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譽了。」馬西雷說。

馬西雷是個纖瘦的男人。他穿著涼鞋、長袍，腰上纏著腰帶和匕首，頭上還戴著一頂帽子，他就站在格蕾絲的意識之外。她感覺他在等待著，即便這對她來說還很困難，她也習慣了打開思維的大門讓他進去。

「我想這不大可能，」馬西雷說，「萬加拉那邊礦井的所在地是絕對的機密。我相信你知道這一點。」

娜塔莉亞轉向格蕾絲。「你的新虛擬現實體驗怎麼樣？」

商人倒茶，馬西雷飲茶，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他們的對話都離會談真正的目的相去甚遠，相反，他們在討論商人近日去了何處旅行，以及如何從馬拉喀什去到該處。茶水已煮沸三次，他們才終於開始談論正事。

「我也很想和他們做生意。」馬西雷說。

記憶迴廊的灰色被黃褐色和棕色的影子浸透了，一陣微風攜著碎沙吹進格蕾絲的眼中和嘴中。她眼角邊的皺紋訴說著她堅毅的品質，現在她就站在廷巴克圖的街道上。

馬西雷試了試能不能掙脫繩索，結果發現它們綁得很牢靠，繩線甚至陷進了他的手腕中。他探頭朝著四面八方看去，發現他被綁在一根與地面相連的柱子上，根本無計可逃。

「如果我們找到他們，你會知道的。我們現有的情報表明你們的某些祖先曾接觸過三叉戟的戟尖。我們在用手頭僅有的信息儘力去尋找，依據歷史資料，參照你的朋友們的資料，試著去縮小範圍，但是這些都需要時間。」

「如果你確定，」維多利亞說著慢慢轉向電腦，「我會把你昨天停留的地點調上來。」然後她把格蕾絲綁在機械上，接上所有的硬體，校正了她的生命參數，然後給她戴上了頭盔。

「我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馬西雷說，「但我向你保證，我的金礦能一直持續地供應黃金，甚至我去世后，我的孫兒還將和你的孫兒一起，坐在這裏洽談我們兩家之間的黃金買賣。」

「我很抱歉。」娜塔莉亞說。

「所以我只能等著，什麼也不做。」

「拂曉之前，還有五個小時，」商人說，「時間多的是。」

大衛傻笑著說：「格蕾絲是個淘金者。」

「我沒事，」格蕾絲說，「只是我們要等上一分鐘。」這在以前也發生過，當她的祖先睡覺或是失去意識時，虛擬程序就會陷入這樣的虛無中，但因為在Animus中時間流逝得更快，所以這往往持續不了多久。但現在格蕾絲真的在為馬西雷擔心，她很迫切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商人笑了。「根本就沒有什麼買主，你知道的。」

還沒等馬西雷再說些什麼，抓他的人已經走遠，漫天的星辰又出現在他眼前，馬西雷就躺在那裡，研究著它們。因為他曾學習過天文知識，所以他很快就能算出自己的位置。如果沒有這張永恆不變的星圖，人是無法穿越這詭譎多變的沙漠的。看樣子他們在城西十英里的地方，正在九-九-藏-書前往大河流域，在那裡，土地里的財富將被發現。

「更準確地說，是一個黃金交易商，」格蕾絲說，「他來自十四世紀的西非地區。黃金交易商在中世紀的迦納和馬里王國非常重要。反正我爸爸是這麼說的。」

「當然。」格蕾絲說。

「不然我們會殺了你。」

「你是誰？」

「有誰的死亡曾是輕鬆的嗎？」馬西雷問，舔著他嘴邊流出的鮮血。格蕾絲能嘗到血液里鐵的味道。

馬西雷到達小旅館時，旅館主人指指後邊的一座亭閣，商人和另外幾個人就在那裡。

大衛說話時一直在使用現在時，而且一直在說「我們」。格蕾絲並沒有說破，但他們所有人都有這個問題。如果她不是努力校正腦中的想法，她也會感到十分困惑。她猜想這就是維多利亞每周給他們開一次心理諮詢會的原因之一。

是的，他失去意識了。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馬西雷向前傾身。「那是什麼？」

於是他們對她說了聲再見，然後離開了休息廳，穿過玻璃通道，去了Animus工作間。格蕾絲讓大衛跟著一名技術人員進入房間，然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有一名技術人員在等她，但不是維多利亞。

