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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等你回來以後,來我們這兒一趟怎麼樣?和賴莉一樣,待上幾天。」
「偵辦這個案子的警探已經退休了,但還健在。他叫莫·弗里德曼。我們以前就認識,我剛剛升上警探的時候,他都已經準備退了,不過他確實是個好人。他現在住在波克諾,幾分鐘前我剛剛跟他通完電話。我向他打聽這個案子,問他對這個案子怎麼看。我跟他說,就是私下談談,說說個人觀點,不向上面報告的那種。」
「他怎麼說?」
「好吧,」他說,「那麼菲尼克斯酒店那些事,又是怎麼回事?」
巴克斯點點頭,一言不發。
「對上了,」巴克斯接過了話頭,「所以她前往佛羅里達找到這個貝爾特倫,又做了一遍她過去做過的事,就像對待她父親一樣。她偽裝了現場,讓一切看起來像是一樁自殺。她甚至知道貝爾特倫把霰彈槍藏在哪裡,格拉登之前跟她提過這個。對付貝爾特倫簡直太輕鬆了。她下了飛機,找到他,亮出聯邦調查局的證件,走進他的屋子把他殺了。這讓她再一次得到了平靜,填補了她心靈的空虛,唯一的問題就是這種平靜不能持續很長時間。沒過多久,她又覺得空虛了,不得不再次作案。於是就像這樣,一次接著一次。她跟蹤著格拉登,然後幹掉那些負責抓捕他的警探,在她得手之前,一直利用格拉登來掩蓋自己的行蹤。」
「她母親幾年前就離開了那個家。從那以後,家裡就只有蕾切爾和她父親,兩人一起生活。」
「她說聽到槍聲的時候,她正在樓上的卧室里睡覺,在她那張大雙人床上。她有些害怕,說直到槍響一個小時后她才敢下樓,然後就發現了哈維的屍體。報告上是這麼寫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巴克斯一直神情恍惚地凝視著某個地方,彷彿眼前出現了一幕幕圖景。「她熟悉所有的查案方法,知道我們所有的行動,」他說道,「用帶潤滑液的安全套在奧瑟萊克嘴裏擦拭一遍。完美地誤導了我們,她是個真正的天才。」
「賴莉也跟我們在一起,她會在這兒待上幾天。」
這句話讓他沉默了,或許讓他覺得緊張。「你在洛杉磯?」他把「磯」字咬得很重。
「我很好,你們怎麼樣?」
我想了一會兒,才開始說道:「一個年幼的女孩,我說不準,可能十二歲或者十三歲,被自己的父親侵犯了,性侵犯。而她的母親也……她的母親離開了她。可能這個母親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卻又無法阻止,也可能是不在乎,只想一走了之。母親離開了,拋下女孩一個人和父親住在一起。父親是個警探。他威脅她,讓她從不敢向任何人講,因為他是個警探,會査出來。他告訴她,她的話沒有人會相信。她相信了他的話。
我回到房間,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接聽的是我的母親。她大驚小怪地問了很多,問我的傷怎麼樣了,又溫和地訓斥我怎麼不早點打電話。我總算讓她平靜下來,再三保證我沒事之後,讓她叫父親接電話。自從肖恩的葬禮之後,我和父親就一直沒說過話,如果我們在葬禮上有過交談的話。
「其實……我們也很對不起你。呃,我很抱歉。」
「傑克,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
巴克斯點點頭,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我想也許他看到了這一切將對他的前途帶來什麼影響。首先,拘捕格read•99csw.com拉登的行動以慘敗收場,他的指揮能力已經飽受質疑;而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他當探員副主管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了。
