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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斯沒說話,掏出現金付了錢。「開張收據。」
「還沒做,我不打算做了。」
「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只租過一次嗎?」
博斯沒法回答。他的腦海里浮現出西爾維婭的樣子,他能想象她可能正坐在廚房的凳子上,早就開始準備兩人的晚飯,也可能她早已習慣博斯的套路,一直在等他的電話。「聽我說,我很抱歉。」他說,「你明白是怎麼回事。晚飯你打算做什麼?」
「多謝提醒。回頭告訴我莫拉怎麼說。」
「我也覺得。」
小個子拿過盒子,瞧了瞧封面。「瑪格納·庫姆·勞德利,呃,我不知道。她剛出道沒多久就不幹了,沒準兒嫁了個有錢的傢伙,很多女演員都這樣。」
「沒了,機靈鬼,沒別的了。」
博斯掏出所剩無幾的現金,給了她兩美元,說要換成二十五美分的硬幣。
「哈里,新聞一播,我們就得保持這條電話線暢通。」埃德加說。
「別在小包間里和那些女人瞎搞,小心被抓。」
「好吧,你不認識她,那你呢?」
博斯看見一個約莫二十五歲的男子從一輛豐田車上下來,快步走向厚重的實木大門,像個探員一樣側身溜了進去。博斯跟了過去。商店的前半部分是零售部——銷售和出租錄像帶、雜誌,以及大多是由橡膠製成的成人用品,後半部分是私密的「約會」間和錄像間,進入這一區域要穿過一道門帘。博斯能聽見裏面傳來的重金屬搖滾樂聲,混雜著錄像間傳出來的虛假的、錄製好的尖叫聲。
「別這樣,親愛的,能親自做還看什麼電視呢?二十塊,不能再少了,我得和管事的分成。」她邊說邊把身子往博斯身上貼,博斯聞到一股濃重的煙味,也不知道是自己呼出的還是女人身上的。她的胸脯很硬,一個勁地往博斯的胸口貼。忽然她整個人僵住了,她碰到了槍。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會來的,現在不行,我得幫忙接會兒電話,得看能獲得什麼線索。要是計劃失敗,我就能早點出來。」博斯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以免讓埃德加聽見。
「我才不會告訴你,你有辦法從他們那兒查到我的名字。沒關係,那些錄像帶到處都有,每家成人場所都有。」
「後來還干過。不過據我所知,她可能已經死了。」
藏寶地的店主名叫哈羅德·巴恩斯,是芝加哥犯罪集團的頭兒。這家店每年盈利超過一百萬美元——這還只是賬面上的,也許賬面之外還有一百萬。這都是糾察隊的雷·莫拉告訴博斯的,他倆四年前同在專案組時做過搭檔。
「我去找西爾維婭,可能順路去聖費爾南多山谷的成人用品商店瞧瞧。」
博斯又給了她一美元,從她手裡接過八個二十五美分硬幣,然後鑽進一個錄像間。門外的燈亮起,表示「正在使用」。
交易完成後,小個子把錄像帶盒子裝進了牛皮紙袋裡。「噢,對了。」他說,「我們這兒後邊還有幾段瑪吉·庫姆·勞德利的錄像,你也許想看看。」他笑著指了指身後牆上的一個標誌,「順便說一下,我們這兒不接受退換。」
聖費爾南多山谷是這個九*九*藏*書城市真正的「睡城」,也是整個國家色情業的大本營。由凡奈斯、卡諾加帕克、北嶺和查茨沃思組成的產業園區容納了數以百計的色|情|片製作公司、發行商和庫房。在鏡頭前交歡的男男女女,百分之九十由位於謝爾曼奧克斯的模特經紀公司物色。因此聖費爾南多山谷也成了最大的色情產品銷售地,它們在這兒製作,在這兒銷售——通過郵購,也通過緊鄰公司的庫房銷售,還通過像蘭克希姆大道上的「藏寶地」這種商店售出。
「嗨,你在哪兒?」
「饒了我親愛的媽吧,你覺得我該怎麼查色|情|片?」
