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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克在本子上又畫了一道,然後合上本子,又提了個問題。他對阿馬多的訊問進展順利,甚至比財迷做得更好,博斯心想,也許讓阿馬多作證是錢德勒的失策。
「我只知道,如果我丈夫是個連環殺手,我一定會發現的。在公寓里找到的化妝品是別人放在那兒的,也許是在我丈夫死後放的。」
「因為丘奇先生刮光了體毛,根本就沒有體毛可供比對。」
「稍等一下,阿馬多先生,什麼是強|奸取證包?」
「不知道。」
「現在,讓我們先澄清一些事情。」貝爾克說,「阿馬多先生,你說你們在十一名受害者身上都發現了其他人的體毛,請問那些體毛屬於同一個人嗎?」
「是的,怎麼了,警督?」
「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在公寓里發現的那些化妝品呢?」錢德勒問,「你怎麼解釋,丘奇太太?」
「只問幾個問題,阿馬多先生。」貝爾克說,「原告律師提到了DNA和血清鑒定,你說沒有做過,請問為什麼?」
「其他人的體毛怎麼會遺留在那兒?」
「這是個謎,我們沒有發現她們的化妝品。」
「沒錯……雖然很不情願。我其實希望他能待在家裡,我們一起克服壓力。」
「是你允許他租的?」
「好的,在我打斷你之前,你是不是正要告訴我們從五名受害者身上找到的證據,能證明她們曾和一名戴著避孕套的男子發生過性關係?」
報道引用了匿名知情人提供的消息,稱警方還未對字條的真實性做出結論,也未確定新發現的屍體是否與四年前結案的人偶師案件有關。
「跟我想的一樣,他還能有什麼好話。」
「針對死者身份的調查有進展嗎?」博斯問。
「呵,所有人身上都有。」錢德勒說,「現在,請你告訴陪審團,在受害者身上找到的那些毛髮,有多少能確定屬於諾曼·丘奇?」
不等錢德勒拿走她的拍紙簿和文件夾,貝爾克就起身走上了講台。博斯看見錢德勒坐下后,德博拉急忙湊到她耳邊一個勁地竊竊私語。博斯還看見錢德勒的眼神暗淡了下來,她舉起手,示意德博拉別再說話,然後靠在椅子上深呼吸。
「不屬於。我們找到了大量樣本,大多數受害者身上都找到了可能來自兩到三人的毛髮。」
「是我在提問,阿馬多先生,你應該做出回答。」
顯然是好萊塢分局有人向媒體泄露了此事,但博斯不可能查到是誰。字條是在前台發現的,有許多警察見過、知道此事,誰都可能透露給布雷默。不管怎樣,布雷默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以前博斯也曾向布雷默提供新聞線索,有時還覺得他挺有用的。
「什麼東西?」
貝爾克在本子上畫了一道。「如果未能提取精|液或精|子,你怎麼知道那些受害者遭到了強|奸,或者發生過兩相情願的性行為?」
「沒錯。」
「沒有一根屬於諾曼·丘奇。」
當德博拉指責博斯殺死她丈夫並偽造證物的時候,博斯似乎感覺到審判室里的一雙雙眼睛瞪向自己,熾熱的眼光灼燒著他。
「那又是什麼?」
「說過,我的確說過,我撒了謊。」
博斯放下報紙,開始回想勞埃德的證詞。他記得貝爾克說過,這場官司的輸贏全靠他自己。錢德勒肯定也明白,她一定都準備好了,正等著自己上場呢。她會毫不留情,拋出難題,相比之下,今天對勞埃德的提問一定如同小兒科一般。博斯雖然心懷怨恨,但不得不敬重錢德勒的能力和強硬的態度。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走到外面,拿起公用電話。埃德加接了電話,這讓他有些吃驚,埃德加居然還待在凶殺案調查組,沒有出去吃午飯。
