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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加走後,博斯把女服務員叫了過來,又點了兩杯酒。樂隊在演奏《下次再說》,博斯很喜歡他們的即興演繹。威士忌開始讓他感到胃中灼|熱,他靠在椅子上一邊吸煙一邊聽音樂,試著想些和警察、兇殺無關的事。
「差不多吧。可你忘了我們合作過幾次嗎?我的報道曾幫過你的忙,哈里。我就寫了一篇報道不合你意,你就忘了交情。現在我倒成了個該死的記者——」
「我犯傻了。我需要錢。自從第一天晚上見了她,我就上當了。她要我把調查的進展都告訴她,不然就告訴你是我泄密的,還要向內務處舉報我。媽的,她還沒給我錢。」
希爾街和第一大道的交會處有個簡易的書報攤,博斯站在旁邊等待。書報攤已經關門,木板合了起來。天色漸暗,街燈亮了,站街女指望再接最後一單生意,然後趕往好萊塢,開始更艱苦的夜間工作。博斯靠支走乞丐和往來的妓|女打發著時間。
博斯又看了看四重奏。他們一直在演奏斯特雷霍恩的曲子,現在演奏的是《血色罪狀》。薩克斯樂手的技藝純熟,節拍壓得很准,樂句乾淨利落。
博斯看見布雷默打開了一輛別克馬刀的車門,它就停在紅風酒吧外面。博斯沒說謝謝就鑽進車裡,關上了車門。他只要喝醉就會變得沉默寡言,幾乎一句話都不說,只聽別人說。
「你慬我在說什麼。你喝了啤酒,那位女士喝了血腥瑪麗,不是嗎?」
等到博斯看見埃德加走出懸判時,他腳邊的人行道上已經堆了不少煙頭。他把手中的煙彈到街上,然後躲到書報攤的側面,以免被埃德加發現。博斯沒見著錢德勒的蹤影,心想她肯定從後門進車庫上了車,說不定埃德加還機智地拒絕了搭錢德勒的車回帕克中心。
「哈里,你要是擔心這個,我勸你放一百個心,我那篇報道根本就沒提你的母親。老實說,那件事自然對你很重要,但拿新聞報道的標準來看,太私密了,所以我沒提。」
「不過,」布雷默說,「我得告訴你,要是判決對你不利,陪審團認為你的確是懷著為母復讎的心情幹掉了丘奇,那我可沒別的選擇,只能寫進報道了。」
「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又該怎麼辦?」
「聽我說,哈里,我——」
博斯走到街角時,埃德加已在一個半街區之外,正沿著第一大道往代號七酒吧的方向走。博斯加快了腳步。此刻他只想暫時忘掉丘奇、莫拉、錢德勒,還有自己的秘密和歐文在會議室里的話。埃德加徑直走過了代號七的大門,沒有去推那根用作門把手的警棍,甚至都沒往那兒看。他穿過春日街,經過時報大樓,走向百老匯大街。他一定是去紅風酒吧,博斯心想。
埃德加在希爾街左拐,閃進了位於新建的地鐵口對面的東側第一道門。那扇門通往名為「懸判」的酒吧,它位於富恩特斯法律中心的大廳。這個中心是一棟八層樓的建築,幾家律師事務所佔據了整棟樓,在裏面工九九藏書作的承租人大部分是辯護律師和訴訟律師。這棟樓說不上醜陋,但也毫無特色。律師們選擇這個地方辦公是因為它離縣法院大樓只有半個街區,離刑事法院大樓只有一個街區,離聯邦大樓一個半街區。
「太私密?」
「媽的。」
「你說對了。」
博斯盯著他看了很久。天已經完全黑了,博斯似乎能看見埃德加的眼中閃爍著街燈的光亮,也許他正強忍著淚水。可為什麼流淚?為了失去的友情,還是僅僅因為害怕?博斯感覺到自己爆發出的力量已經完全壓制住埃德加,顯然埃德加也明白這一點。
「這不重要。明天的報道,你準備怎麼寫?」
博斯走過懸判的大門,來到富恩特斯法律中心的大廳,忐忑的感覺轉變為心寒。他熟悉酒吧的布局,因為在錢德勒面前宣誓之後他曾來這兒喝過一杯,他知道大廳對面有扇門是酒吧的後門。他推開後門,鑽進一個公用電話的小隔間,旁邊是洗手間的門。他貼著牆角,謹慎地觀察吧台附近。
「但這事還沒完。你不會不明白吧?今後她要是想從機動車管理局查牌照、地址,想要證人的私人電話,她都會來找你。你被她控制了,夥計。」
「你說什麼呢?」
「今天她提前走了,怎麼回事?」
博斯快速上前,伸手朝埃德加胸前推了一把。埃德加打了一個趔趄。「我說別那麼叫我!」博斯吼道,「你個混蛋!你——我們做過搭檔,夥計,我教過你……我在法庭上慘敗,都是拜你所賜,你他媽的就是那個泄密者!」
「不準再管我叫哈里。你想跟我說話,就叫我博斯。只有我的朋友、我信任的人才能叫我哈里,明白嗎?你得管我叫博斯。」