一開始是兩個女人在床上互相親吻、撫摸,博斯只花了幾秒鐘就將錄像中的女人排除了。他開始不斷按下按鈕,換過一段段性|愛錄像——異性、同性、雙性。一旦排除畫面中的人物,他的目光就不再有絲毫停留。
「呃,」小個子說,「她已經不在圈裡混了,她消失了。《地穴之尾》是她頭一回當主演。她在《玫瑰娼妓》里表現不錯,從那以後就上道了,以前都只拍些小短片。」
「他說什麼我就說什麼。」大個子說,「我也只吃蛋糕。」
這一回兩人哈哈大笑起來,也許還忍住了擊掌相慶的衝動。小個子的眼睛在玫瑰色的鏡片下面熠熠生光。
「你是想要私人約會呢,還是想換零錢看錄像?」她問。
埃德加低聲吹了聲口哨。博斯抬頭看了看電視機,節目里正在報道修復過的人臉模型。這會兒出現在屏幕上的是第七頻道,鏡頭給了模型一個特寫,它在電視上看起來效果還可以,至少不那麼像個蛋糕。屏幕上出現了警察局的兩個電話號碼。
「我知道。」
去他媽的加班,博斯心想。「然後呢?」他問。
「喂,是我。」
博斯接了下一個電話。
她要麼是吸毒了,要麼就是太笨,竟然沒認出博斯是個警察。博斯揮揮手示意她離開,拉上了門帘。裏面只有電話亭那麼大,透過玻璃窗,博斯可以看到一塊屏幕,上面顯示著包括十二段錄像的目錄供他挑選。現在用的都是錄像帶了,但自從十六毫米膠片在第一台活動放映機上一圈圈轉動后,它們一直被稱為膠片。
西爾維婭接了電話。
「他們開始播了,」博斯對西爾維婭說,「我必須讓這個號碼保持通暢。晚些時候我再打給你,等我有消息了。」
「即使是艷星,也說明不了就是人偶師乾的,真正的人偶師。」
「好吧。」博斯說,「這樣的話,我不得不四處瞧瞧了。多謝。」
「嗯,除了那些說是你媽的,艷星倒是有可能。」
電話掛了。
「她在喊什麼?」博斯耐著性子問道。
「這樣啊,好吧,他們說的只有一半是對的。」
博斯推開她的手。「能,從這兒出去就行。」
大個子走過來看盒子,博斯後退一步,以遠離那股體臭。「很可能是這麼回事。」他說,「她還演過什麼?」
「我又不是在聽你懺悔。你還有別的要說嗎?」
「不會,沒有錄音。你是哪位?」
「他們在電視上展示的那個東西,我認出來了。我租過一盤錄像帶,只租過一read.99csw.com次,裏面就有她。」
小個子湊過來看了看,另一個動都沒動。「這他媽的看著像個蛋糕,老兄。」小個子說,「我不認識蛋糕。我只吃蛋糕。」說完他和大個子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露出了奸笑。
「沒錯。」博斯說,「你要是不想搭我的車去牢房,就給我出去。」
「那要是計劃成功呢?」
「再說吧。」
「官司進展順利嗎?」
電話掛斷了。博斯在面前的筆記本上記了幾句。拉丁語名字?他倒不覺得那張臉畫得像拉美女人。
「什麼?」
「龐茲?」博斯問。
視頻里,這個女人把含在嘴裏的手指拿了出來,開始大聲地呻|吟,她的確是個大嗓門。博斯趕緊摸到音量鍵把聲音調小,可還是聽見她的呻|吟變成了尖叫,這是從其他錄像間傳過來的,有人在看同一段錄像。一想到這段錄像會因各種原因引起各類人的興趣,博斯就感到毛骨悚然。
博斯把車停在這座大商店前的停車場觀察了幾分鐘。這兒以前是一家自選超市,如今正面的大玻璃窗被封住了。紅色的霓虹燈招牌下是一面白牆,牆上用黑色顏料畫著幾個過於豐|滿的裸女,博斯總能在高速公路上看到這樣的畫,跟大卡車擋泥板上的金屬剪影是同一類。貼這種畫的卡車司機很可能就是這家店的顧客,博斯心想。
「總有一天你會相信我的話,在那之前你們會迷失方向。」靈媒師掛斷了電話。
埃德加看見他的舉動,問道:「你要幹嗎?」
「不是,大偵探,是成人錄像。她在影片里做|愛。她棒極了,能用嘴給別人戴上套套。」
博斯只是點了點頭。他忽然有了個主意,回家路上有事幹了。他走出警察局,從那輛隨想曲的後備廂里拿出一部寶麗來相機,回到集合廳,給紙盒裡的人臉模型照了兩張相,等照片完全顯出影像,他把照片塞進外套的衣兜。