午餐休息時間一過,錢德勒就把她的委託人德博拉·丘奇請上了證人席。她含淚講述了她的丈夫多麼完美,兩人的生活多麼幸福;她的丈夫對所有人都很和善,女兒、妻子、母親、岳母都喜歡他。他沒有仇恨女性的變態心理,沒有九*九*藏*書童年遭到虐待的跡象。她作證的時候手裡拿著一盒紙巾,每回答一個問題就要抽一張新的。
「我問完了。」貝爾克說完離開了講台。
博斯看見德博拉·丘奇抬起頭瞪了一眼講台上的錢德勒,然後把目光移向博斯,兩人的目光交會了。德博拉迅速轉過臉去,博斯知道她也明白將會發生什麼事。因為她清楚諾曼·丘奇是什麼樣的,博斯那晚也見過。她知道赤身裸體的丘奇是什麼模樣。
「錢德勒女士,」凱斯法官聲音低沉地說,「我警告過你們倆。你為什麼還要說這種帶有偏見的話呢?你心裏應該非常清楚這不合規範。」
「損傷那麼嚴重,一定非常疼,尤其是兩名有陰|道壁撕裂傷的受害者,她們在瀕臨死亡的瞬間曾大量出血。負責屍檢的幾位驗屍官一致認為幾名害者曾遭受強|奸。」
「謝謝你。」
「對不起,法官大人。」
「呃,基本上是這樣的,用梳子梳理受害者的陰|部,搜集掉落的體毛。通常來說,掉落的體毛多半來自強|奸犯,也可能來自其他性|伙|伴。」
「啊,你這麼一提,我記得他的門關上了一小會兒,那又怎樣?」
不等貝爾克提醒,凱斯法官就說:「陪審團將忽略你的最後一句陳述,丘奇太太,你應該明白。」
「我問完了,法官大人。」錢德勒說。
阿馬多極為詳細地敘述了事情經過:在丘奇位於海珀利安街的公寓里發現了裝有化妝品的瓶瓶罐罐,他通過這些化妝品追溯到了九名人偶師的受害者。他說有九類或者說九組化妝品——睫毛膏、腮紅、眼線筆、口紅等等。通過化驗比對從受害者臉上取到的樣本,每組化妝品都和一名受害者相匹配。警方詢問了受害者的家屬和朋友,了解了受害者生前慣用的化妝品品牌,這一點也相吻合。在他看來,所有線索都對上了。他還舉例補充,比如在丘奇的衛生間柜子里找到的睫毛膏,最終確認屬於第二名受害者。
受到駁斥,阿馬多有些畏縮:「沒法百分之百確定,的確如此。」
「我問完了。」貝爾克帶著得勝歸來的神情大步走回被告席。
「在五具屍體上都檢測到了這種物質?」
「我想,」德博拉終於開了口,「這種問題你可以問他本人,可惜他早就被博斯先生殘忍地殺害了。」
「其實,除了你們聲稱在那兒找到的睫毛膏屬於第二名受害者以外,你也無法百分之百肯定,警察所謂的在公寓找到的化妝品全部屬於受害者,是這樣吧?」
「龐茲?他在——他和我一起回來的,怎麼了?」

「我認為與很多因素有關,比如受害者反抗的激烈程度,但最關鍵的要看到底有多少潤滑劑殘留在陰|道里。」
報道讓博斯感興趣的另一點是對賓氏檯球廳的簡單介紹。那棟房子在暴亂髮生的第二天晚上被焚毀,警方未曾逮捕任何人。負責調查縱火案的警察說儲藏室之間的隔斷牆並非承重牆,救火如同杯水車薪,根本不可能完成。從著火到火勢達到最大,只用了十八分鐘。大多數儲藏室都由電影從業者租用,裏面存放的貴重的電影道具要麼被偷走,要麼被燒毀。整棟建築完全廢棄。調查員查到起火點位於檯球廳,最初是一張檯球桌著了火,隨後從那裡燃起大火。
「聽上去是個辦法。」
「你是叫法拉第嗎?」博斯問,語氣就像在問一個小孩子。
「媽的!下一個是誰?」
德博拉·丘奇沒有回答。
「我可以呈上你第一次接受訊問時的錄音帶,在法庭上播放,也許能幫你回想起——」
「所有人身上都有。」阿馬多回答。
「我相信對警探們來說,殺死丘奇的那顆子彈就是決定性證據。」
「你怎麼知道兇手使用了避孕套?」貝爾克問,「那些受害者有沒有可能是被某種物體戳傷,所以才沒有留下精|液?」
