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我太高興了！」

「但是，想上醫科大學的話，單靠自學肯定不行！即便能行，就你的情況也差了點。不過你要是真有這份幹勁兒的話，倒是還有一條路可走。」

「跟這個相比，等將來阿珠當了醫生賺了錢，一定要來我這兒哦！」

「這點數據都不能一下子說出來，還怎麼開升學補習學校呀。不過，實際上是聽到大村說是沖繩來的以後，我估計了一下，推測你應該是這類學校畢業的。」

「你知道嗎？人呀，只要有足夠的幹勁兒，基本上什麼事都能實現。我的書你讀過了嗎？」

珠緒能夠切實地感覺出這兩個男人之間的眼神交流。造型師水谷很注重服飾，有時還戴著項鏈，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同性戀。他長著那種男人特有的溜肩膀。但是大村則不同，身材魁梧、個子高大、眉毛很粗、聲音洪亮，頗有男子氣概，而且感覺正值壯年。要說他就是水谷以前的戀人，一時間還真難以置信。不過水谷也曾經說過：

「目前日本擁有醫學部的大學總共是80所。其中29所是私立學校，要除去這些學校，對吧？」

「最近還好嗎？」

在東京有很多人想都不想就能花出去1萬日元，可是在島上1萬日元就是一大筆錢。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在那個小酒館里，母親一個人應付全島的醉漢，要多麼辛苦才能賺到1萬日元。從這樣辛苦的母親那兒要5萬日元，珠緒怎麼也拉不下臉。

珠緒注視著島田的臉龐想，雖說是中途退學，但畢竟也是考上東大的人，確實和自己的腦子連構造都不同。雖然感覺上沒有特別明顯的差異，但是額頭的確比普通人要寬。這麼說的話，大村好像也是如此。

在澀谷那家經常光顧的酒館里，珠緒的面前擺著很少點的魔芋燒酒，桌上的每盤小菜也都得花上一個500日元的硬幣。這家店隨時去都是爆滿的，排隊等候了一會兒，她才終於在一張大桌一角佔到兩個位置。

但是，一聽說要700萬日元，珠緒一下子就泄了氣。一年700萬日元。花一年時間就考上估計是不可能的。兩年的話就得1400萬日元，三年的話就是2100萬日元。珠緒從來沒有見過也沒聽過這麼多錢。萬一考不上醫科大學，又該怎麼還呢？就像翔的母親說的那樣：

「因為東京的孩子們不想去地方上學。看我們這裏的學生就知道，同時考取東京的私立大學和地方的國立大學的話，百分百會選擇去東京的私立大學。即便是學費差很多。理由有兩個，一方面私立大學學費大幅下降，另一方面就是在東京想要考醫學部的人大多是醫生或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這些孩子不想到地方上的大學，一個人經歷醫學部的辛苦學業。父母肯定也覺得孩子可憐，不忍心讓他們去。要說嬌慣，確實是太嬌慣了。」

「不過什麼？」

「你動真格的呀……」

水谷口中的「贖罪」當然還有其他層面的含義。珠緒明白，這方面的意味可能更濃重一些。

「真的！年紀小的時候放棄了學習，有的是高中退學，有的是初中畢業。」

「啊？！」

「被翔的母親說得一文不值的時候，我就在想，這樣下去我和翔肯定是要分手了。更嚴重的是我很可能開始討厭自己。這就太可怕了！一個人要是連自己都討厭了，那就完了！」

島田笑了。他笑起來就像一個高中生一樣。

「經濟這麼不景氣，有不少人在公司上了班之後，又開始發奮學習，最後考上醫科大學。阿珠肯定也能行！」

「你怎麼對美容整形行業有這麼大的偏見呢？」

「這是我以前在早晨的專題節目里做評論員時的事情了。有個很蠢的評論家對一個從撿廢鐵的拾荒人奮鬥成律師的人說了一席冠冕堂皇的話。不論是拾荒人還是律師都是了不起的工作，職業不分貴賤……然而還是律師之後說的話有震撼力。他說，我作為一個真正拾過荒的人來說這個話：拾荒誰都能幹，但律師並不是誰都能幹的！明白了嗎？我經常在學生面前講這些。」

