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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父子意緩和,偶然得消息

第十八章 父子意緩和,偶然得消息

美方態度倒是有利,不過國民黨卻並非是那麼容易順遂的。
「你這日本人話說的太多了,中統的行動還輪不到你,如果這幾天出現什麼意外,人跑了怎麼辦?」
問了話,沈柏年卻又全然不顧他說了些什麼,像是由陸文章想到了他自己,兀自感慨著:「曾經的英雄淪落為現在的樣子,真是人生無常,過去我是多麼在乎英雄這兩個字。」
「老人年紀大了,說不定哪天……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沈放在腦袋裡預計了很多歌地方,沒有想到的是,最後到了地方是金陵兵工廠外。
「國防部戰略顧問委員會與軍統的聯繫不多,不過我可以找機會試試。」
姚碧君看著沈放,那一刻的沈放無比溫柔,叫她動容。
「我家的事兒我知道該怎麼做。」
「我也不喜歡與日本人合作,但現在我們需要這樣的人。你的擔憂我明白,我既然可以讓他從監獄里出來,也可以讓他再進去。不要把他當著人看,他只是一把刀,你想讓他刺哪兒,就讓他刺哪兒。」
沈放不解:「現在又開始徵兵了?可沒有看到公告呀。」
之前剛剛戳了田中的軟肋,這會兒和葉局長和呂步青坐在一起將這事情攤開來,沈林的神色總有些微微不大對勁。
沈林在跟葉局長彙報工作的時候,悄悄表達著不滿。
辦公室里,沈林正看著資料,李向輝敲門走進來,遞了一些文件給沈林,並交代著:「這是今天監聽沈放的記錄。」
後半晌他心情煩躁,忽然間想起了李向輝說的話,便乾脆到陸軍醫院去瞧了一趟姚父。
說著田把屋裡角落的一個大黑板拉了過來,一邊說,一邊在黑板上畫著圖解,還把汪洪濤、郭連生的照片釘在了黑板上。
那人緩緩抬起頭來,卻是一臉茫然瞧著沈放:「你是誰?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李向輝說著,沈林點了點頭,稍微收了收表情,鼻息出了一口長氣。
「什麼叫你以為?只把一個監聽記錄放在我這兒有什麼用?」
「這事兒歸兵役局管,本來是要出公文公告的,因為軍調被美國人壓著,徵兵公文就沒出來,可各地軍隊的大佬們都在暗中有所動作。發現沒有,得到消息的都是大富之家,黨國的水,渾著吶。」
「懷念誰都沒用,日子總會變的。他們想徵兵就征他們的,只要有機會咱們就賺咱們的錢。」
「郭連生曾經供述浦口倉庫存放的貨物是在他的經手之下,某些共產黨所需要的貨物被做上了記號,從浦口倉庫轉運的過程中被共黨分子偷運到解放區。這樣類似倉鼠的行動並不多,幾個月內只有二十三次,有糧食,米面,棉花,被服等等。是郭連生接到了汪洪濤的命令將部分貨物外包裝上畫上標記,凡是有這樣標記的貨物,都出現了非常大的損耗,有的損失甚至達到了20%,顯然是有人在裏面做手腳偷運。因為偷運行為並不頻繁,所以很不起眼,如果不是郭連生自己招供,外人很難察覺出來。」
沈放點了點頭。
「蔣介石想實現國家統一,我支持,可日本人來了,所謂的國軍在戰爭中卻顯得如此孱弱。」
「今天,謝謝你。」
「如果你確定行動的時間,及時通知我,關鍵時刻,我會安排自己人幫你。」
他們已經在一起太久了,不適合再繼續下去,於是任先生迅速結束了談話:「組織有組織的安排。」
沈放笑著:「也有你胡伯一份,還好有你在,這個家我不覺得生分。」
完全陌生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說完話后沒有再停留的意思,咳嗽了兩聲直接又走開了,似乎是身體不好。
他話說半截被打斷了。
「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
沈放還是沒說話。
沈放微微一笑,沒回答。
說話時候帶著動作指了指腦門,說到這兒下意識朝著陸文章離開的方向瞧了一眼,老主任的聲音故意壓得很低。
沈放目光別向一邊,兩個人遠瞧上去像是不認識一般。
「我們中國人的事情,讓一個日本人參與,可能……」
不過她看見了沈放和柳如煙相攜的畫面,而後她便放棄了。