博斯現在明白貝爾克的意思了,他說得對,錢德勒馬九*九*藏*書上就要踩地雷了。
博斯笑了,他現在其實也是無業游民,只不過還佩著警銜。「沒事,我只是聽別人說起,我還聽說你以前是個律師。」
「剩三隻。」
在那之後,錢德勒的訊問轉向了更為保險的話題,比如諾曼·丘奇和女兒的關係,然後結束了對哭泣的德博拉的直接訊問。「他愛自己的女兒嗎?」
「我們沒有這麼做。」
「警方給你時,盒子里剩幾隻?」
休庭時,博斯出門來到垃圾桶旁。財迷錢德勒沒跟出來,不過那個流浪漢剛好路過。博斯遞給他一根完整的香煙,流浪漢接過香煙,裝進襯衣口袋裡。他還是沒刮鬍子,眼神還是那麼迷離,就像得了老年痴呆症。
下午的證人證詞大體上沒什麼可說的。在博斯看來,錢德勒的策略似乎是給陪審團的最終判決提供兩種選項,給她的委託人上雙重保險。選項之一是殺錯人,即博斯的確殺死了一個無辜的人;選項之二是濫用暴力,即使陪審團認為顧家好男人諾曼·丘奇就是連環殺手人偶師,他們也還需要考慮博斯的行為是否合理。

「我們使用了強|奸取證包,找到了——」
「最後一個問題,他打電話時關著門嗎?」
「你為什麼不接案子了?出了什麼事兒?」
「明白了。」錢德勒說,「現在,你作為人偶師一案證物的統籌員,一定熟悉十一名受害者的取證情況吧?」
「請問在幾名受害者身上發現了不屬於受害者本人的體毛?」
「是什麼物質,阿馬多先生?」
「見鬼。」
「是一套從可能遭受過強|奸的受害者身上取證的流程。對於女性受害者,我們會用藥用棉簽採集陰|道和肛|門附近的體液,梳理外陰|部位,採集外來毛髮,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套流程。我們還會提取受害者的血液和毛髮樣本,以便同嫌疑人身上的證物進行比對。最後把所有證物都收集起來,放到一個證物包里。」
「沒做過DNA鑒定,沒有——」
「你撒了謊?你為什麼要對警察撒謊?」
錢德勒提出反對,說阿馬多無法代表丘奇回答問題,法官認為反對有效。儘管如此,博斯知道效果已經達到了。審判室里的每個人都清楚丘奇為什麼要刮光體毛——這樣他就不會留下任何體毛成為證物。
「嘿,勞埃德表現怎樣?我從KFWB電台聽說他是第一位證人。」
「經鑒定,是避孕套潤滑劑。」
「有可能,這樣也能解釋某些傷痕。但是在五名受害者身上都能找到證物,證明她們曾與戴著避孕套的男子發生過性關係。」
「嗯,對我來說是這樣,幾位警探是否還有別的證據,我就不知道了。我在報告里說——」
「為什麼?」
「一盒特洛伊Enz系列的潤滑避孕套,帶有特製儲精囊的那種。」
「好吧,丘奇太太,如果你知道公寓的事,而且和丈夫商量過,不管是否情願,也同意了,那為何你丈夫租房時要用假名?」
「沒有,夥計,指紋沒查出什麼來,沒有匹配的記錄。我們在尋找其他線索,成人娛樂執照之類的東西。」
阿馬多的臉紅得發紫。「呃……其實,在性|交過程中……我猜,身體會有摩擦,可以這麼說吧?」
博斯看著貝爾克,他能看出這個大個子已經迫不及待要問下一個問題了。每個問題阿馬多都回答得很完滿,剛一答完,貝爾克就馬上拋出下一個問題,他已經進入狀態。
埃德加沒有說話,博斯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我該回法庭了。」
「沒錯。」
「跟她們的生活方式有關,這些女人有多個性|伙|伴。」
「他為什麼會那麼做?」
凱斯法官宣布休庭十分鐘。