「沒事！就是因為這個男人，我的人生全都被打亂了。讓他做這點事是應該的！」

「對！是手段。你認為好學校畢業的人和不是好學校畢業的人之間，最大的差異到底是什麼呢？」

「是的！之前都說你家鄉的琉球大學醫學部是最容易考取的。但現在是這裏。宮崎大！這裏分前期和後期兩次機會，而且還有面試，對像你這樣的人來說是非常有利的，不是嗎。要是讓高中生聊聊想要上醫學部的想法，大家基本上是大同小異。但是你就不同了，肯定有很多很多想要說的。」

珠緒一邊開開關關地確認拉簾，一邊像是自言自語似地小聲說道。她想儘可能不和翔在這個問題上爭吵。賣場里珠緒選的是最便宜的面料，拉簾上印著紅色和黃色的花樣。整個色調顯得非常突兀，就像在這間小屋裡突然湧出的珠緒的決心一樣。

也許是有些醉意，珠緒終於把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母親還發來信息說：

「你就交給我吧！這個男人可是應屆考上東大理Ⅲ的人。理Ⅲ知道嗎？東大法學部畢業的那幫傢伙囂張吧？當然現在沒那麼誇張了，他們以前可是連經濟學部畢業的人都不放在眼裡的，連這些人在東大醫學部出來的人面前都得夾著尾巴做人。因為大家都知道一般人是考不上那兒的。找他幫忙，肯定能讓你考上某個大學的醫學部。他知道很多考醫學部的經驗，又有花不完的錢。就這麼辦！就找他了！」

水谷深深地點了點頭，下巴上稀疏的鬍鬚也表示贊同似的跟著一起搖擺。

珠緒想起翔，點了點頭。

「才20歲，你就已經死了。」

「從今天開始，這裏就是我的學習室。」

「率直也是你的一個優點。我之前沒跟你說過嗎？我以前的戀人，現在在開美容整形診所。他是東大醫學部畢業的，干起了美容整形的生意。你說是不是挺過分的！花了國民將近2億日元的稅收，當了醫生，卻成了專謀私利的了。為了讓他贖罪，咱們就讓他幫個忙！」

「另外，這裏的學費是多少呢？我今天從自動取款機上取了錢過來，還是能付的。」

敲門后，屋裡傳來「請進」的聲音，珠緒走進去。這個房間也是同樣的雜亂，桌子上和書架上擺滿了資料和雜誌。一個年輕人正在用繩子捆摞好雜誌。珠緒心想這也許是一位打工的老師吧。

「雖然沒有詳細問這位姑娘的情況，但既然是高中畢業已經工作幾年了，那得有22歲了吧！要跟那些應屆學生一起競爭考取國立醫科大學九九藏書，肯定辦不到！」

像演電視劇一樣也沒辦法，在這裏只能實話實說，別無他法了。

「光憑你說的這些就能想象得出來。他應該在他母親面前更袒護你們姐弟倆才對！」

「我跟媽媽說，讓她給你寄生活費過來。從我每天的工資里扣也行。姐，你就是我們的希望，一定要好好努力！」

珠緒有些愕然，自己真的就墜落到底層了嗎？自己只是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平凡地生活到現在而已……但是在這些人看來，不上大學的打工生活就是墜落在社會底層……珠緒好一會兒才重新振作起來。

「那是當然。」

「這樣也挺好！」

「好！」

「嗯，我從來不說不可能的話。宮城你能考取的學校就這麼一所。就是這裏，這裏！」

「要是讓你輔導她學習很困難的話，你就把她送到哪所補習輔導學校去學。東京不是有很多嗎？醫生家庭出身的蠢兒子笨姑娘花上一年兩年就能考上的那種補習學校。做這點事，對於有現在這種地位的你來說應該很簡單吧！錢又多得花不完。」

這時大村轉向珠緒。大村也覺得珠緒很有趣，取笑蔑視的態度已經蕩然無存。珠緒開始覺得大村是一個出乎她意料的好人。

「哦！」

「翔也驚呆了。估計是覺得肯定不可能吧！可是我總覺得自己能行似的。我還是第一次這麼滿懷激|情地想要做什麼呢。又不是以前失敗過的事情，反正是第一次嘗試。只要拿出前所未有的拚命幹勁兒，我感覺就一定能行。」