「我覺得你就想自己一個人待著,待在山上的小房子里,把全世界都拋在腦後,包括我在內。」
有三個來電者說他們也許認識混凝土裡的金髮女郎,但他們的描述都很模糊,博斯和埃德加問了他們幾個問題后,認定他們只是閑著無聊,給警察打電話尋求刺|激。
「我只打一分鐘。他們要過一會兒才播呢,播不播都說不定。」
「你這是在玩火啊,夥計。你給他們開空頭支票,如果讓他們發現被你耍了——」
「你不來了嗎?說好的啊。」
「那個幸運兒——她還幹這一行?」
接下來的三個電話都是惡作劇,印證了廣大電視觀眾的創造力有多貧乏、精神有多麼空虛。三個來電者說的都是「是你媽」之類無聊的話,然後嘻嘻哈哈地掛斷。二十分鐘后,埃德加接到一個電話,並且做了些記錄。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博斯接的。「我是博斯警探,你是哪位?」
在第九段膠片里,博斯認出了她,跟盒子上的照片長得一樣。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博斯確信名叫瑪格納·庫姆·勞德利的女演員就是被埋在混凝土裡的那個金髮女郎。視頻中,她靠在沙發上,含著自己的手指,一個男子跪在地上,在她雙腿之間有節奏地扭動。
博斯穿過門帘來到後面的房間,差點撞上一個女人,只見她穿著高跟鞋、黑色丁字褲,腰間掛著一個賣冰激凌用的那種硬幣匣,別的什麼都沒穿。她有一對一看就植入過硅膠的巨|乳,乳|頭小得不太自然,一頭短髮染成了金色,一雙透亮的棕色眼睛周圍塗了太多化妝品。她https://read.99csw•com看上去要麼十九歲,要麼三十五歲。
「用不著告訴你。」
「見鬼。」埃德加說,「我們已經開足馬力了,我們所有人——」
電話又響了,埃德加接了起來,聽了一小會兒就掛了。「又是一個認出來是我媽的。」
「我能自己留一美元嗎?我沒有工資,只能掙點小費。」
「他們肯定會播的,我和所有電視台都達成了秘密協議。他們都以為一旦確認死者身份,就能拿到獨家新聞。他們都想找到受害者的父母鼓搗出一篇催淚報道。」
那東西看著就像裝在盒子里的蛋糕,像照著瑪麗蓮·夢露或什麼人的模樣定製的新奇玩意兒。人類學家給它塗上接近膚色的淺黃色,還塗了口紅,畫上了藍色的眼睛,博斯覺得那些顏料就像一層糖霜。石膏人臉模型戴著波浪狀的金色假髮,博斯站在集合廳里低頭打量,心想到底有沒有人長這副模樣。
「卡洛·平齊。」博斯說的這人是芝加哥犯罪集團洛杉磯分支的頭兒。
「這點倒是符合,可我覺得她不像墨西哥人。」
埃德加把電視調到第四頻道,這個頻道正在展示人臉模型。然後又調到第二頻道,看了最後幾秒報道,他們甚至還採訪了那位人類學家。
只租過一次就能記得,博斯心想,好吧,就當是這樣。「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我只想告訴你們,電視里的那個女人演過色|情|片。」來電者說。
「嘿,對了,帶子還回來後記在誰的名下?」
另一部電話響了,埃德加接了起來。
「還是說明不了問題,哈里。」
「什麼錄像?音樂電視嗎?」
「真他媽有意思,平齊先生,我們會照做的。」
「好吧。」西爾維婭冷冷地說,然後掛了電話。
「我不知道。你怎麼看?」
「午餐時我看了《時報》。」
「目前還是原告在訊問證人,但我覺得我們今天贏了幾招。」