任先生思考一會,迅速做了決定。
病房裡,約翰醫生為姚父進行了檢查,畢了朝著沈放使了個眼色,沈放轉身隨著走了出去,兩個人立在走廊間說話。
完美的串聯,一氣呵成的推理。
某日,她正在接線間接線,家裡的保姆突然間打來了電話,說姚父突然間發了病。
「那麼,汪洪濤如何能知道哪一批里有藥品,有食鹽,有機械配件?他又是怎麼能讓郭連生準確地找出它們?只有一個可能,內部有人透露情報。」
沈柏年臉上的笑隨即消失,眉頭輕輕蹙在一起,語重心長,像是這麼久來都是異常誤會。
「那蘇靜婉呢?」
只這一聲,所有的氣都煙消雲散了,沈柏年長出一口氣,又說著:「你回來也好,陪我出去走走。老胡,備車。」
沈放read•99csw.com盡量笑著,軟軟叫了一聲:「爸。」
當時這工廠造出來的槍炮其實並沒有讓國家變得多麼強大,反而更多的是投入了中國的軍閥混戰。
沈放自然連聲應下愛,帶著江副官一起上了一趟姚家,后又輾轉到了醫院。
沈林手下的兄弟整天被調遣來去,一會兒這個文件,一會兒那個文件,那浦口碼頭這半年來的貨運單足有好幾千張,全都給他送了過去,不知道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葯。
這些年來,姚家和沈家似乎已經緊緊纏到了一起,他全然不在意那是假的。
羅立忠冷笑兩聲,似乎在跟他說,蹚渾水的人,不止他們兩個。
「人怎麼樣了?」
此番場景,周身槍炮,沈放瞧著沈伯年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些年來,他似乎並非是自己認為的那樣,他的心裏,不知道藏了多少心事。
「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羅兄。」
聽了這些,沈放若有所思。
姚碧君的話到底說到沈放心坎上了,上一回他將買來的字畫還了回去,看著沈柏年並不與自己抗爭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隱隱有些心軟了。
沈林面色明顯不悅,語氣有些暴躁。
車停靠在一坐軍工廠旁邊,沈放扶沈伯年下車,看到兵工廠,沈伯年臉上出現笑容。
他面露愁容,本是仰著頭,提到沈放時候側目瞧他:「當年聽到你背叛國家成為漢奸賣國賊,我真是痛心不已。想我一生為國效犬馬之力,絕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對國家背叛。那時候我發表申明與你斷絕父子關係,你一定很恨我吧。」
「你媽在地下也會欣慰,而我,也可以安心去找她了。」
聽見推門聲,伏案就坐的田中突然站起了身來,瞧見來人是沈林,他情緒激動非常。
「怎麼說?」
免不了的寒暄之後,姚碧君乾脆直接提了沈放的事情。
沈放篤定:「非常可靠,美國已經停止向國民黨援助軍用物資,只是美國人真是太天真了。」
「我認為田中說的有道理,目標有了,就需要挖出更多的人。」
姚碧君聞話,悵然落淚。
「這是國力的問題,您不要想太多。」沈放安慰他。
好好地又提到不該提到的事情,沈放不說話了。
沈林看著田中,眉目凝重,過了許久之後,語氣冰冷忽然開口:「跟我去見葉局長。」
「姚老先生暫時沒什麼大礙,我們給他注射了鎮定劑,很快就會醒來。不過他的身體比較虛弱了,不及時控制會很麻煩。」
這話引起了沈放的警覺,不過他面上並未表現出什麼,而只是微微看起來有些不服氣。
沈伯年同意他的觀點,立即附和:「說的對,特別是服從一個人的意志。現在的中華民國也處於在這樣一個困局之中,我相信這個國家還是有希望的,一定有種力量會讓這個國家崛起,就像當年國父一次次革命一次次失敗但依然引導民眾覺醒一樣。」
宴會散了之後,湯姆森請求送柳如煙回家,柳如煙卻斷然拒絕。
主任稍加思索:「你說的是那個臉上受傷的?」
他這樣說,一副死而無憾的神色,只是,這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放赫然一驚,正是當時在澡堂時候跟他還說過幾句話的那個男人。

「從汪洪濤開始到貨物發出部門、運輸部門,再到碼頭的郭連生,這個情報系統就完成了。」
思緒還未抽出來,他只搭著話:「是啊,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他。」