「咦？」

「是啊！」

「這樣也好，由此你可以開始發奮圖強，成為一名醫生。很好的契機！我站在你這邊，支持你！」

「姐，你是認真的嗎？」

小樓房經常會在不常用的高樓層電梯旁邊放置很多東西，教材和複印紙的箱子摞得很高。珠緒在其中的縫隙里看到了一扇寫著「校長室」的磨砂玻璃門。

「算了，算了。別放在心上。你就當是我的捐款好了。」

珠緒走出這幢樓之後，拿出手機，撥通了之前記下的大村的電話號碼。

水谷盯著珠緒，通紅的眼睛里充滿了醉意。

「很有意思的是，私立大學里越是名校越便宜。最有人氣的就是慶應大學醫學部了，第一年好像只需要370萬日元左右。相比很多地方都得花1500萬日元，這是無法想象的便宜。宮城如果想去慶應醫學部的話，那兒獎學金很豐厚，打工的機會也多，這樣看的話私立也是可以考慮的。只不過想要考取絕對很困難。偏差值異常的高，報考的人也相當的多。」

「我在那裡面就反覆地說，不是頭腦不好，而是方法不對。你知道我們這所輔導學校為什麼能夠受到很高的評價嗎？因為這裏教授的是學習方法。是其他地方都不教的考試技巧。在我們這裡有很多跟你很像的人。」

「阿珠的眼睛很大很可愛，只是鼻子有點扁。如果把鼻翼稍稍削去一點顯出高鼻樑，一下子就會改頭換面。到時候再把下顎做凸出一點，就能變成一個大美人。我免費給你做，一定得來哦！」

「不管怎麼說，上高中時沒有經歷過應試複習這一點是很大的阻礙。」

「那是為了什麼呢？」

「手段？」

要是翔的話，肯定還是會選擇打工生活的。珠緒在心裏想。

這個人怎麼看都像是個20歲出頭，個頭矮小的青年。他戴著一副跟臉型不相稱的大眼鏡，就像動畫片里出現的少年一樣，跟書上印的「作者近照」完全不相符。

「從小我父母就說我是一個很執拗的孩子。而且這次的事情……」

大村起身走向書架，取出一個綠色的大信封，把它徑直放到珠緒面前。

兩天後，珠緒來到佐佐木車站前面的一座小樓前。這棟樓竟然是私有建築，叫作「哲青樓」。一樓、二樓是補習學校，三樓和四樓好像用作辦公室。那天回去，珠緒就在網上查了一番。據說島田直樹經營的哲青私塾不光有函授教育，還有升學輔導、提供家庭教師等多種業務。不僅如此，島田還寫了50本以上的專著。珠緒之前不知道，其中一本叫作《學習靠要領、考試靠技巧》的書銷量達到70萬冊，是超級暢銷書，最近的高中生幾乎人手一本。

「所以我就先申請了兩年時間的函授教育。聽說這些學費大村先生您已經幫我交了……」

那次「代辦手機」事件之後，亮太就回到島上，在母親的酒館里幫忙了。另外，聽同父異母的兄弟裕亞說，導致亮太做出這種事的那個中國女人，從那之後也失蹤了。

「是啊！一般第一年的花費平均得有850萬日元左右吧。6年下來應該需要3400萬日元左右。」

「哪兒有的事呀！別把人說成守財奴好吧！美容整形這行，不打廣告就根本做不下去！那些一流的女性雜誌都很硬氣，價格一點也不給降！現在業內最賺錢的你猜是哪兒？包莖專科醫院！他們只需要在色情雜誌上登廣告就行了。」

「您說的倒是很直白。」

「能當上醫生的人，都是從小就精挑細選出來的人！」

珠緒尋求水谷的支持。

「我剛才去了島田先生那裡。」

在那裡，水谷經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苦戀。兩個人被發現后非常苦惱，甚至差點就選擇一起自殺了。就在最後一刻，對方背叛了水谷。水谷傷心至極，根本沒有心思考慮升學的問題。可對方卻在當年就考取了東大醫學部，之後又正常地結了婚。以前水谷曾經講過這些。