看完這面由錄像帶組成的牆花不了那麼久。跳過同性戀和黑人演員的錄像帶,他掃視著其餘每盒,尋找長得像混凝土裡的金髮女郎的演員和瑪吉這個名字。錄像帶按字母順序擺放,看到T打頭的盒子時,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忽然,一盒寫著「地穴之尾」的錄像帶讓他眼前一亮。封面上有個躺在棺材里的裸女,她有一頭金色的頭髮,鼻子有點翹,很像紙盒裡的 人臉模型。博斯把盒子翻過來,背面有女演員的另一張照片,她趴在地上,一個男人緊貼在她的背上,她的嘴微微張開,臉轉向身後看著她的性|伙|伴。就是她,博斯知道。他看了看演員表,名字也能對上。他拿著那個空盒來到櫃檯。
「是的,我再待一會兒,我能應付得了。如果電話太多,我就把這破玩意兒拔掉一個。」
「有時候我不敢肯定,現在我就不那麼肯定。你正是需要我、需要有人陪伴的時候,你卻把我推開。」
「好的。她符合人偶師的模式,對吧?我是說,艷星的身份。」
「我們的談話會被錄音嗎?」
「你叫什麼?」
「聽著,我們正在想方設法追查兇手。你在哪兒租的錄像帶?」
左邊有一個玻璃櫃檯,後面坐著兩個read.99csw.com男人。一個塊頭很大,是保安,另一個矮小一點,年紀大一點,是收錢的。博斯從他們的眼神和臉上繃緊的皮膚就能看出,兩人在博斯進門的那一刻就看出來他是個警察。博斯走了過去,把兩張寶麗來相片放在櫃檯上。
「讚美什麼?」
西爾維婭吸了口氣,接著就沉默了,博斯等著她開口。「哈里,最近你總是說『再說吧』,我們談過這事,有時候——」
「辦公室。我們必須盯一會兒電話,關於昨天那個案子的受害者,今晚他們會在電視上播放她的臉部模型。」

「我是誰不重要,那個女人叫瑪吉,這才是你們想知道的。瑪吉什麼來著?是拉丁語。我看過她的錄像。」
博斯又待了一個小時。最後共有五個來電者說那個女人是個拍色|情|片的艷星,只有一個人說她叫瑪吉,另外四個人都說沒注意她的名字。其他來電者中,有一個說她叫貝姬,住在影視城,還有一個說她是個跳脫衣舞的,曾在拉布里亞大街的「陷阱」脫衣舞夜總會上班。有個男人說那張臉屬於他失蹤的妻子,但博斯進一步詢問后得知他的妻子失蹤才兩個月,而混凝土裡的金髮女郎已經死亡很久了。男人的聲音里交織著希望和絕望,博斯真切地感覺到這點。博斯向男人解釋死者並非他的妻子,不知道對他來說這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他的妻子可能還活著,而他的尋找仍舊沒有結果。
「她還拍過別的嗎?」
「好吧,《地穴之尾》很受歡迎,定價是三十九美元九十五美分,但你要買的話,警官,我們按執法折扣賣給你,五十美元!」
「好吧,這個讚美救世主的靈魂沒說她是誰?你看,這才是我們想知道的。比起她的哭喊和讚美,我們更想知道她的名字。」
「沒錯。他以為才播完不到十秒我們就能知道她的名字。我的天,真是蠢到家了。」
「挑了這麼久,」小個子說,「我們這兒可不允許閑逛。警察對我們的營業時間管得很嚴。」
大個子往前站了一步,說:「把你的槍藏好了,老兄,我們可不想讓顧客受到刺|激。」他的眼睛暗淡無神,五英尺外就能聞到他的體臭。真是個臭蟲,博斯心想,不明白小個子為什麼不讓他離開。
博斯走到架子上放片名首字母為W的錄像帶的地方,找到了《玫瑰娼妓》。盒子也是空的,上面有兩張瑪格納·庫姆·勞德利的照片,她的名字排在演員表的最後一位。博斯回到小個子跟前,指了指《地穴之尾》的空盒子,說:「盒子賣給我,怎麼樣?」
「她在讚美。」
「租不了,被別人租走了,你瞧,盒子是空的。」
「五分鐘后直播。」埃德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朝文件櫃頂上的電視機,手裡拿著遙控器。他的藍色西裝外套整潔地撐在衣架上,掛在桌子一端的衣帽架上。博斯脫下外套,直接掛在衣帽架的木釘上。他檢查了一下信箱,坐上自己的座位。西爾維婭來過一個電話,此外沒別的重要事情了。第四頻道的新聞開始了,他撥通了電話。這個城市發生的新聞哪些重要、哪些次要,博斯清楚得很。他知道混凝土裡的金髮女屍上不了頭條。