他面色忽然嚴肅起來,眉頭緊緊蹙在一起,說著直接轉身離開。
「我來這樣跟你解釋。」
「這些都是他們托關係找門路過來,讓他們的孩子逃避募兵的。」
今日一行算是沒有白走,她難過的有些莫名其妙。
姚碧君嘆息了一聲,依舊不罷休:「你跟你哥哥一樣,也許人的立場真的可以大過親情吧。」
「去把住院手續辦了。」沈放走到江副官面前低聲說著,畢了湊身到姚碧君身邊,將手按在她肩膀上,安慰著:「別擔心,我會安排好的。」
沈放咽了一口唾沫,平緩了幾口呼吸,接著問:「那你的方案呢?」
不止這方面的得意。
「劇團的事兒快要解決了,你不高興?」
到這兒他停了一下,在黑板上又畫出來貨物發出部門以及運輸部門的圖標,而後才又接著說道:
方才疾奔而來,離在病房裡頭時候看著姚碧君傷心,胸口也不怎麼舒服,到這會兒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喂,是沈放嗎?爸爸發病了,你能不能來一下。」
這一番話說完,沈林重新掃視黑板,從貨物發出和運輸的圖標上畫出兩個圈,又從圈上畫出來兩個連線,連接著汪洪濤和郭連生,讓這些圖標形成了一個線索網路。
他說著把幾張貨運單遞給沈林,沈林看單據又看看他,眼神里有些不解。
沈柏年嘆了口氣,緩緩的說:「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他話還沒說完,葉局長隨即一笑。
兩個聰明人九_九_藏_書想法一致,呂步青的腦子基本可以省略,葉局長拍拍沈林的肩膀:「好,那接下來的工作你來處理。」
聲音粗獷有力,說完話后留下一個背影。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住院要花不少的錢,姚碧君那樣的工資,勉強支付。
沈放兩步追了過去將他攔住,那張臉恍然轉了過來,瞧著有些觸目驚心。
沈伯年身子一直也不好,而且年歲也大了,他們父子兩個錯過了那麼多年,要是真有一天……只怕沈放只剩下滿心的後悔了。
沈放也瞧著,照著他如今的身份說:「跟日本人打了那麼長時間,國家恢復是需要時間的。」
恨他?那個時候是什麼滋味他已經說不出來了。
沈伯年瞧著沈放一笑:「我老了,但是我不傻。蔣介石在政治上排除異己搞獨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抗戰雖然勝利,但是我對如今的政府卻越來越沒有信心。過去我無條件服從國家的號召,但是現在看來,不知是對是錯。」
他往裡走了兩步,立在門口向沈放介紹著:「這曾是民國最著名的軍工廠,由1865年洋務運動時期的金陵製造局改建而成。我參与過這裏的改建工程,當時我覺得如果有了更好的武器就可以讓國家更強大。」
「你一直埋怨我對你媽做的一切,可她才是一直在我心裏的女人。」
這個田中心倒是夠細的。
那天沈林來的正巧,辦公室里成千上萬的貨運單散落著,顯得雜亂不堪,叫他為之有些意外。
「怎麼,酒喝的有點多?」
打了醫院的電話,可她都已經到了家了依舊是沒什麼動靜。
「田中來了半個多月了,他一直查看中統所有針對共產黨地下活動的調查檔案,另外,他還要了郭連生的資料,還有所有郭連生經手的單據,以及浦口碼頭這半年來貨物進出的貨運單,他要的東西太多了,資料室的人忙不過來,怨聲很大。」
沒過幾天,物資的事情很快就有了進展。
可沈伯年的回答卻十分意外:「不,你並不是不如你哥,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比他更強,而且你更像我。」
「願聞其詳。」沈放抬起杯子遞到嘴邊。
沈林眉頭皺了起來:「這事兒發生幾天了?」
車間主任打了招呼,有事兒得忙活去了。
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該提上一嘴,這幾日他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李向輝有些委屈,聲音很小:「當天就彙報了,文件放您桌上了,您去開會了,我以為您看到了……」