「那怎麼可以。我肯定會還的！」

「我叫宮城，請問島田先生在嗎？」

「那傢伙跟我也是那麼說的：『總之給我兩年時間，兩年時間肯定能考上』。」

「卡西納的。價格相當貴！」水谷說道。

「我還是有些擔心。我呢，確實非常有幹勁兒，但這個想法本身是不是太離譜了呢？」

「不知道。」

「亮太也是一直拜託我，你那邊要是真需要的話每個月都會給你匯錢。別客氣，有事情就直說。」

珠緒一下子泄了氣。水谷說過大村非常非常有錢，而且對自己言聽計從，拜託他的話，肯定能讓你考上醫科大學。而且要是能讓他再幫忙出學費那就好了。水谷還說出了一個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大村在幾年前曾經在一個想要成為演員的年輕男子身上花了很多錢。可是那個男人本性惡劣，不光是讓大村給租住高級公寓，還向他勒索了一筆相當大額的錢財。最後說是要去倫敦留學，還要了至少1000萬日元的分手費。跟大村read.99csw.com給那個男人的錢相比，這點學費算不了什麼。水谷說沒問題，全都包在他身上。基於這句話，珠緒壓根兒就沒考慮過錢的問題，只是在考慮怎樣才能考上醫科大學，想知道其中的方法。如果可以的話，當然可以的話最好了，再找大村借準備考試期間的學費。

島田怒吼一般地斷言道。他恐怕是在學生面前幾百次、幾千次地重複過同樣的話了。

「有很多人誤解我，認為我是推崇學歷至上。我從來沒有教導過學生考上一流大學就是人生目標。考上一流大學只是一種手段而已。」

當然，這一切並沒有表現出來。島田繼續講道：

「○○○要您馬上回電話。」

「所以說得好好學。」

「啊？」

「是呀，是真的。」

因為大村說了：「當了醫生賺了錢。」不管怎樣，如果沒有他的幫助，珠緒根本沒法接受函授教育。珠緒的錢包里依舊放著剛才從ATM機里取出來的那12萬日元。這是她一直以來打工攢下的錢，加上母親寄來的5萬日元。說是因為弟弟闖了禍給匯過來的。

想想看，自己從博多的專科學校畢業時幾乎沒什麼正式聘用的單位，直接聽從了朋友的勸說開始了在東京的打工生涯。不過自己卻從來沒覺得這種生活很慘淡。究其原因是周圍的朋友們也基本上走的是同樣的道路。在了解到其他途徑之前絲毫沒有任何意識。也許是察覺到了珠緒的心思，島田進一步連珠炮似的說道：

「哦，那個小號吹得很爛的傢伙？」

珠緒低頭行禮，抬起頭時，發現對方正在打量自己。當然那種打量並非在判定衣著品質，而是想要看透更深層次的珠緒。眼鏡後面的那對眸子閃爍著光芒。

水谷少年時上的是一所初中到高中直升的學校。那是一所東大合格率能擠進前十的重點校。在那裡，學生們被隔離在深山的宿舍里，通過非常緊湊嚴格的課程安排來提升他們的偏差值。

「是呀！確實如此。」

「是的。也許很困難，不過我想盡全力去試試。」

「沒問題！沒問題！接下來的兩年時間里，在你身上肯定會上演一部令人震驚的劇目！一個曾經落到底層的人重新力爭上遊向上攀登！多感人的故事！」

「嗯。不過從開始就說很困難這類的話可不好！」

島田在臉頰前擺動著手臂，突然擺出一副中年男子的架勢。

「是為了想要干點什麼，想要挑戰一下的那種感覺，是整個人都在蠢蠢欲動的感覺。我呢，到這個年紀還從來沒有想要拚命努力做到某件事情過。之前，我想過要是能跟翔結婚的話就好了，但那似乎跟這種感覺還不一樣。總而言之，我打算試試。也希望你能夠理解。」

「阿珠，你其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了不起，配那個無能之輩真是可惜了！」

「是的。」

「我們這倒不貴，先讓你參加每個月5萬日元的課程。大村已經付了今年和明年的學費。他還打過幾次電話來，說就把你拜託給我了。」

「這很困難啊……」

珠緒想這應該是大部分人的意見吧！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認為自己能夠考上醫科大學。可是那個叫島田的男人卻說給他兩年的時間，「怎麼著也能考上」。

「是啊！」

島田指著九州的右下角。

旁邊坐的不是翔，而是經常拿衣服來典當行賣的水谷。水谷是造型師，經常會受模特、藝人們的委託過來賣衣服和鞋子，在業內似乎不是很有名氣。水谷的優點就是並不掩蓋這一事實。他有著男同性戀所特有的聰明頭腦以及溫柔的外表，這也讓珠緒非常喜歡。