「他認為那張床之所以鋪得好好的,是因為沒人在上面睡過,從來沒有。他認為那個當父親的在跟自己女兒睡覺,睡在那張大雙人床上。但那天早上,女兒不想再繼續下去了。那事以後,莫什麼事情都沒再打聽,也不知道近來發生的這些案子。莫已經七十一歲了,平常只玩玩填字遊戲。他說他不喜歡看新聞,不知道那個女兒後來成了一名聯邦調查局探員。」
「然而有一天,女孩終於忍無可忍了,也可能一直忍無可忍,只是沒有機會,或者沒有想出合適的方案。不管怎樣,那一天來了,她終於殺了他,還把現場偽裝成自殺,成功地逃脫了法律的制裁。一個偵辦案子的警探知道不對勁,但他又能怎麼辦?他知道那個父親罪有應得,於是放過了她。」
「好吧,報告里提到的另一個蹊蹺之處就是她父親的那張床鋪得好好的。」
「傑克,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正在和這個女人交往嗎?就像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我在有線新聞網上看到她扶著你走出——」
「他說他把這件案子放過去了,因為他想,不管真相怎樣,撞牆的哈維都是罪有應得。」
太陽就要落山了,天空的顏色像熟透了的南瓜,斜著一道道泛著磷光的粉紅晚霞。這景緻真美,就連商業區里上上下下雜亂無序的廣告牌在我眼裡都很美麗。我又走到陽台,試著想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一邊想一邊等著布萊索的回電。在我跟蕾切爾通話的時候,打來電話的正是他,他留言說已經離開了辦公室,但會給我打回來。
「這些事真是瘋狂啊,對嗎?」
「她母親呢?」
「不,我想跟你聊聊。」
我說不出話來。我甚至不能動彈。
「我認為,蕾切爾那天曾經登錄過PTL論壇。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在這之前就知道這個論壇的,也許是別人向聯邦調査局提供的情報。我不確定,但她的確撥號連接上了這個論壇。也許正是這一次,她往PTL論壇上傳了克利爾蒙頓後來發現的那些自稱幽靈的帖子。於是再一次地,那些帖子作為佐證,將格拉登和詩人犯下的謀殺案聯繫了起來。就這樣,她一步步將格拉登套進了口袋,做成了鐵案。就算我沒殺死他,他還活著並且否認所有謀殺警察的罪行,但那些證據就擺在那兒,沒人會相信他的話,特別是在他確實殺了人的情況下。」
「我會的。」我掛了電話。這就是萬寶路硬漢,我想。透過敞開的陽台門,我向他望去,只見他的眼睛正越過陽台圍欄回視著我。我的手又開始疼了,腦袋也疼,大概因為我知道得太多了,其實我也不想知道這麼多。我又吃下一片止痛藥。
我注視著巴克斯,他的眼神非常恍惚,也許在想象著這個我從地獄里召喚出來的故事。
「接著說,然後呢?」
「坐下,鮑勃,我會給你講個故事。要是我講完之後,你還是覺得我瘋了,儘管把我帶去醫院。但我相信,你聽完之後不會這樣想。」
「聽著,鮑勃,我不怪你這樣想,在我今天給你和布拉德打過電話之後,你有這種想法不奇怪。可我當時無法向你和盤托出,我得有了把握以後再說九*九*藏*書。而現在,我有把握了,相當有把握。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解釋,我剛剛正想出門去找你。」
「什麼問題?」
「其次,」我說,「她想到,只要她把這個故事透露給沃倫,一定會誘發我寫報道,接著整個新聞界的人都會蜂擁而至。格拉登就會在某個地方看到這些報道,知道他不僅僅背負著自己做過的那些兇案,這之後的謀殺警察的案子也全算到了他頭上,他會潛入地下,銷聲匿跡。所以她給沃倫打了電話,把這個故事透露出來。她可能已經知道沃倫離開基金會後回到了洛杉磯,四處兜售那個報道,又或許沃倫曾經給她打過電話,留了口信,讓她知道在哪兒。你能明白我說的話嗎?」
「跟我說說月球,傑克。」
巴克斯響亮地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
「你之前非常確信泄露消息的人是戈登。」