「你真的相信他們？」娜塔莉亞問。

「太抱歉了，格蕾絲。怎麼說呢，今天早上的情況有點複雜。你準備好去西非探險了嗎？」

對於這個問題，一個簡單的「是」顯然是不夠的，但格蕾絲就是這麼回答的。

維多利亞猶豫著。「你確定嗎？我們可以談談。」

馬西雷試著站起來，但發現他的雙手和雙腳被綁了起來。不過，他的舉動似乎吸引了某人走過來。那人穿的拖鞋在和沙漠上的塵土輕輕摩擦著，過了一會兒，商人就站在了他的身前。

她看著肖恩離開休息廳，大衛開始談起他在他們的曾祖父的虛擬記憶中的經歷，那時候軍隊還實行種族隔離政策，他們的曾祖父就效力于第302飛行中隊，駕駛著他的P51野馬戰鬥機。

商人從長袍中抽出一柄匕首，馬西雷認出來那是他自己的。然後商人彎下腰在馬西雷的臉頰上劃了一下。這一下快速而隨意，馬西雷感到黏稠的熱血流淌出來，然後是一陣疼痛。

格蕾絲注意到維多利亞的姿態發生了變化，她從科學家模式轉為了心理諮詢模式，她微微歪著頭，目光九九藏書柔和而真誠。但格蕾絲並不想接受心理治療。

商人朝他微笑著。「我想我們可以做些許安排。」

「我們可以走了嗎？」大衛問道，他的盤子空了。

馬西雷回以微笑。「是的，我知道。」

馬西雷低頭看著他空蕩蕩的茶杯，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被下毒了。他猛然跌倒在地毯上，看著商人下屬們的身影開始靠近自己，然後這些陰影吞噬了他。

「我要去睡一會兒，」商人說，「但我不認為你能睡著，你會花整夜的時間來想象我明天會對你做些什麼。明天早晨，如果你不帶我去你的礦井，我會對你做些比你想象的更可怕的事情。」

「為什麼你會這樣覺得？」

「我知道他。」馬西雷說著走向會面的地點。

「帶我去你的礦井。」

「請，」商人說，指向炭盆上的壺，「讓我為你敬茶。」

「你來不來，娜塔莉亞？」大衛問。

「你的買主裏面有常客嗎？」馬西雷問。

「沒有。」

當然，之後格蕾絲的雙親來了，她爸爸立馬把他們兩人帶回了家。大衛非常抗拒，格蕾絲也有一點點。但那就是他們的爸爸。他是個焊接工，一個多次被解僱的焊接工，所以他並不信任像阿布斯泰戈這樣規模龐大、財力雄厚的集團。就在他們到家之後，距他們家兩個街區的地方，又爆發了一場幫派之間的槍戰。格蕾絲的雙親盡了最大的努力來保護家庭成員的安全，格蕾絲也盡她所能讓弟弟遠離麻煩，但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這些都沒有什麼用處，所以他們的爸爸把他們送回了安全的鷹巢。如果大衛還不認真看待這件事，格蕾絲擔心阿布斯泰戈會把他們倆都踢出這個項目。

「所以你們還沒找到他？」

她搖了搖頭。「你們先走吧。」

「你在那些記憶里才待了幾個小時，」維多利亞說，「廷巴克圖是貿易的中心。」

「有，」商人說，「他們迫切地希望和我達成協議，好獲取你的黃金。」

「誰？」格蕾絲問。

格蕾絲又感到一陣刺痛，這次馬西雷也有這種反應。他在坐墊上調整著姿勢，這舒服的坐墊現在坐上去已沒有那麼舒服了。亭閣也變得熱起來，雖然實際上坐在裏面很陰涼。

「我不能做點什麼來說服你嗎？」商人問。

娜塔莉亞頓了頓，繼續說：「而我不想殺人。」

這名商人是個身體結實的漢子，身穿精美的長袍，膚色比馬西雷要淡，長著長長的鬍子。「平安。」馬西雷一邊接近亭閣一邊說道。

維多利亞嘆了口氣，用拇指和食指揉搓著前額。「我知道你不耐煩了，但沒有其他辦法。我們從門羅那兒得到的數據是不完整的。如果我們有他的Animus核心，我們就能知道該把你送去哪裡了。」

馬拉喀什商人暫住在城區邊緣的一個小旅館中，雖說他似乎更應該出現在馬西雷的家中，但看在生意的分上，這種冒犯就不值一提了。

她周圍的建築物看上去像是被荒漠雕塑而成，光滑的牆壁由泥磚和沙石hｔtpｓ://ｒead.9９ｃｓｗ.ｃｏm組成，棕櫚葉和草密密地覆在屋頂上。越過屋頂，格蕾絲可以看到清真寺，高塔上插滿了木柱，就像仙人掌的刺。白日如滾燙的熨斗般向大地上的一切施以強大的熱壓，格蕾絲髮現自己呼吸困難。