「去找風化糾察隊,那兒有個傢伙叫雷·莫拉,是個三級警探,色情業相關的犯罪活動歸他管。他可是個人才,以前也是人偶師專案組的一員。給他打個電話,問他能不能看看人臉模型,也許能認出來。跟他說有來電者反映她叫瑪吉。」
「基督,read.99csw.com我們的救世主,我只能猜測,沒法確定。我只接收到了這樣的信息。如果能讓我觸碰那個人臉模型,我也許能接收更多信息——」
「沒問題,警官。」女人掀開門帘鑽了出去。這時屏幕返回目錄頁面,博斯的兩美元用完了。他走出錄像間,還能聽見別的錄像間里傳來的瑪格納·庫姆·勞德利虛假的歡笑聲。
「不包括你,你肯定知道。」
電話響了,埃德加一把抓起聽筒。「還沒有,這不才剛播完嗎?」他聽對方說了幾秒鐘,「好,我會的。好的。」他掛了電話,搖搖頭。
「有人說她叫瑪吉,沒說姓什麼,可能有個拉丁姓氏,說她是個艷星。」
錄像間里沒有椅子,只有一個小擱板,上面放著煙灰缸和紙巾。地上到處丟著用過的紙巾,空氣里工業消毒水的味道和驗屍官辦公室的麵包車裡的味道一樣。博斯將八枚硬幣都塞進投幣口,錄像開始播放了。
身後的門帘沙沙作響,看來有人鑽進了隔間。博斯感覺有隻手順著他的大腿往上遊走,他把手伸進外套里準備掏槍,轉過身來發現是換零錢的女人。「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親愛的?」她輕聲問。
「我不記得名字了,夥計。」來電者說,「再說她們都用假名。」
「是的,符合。」博斯想了一會兒,又補充道,「還有兩名受害者也是干這行的,那個死裡逃生的也是。」
「今天的新聞真慢。」博斯說。
「你怎麼知道她演過?」
「整盤錄像帶怎麼賣?我要買。帶子還回來后你們先幫我收著,我再來取。多少錢?」
「錄像帶上寫的什麼名字?」
博斯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死了,還死得很慘,站在這兒看著她遭受另一種形式的暴力,讓博斯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內疚和悲痛在他心中湧現。和許多警察一樣,他曾在糾察隊干過一段時間,也看過慘死在人偶師手下的另外兩名艷星的錄像,但這是他頭一回感到心亂如麻。
「不會讓他們比現在更刺|激。」博斯說。他離開櫃檯,走到兩排架子前,架子上擺了幾百盒供出售和出租的錄像帶。屋裡還有十幾個男人在挑選,包括剛進屋的那個人。看著幾百盒錄像帶,不知何故博斯竟想起從前他辦過的一樁案子,那時他曾從頭到尾看完了越戰紀念牆上的每一個名字,花了好幾個鐘頭。
「我想租這個。」
最離奇的一通電話是貝弗利山的一個靈媒師打來的,說電視上播出人臉模型時,她用手觸碰了電視機屏幕,感覺到死去的女人的靈魂在向她哭喊。
博斯也笑了笑。「我要看看。」
「我們不能只賣給你盒子,錄像帶還回來后怎麼展示啊?顧客要看劇照的,然後會買雜誌。」
「需要什麼就叫我一聲。」穿丁字褲的女人在他身後說道。
博斯在街道上拐來拐去,最後開上了好萊塢高速公路。他一直向北開,從蘭克希姆大道出口駛出,來到位於北好萊塢區的聖費爾南多山谷。他開著四扇車窗,涼爽的風從四面襲來。他抽著煙,把煙灰彈進風裡。KAJZ電台正放著泰克諾—放克爵士樂,博斯索性關上了收音機,專心開車。
七點半到了,博斯告訴埃德加他得走了。「你怎麼著?你要待在這兒等十一點的新聞嗎?」
「我想打聽她的身份,聽說她拍過錄像,你們認識她嗎?」
埃德加也掛了電話,說有人說那個女人名叫貝姬,幾年前住在影視城。「你有什麼線索?」
「記不得了。我想想,呃,我看的時候喝醉了。再說了,我只租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