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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有了女朋友都會變的,不是嗎?總想著和女朋友在一起,哪兒還有時間看電視啊。」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耕二使出全力逆轉局面。和喜美子做|愛總是這樣,為了滿足無窮無盡的貪慾不停地給予,直到其中一方精疲力竭。全力運轉的空調幾乎沒有發揮作用,到最後兩個人都大汗淋漓。
那家拉麵店叫「太樓」,三年過去了也沒有變化。透和耕二在這裏點的東西也基本是固定的。耕二點了菜。
做完愛,兩人像罐頭裡的沙丁魚一樣並排躺著。耕二抽著煙,對喜美子說話時溫柔而甜蜜,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橋本有女朋友了。」耕二說,「我跟他說,被甩之前一定讓我們見一面。」
回過神來,內褲已經被脫掉了。耕二伸手想把喜美子拉上來。
「畢業之後……女孩子可能還是會考慮結婚的事。」
喜美子穿著墨綠色的內衣和內褲。在惠比壽見面后,兩個人直接去了五反田的賓館,因為等不及了,在車裡就小做了一次。喜美子一邊開車一邊笑。
偶爾這樣?是真的嗎?我那麼小心謹慎,會做這種事?
耕二從剛才起一直在說吉田。
「可是無緣無故,她怎麼總是咧著嘴笑啊笑的。」
和喜美子只是肉體關係。彼此間好像也有默契,至少耕二從一開始就下了決心。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那般大胆奔放的她,就因為是主婦,晚上不能不回家。
耕二邊把水倒進杯子邊說。
六本木有一家偶爾和詩史一起去的酒吧。那兒能聽到七十年代的音樂。還有一家偶爾去的義大利餐廳。詩史說過,那家餐廳的蔬菜做得比別家都好。
透低著頭說:「真是夠無聊的。」
透嚇了一跳,問:
「你懂女人嗎?」
「認真聽我講話的人,估計只有由利和喜美子了。」
那種事情read.99csw.com怎麼能說。
耕二一邊給橋本做沒放什麼食材的蛋包飯和蘿蔔沙拉,一邊用不滿的口吻抱怨這傢伙一點都沒變。
透邊走邊問道。
不過,果真如此嗎?
「晚上想待在家裡。」
透要去六本木,坐地鐵就一站,他決定走著去。剛好是散個步的距離。
他很生喜美子的氣。
「不過,」耕二說,「差不多得跟喜美子分手了。」
耕二沒有回答到底是為什麼,只是說:
「好難看的字!」
聽他這麼一問,耕二嘆了口氣。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啊。怎麼像女人似的。」
這句話說中了耕二的痛處。
「吃完了要洗碗啊。我沖個澡就出門了。」
耕二五分鐘后出現了,穿著一件淺紫色的T恤,胸口印有HUGO BOSS字樣。頭髮上塗抹了很多摩絲或髮膠之類的東西,看起來好像很清爽,不過一聞味道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今天不用去打工嗎?」
「問題不是這個啦。」
估計他心裏想的是由利。
我去了你打工的地方,他們說你休息。想著你或許在家,就來看看。你不在,我就回去了。烤章魚用微波爐熱熱再吃。
「怎麼會。」
透坐了兩站地鐵,在檢票口的留言板前讀著文庫本,等著耕二。那本書是遠藤周作的作品,詩史說她在學生時代讀過,很感人。
自己恐怕很難和喜美子分手。
此時是下午三點。耕二沒有在兩餐之間進食的習慣,但不光是橋本,好像不少朋友在這個時間都會餓。
喜美子卻一動不動,詭異地低低笑著,一邊吻著耕二的下腹和大腿,一邊說,再等等。