博斯瞥了一眼陪審團,有兩名女陪審員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筆記本是法警給他們的,好讓他們記下重要的證詞。此刻博斯真想請貝爾克和阿馬多喝一杯。
「所以化妝品比對是決定性證據——就是由它們認定了丘奇先九*九*藏*書生就是人偶師?」
貝爾克湊過去低聲對博斯說,錢德勒正在用「好人—壞人」的套路,讓對警方有利的證人和對她有利的證人輪番上陣。「問過阿馬多之後,下一個她很可能會請丘奇的某個女兒上去。」他說,「就策略來說,一點也不新鮮。」
「也許是布雷默。雖然他在報道里沒寫,但他完全有可能告訴錢德勒。」
的確是場好戲,只是演得太好,不可能是真的,這點錢德勒也清楚。為了不把難題留在交叉訊問環節,被對手抓住,錢德勒最後主動問德博拉·丘奇,如果她和丈夫婚姻美滿幸福,那他在車庫頂上的公寓里做什麼?何況公寓還是用假名租來的,博斯踢開門時,他就在裏面。
「是啊。官司怎麼樣?今天《時報》還登出來了,鬧得沸沸揚揚。布雷默那傢伙有內線。」
「不知道。錢德勒還要傳訊歐文和洛克,就是那個心理學家。我猜下一個應該是歐文,他會接著勞埃德的話往下說。」
「官司還好。我問你個問題,昨天你離開現場回警察局后,龐茲在哪兒?」
「但是就這些受害者的工作性質而言,她們普遍有頻繁的性生活,有時甚至有激烈的性行為,可以這麼說。其中兩人是色|情|片演員。你怎麼能確定她們是在違背自己意願的情況下遭受了性侵害?」
別再只問幾個簡單的問題草草了事了,貝爾克走上講台時,博斯心裏默默期盼。
「你能稍微解釋一下這個步驟嗎?」
「請稍等,法官大人。」錢德勒翻開一本厚厚的文件夾,裏面是各種警方的文件。她匆匆翻找著,抽出幾頁很短的用曲別針別在一起的文件,快速掃了一眼最上面那頁,又翻了翻剩下的幾頁。博斯看見最上面那頁是強|奸取證包的項目列表,她在看十一名受害者的取證流程記錄。
「也沒做。」
「非常愛。」德博拉回答完問題,一滴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這次她沒有用紙巾擦拭,而是讓陪審團看著那滴淚水滑落,最後流進雙下巴的褶子里。
「有兩名受害者的化妝品沒有找到,這又怎麼解釋呢?」錢德勒問。
「我叫托馬斯·法拉第,但現在我更喜歡別人叫我湯米·法拉第。」
報紙上有一篇關於混凝土裡的金髮女郎的報道,標題下面署著布雷默的大名。報道引用了開庭陳述,說到新發現的屍體可能和博斯的官司有關。報道還稱,據警方內部人員透露,哈里·博斯警探曾收到一張字條,寫字條的人自稱人偶師。
「我擔心的不是布雷默。有人向財迷錢德勒透露了消息。今天早上,她知道昨天我被叫去了現場,而這點《時報》上又沒寫,一定是有人告訴了她。」
她身穿寡婦常穿的黑色連衣裙,博斯想起西爾維婭在亡夫的葬禮上穿著一襲黑衣時有多麼動人,德博拉·丘奇看上去卻非常嚇人。她彷彿正盡情扮演著自己的角色——無辜受害者的遺孀,好像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看得出來,錢德勒把她調|教得很出色。
「是這樣的。」
博斯想說貝爾克的套路才是老掉牙,他的那一套辯護策略叫「相信我們,我們是警察」,打有民事訴訟起就在用了。
「我並沒有讓你推測,阿馬多先生,請回答我的問題。」
「是十二隻裝,都是獨立包裝的避孕套。」
「好的,我明白了。那麼諾曼·丘奇被擊斃后,警方斷定他就是人偶師,你們有沒有拿提取到的體毛和丘奇先生的比對?」
「法官大人,這次我的問話仍會很簡短。丘奇太太,請在陪審團面前明確地回答我的問題。剛才你在證言中說,你知道你的丈夫在外面租了間公寓,但不知道他會帶別的女人去那兒,對吧?」