「好吧,在民事案件里,如果原告——也就是錢德勒贏了,那麼被告——也就是市政府會為你買單,給律師付傭金。哈里,我敢保證,在明天的總結陳詞里,財迷肯定會告訴陪審團,她只想讓你認錯,哪怕只給一美元的賠償金,只要表個態就行。陪審團會覺得這是個對大家都好的辦法,他們會判你有過錯,但只要付一美元的賠償金。雖然原告只贏了一美元,錢德勒還是會向市政府開出賬單,索要訴訟費。這一點陪審團並不知道,因為貝爾克無權告訴他們。錢德勒不會只要一美元,很可能要十幾萬,這就是她的招數。」
「然後呢?」
女服務員送來了酒和煙,兩人都不再說話。博斯往女服務員的托盤裡放了一張二十的票子。他那雙憤怒的黑眼睛死死地盯著埃德加。「現在,別廢話了,告訴我你都做了些什麼。」
「這已經不是關鍵了。我不是跟你討價還價,除非你想去內務處碰碰運氣。要麼你去跟龐茲說,要麼我去找他,我無法跟你做同事了,就這樣。」博斯又看向樂隊。埃德加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博斯讓他走。「你先走,我沒法跟你一起回帕克中心。」
「說起布雷默,他不就在那兒嘛。說不九*九*藏*書定等我倆聊完,他也想了解點情況呢。」
「布雷默呢?字條的事是不是你告訴他的?你這會兒是要去和他喝酒吧?去見布雷默?去吧,我不攔你。」
「我沒說調去別的凶殺案調查組。我只說你要調走。哪兒缺人你就去哪兒,懂了嗎?哪怕你去第七十七街的車輛犯罪調查組也不關我的事,哪兒有空缺你就去哪兒。」博斯轉過頭看著埃德加說,「這就是代價。」
博斯把聲音壓得很低,說:「我要知道所有事,你得告訴我你都做了些什麼。」

兩人坐著靜靜地聽著音樂。音樂結束時,女服務員剛好把博斯第三次點的兩杯傑克·布萊克放到桌上。
博斯只是點了點頭,關上了車門。
「接下來你要按我說的做。夥計,我沒法再跟你共事了。雖然歐文把我們招進一個專案組,但是我倆到頭了,就這樣吧。這事結束以後你去找龐茲,告訴他你要調離好萊塢。」

「我怎麼說的?我不想聽你的悲慘遭遇,埃德加。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同情你。你跟我說這些,只會讓我更生氣。」
「就是我們當天知道的東西,但其實她已經全都知道了。我告訴她你說像是人偶師乾的,我沒說多少,哈——再說,大部分情況第二天報紙上都登了。但布雷默的線人不是我。你要相信我。」
博斯退回小隔間,免得被兩人看見。
「那麼,你什麼都不會說。」
「每晚都去。」
「不是。她很早就走了。大部分時間都是我一個人在裏面,我在想怎麼擺脫她。今天的會議內容我什麼都沒告訴她。哈里,我沒有——」
「是的,他不回來了。你想幹嗎就幹嗎,但是我不工作、不接受採訪,也不開車。」
「好的,好的。她說給我錢,我說我會考慮。她說我要是想跟她交易,晚上就去懸判和她碰頭……你不讓我說原因,可我真有苦衷,我還是去了。是啊,還是去了。」
「沒問題。」
「都怪該死的經濟蕭條。」不等博斯開口,埃德加就說,「房地產就是一潭死水,我不得不放棄這攤事,可我還得還貸款。你明白,夥計,布倫達不得不換一輛——」
博斯沒有答話,就這麼看著埃德加窘迫地搜腸刮肚,尋找措辭。最後他說:「你不是已經喝過了嗎?」
「你還開得了車嗎?」布雷默問。
埃德加起身要走,又在桌前停了片刻,說:「總有一天,你會需要朋友的幫助。到那時,你會後悔不該這樣對我。」
「她說案子結束了,明天就要做總結陳詞,所以調查的進展已經無關緊要了。她把我給甩了。」
「哈里,你要走回帕克中心?上車吧。我開車了。」
酒保探身把雪茄在煙灰缸里捻滅,這時博斯看見埃德加就坐在吧台另一頭,面前擺著一杯扎啤。一根火柴在他身旁划燃,博斯看見霍尼·錢德勒點燃了一根煙,然後把火柴放進煙灰缸里。煙灰缸旁邊擺著一杯酒,看著像血腥瑪麗。
「把字https://read.99csw.com條的事透露給我的人,我也沒說永遠不能告訴你,」布雷默說,「可現在這有什麼重要的?」
「你告訴她我去了現場?」
「我想過。」
「沒什麼打算?」
布雷默直起身子,兩眼放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差不多是篇庭審記錄,有你的證詞,說還有個人在繼續殺人。它會登在頭版,引起轟動。這是我來這兒的原因。每次我寫的報道上頭版,我就來喝一杯,慶祝一下。」
紅風酒吧也不錯。那兒只有瓶裝的魏因哈德啤酒,沒有扎啤,所以遜色幾分。另一個減分項是《時報》新聞編輯部的那幫雅皮士喜歡去,所以那兒往往是記者比警察多。不過它也有個重要的加分項,星期四和星期五晚上六到十點有個四重奏樂隊在那兒表演,他們大都是退休的酒吧常客,不太忙。去那兒對誰來說都是個躲避交通高峰時段的好方法。