「沒準真的能做到呢。」

「你說是要拚命努力，但這事情未免也太勉強了。一直以來我們不是很快樂，也很融洽嗎？」

「方便。手術正好剛剛結束。」

水谷隨意地回應道：「即便不做整形，也會打玻尿酸之類的。他們這也太不小心了，不知道什麼人會來這兒，用這麼大的字清楚地寫著那些名人的名字。」

不僅婚事遭到男友母親的反對，還備受屈辱，一氣之下決定要成為一名醫生云云，這樣的故事真能夠被面試官接受嗎？

「聯繫大了！我呢，在這不想吵架，就簡單地說說我現在的想法吧！我其實也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只是翔你好像總沒當真，完全沒入耳聽而已。」

同性戀跟抽煙、不學無術完全是兩碼事。這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個性，也可以說是一種宿命，它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即便事業成功，即便正常結婚，他的身體和內心深處總會燃燒著那麼一團火。想要隱藏這一切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平時的珠緒，肯定不想捲入這樣一種不可理解的關係當中。仔細想想也是，以昔日的戀愛關係作為籌碼，來要求對方幫忙，簡直有些無恥。

「嗯。」

「從好學校畢業，能選擇的職業自然就會增多，會有更多的可能性。你不覺得將來肯定會比單純的打工生活更豐富多彩嗎？」

由美子那一席話就像是魔咒似的，一直回蕩在珠緒的心中。

「不過成為一位醫生，沒準是個很不錯的想法。考醫科大學確實很難，但是其實要比人們想象的簡單。」

「那又怎麼了，乾脆就不要靠近那個家就好了！」

大村說的和珠緒的感覺完全一致。

珠緒問了一下回到島上的弟弟亮太，他也說：

「這倒是……」

「這怎麼可能！」

「估計不會輸給那些即便考上了也不願意去地方國立大學的城市嬌小姐們。」

「那怎麼可能。不管怎麼說，翔，你還是愛著那個家，愛著你母親的。」

「總之，只要努力就好了。」

「而且，近兩三年報考地方國立大學醫學部的人越來越少。當然，除了舊帝大。給你推薦的宮崎大學今年的報考人數是去年的63%，而且國家還增加了醫學部的招生人數。這可是很有利的。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機會。」

「這些我都知道，這不才拜託你嘛！」

「我呢，就喜歡阿珠這一點，真心喜歡！阿珠，你真的很棒！頭腦既聰明，心胸又豁達。更重要的是你很清楚對於一個人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我在電話里提到過的就是這個女孩。她無論如何都想考上醫科大學。」

這裡是院長室。組合沙發側面放著一張大辦公桌，桌子旁邊是一面白板，上面寫著日程安排，還貼了很多便簽。啊！珠緒下意識地盯著白板，上面寫著很多珠緒熟知的藝人的名字。

「嗯，我可以自學的！」

「沒關係。我可是專業人士。我很清楚一個從偏差值一般的高中畢業，進入社會4年之久的人的學習能力。你放心，肯定會從九*九*藏*書適合你的學習開始進行的。怎麼樣，稍微有點自信了吧。」

大村卻絲毫不鬆口。

「這是全國設有醫學部的學校。」

「我肯定會還給您的。即便是考不上醫科大學，這筆錢我打一輩子工也會還的。」

「了解。嗯，宮城是沖繩來的對吧？哪所高中畢業的？」

「水谷，你又沒見過他，你怎麼知道？」

珠緒看到的中學生里有幾個女孩，每個人都把頭髮梳得非常利落，看上去很聰明。她在家鄉的島上從來沒見過這麼有靈性的孩子們。珠緒雖然完全不理解他們制服上由櫻花、鋼筆和利劍所組成的標誌是什麼含義，但那肯定是優秀人才的標誌。

「以前我總是在想自己已經22歲了。但是最近這一個月，我的想法完全變了。我清楚地認為自己才剛剛22歲，還有機會見到很多各種各樣的人。『已經』和『才剛剛』，感覺截然不同。我感覺『努力』好像會讓自己的壽命都變長似的。」