「錢德勒女士?」法官嚴肅地提醒。
「有別的東西。」
「其實當夜你說九_九_藏_書的是實話,對吧,丘奇太太?你從不知道那間公寓的事。」
「可以鑒定出這種物質屬於哪種品牌和款式的避孕套嗎?」
埃德加沉默了片刻,然後回答:「一定是這樣,可龐茲為什麼要告訴她?」
她拿著取證流程記錄走上講台,念了其中的兩則,然後看著阿馬多說:「阿馬多先生,你提到在強|奸取證的程序中會梳理外陰|部位,尋找不屬於受害者的陰|毛,對嗎?」
博斯知道龐茲疑心重,他一向把辦公室的門開著,還總拉開百葉窗帘,好隨時監視監聽外面的動靜。只要他關上門,合上百葉窗,大家都知道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現在也是啊,只不過沒接案子。」流浪漢轉過身去,看見春日街上有一輛押送囚犯的車駛向法院。車上一張張怒氣沖沖的臉窺視著窗外。有個人認出了博斯,透過後車窗上的鐵絲網朝博斯豎中指。博斯只是朝他笑笑。
「沒有,我們沒做分析。從這系列案件中收集到的證物太多,我們得把有限的人力集中起來尋找有助於確認兇手的證物。因為找到了太多不同的樣本,我們決定把這些證物暫存起來,一旦逮捕嫌疑人,可以通過這些證物來確認或者排除嫌疑。」
「警方在諾曼·丘奇位於海珀利安街的公寓里找到許多裝在不同容器里的化妝品。當警方把化妝品移交給你時,有沒有給你別的東西?」
和西爾維婭共進晚餐的約定在博斯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她會理解我的,博斯心想。「好的,我一定去。」
「他在辦公室打電話了嗎?」
「你有沒有分析這些樣本,以確認不同受害者身上是否有相同的體毛?換句話說,有沒有在受害者身上發現同一名男子的體毛?」
「可以鑒定,」阿馬多說,「我們鑒定出了品牌和型號,是特洛伊牌Enz系列潤滑避孕套,帶有特製的儲精囊。」阿馬多又朝著審判室里的記者說,「拼作E-N-Z。」
湯米看了看博斯,眼神暗淡無光。「出了正義這破事。謝謝你的煙。」他轉身離開,拿著杯子朝市政廳走去,也許那兒也是他的領地。
「比我晚一點,就在你回來前。」
「是的,每發現一名人偶師的受害者,我們都會使用強|奸取證包採集證物。在五名受害者的陰|道取樣里發現了一種外來物質,五名受害者身上都有。」
「呃,因為沒有東西可供鑒定。沒有從屍體上提取到精|液,兇手使用了避孕套。沒有可和丘奇先生的DNA或血液比對的樣本,做鑒定沒有意義。我們雖能取到受害者的樣本,但沒有東西可供比對。」
「報道里說沒有找到錢德勒,沒機會讓她發表評論。一定有另一個告密者,可能同時向布雷默和錢德勒透露了消息。有人想害我。」
「不,不是這樣,我知道。」
休庭結束后,錢德勒請來了驗屍官辦公室名叫維克多·阿馬多的分析師。他身材矮小,長得有些書生氣,走向證人席時眼睛來回瞟著法官和陪審團。他看上去還不到二十八歲,但已嚴重謝頂。博斯記得四年前他的頭髮還很濃密,專案組的同事都管他叫小孩。博斯知道即使錢德勒不傳阿馬多作證,貝爾克也會。
貝爾克給了德博拉片刻時間讓她平復心情,然後起身走上講台。
「因為當時警察剛剛殺了我丈夫,我沒法——我沒法面對他們。」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阿馬多先生。那麼血清鑒定呢,能確定丘奇先生和命案有關嗎?」
貝爾克湊過來低聲說:「她馬上就要掉坑裡了,一會兒我就給她一擊,等輪到你作證的時候。」
「那種規格的盒子是幾隻裝的?」
貝爾克看了看他的本子。「在槍擊事件發生的當夜,你有沒有跟警探說你從未聽說過公寓的事?你有沒有堅決否認你的丈夫租過這樣一間公寓?」