「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在整我,沒什麼好解釋的。今晚你又告訴她什麼了?是不是把我們在歐文那兒的談話都告訴她了?我覺得她不需要,夥計。她已經完成了對我們的打擊。」
「不是,夥計,我沒跟布雷默說過。聽我說,我錯了,好吧?對不起。是她害了我,她脅迫我。我沒法——我想擺脫她,可她有我的把柄。你要相信我,夥計。」
記者布雷默坐了下來,點燃一根煙。煙熏得他眯起那雙小卻銳利的綠色眼睛。「沒關係,因為我也不是在工作。」
博斯朝前邁了一步。埃德加看上去非常恐慌。
「對不起,我——」
「不是這樣。我——」
「可是哪兒的凶殺案調查組都不缺人啊。我看過公示板,進凶殺案調查組有多難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里,不是我。」
「布雷默,你一直在工作,就連這會兒都在,一旦我說錯話,你可不會就這麼忘了。」
博斯走到帕克中心大門,一邊點煙一邊用肩膀擠開一扇玻璃門。歐文那番話讓他感到震驚。他其實一直就有心理準備,沒準哪一天會在警察局裡遇到一個認識他母親或者了解那場命案情況的人,可他從未想過這人會是歐文。
博斯又點點頭,聽起來很公平。他看看手錶,已經快十點了。他知道應該給西爾維婭打個電話、離開這兒了,否則待會兒音樂再次響起,他又該捨不得走了。他喝光了酒,說:「我得走了。」
博斯沒有正眼瞧他,只說了句:「我明白。」
「涉及個人隱私,就像電視上搞體育的那些傢伙常念叨的技術統計。比如說,某個左撇子投手在一九五六年世界大賽第五場第三局投出了多少個快球之類的數據。你母親的事我仔細想過,錢德勒想把它說成你幹掉那傢伙的動機,她太過分了,已經侵犯隱私了。」
「你打算怎麼辦?」埃德加問。
九*九*藏*書你去見過錢德勒幾次?」
「是的,我告訴她了。這不是什麼大秘密吧?」
博斯點點頭。他的傷心往事明天不會被幾百萬個讀者拿在手中翻看,他本該感到慶幸,但還是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
博斯不用考慮,他知道怎麼辦。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薩克斯樂手,說:「沒什麼打算。」
「呃,星期一下午很晚的時候,我們從賓氏檯球廳的現場回來,我回到了辦公室,然後接到了錢德勒的電話。她知道出事了,我不清楚她怎麼知道的,但她知道我們收到了字條,發現了屍體。肯定是布雷默或者其他人告訴她的。她問了我幾個問題,比如『確認是人偶師乾的嗎』之類的。我搪塞過去了,什麼都沒告訴她……」
「你說什麼?」
博斯知道的這些都是貝爾克告訴他的,他們倆曾來富恩特斯法律中心找過霍尼·錢德勒。當時博斯接到傳喚,要為諾曼·丘奇的案子宣誓作證。
他穿過南區停車場朝他那輛隨想曲走去,忽然看到傑里·埃德加站在洛杉磯大街和第一大道交會的街角等紅綠燈。博斯看了看手錶,五點十分,正是下班時間。他心想埃德加可能要去代號七或者紅風酒吧喝杯扎啤,然後再上高速公路。他覺得這主意不錯。希恩和奧佩爾特可能早就在其中一個酒吧的高腳凳上坐下了。
「你以前沒進過聯邦法庭吧?」
「聚會慶祝,呵?那我母親的事呢?你也寫進去了?」
「是啊,我得想想辦法。」
博斯將整件事仔細想了幾分鐘。他看著樂隊開始演奏比利·斯特雷霍恩的《浮華人生》。他倆的桌子離樂隊比較遠,還不至於太吵。博斯掃視整個酒吧,看還有沒有認識的人,結果看見布雷默捧著一瓶啤酒坐在吧台邊。和他坐在一起的幾個傢伙一看就是記者,其中有個人的褲兜里還露出了一本記者常帶的細長筆記本。
「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現在我只想知道是誰要整我。」
布雷默把車開進停車場,博斯指了指他那輛停在第一排的隨想曲。
「差不多,哈里,我是這麼覺得。不過哪怕最後的判決只是讓洛杉磯警察局表個態、發個聲明——最近這類判決多得很——錢德勒也會掙一大筆。」
「究竟為了什麼?她第一天晚上開的什麼價?」
「你覺得她已經贏了,是吧?」
一台點唱機正放著西納特拉的《夏日風》,一個頭戴蓬鬆假髮的女服務員為正門旁的四位律師端上了馬提尼酒,指間夾著一沓十塊、五塊、一塊的鈔票。一個酒保靠在昏暗的吧台上,一邊抽雪茄,一邊讀《好萊塢報道》。博斯心想,酒保或許只是兼職,他可能是個演員或者編劇,也可能是個星探。在這個城市,有誰不是呢?