「你真不錯,只要把心思用在女朋友身上就萬事大吉了。輕鬆得很嘛。」
透說。其實他也不太清楚,只是覺得九九藏書兩者皆有可能。
透想,這話說得或許也沒錯。在沒有詩史的地方,他對任何事情都沒興趣,所以百無聊賴地應付著:啊,是嗎……
耕二的聲音很大。不知為什麼,他總是愛用公用電話,為了壓過周圍的噪音,只好大聲說話。
耕二很擅長做蛋包飯。左手拿平底鍋,右手輕敲鍋把,均勻地搖晃蛋液,把飯包在裏面。這門手藝讓他很得意。
和耕二分手后,透一個人徑直向外苑西路走去。
橋本「嗯」了一聲。
對耕二而言,喜美子是個從不用煩心的女人。兩人見面,做|愛,分開,對他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影響。吉田的出現也好,由利、透或橋本也好,學校、打工或就業也好,都對他有或多或少的影響,但是喜美子卻與這一切毫不相干。
這是真心話。橋本一副無奈的表情。
喜美子貼在耕二身旁,用一雙細腿夾著耕二的一條腿,像吃飽的貓那樣露出滿足的模樣。
「能給我一杯水嗎?」
「你跟她們說了?」
最後兩人決定去高中旁邊那家拉麵店。那是過去透從圖書館回家,耕二從補習學校出來時碰面的地方。
「不用。」
晚上我想待在家裡。
「你根本沒好好聽我說。我就是不知道才煩嘛。」
「在別人家看電視,有趣嗎?」
「那就出來吃飯吧。」
耕二氣惱地說「算了」。
耕二走進房間,把烤章魚和塑料袋一起扔進垃圾桶,然後打開窗戶,想了想又關上了。
其實,也不是那麼想和喜美子一起吃飯。但為什麼當時覺得很受傷害?真是不明白。
「我真的太喜歡像野獸一樣的你了。」耕二說。
喜美子的老公今天出差了,所以回家時不用買菜,隨便找點東西做了吃就行,一個人的晚飯樂得輕鬆自在。而耕二還餓著肚子,剛好今天又https://read•99csw•com不用去打工。
吉田
吉田連續三個晚上都出現在耕二打工的檯球廳。昨天晚上沒來,可是每當有客人進來,他都會心驚肉跳,以為是吉田。整整一個晚上都是這樣。究竟為什麼這麼怕吉田呢,想到這兒他就生氣。雖然生氣,卻又無力去解決問題。這種狀態讓耕二備感焦灼,疲憊不堪。
「我是想知道,吉田找你到底有什麼事呢?」
耕二如此糾結,是很少見的。一直以來,透某些方面總給人很遙遠的感覺,像個孤獨的孩子,無法融入周圍的環境。其實他並不浮躁,也不外向。耕二認為這可能與他在單親家庭中長大,是等著媽媽回家的鑰匙兒童有關。因為這樣的環境,透一直都是如此,開始和詩史交往後,這種傾向更是越來越重。
這個想法讓耕二的心怦怦直跳。
「山本也好久沒見了,由利也想見你,下次大家再聚聚吧。把橋本和他女朋友也叫上。」
他想,到底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和喜美子分開呢。那大概很難。從此前的分手經驗來看,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和由利分手,但和喜美子分手要難得多。
兩人就著餃子,喝了啤酒。然後,透又點了青椒肉絲麵,耕二點了天津面,繼續埋頭苦吃。
「到底要怎樣啊,快點決定好不好?反正你也沒事吧?」
透從飲水機那兒倒了杯水,在角落的座位坐下。
他交叉著雙腿,仰躺在床上,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難以掌控,如果不採取什麼行動,可能會有危險。但是究竟要採取什麼行動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最大的問題。
紙條上的字跡就像小孩子寫的一樣難看。耕二站在走廊里讀完了字條。袋子里的東西還是溫熱的,他警覺地看了看四周https://read•99csw•com