當年她哥哥一死,是沈林一直在照顧著他們父女兩個,她心懷感恩,答應幫沈林做事,當初她覺得自己對沈放已經毫無感情可言,可如今的她卻滿心無奈。
「說。」他重新揚起眉眼。
有這樣的活工具不用可惜。
「這三份貨單上的物品,一批是藥品,一批是食鹽,還有一批是機械零件,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是日本投降時,從日本人手裡得來的。藥品是一個日軍醫院里查出來的,而其他兩樣都是從日本人的軍用倉庫所得。這些貨物都是共產黨蘇北根據地非常需要和緊缺的。」
「都這麼說,別以為我不知道官場的風氣,如果不是做官的個個徇私,中飽私囊,世道怎麼會如此不堪。」
雷聲大雨點小,沒啥意思。
沈放點頭:「怪不得大哥總是懷念戴老闆在的日子。」
「好,那就繼續。」沈林語氣冷冷,目光更冷。
「他也是個可憐人。退役下來的軍人,現在是廠里的倉庫管理員,叫陸文章。人木訥的很,不愛說話,大家都說是打仗的時候把腦袋給打壞了。」
沈放一愣,接著聽她說著:「我今日是沈先生的舞伴,還是得由他送我回去才好。」
「沒有。」
就連自己家的這個門房都這麼高興,不知道沈柏年有多盼著他能回來一趟。
今日不同,她自己選擇了副駕駛。一路上依舊沒話,最後一腳剎車,她甚至沒有下車的意思,蹙著眉頭微微發愣。
這裏本就沒有幾個人影,沈放看著兩個故人說話沒有插嘴,眼神遊離間瞧著一個人影從身邊閃了過去。
「不過當年這陸文章也是個英雄人物,是個神槍手,聽說還是德國人訓練出來的呢。在跟日本人作戰時候受了重傷,人也廢了,部隊呆不下去,就退役到了兵工廠。」
沈林臉上並未有任何的高興,還隱隱出了一口氣,對面呂步青不忿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說什麼也都是無動於衷,識相得閉上了嘴。
今時不同往日,這樣的心情,也是真實。
當日姚父便醒了過來,醫院這邊需要人照顧,不過姚父卻不敢煩著沈放,所以勸他離開。
羅立忠看著沈放隱隱帶著詫異的表情,還未等他開口,先開口提出他的疑惑:「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麼有這麼大的魄力讓這些人自己找上門來送錢。」
說完話頓了頓:「還有,姚碧君的父親病情加重,姚碧君和沈放送姚父去了醫院。」
「保守治read.99csw.com療,病人需要調養,必須住院觀察。」
沈放記得清清楚楚,那張臉他遠著見過一次,在醫院時候近著也見過一次,絕對不可能認錯,可他方才見著自己卻是一副完全陌生的神態,難道是他記性不好忘記了?
「這兩個人是汪洪濤在中央黨校的同學,一個是日偽資產分配委員會的周達元,另一個交通部公路局調配處處長錢必良。那三張貨單的經辦人也是這兩個人,所以內部的鼴鼠就是他們倆。」
他倒是看得破,只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罷了。其實好多事情他也不必往心裏去。
之前他總覺得田中有些拿雞毛當令箭的意思,不過就是想藉機折騰一番罷了,真的沒想到,他竟瘋魔到了種程度上。
「以前的事,就別提了。」沈伯年依舊沒有好臉。
沈放端起牛奶回到房間,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早上,姚碧君也到了那餐廳門口,同樣是精緻的妝容,還穿著他送的那件衣服。

「那倒沒有,沒多久監聽小組的人就把監聽器給修好了。」
此刻葉局長卻看向沈林,問到:「你怎麼看?」
這倒是實話。
從喜樂門離開,沈放為了避免懷疑,先是回家了一趟,待了一陣子之後便匆忙趕往夜色咖啡店。
當年那個瘋子一般的男人,何曾有考慮過他母親任何的感受。
沈林方才隱忍,這會兒忽然間爆發:「不管你好不好受,任務必須完成,直到我說終止的時候。別送我了,記住你該乾的。」
經過很多個日夜交替,田中反覆的核對郭連生經手的浦口碼頭的貨運單,最後他似乎終於找了什麼東西,眼睛都發起了亮光。
他面色紅潤有光,這樣的消息,到底叫他打心底里高興。
沈放剛走不久,沈林忽然的到訪叫姚碧君驚詫不已。
可葉局長卻像是早就忘了那一茬,只顧著喜笑顏開。
「還知道回來?」他凝眉肅目,嚴厲十分。
「沈林,我有個事情想問你。」