「是啊,司法系統就是這樣。」
來到街上,吹了吹涼爽的晚風,博斯的酒醒了大半。他向布雷默道別,雙手揣進衣兜,沿著人行道朝前走去。
沒過多久,他感覺有人走了過來。轉過頭一看,只見布雷默拿著兩瓶啤酒站在一旁。「埃德https://read.99csw.com加走了,我看他的表情肯定是不回來了,我能坐這兒嗎?」
「我想還他媽的月供……不能賣房子,也無法做抵押貸款,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埃德加喝完杯中的傑克·布萊克,朝女服務員招手,但她沒看見。四重奏樂手正拿著樂器回到原位,領銜的是位薩克斯樂手,博斯真希望是在別的情況下來的這兒。
「你告訴了她什麼?」
紅風酒吧里的四重奏樂隊正在休息,博斯與埃德加坐到靠里的一張桌子旁。這家酒吧跟城裡的幾百家酒吧別無二致,裡邊光線昏暗,牆上嵌著木板。吧台邊緣包著一層紅色的人造革,上面儘是煙頭燙過的痕迹。女服務員穿著黑色的制服,圍著白色的圍裙,嘴唇上塗著濃艷的口紅。博斯點了兩杯不加冰的傑克·布萊克威士忌和一瓶魏因哈德啤酒,還給了女服務員一些買煙的錢。埃德加一副萬念俱灰的表情,他點了傑克·布萊克和水。
埃德加喝了口酒,又喝了口水,然後才開始說。
埃德加嚇了一跳,彷彿脖頸碰到了冰塊。他連忙轉過身。「哈里?上哪兒——嘿,你想喝一杯嗎?我正準備去呢。」
「你迷上她了,對嗎?必須去見她。」
「是啊,我也得走了。」布雷默說,「我跟你一起出去。」
「能聽我解釋嗎?哈——呃,給我個機會,聽我解釋。」
「去你媽的!你覺得我想聽這些?就因為你老婆開不了寶馬,換了輛雪佛蘭,你就要出賣我?你他媽的,你——」
「你以前說,有人要陷害你,你真的覺得是這樣嗎?」
埃德加走過書報攤,博斯閃到他身後。「傑里,上哪兒耍呢?」
「是啊,是你自己他媽的搞砸了。」博斯說,他想壓制住埃德加語氣中的不滿。
「胡扯,我可都記得。你這不平安無事地坐在這兒嗎?你幫過我,我記得;你害過我,我也記得。到頭來算扯平了。」
又讓他叫了一回哈里,不過博斯這次沒說什麼。他已經心灰意冷,只想早點聊完,早點回去,去找西爾維婭。
埃德加嘴唇微張,說:「可我只會辦凶殺案啊,這才是關鍵。」
博斯看見埃德加穿過百老匯大街,繼續在第一大道上走著,並沒有左拐去往紅風酒吧。博斯放慢了腳步,和埃德加保持一個半街區的距離。他又點燃一根煙,對跟蹤另一位警探感到有些忐忑,可他還是繼續跟著。不祥的預感開始席捲他的心頭。
博斯正要關車門,布雷默叫住了他。「嘿,哈里,你也知道我不能說我的線人是誰,但我可以告訴你誰不是。肯定不是你心裏想的那幾個,明白嗎?你要是懷疑埃德加和龐茲,那你就錯了。你永遠猜不到是誰,所以別猜了,好嗎?」
「沒進過。我可不想養成習慣。」
「然後,呃,她開始提條件。我已經兩個月沒還貸款了,布倫達還不知道。」
「閉嘴!我告訴你,你必須——」
去帕克中心只有四個街區的路程,布雷默先打破了沉默。「財迷錢德勒真有點不同,是不是?她真懂怎麼操縱陪審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