「我記得他打過幾個電話,我沒注意。出什麼事了,你覺得他給布雷默透露了消息?」
「反對!」貝爾克九_九_藏_書站起來怒喝,「法官大人,她不能——」
旁聽席傳來一陣竊笑聲。博斯為阿馬多感到尷尬,覺得自己的臉一定也紅了。「好吧,就是會有摩擦。」阿馬多說,「它會造成一些轉移,一方身上脫落的體毛會轉移到另一方身上。」
「通過對十一具受害者的屍體進行屍檢,我們發現陰|道有損傷,損傷程度遠比正常的性行為或者兩相情願的性行為造成的磨損嚴重,其中兩名受害者甚至陰|道壁撕裂。據我推測,受害者遭受了粗暴的強|奸。」
代號七酒吧在經濟蕭條時期關閉了餐廳,後來有人在那兒開了一家沙拉比薩店,供市政中心的上班族吃飯。代號七的酒吧間還開著,但在所有能從帕克中心步行到達的餐廳里,博斯最不願意光顧那兒。因此到了午餐休息時間,博斯把車從帕克中心的停車場開了出來,來到服裝街的高爾基餐館吃午飯。這家俄羅斯餐館全天都供應早點,博斯點了雞蛋、鹹肉、土豆套餐,端著餐盤來到一張桌前,桌上放著一份別人落下的《時報》。
「這些東西都是大批量生產的,銷往全世界,所以市面上有很多。但九種不同的化妝品組合分別與受害者的信息相符合,我覺得發生這種巧合的概率微乎其微。」
「我要問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假設殺死十一名受害者的兇手使用了同一種潤滑避孕套,怎麼解釋只從五名受害者的陰|道里檢測到了潤滑劑?」
「貝爾克先生。」法官說。
「我們遇到一些問題。」她停下來,拿紙巾輕輕擦去眼淚,「諾曼壓力很大——他在飛機設計部工作,責任重大。他需要排解壓力,才租了那間公寓。他說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想想問題。他找那個女人過去,我一點也不知道,我想他可能是頭一回做那種事。他是個幼稚的人,那個女人利用了他的幼稚,拿了他的錢,陷害了他,又叫來警察,跟他們說人偶師那種荒唐的事,就是為了得到懸賞,一定是。」
「好吧,祝你好運。對了,如果你想找點事做,我準備的材料今晚會上電視,我會在這兒等電話,如果你願意接幾個電話,可以來幫幫我。」
「是的,是這樣。」
「好的,現在請告訴陪審團,你是怎麼通過DNA鑒定將丘奇先生和十一起命案聯繫起來的?」
「嗯,道歉也晚了。等今天庭審結束,陪審團回家后,我們再來討論怎麼處理這件事。」法官提醒陪審員忽略錢德勒剛才的話,但博斯知道這是她精心考慮過的招式。陪審團會越發把她當作弱勢的一方,認為就連法官也跟她作對——但其實並非如此。陪審團的注意力受到了干擾,當貝爾克上去訊問阿馬多時,他們還會在想剛才的事。
她沒有回答。貝爾克問得她啞口無言。博斯看見她瞥了一眼錢德勒,他自己也看了看錢德勒,只見錢德勒面不改色,沒有要幫委託人解圍的意思。
「我道歉,法官大人。」
博斯在面前的本子上寫了幾句話,遞給貝爾克。貝爾克看過之後,又在自己的本子上寫了些什麼。
「好吧,我們還是查到些名堂。記得我說過的那個加州大學北嶺分校的人類學家嗎?呃,他和他的學生整個上午都在這兒給石膏人臉模型上色,就快畫好了。我通知了媒體,讓他們三點過來,把模型公布出去。羅哈斯出去買假髮了,我們會給它粘上,在電視上一播,運氣好的話我們就能查到身份了。」
錢德勒騰地站了起來。「好了,法官大人,我準備好了。我還有個簡短的問題要問阿馬多先生。」
「你怎麼解釋這一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