「他的床鋪得好好的。看上去就像是他照常起床,把床鋪好,穿好衣服,套上大衣,戴上手套,就像要出門上班了一樣,但他沒有出門,而是坐到椅子上照著腦袋開了一槍。又或者是他整宿都沒有睡覺,坐在那兒想著自殺的事,最後開槍自殺了。」
「我得掛了。」
「任何事情,所有的事情。薩拉、肖恩以及所有你想到的事情。」我笑起來,就是你明知道不好笑,但就是覺得不自在,除了笑沒其他辦法的那種笑,「我為所有事情說聲對不起。」
「那時她……當事情發生的時候,蕾切爾在家嗎?」
「我很好。」
「詩人所在的月球。你告訴了我這個故事的結局,但它是怎麼開始的?一個女人怎麼會走到我們現在正討論的這個地步?」他在陽台門邊轉身注視著我,眼裡閃著懷疑的光芒。他在尋找著可以不相信我的理由。
「是的,比如我。」
「我的意思是,你們這些人的工作就是識別和抓捕那些人,那些連環殺手。而現在就有一個這樣的人一直潛伏在你們當中。」
我望著那個萬寶路廣告牌上的硬漢,時間流逝,他那雙微眯的眼睛和帶著禁慾意味的下巴卻不曾改變。他永遠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之一,是一個標誌,儘管他其實不過是某本雜誌里一張薄薄的圖片,或者某塊廣告牌上一層淺淺的噴漆。我想起以前在家裡吃晚飯的時候,上了餐桌,我總是坐在父親的右手邊。他總是在抽煙,煙灰缸總是放在他餐盤的右側。就是因為這個,我才學會了抽煙。我的父親,我覺得他非常像那個萬寶路廣告牌上的硬漢,至少那時候他非常像。
「兒子,你真的沒事嗎?」
「你忘了一件事。你說過,格拉登承認是他殺死了你的哥哥,就在他臨死前。這是你自己說的,記錄在你的陳述里,我今天下午才讀過,你甚至說他認出了你。」
分局的接線員說巴克斯已經下班了。我請她再核查一下,她讓我等了足足五分鐘,但我敢肯定這段時間里她只是在修指甲或者補妝之類。回到線上后,她說巴克斯的確已經走了,我可以明天再打電話過來試試。沒等我再說什麼,她便掛了電話。
「有一天,」我繼續說道,「有一天,一份申請為兇手進行心理側寫分析的報告交到了她手裡。在佛羅里達,一個男孩被殘忍地殺害並肢解了,負責那個案子的警探要求提供兇手的心理側寫。她認出了那個警探,知道他的名字,很久以前她read.99csw•com在一次訪談中聽過這個名字,而且她知道他也是一個殘酷的施暴者,跟她父親一樣,而這個案子里被他稱作遇害者的男孩,很可能也是他實施性侵的對象……」
「他是怎麼死的?」
巴克斯是關鍵所在,我必須跟他見一面,把我掌握的情況告訴他,再按他說的辦。我斷定,如果他不在分局,估計就是回了那家威爾科克斯旅館。不管怎樣,我得過去一趟,我的車也還停在那附近。我把電腦包的背帶往肩頭一挎,走到門口,剛打開門,不禁呆住了。巴克斯就站在門外,正握起拳頭準備敲門。
巴克斯在床尾坐下,我開始講述整件事情,包括我今天下午的行動和打過的電話,講完這部分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正準備告訴他我對這些收集到的事實的分析,他打斷了我,提出質疑。對此我早已經考慮過,也知道該怎麼應對。
我清了清嗓子。「一切都變得越來越好,」我接著說,「她嫁給了她的搭檔,一切都變得越來越好。但是不久,事情又變得沒有那麼美滿了。我不知道是因為工作的壓力、過去的記憶還是婚姻的破裂,又或許是所有這些加到一起形成了合力。總之,她開始分裂了。她的丈夫離開了她,覺得她的內心一片——佩恩蒂德彩繪沙漠,他這麼稱呼她。而她因為這個恨上了丈夫,然後……也許她就回憶起她殺死那個折磨她的人,殺死她父親的那一天。她回憶起殺人之後的那種平靜……和解脫。」
「你說吧。」
「看上去太……」巴克斯把話咽了下去,我也沒接話。有些情況我還沒有告訴他,我在等待時機。他起身踱了幾步,目光越過敞開的陽台門,投向那個巨大的萬寶路硬漢廣告牌,但他似乎對廣告上的那個男人沒什麼興趣。
巴克斯站在房間中央,凝視著地板。「我知道她父親的事,我是說官方版本。」
「沒事,用不著擔心,我這邊一切都好。」