格蕾絲集中注意力回到記憶中去，瞬間，一片布滿星斗的美麗夜空取代了煙霧蒙蒙的灰暗空間。銀河橫亘在頭頂上，就像天空中的一片塵暴，格蕾絲意識到馬西雷就躺在地上。再一次，她打開心靈的大門，將自己的意識的位置讓給了他。

「還好。」

「那你現在應該也知道答案了。」馬西雷說。

一隻駱駝在她身後叫喚著，她趕緊跑了過去。這隻駱駝馱著主人的鹽，這東西在那時是很賺錢的商品，雖然比不上馬西雷的黃金買賣。

「我承認，」商人說，「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勇敢。」

一開始，在門羅那裡，格蕾絲唯一的目標就是把自己和弟弟安全地帶回家。然而聖殿騎士特工抓住了他們，或者說營救了他們，應該怎麼說得取決於你如何看待這件事。那些特工把他們帶到阿布斯泰戈，向他們說明了一切，關於聖殿騎士團和刺客兄弟會之間貫穿整個歷史的秘密鬥爭。他們闡述了聖殿騎士團的使命是為了促成一個穩定和平的世界，並且鼓勵和推動世界的進步和發展。

「他失去意識了。」格蕾絲說，她在一片比記憶迴廊更黑暗的虛空中飄浮著。

「我還能沉思多久？」馬西雷問。

過了一會兒，維多利亞走了進來，她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你放了我，然後爬回馬拉喀什去面對你那些失望的買主。」馬西雷說。

格蕾絲走入圓環，爬上整個系帶系統。「我真想我能去娜塔莉亞那個時代。她還不想去。她的虛擬現實現在是最有把握的，對吧？」

「戰錘」擊中了她，起初她頭痛欲裂，但這感覺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怪異的飄浮感，就像她的思維、她的身體和構成這個宇宙的物質之間的邊界變得模糊了。

「我不會是第一個以這種方式死去的萬加拉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做什麼也不行。」馬西雷感到有人在用毛毯裹住自己的大腦，即便格蕾絲想要尖叫出來，他的話語卻很緩慢。「我……希望這不會是個……不可逾越的障礙。」

商人點點頭。「我當然知道，我也不會向你提出這樣的要求，是我的買主一直在對我軟磨硬泡。」

商人的下屬行動起來，他們站在亭閣四周，圍成了一個圈。他們似乎並未乾擾馬西雷，但卻刺痛了格蕾絲的神經，讓她感到十分不安。

「我有夥伴，」商人說，「黃金就是黃金。帶我們去你的金礦，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你認識他嗎？」旅館主人問道，他的左眼眯著。

「當然，」格蕾絲說，至少娜塔莉亞的祖先和伊甸園碎片還有關聯，「我更願意做我們來此要做的事情。」

「不，我不會。」

「那歐文和哈維爾呢？」

於是他們就坐在那兒，格蕾絲抿了一口咖啡，聽大衛在那兒不著邊際地聊著，他的雞蛋都涼了。

「我承認，如果能把你送到她的記憶里，那再好不過了。但比起使用Helix，這台read.99csw.comAnimus更快速，更穩定，而且更可靠。」

「我沒事。」格蕾絲準備好了，「沒準兒這次我能找到點什麼。」

大衛只是點了點頭。

「我準備好了。」

格蕾絲閉上眼，等待著頂葉抑制器像戰錘一樣擊穿她的思維城堡。「準備好了。」

「那時期的種族歧視是怎樣的？」娜塔莉亞終於開口問他。

商人和他的下屬已在數英尺之外的地方支起了帳篷。他們圍著火躺下，低語聲中偶爾伴有笑聲，他們的駱駝躲在避風處。馬西雷看向天空，向安拉祈禱著，在那之後，格蕾絲跟隨著他的思維，他的思想似乎跳出了她腦中的界限，在她的思維里思索著。

「也不是什麼都不做。」

格蕾絲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大衛的絮叨，她心裏在想著肖恩。她看向娜塔莉亞，看到她正緊盯著房門，或許她也在想著肖恩。格蕾絲並不知道他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每當娜塔莉亞在身邊，肖恩便表現得六神無主。很明顯，肖恩喜歡她，但格蕾絲看不出娜塔莉亞對此做何感想。那個女孩像烏龜一樣緊守著自己的心事。你只能看見她的腦袋和腳，其餘的一無所見。

耀眼的火光在格蕾絲的腦海中閃爍，下一秒，她就站在那片熟悉的虛空中，在無形且不可辨的霧氣般的世界中穿行了。

格蕾絲能聽出來這句話並不是刻意針對自己的。確實，在虛擬現實體驗中，殺人並沒有想象中那樣讓格蕾絲困擾；再說，她的祖先中至少還有伊莉莎曾是刺客。維多利亞沒有再次讓格蕾絲回到那段基因記憶中去。