珠緒想阻止亮太叫對方大媽，但還是放棄了。現在想要讓弟弟用好聽的話來稱呼對方是不可能的。

「我查了很多。一個朋友還給我介紹了王牌補習學校的老師。那個人說的，好好地學上兩年，怎麼著也能考上。」

「其實我呢，在很多書里、在演講的時候都在強調，現在的年輕人，隨隨便便就放棄了學業，過起了打工生活。」

「到底是行還是不行，我想試試看。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出於和翔的母親賭氣，但現在不光是因為這個原因，我自己想清楚了。」

「也許是……」

大村轉向高聲發問的水谷：

「我之所以這麼努力，也是因為真心想要嫁給你。真的！」

不過，珠緒心裏還是覺得總會有辦法的，沒有必要為還沒發生的事情憂心忡忡。總之先把眼前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處理好。這並不是誰教給珠緒的，而是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過來的。總之，從母親那兒拿到的這5萬日元，要為接下來做的事情花得有意義。

珠緒掛掉了電話。剛才那一瞬間，她原本怒上心頭想要回上兩句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也許是大村獨特的鼓勵方法吧。

水谷一直盯著大村。難以理解的是，水谷面對這個院長表現得相當強硬。珠緒不想去了解他們之間的那些故事，但是以前肯定就像是錯綜複雜的電視劇一樣。

「可是，我那會兒也沒放棄學習。」

「函授教育裏面就有醫學部特別課程。我已經跟島田通過電話，說你要帶這孩子過來。那傢伙倒是格外自信，說不管是高中畢業還是初中畢業，只要有適合自己的方法就肯定能考取醫學部。關鍵要看本人有沒有幹勁兒了。他這話確實有道理，不過，這就看宮城的了……」

翔回想起外婆曾經對自己說的話。

「哦？真的嗎？」

水谷說道。兩個男人小聲地笑了起來。

「說實話，對於翔母親的那席話，我真的很氣憤。我在想，我憑什麼要被她說成那樣呢？！同時我也在想，如果事情這樣下去就更不好辦了。即便是跟翔結了婚，我也始終會被人看不起的。」

「自學呀……」

「你是……宮城小姐，對吧……」

「當然，肯定做了。」

水谷用悲傷的眼神眺望遠處。

「○○○還真的做了整形了。我還納悶眼睛怎麼突然間變大了呢！原來如此啊。」

「這樣一來就剩下51所學校。在這些國立和公立的學校當中，就你能考取的可能性而言，我考慮了很多。」

「其實，我也不是……」

珠緒毫不遲疑地答道。

「所以才來拜託你給想想辦法呀！」

兩個男人激烈地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辯，卻又洋溢著甜蜜的氣氛。也許是因為珠緒知道兩個人過去的故事，所以不知不覺彷彿就像是在聽打情罵俏似的。

「宮城小姐很簡單地說成補習學校的費用，你知道專門針對醫學部的補習學校學費是多少嗎？確實有這樣的學校。他們把學生關在小屋裡，從早到晚進行一對一的授課。那是專門給醫生家的孩子開的補習學校，那種地方一年的學費，要花上六七百萬日元了！」

「是可選擇的更多了。」

這個男人似乎和水谷還時常保持著聯繫。不是憎恨或者威脅之類的關係，而是一種藕斷絲連。這也是同性戀男子之間不可思議的地方。總之，水谷決定為了珠緒利用一下自己和這個男人之間的關係。

「我知道自己這樣拜託您，有些厚顏無恥。但是我和水谷除了來這裏，別無他處了。錢我肯定會還的。我肯定會拚命努力好好學習，將來成為一名醫生，到時候一定會悉數奉還。所以，能不能拜託您借給我補習學校的學費……是這樣吧？」

「這次關係到我的名譽和愛情。所以，我絕對不會放棄！」

島田也坐到了辦公桌旁的沙發上。夾克衫搭配法蘭絨褲子，一眼就能看出質地很好，估計是名牌服裝。不過還真有這麼合適的尺寸啊……珠緒瞬間走了個神。

「想要成為醫生的人，都是從一開始就精挑細選出來的人。」

「是的。讀了《學習靠要領、考試靠技巧》這本書。」

也許是還沒到放學時間，珠緒在一樓只是零星地看到一些穿著制服的中學生。根據網上的簡介，這裏與其他的升學輔導學校不同，特設了島田班。也就是甄選出40名中學生，由島田校長親自指導。據說這個班上東大、京大的升學率能夠達到98%。也就是說，40個人裏面只有一個人會考不上！