巴克斯看著我,就好像我剛剛向他報告我看到萬寶路廣告牌上的硬漢沖我拋了個媚眼。「傑克,你瞧瞧你,你這一整天都在打古怪的電話,先是打給我,然後又是匡提科。我特意過來看看你,我在想是不是昨晚醫生檢查時遺漏了什麼,要不我們一起出去兜個風——」
一片絕望的浪潮席捲過來,把我撲倒在地,我頓時身心俱疲。我從椅子上滑到地上,依舊緊緊握著聽筒。
這句話讓我們安靜了片刻,任憑沉默在線路間蔓延。「謝謝,爸爸。我得掛了,替我向媽媽說再見,還有,向賴莉問好。」
我停下來深深吸口氣,也讓巴克斯可以好好消化我目前所說的一切。
「蕾切爾·沃林,她的父親是哈維·沃林。我過去不認識他。他當警探的時候,我還在干街頭巡警。我跟一個老警探談過,他說我打聽的這個人有個綽號,叫作『撞牆的哈維』,就是喝了酒之後就撒酒瘋,他就是那種古怪又孤僻的人。」
巴克斯注視著我。「比如像你這樣的人。」他說道。
「傑克,你還在嗎?」
「你是說格拉登?是啊。」
「但是他犯了個錯誤,我也理解錯了。我沒告訴他肖恩的名字,我只說我的兄弟。我告訴他,他殺了我的兄弟,於是他誤以為他殺掉的哪個孩子就是我的弟弟,你明白了嗎?這就是他會說那句話的原因,說他之所以殺死我兄弟,是為了拯救他https://read.99csw.com。我想他的意思是說,他之所以殺掉那些孩子,是因為他知道那些孩子經過他的折磨之後,一輩子就毀了,就像他自己被貝爾特倫毀了一樣。所以在他的思維里,殺死他們相當於拯救他們,免得他們今後變成他那樣的人。他不是在說警察,只是指那些孩子。我認為他甚至不知道那些警察的事。至於說他認出了我,那是因為我上過電視,有線新聞網的報道,記得嗎?他可能認出我是那則報道里出現過的面孔。」
「那就坐下來,好好告訴我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你說我的雞窩裡有一隻狐狸,這是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會得出這個結論?」
「哦,當然好,只是擔心你,其他的就沒什麼了。」
「爸爸?」
「你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我們當時已經很接近真相了,蕾切爾也知道這一點。她需要做些動作,引誘我們的調查走上歧途,或者確保我們只把目光放在格拉登身上直到我們逮捕他。儘管這個國家裡每一個警察都恨不得他死,但她對格拉登會在逮捕過程中被擊斃這事也沒什麼把握。所以她做了三件事,首先,她以詩人的名義給我們發出了那份傳真,用她的電腦發到匡提科總機。這份傳真寫得非常巧妙,字裡行間讓我們把格拉登和那個殺害警察的兇手確切地聯繫在一起。回想一下,記得討論那份傳真的會議嗎?她就是那個跳出來說那份傳真把所有案子都聯繫了起來的人。」
我停了下來。我訴說得越多,就越感受到一種力量,了解別人的隱秘是一種令人陶醉的力量。我用自己的力量查明了真相,串起了完整的故事。
講述之前,我先清了清嗓子。「這部分太難了,」我說,「你應該去問布拉斯。」
「我之前是這樣,而且我有確切的理由,就是那些酒店賬單。但那張藥店收據顯示,那些電話打出去的時候,索爾森根本不在自己的房間里,而且今天沃倫告訴我他的線人不是索爾森。這個時候他沒理由撒謊了,索爾森已經死了。」
「是的,就是這樣。」
「你用不著說為所有事情道歉。」
「這三個電話都是她從索爾森的房間打出去的,」半分鐘后,我接著說道,「這算是另一重保護。如果事情出了差錯,也不會留下她打這些電話的任何記錄,因為電話撥出來源是索爾森的房間,但那盒安全套摧毀了這個局,你了解她跟索爾森之間的關係。他們不斷對著干,但兩人之間仍然有些余情未了。他對她仍有感情,而她知道這一點,於是她就利用這一點。我覺得,如果她讓索爾森出去買一盒安全套,說自己就在他的床上等著,索爾森絕對會心急火燎地衝出門直奔藥店。我認為她當時正是這麼做的。只不過,她沒在索爾森的床上等著,她打出了那些電話。然後等索爾森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這些事,索爾森沒有很明確地告訴我,但就在我跟他一起工作的那天,他的話里隱約透著這個意思。」