「這些確實很有趣啊，」大衛說，「你幹嗎要這麼嚴肅？」

馬西雷什麼也沒說。其實，他並不覺得自己勇敢，格蕾絲能感覺到他的恐懼，即使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他會活下來，好讓自己安心。他必須活下來，否則他不可能將這段基因記憶遺傳下來。但在此之前他會經歷什麼？

商人猶豫了。「我信任你，馬西雷，把這個難題拋給你我也很痛苦，但我的買主們希望確認你的黃金供應能否滿足他們的需求。如果你的礦井明天就枯竭了的話，對他們就沒什麼好處了，那他們就要去別處找新的黃金來源了。」

「他們只有一個要求。」

「那他們將會失望。」馬西雷一邊說著一邊眨著眼睛。他的視線變得模糊，想必是太陽太刺眼了。格蕾絲察覺到不對勁了，如果換作是她，此時她會站起來出去，現在抽身還未太晚。但她知道這樣做會改變記憶，讓她失去虛擬同步而被踢出去。因為有頂葉抑制器在，失去同步是一種極不愉快的體驗，因為它會一直轟擊她的大腦。

這讓她對他在此日之前的記憶熟稔於心。他的妻子和孩子，他的貿易，還有他的世界。事實上，他和她爸爸有點像。

於是格蕾絲等待著。

「準備好了。」

「歡迎，我很榮幸。」商人說道，指著一塊精緻的坐墊讓馬西雷坐下，「我聽說過你，你的名聲甚好，不只是你金子的質量，還有做生意時的實誠。」

「右翼的末端之下有三種不同顏色九*九*藏*書的光，用來向地面傳達編碼信息。紅色、綠色，還有琥珀色。」他咧嘴一笑，「終極的虛擬飛行體驗，這大概是第十五次了。」

娜塔莉亞眉毛上挑。「真的？」

馬西雷俯首道：「我很感激。」

看樣子他醒過來了。阿納雅說。

「別在意，我們開始吧。去西非，就這樣。」

「哇，」娜塔莉亞說，「我們能交換祖先嗎？」

格蕾絲的思維城堡又回來了，整個世界的重量突然重新出現。她動了一下，向下看著她的祖先的身體。

「我相信你，但我的買主們堅持要我親自查探一下礦井。」

「感覺像是什麼也沒法做。」

「你已經不能再次出現在廷巴克圖了，」馬西雷說，「你能上哪裡賣金子去？」

他在吃著什麼東西，還咀嚼了一小會兒。「我想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終於說道。

「我不會讓你輕輕鬆鬆就死去的。」商人說。

格蕾絲感到馬西雷的心臟在狂跳，即使他外表上在試圖保持冷靜。他想不出這究竟是什麼地方，但從漆黑如墨的夜色來看，他已經失去意識好幾個小時了，他們現在或許已經離廷巴克圖很遠很遠了。他被下毒之後，他們可能就把他卷進毛毯里，然後扔在駱駝身上。他的妻子可能已經在想著他去了哪兒，他的兒子們會出門，在城裡到處尋找他。

「以賽亞和維多利亞。」

「紅色、綠色，還有琥珀色？」格蕾絲說，「這不是電腦遊戲，我們不是過來玩樂的。」

「這是你回來的原因嗎？」娜塔莉亞問。

等待讓格蕾絲焦躁起來。「伊甸園碎片不在那裡。」

格蕾絲和肖恩有相同的感受，或者說，是格蕾絲認為她和肖恩有相同的感受。她並不是真的了解肖恩的想法，因為他們從沒有談論過，但她想肖恩來到鷹巢的理由應該和她類似，即便外面的人可能無法找到他們之間的關聯。

在路上，他穿過奢侈品市場，在一捆來自波斯的絲綢前駐足觀看。紅色的織物像水一樣在他的指尖滑過，他計劃在回家的路上採購一批。

「我感覺我們在浪費時間。」格蕾絲說。

「我想他們向我們提供了參与這個重大事件的機會。」格蕾絲說。

大衛沉默了一會兒。「我都要被逼瘋了。有一些白人戰鬥機中隊會騷擾我們，即使我們比他們更優秀。有些轟炸機中隊拒絕我們為他們護航，我們飛行技術再好也不行，人們會因為我們黑色的皮膚而認定我們無法成為優秀的飛行員。」

等待著。

格蕾絲把一切控制權都轉交給他，於是他繼續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他正要去和來自馬拉喀什的一個商人見面。馬西雷希望和這名商人建立新的貿易合作關係，這可以直接打通他前往北方的西班牙和其他國家的道路。有些人會反對同猶太人和基督徒做生意，但馬西雷更喜歡從實用主義去考慮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