他臉上洋溢著一種欣慰,搭在沈放肩膀上的手緩緩挪動著,輕輕到他的脖頸,轉身與他對面。
「你怎麼在這裏?還記得我嗎?」
屋子裡,呂步青情緒激動:「局長,我覺得可以安排動科的人把周達元和錢必良抓起來。」
當初打這個家逃出去,他心裏對沈伯年的厭惡已經到了極限,後來他做出那樣一件事情,其實沈放也沒有多大的情緒波瀾,反倒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般。
「他要查就讓他查,有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
說完了已知,接著田中拋出疑問:「物品在運輸過程當中,在碼頭倉庫只不過停留一夜,浦口倉庫每天貨物進出量巨大,沒有人準確的提醒,外人是不可能準確地找到這些貨,就是郭連生也不可能如此迅速準確的找到這些貨物,其中還牽扯貨物的發出部門還有運輸部門。」
姚碧君瞧著渾身痙攣的父親,焦慮地思考片刻,最後還是選擇聯繫沈放。
在日本佔領南京那幾年裡,田中是抓到共產黨人數最多的人,也是破獲的共黨間諜網案件是最多的,遠遠超過在上海、天津、廣州的日偽情報機關。是再合適不過的幫手。
「消息可靠嗎?」
李向輝走後,沈林大概聽了聽沈放公寓里的錄音,沒發現什麼異常。
胡半丁沒他身子高,卻還是盡量跟他湊近些並肩走著,跨進門的時候還說:「瞧你說的,進這個門,裏面都是你們沈家人。」
蹙眉還正深思,覺得有些唏噓,李向輝又繼續說著:「還有個事兒要跟您彙報一下。」
那人走出去,不一會兒另一個人提著箱子修了進來,徑直將箱子放在桌面上。
「跟湯姆森的生意有關?」
還正說著,門忽然被推了開來,走進來一個下屬,趴在羅立忠身邊耳語了幾句。
世易時移,曾經有關係,如今想要藉此攀附,這樣的巴結到底沒有多大用處。
她頓了一下,沈林目光有神,隱隱嗯了一聲,等著下文。
湖邊上撐開一張竹椅,那坐著的人正是任先生。他邁步走了過去,朝四周警覺地看了看,確認安全了,才坐到了任先生旁邊。
沈放沒有再強求,瞧著他背影愣了片刻,繼而走向老主任。
那主任立定之後仰頭將四周打量了一番,有些感慨:「如今工廠大不如前,沈老先生在的時候那可火熱的很呢。」
「你什麼意思?」

既然是這樣子,也該是沒什麼大事才對。
沈林動作一怔,明顯有些意外:「哦,姚老先生現在病情穩定了嗎?」
回到公寓時候桌上放著一杯牛奶,而姚碧君的房門緊閉,似乎已經睡了。
「可我……在這樣的關係,這樣的環境下,我真的很不好受。而且……我並不覺得沈放有什麼可懷疑的。」
姚碧君有些慌亂,忙解釋著:「我知道,這是我的任務。可沈放真的沒什麼特別的,如果有,我早就跟你彙報了。」
自從葉局長將田中安排給沈林之後,田https://read.99csw.com中動作不斷。
徵兵?可是國民黨在45年底就對外公布停止徵兵了的。
「請羅處長多多關照,我們感激不盡。」
她忽然有感而發:「你對我爸都能這樣,幹嘛不回家看看自己的父親?」
這樣的事情突如其來,就算他們的婚事只是一個形式,那現在來說,他也都是姚碧君唯一能夠倚靠的親人。
沈放停了一會,接著說到那個未知的計劃。
柳如煙下車,認真瞧著沈放,頭一次看上去面色沒有厭煩。
羅立忠說著將手伸進箱子里抓了一把銀元,清脆的聲音十分悅耳,叫他臉上不由自住露出了笑容來。
沈放點頭致謝,約翰與他擦肩而過,他推門才又走了進去。
沒有生命危險,在這裏靜養總好過在家裡。
這叫沈放驚詫,車裡的氣氛瞬間不大對勁,沈放忙轉移話題道:「父親,你這是要去哪兒?」
父子獨處,少有的和諧畫面。
沈伯年一路瞧著,面色越發凝重。
沈伯年越說越慷慨激昂,工廠的一個老車間主任聞聲趕了過來。
沈放語速極快。
那一雙眼瞳裡布滿了血絲,不知道究竟有多久沒有休息了,整個人都已經有些憔悴。
羅立忠猴精的,瞧著沈放的神色便已經差不讀猜到了。
沈放一笑卻與他重點不同:「明白,跟小日本幹了八年,中央軍減員嚴重,地方軍也一樣,畢竟有人有槍才有天下,不過小日本投降剛半年多就這樣,是不是還是對付共產黨?」
從前那樣固執的一個人,沒想著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沈放有點詫異,試探著說:「拯救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光靠完全地服從、付出是不可能的。」