耕二短短地回答,看了看他,說,大熱天的,怎麼穿著毛衫。
聽得出喜美子是單純地表示驚訝。然後,她單純地拒絕了。
「最近的年輕人啊,總是根本不聽別人說什麼。」
「太棒了!」
他想讓自己的情緒放鬆些,從喉嚨里生生擠出這句話。
「吃得真飽啊。」
回到公寓,發現玄關的門上掛著白色的塑料袋。搖晃一下,袋中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裏面是烤章魚和紙條。果然不出所料,是吉田留下的。
傍晚耕二來電話的時候,透正在自己的房間聽比利·喬。耕二說好久沒一起吃飯了,約他吃個飯。透回答說哪裡有好久,上個月的同學聚會不是還見過嘛。「你真冷漠,」耕二說,「都沒去喝第二家的傢伙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這回是耕二一驚。
不管怎樣,透不想和耕二討論他和女人的關係。一半原因是覺得太混亂了,另一半則是覺得耕二一個人完全能對付。總之半是輕視半是敬意。從上高中起,透就對耕二有這樣的感覺。
我不想被形容成野獸。
今天給透打電話以前,耕二本想約喜美子吃飯。他還從來沒有在晚上和喜美子見過面。理由很簡單,喜美子是別人的妻子。
有點順勢而為的感覺。只是偶爾這樣。
橋本不吭聲。
透穿著T恤和牛仔褲,外面套了件藍色的夏季毛衫。夏天的傍晚有股公共浴池的味道。
換了兩次車,耕二坐在搖搖晃晃的中央線電車裡,想著喜美子纖細的腰肢和大大的嘴巴、頭向後仰時露出的白色喉嚨,還有發狂時惡魔般的樣子、心情好時捉弄自己的口吻。
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但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很怕這種事,也非常厭惡這種事。
「怎麼會這樣。」
菜還沒有上,耕二就掰開了一次性筷子。
橋本沉默了。蛋包飯的九-九-藏-書熱氣飄到眼鏡上,弄得一片模糊。
她又說老公晚上可能會打電話,還說以前也說過的,自己是個很賢惠的家庭主婦。她的回答完全出乎耕二的預料。
「我不想被形容成野獸。」喜美子低聲反駁。
「吉田的笑讓你很傷腦筋嗎?」
「好想你啊。」
「現在嗎?」
耕二:
中央線很擁擠。從車窗看去,對面大廈的燈光顯得蒼白而微弱。
橋本回了一句嘴,站起身來,拿起勺子準備吃蛋包飯。
「都是因為你不吃午飯啊。」
「為什麼?」
走出拉麵店,夜晚的氣息潮濕而涼爽,很舒服。
「來吧,我受不了了。」
「是嗎,也不都是那樣吧。」
糾結的原因和吉田有關,恐怕——自己用了恐怕這個詞,大概真的是糾結到家了——和喜美子也有關係。
「你怎麼總嘮叨個沒完啊?」
儘管如此,耕二還是清楚地知道不可能一直和喜美子交往下去,也不可能讓她和丈夫離婚,然後娶她。
這不是敷衍,耕二已經很久沒有對喜美子說這種發自內心的話了。他躺在床上,看著寫有清潔人員名字的卡片,不禁反省自己有好一段時間對喜美子都太冷淡了。喜美子的大胆和直率是值得珍愛的,還有她那結實的身體和有力的手臂。
說這種話,好像他自己不是年輕人似的。
拉麵已經吃完了。透的碗空了,耕二的碗里只剩了點湯。還和過去一樣,透想。
透回答說,可以呀。其實他沒什麼興趣,但不能總是太直白了。
喜美子忽然從內褲外邊含住了它,耕二頓時吃了一驚。意想不到的炙熱讓他不禁呻|吟起來。
如果喜美子像詩史那樣,可以晚上出門,自己能為了喜美子把晚上的時間空出來嗎?耕二覺得在理論上就不可能。但歸結到「理論上」,這種想法中本身就存在著謊言。理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