剩下沒幾天了,大家一起加油。」
並木的嘴角微微放鬆,小聲說了聲:「謝謝。」
當他走向回家的方向沒幾步,就聽到有人叫他「高垣」。叫他的那個聲音聽起來並不陌生,他停下腳步,東張西望起來。
但是,在逮捕蓮沼寬一后,偵查工作的負責人立刻打電話通知了並木夫妻。當接到夏美傳來通知他這件事的訊息時,智也忍不住緊緊握住了手機,另一隻手揮動了拳頭。他以為終於可以真相大白,佐織不再死不瞑目。
智也走去車旁問:「怎麼了?」
但是,里枝最近的態度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不時對智也說,差不多該忘了這件事。不管兇手是否遭到逮捕,或是被判死刑,佐織都無法復活。
「智也,」並木轉過頭看著他,「我很感謝你至今仍然沒有忘記佐織,但你有你的將來,也差不多該放下了。」
「嗯,因為聊了許多事。」
因為他覺得,一旦逃避,自己將會抱憾終生。
「好。」夏美說完,轉身走了進去。
「老闆,」宮澤麻耶轉頭看著並木,「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隨時告訴我,如果你不希望蓮沼來這裏,大家會齊心協力阻止他。」
智也沒有吭氣,走出了客廳。走進自己房間,脫下西裝,解開領帶,就直接倒在九-九-藏-書床上。
沒想到接下來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
「聊了些什麼?」
身為被害人的家屬,他們當然無法接受這種事,並木用激動的語氣問草薙,是否已經放棄逮捕兇手。草薙回答說,絕對沒有放棄,將和檢察官齊心協力,找出充分的證據,一定會起訴兇手。
下班時間一到,智也立刻迅速收拾好東西,走出了公司。在快步走向車站的途中,打電話給母親里枝,說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飯。里枝問他是不是去「並木屋」,他回答說是。
「智也,」智也正準備走去自己房問,里枝叫住了他。「佐織不會再回來了。」
雖然逮捕了兇手,但完全沒有傳出真相大白的消息。智也正納悶到底是怎麼回事,收到夏美的訊息后啞口無言,因為蓮沼竟然獲釋了。
「他離開后不久,刑警來我們店裡,問蓮沼在店裡時做了些什麼,警察好像一直在跟蹤他。」
傳這則訊息給他的是並木夏美。半年前,他去了久違的「並木屋」,相互留下了聯絡方式。
然而,幾個月過去了,草薙仍然沒有完成當初的約定。智也從一位熟悉法律的朋友口中得知,法律上有所謂的一次性原則,基本上無法因為同一起事件逮捕嫌犯兩次,只有在發現相當有力的新證據時,才有這種可能。
「根本不是什麼困擾,」智也語氣堅定地說,「就像剛才宮澤小姐說的那樣,我也很希望出一點力,更何況我也完全無法接受那個男人遭到釋放這件事。」
「不……」智也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夏美說:「那就先給我啤酒。」
夏美拿著一瓶啤酒、杯子和小菜送了上來,並木說了聲:「我坐一下」,然後在智也對面坐了下來,為他的杯子里倒啤酒。
智也獨自吃著晚餐,思考著並木剛才那番話的意思,他覺得其中似乎有什麼深奧的含義。
「好。」夏美回答后,走去後方。
「好,那我來歸納一下。」宮澤麻耶拿起筆記本站了起來,「A組繼續負責製作服裝和配件,B組負責編輯樂曲和確認音響設備,C組負責最後的綵排,還要確認氣球,差不多就是這樣,還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