羅立忠點頭:「很有可能,據說戰略顧問委員會定了一個新的戰略計劃被列為最高機密,只有新成立的國防部少數幾個高層看到過這份計劃。」

聽見動靜的沈柏年打算出門去瞧一瞧,沈放走進院子,三個人正好打了個對面。
「羅立忠跟我提過國防部制定了一個新的戰略,被列為最高機密,如果把那份文件找到,也許就能分析出國民黨在軍事方面的真正部署,軍調的籌碼到底是什麼。」
這樣急於補充兵力,好像已經說明了些什麼。
他早就知道,這任務依舊是他自己的。
沈林臉色微微有些不情願,他不想幫田中說話,但田中說的卻是沒錯。
「帶他進來。」羅立忠說。
「我能理解,換了我也會一樣。」
這個結論是他推測,不過也都是八九不離十的事情。
「那幫官僚就想著怎麼削弱軍統的權利,鄭局長是個和事佬,毛副局長地位還不穩,沒人真正替軍統的人說話。」
他語氣里滿是唏噓,亂世里,風光一時的大有人在,到頭來卻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主兒。
沈放忙跟了上去,最後被那身影領到了玄武湖。
這麼些年來,他一直覺得在沈柏年的心裏,他那個事事聽話的哥哥才算是孝子,而他這是個讓沈家丟臉的存在罷了。
田中說著,沈林一邊聚精會神地瞧著黑板上被田中畫出來的圖標。
跟那日柳如煙的語氣一般,能聽得出真心真意,且往日對他到底粗暴全都消失不見了。
任先生暗暗凝眉,有些不好的預感。
「國民黨暗中開始充盈軍需,四處招兵,但沒有大肆宣傳。從這一點看國民黨的舉動與軍調是完全相悖的。國民黨應該是在拖延時間,為開戰做準備。」
包廂里重新回歸安靜,羅立忠抬手將箱子打開,沈放目光一垂,竟瞧見裏面是滿滿一箱子袁大頭。
他瞧著沈放,一副可以大撈一把的樣子:「安排下邊的人去查一查,哪些商賈之家有適齡子弟,只要孩子被納入參軍行列,想劃掉名冊,那得給錢來。」
沈柏年瞧著他:「去了你就知道了。」
自成婚之後他再也沒有回過這兒來,怪不得沈柏年有氣。
隨後田中又拿出一張照片來遞給他,他接過來一瞧,那正是汪洪濤在中央黨校畢業的紀念照,田中在人群里找到兩個人,在頭上畫了圈。
「主任,剛才那個人是誰。」
「沒什麼可高興的。一個美國的文化參贊都能對中國政府指手畫腳,這叫什麼政府。」
沈柏年轉而一笑:「沒想到幾年後,我的兒子英雄歸來。對於我,對於沈家,都是久旱逢甘霖。」
沈柏年應了聲,扭頭看到沈放還在發獃。翹著嘴角一笑,拍拍他肩膀:「你在想那個退役的老兵?」
沈放若有所思,與他對視笑著。
「有什麼新的消息?」任先生問話。
他嘆息一聲,有感而發:「蔣介石都已經還都,可南京還是不能恢復當年的繁華,這個政府已經不同往日了。」
病房裡,姚父平靜地躺在病床上。姚碧君坐在一邊,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沈林也無話可說,只好作罷。
他雙眼幾乎都冒起了火光,這樣的功勞,怎麼能少了他。
咆哮更誇張,恨不得張口把他吞下去,李向輝這回沒敢再說話,愣愣地站https://read.99csw.com在那兒。
這缸醋打翻了之後的幾日,姚碧君本是想著將沈放擱在邊上晾上一陣子的。
於是他決定回家去一趟,看看沈柏年,能跟他多說一會話也是好的。
這叫沈林突然間嚴肅起來。
「目前已經穩定了。」
走的時候,姚碧君下樓送他。
「無論怎樣,今天謝謝你。」
呂步青自然不會甘心沉默著被人數落。
「不用,我自己可以。」
兩個人步行往裡走這,沿路瞧見廠里堆放的一些槍械,大炮。
宏圖偉業,這是沈伯年有的,他知道。
沈放意外,不過也高興,沒問什麼,如她所願。
「連咱們軍統也瞞著?咱們一處可是主管情報的。」
不想,到底還是出了問題。
沈柏年這樣的場面見多了,有些不屑,擺擺手:「甭客氣,我也是來看看。」
聽口音是個外地人,這一句話之後那人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低頭行了個禮后便畢恭畢敬地重新退身出門去。
他備了不少的禮,胡半丁就等在了門口,見狀趕忙上前幫著提東西。
「這話我就當沒聽見。你以後也少說,管國家事兒幹嘛?最起碼你保住了劇團幾十個人的飯碗。」