「我會的,但你先說來聽聽。」
「我打聽到消息了,夥計,」布萊索說,「我只能說,太令人震驚了,你一定要挺住。」
「為了什麼說對不起,兒子?」
「你想跟她聊聊嗎?」
「第三件事是什麼?」
「嗯,一個是沒有遺書;另一個,他當時戴著手套。當時雖然是冬天,但他是在家裡自殺的,一大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把自九九藏書己給殺了。負責調查這個案子的警探還在卷宗這裏記了一筆,說他覺得這一點有些不大對頭。」
「其中一隻手套上留有射擊殘留物嗎?」
「格拉登不是詩人!他是個殺人犯,沒錯,但不是詩人。我可以向你證明這一點。」
「不,我得說。我真的很抱歉。」
巴克斯低頭盯著地板。我看得出他在思忖這件事,我還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覺得這事有一點可信度。我正在得到他的理解。
「是的,至少還得再待一兩天。我只是……我打電話來只是想……我一直在想過去那些事,我想說聲對不起。」
五點半的時候,布萊索終於打來了電話。他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他帶來的最後一塊拼圖,最終撕下了蒙在我眼前的那層希望的薄紗。聽著他的話,我感到血液正被不斷抽走。我又變成孑然一人,更糟糕的是,我愛上的那個女人並不是簡簡單單地踹了我。她先利用了我,然後背叛了我,我從未想到有女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點點頭,接過話頭道:「她去過格拉登的囚室,知道檔案里有一張照片,總有一天會被發現。她知道那張照片拍到了那些愛倫·坡的書,這一切都是個圈套。她跟著格拉登走遍全國,她有一種直覺,能從那些交上來的申請兇手心理側寫分析的案子里看出哪些案子是格拉登做的。她對這些案子有一種共情,這樣她就能盯住他了,每一次外出便殺掉負責偵辦案子的警探。她把每一樁案子都偽裝成自殺,但又能把每一樁案子都栽在格拉登頭上,以防某一天某個人出現,發現遇害的警探並非自殺,把一切揭示出來。」
「那麼,」這時巴克斯低聲問道,聲音幾乎低得跟耳語一樣,「她又是怎麼開始分裂的呢?」
「我正要講到這個。我請一個哥們幫我把卷宗從檔案室里捎了出來。那是十九年前的事了,有意思的是我居然都不記得這件事。估計我是光顧著自己查的那些事了。總之,我跟那位老哥們在菲爾斯角酒吧見了面,他把那份卷宗給我帶來了。首先,就是她父親沒錯,裏面還有她的名字,她就是那個發現哈維屍體的人。他是開槍自殺的,子彈射進太陽穴。雖然結案報告顯示是自殺,但裏面有些問題。」
「聽著,我沒時間了!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
「接著就是她的成長與盛放。在殺掉父親的那一刻,她從中感受到一種力量,她受到的創傷也隨之愈合了許多。她挺過了這一關。這種事情很少人能夠挺過去,但她做到了。她是個聰明的姑娘,考上了大學,學習心理學,以便更深入地了解自己,然後她被聯邦調查局挑中了。她幹得棒極了,在調查局裡升得很快,直到她進了一個部門,一個確切地說就是專門研究像她父親那樣的人的部門,也研究像她自己的那類人。之後,她的主管想要研究警察自殺的現象,選中了她,因為主管知道她父親事情的官方版本,但所謂的官方版本並非全部真相,只是官方的故事。她接受了這份工作,但心裏明白挑選她的理由其實只是虛假的海市蜃樓。」
我把這些話想了又想,突然間,布萊索特意提到的那張大雙人床和他最後一句話的表述方式令我起了疑心。「就這些嗎,丹?你沒有把全部的信息告訴我。」
「我有個朋友找出了非官方版本的很多詳情。」
「月球?什麼意思?」
「那太好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