照著老規矩,他把香煙放在桌上,不一會兒之後有個男子走了過來將香煙拿走了,可他卻並沒有和沈放說話,而是很快地,頭也不抬地離開了。
胡半丁和沈放都有些意外。
果然,她意料之中地拒絕了。
說完話便起身離去開了。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做事一向謹小慎微,這樣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考慮到。

戰略計劃,果然,國民黨怎麼會有誠意和談。
沈柏年說完那一番話,忽然間轉過頭瞧著沈放:「別人我不管,但你身為黨國軍人,一定要潔身自好。」
沈放早有準備,從手中的包里掏出一疊錢遞給姚碧君:「這些錢,你拿著應付父親的病。」
羅立忠有些不屑地冷笑道。
汽車行駛在南京老城區的街道上。
像羅立忠說的一樣,那幫官僚就想著怎麼削弱軍統的權利,所以現在以他的身份去調查這些東西,似乎不是那麼容易。
說著,田中在周達元和錢必良的檔案中翻出他們的照片,釘在了黑板上。
得了這樣的消息自然得儘快傳遞出去。
彙報完畢,李向輝正要走,到門口時候突然想到什麼,又重新回頭說道:「對了,前幾天沈放住所因為線路老化發生短路,所有的監聽器都燒壞了。」
這些天來的相處,加上今日這一件事情,叫姚碧君的心思動搖了不少。
「有機會找到嗎?」
「我找到線索了。」
「沈老先生,您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最近認識了一個美國代表團的軍官叫湯姆森。美國人是非常期望軍調能繼續下去進行談判,他們並不是一味支持國民黨和共產黨打內戰。」
沈放卻並不在意,乾脆應塞進她的手:「你別多想,我從不用錢衡量事情,所以不是看輕你,我是為爸著想,他年紀大了,應該得到很好的照顧。」
喜樂門裡,沈放將羅立忠招了來,神神秘秘的。
郭連生的死是軍統的人做的,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貓膩誰都說不準。
放到常日里,這樣的教訓他只會嗤之以鼻,可今日鬼使神差,他忽然應口答話:「您放心,我知道什麼是該做什麼是不該做的。我比不上我哥,但也不會丟沈家的臉。」

沈放點了點頭:「明白了,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那人穿著一件破舊的軍大衣,臉上的扭曲是受過重傷的痕迹,近乎毀容。
葉局長似乎有些詫異:「怎麼,你對他不滿意?」
到這兒他一停,走近沈林,將他手裡的貨運單搶過來,也釘在黑板上。
這個消息叫沈放有些詫異:「你有人能幫我?」
老謀深算的的一張臉,鳥飛到空中還用一根線拴著。
「二少爺,你回自己家還拿這麼多東西。」
沈柏年看著窗外,街上顯出凋敗的氣氛,乞討者和流民眾多。
人在高位也是身不由己,沒得一個好的靠山怎麼都不是一樁把穩的事情,怪不得從一開始羅立忠就想方設法靠近自己。
沈林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平緩了一會情緒,才又問著:「沈放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么?」
姚碧君抿了抿嘴唇:「我的對沈放的監視還要繼續下去么?」
沈放一笑,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沈林與他作對慣了,這回卻悄悄地沒說話,倒是田中頭一回面對呂步青,十分有熱情地反駁道:「現在抓捕只會讓共產黨的人察覺,他們一定在政府內部還埋藏著更深的人,為什麼要如此著急的失去誘餌呢?」
竟敢說這樣的話,如今這世道上,叫人聽去可不得了。
「有幾天了。」
「葉局長,田中似乎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有效。」
話題到此,沈放垂眉,質問一般看向沈伯年:「媽的感受,對你來說,真的重要嗎?」
沈放點了點頭:「美國人已經開始發貨了,這邊接收的商會也非常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