「現如今和早先不同了，這個行業里的價格也開始鬆動了。之前價值30萬日元的肉毒素，現在已經降到2萬日元了。我們也只能跟著降價。在青山這一帶，有些診所已經倒閉了。」

珠緒在腦子裡反覆地回味○○○那雙像洋娃娃似的大眼睛。正在這時，房門輕輕地開了。

珠緒像是在跟自己的恐懼心理抗爭一般，從他們身邊穿過，乘上電梯。她要到三樓的辦公室拜訪島田。

「即便如此，也太厲害了……」

「唉？翔你怎麼會說出和你媽完全一樣的話呢？」

「名片呢，給個名片！」水谷有些不客氣地命令道。大村遞過來的名片上印有很多職務，有美容整形相關團體的理事、一些不知名的大學客座教授等頭銜。

珠緒一邊回答，一邊咬著下嘴唇點了好幾次頭。

「一個月賺20萬日元的打工仔，一輩子也就能賺7000萬日元。但是好好讀書上到大學畢業進入一家正規企業里工作的話，一輩子卻能賺到3億日元。整個人生會有2億日元以上的差距。這樣的話，你還要選擇打工的人生嗎？」

「久等啦！」

「很抱歉，我在這裏面的時候，別跟我說話。還有就是看read.99csw.com電視玩遊戲的時候戴上耳機。」

「△△△4點鐘會再打電話過來。」

「哦？他倒不像是那麼執著的人。」

而且大村還幫自己交了兩年的學費。珠緒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是覺得有趣呢？還是期待呢？也許是一半一半吧。總之，學費問題算是解決了。接下來就是生活費怎麼解決了。珠緒也不認為自己能夠一邊打工一邊複習醫科大學的考試。單靠翔的收入，兩個人肯定夠嗆。又不能因此就讓島上的母親給匯錢過來。錢的價值在島上和東京完全不同。

「我也覺得是我母親不對，不該跟珠緒和亮太說那些過分的話。但是，她肯定也是因為代辦手機的事接到警察的電話，非常生氣才那樣的。但就因為這樣，珠緒你就說出要當醫生這種不靠譜的話，那就是另外的問題了。兩者之間沒什麼聯繫呀。」

「不過，所謂的選擇是相當細緻和複雜的事情。宮城，你真的有幹勁兒嗎？」

喂喂，你看那個！珠緒拍了拍水谷的肩膀。

「函授教育？」

但是那天，水谷對著躊躇不定的珠緒怒吼了起來。

「跟你說過，她真是個有趣的姑娘吧！」

「啊！宮崎大學！」

「哦！我知道。班上學習認真的傢伙們都有那本書。」

喝醉的水谷說起話來完全變成了一副娘娘腔，引得店裡的客人都看了過來。

「真的？」

「私立的醫科大學得花不少錢吧？」

「初次見面，我叫宮城珠緒。」

「就是這個意思！宮城，你從現在開始努力，去增加你人生的一個選擇。我們學校呢，會全面地支持你！」

「我是宮城珠緒，請您多關照！」

「是么……」

「自信倒還沒有，幹勁兒倒是更足了。」

一位複印材料的女人注意到珠緒，非常詫異地看著她。

翔與珠緒面面相覷，互相揣摩著各自的眼神。兩個人像這樣還是第一次。翔試圖去理解珠緒所說的話，而珠緒也在試探到底能夠把翔激怒到何種程度。

「我有！」

「畢業之後他去了某家大學的附屬醫院上班，但是發現自己的性格似乎不適合當醫生。現在他開了一家叫哲青塾的補習學校，還做大學入學考試的函授教育。很多地方上的普通高中生都藉助他那裡考上了東大，現在都成了業界的王牌，炒得很熱。」

「嗯，是的！」

水谷拿出手機，那個動作格外像個女人。珠緒看了感覺有些彆扭。

「我聽說宮城想要考醫科大學。」

「那件事，確實是我那個蠢弟弟不好。那傢伙做了錯事，沒辦法！」「要我說呀！那位小哥做的所有事都是模稜兩可，半推半就。離家出走也好，反抗父母也好，始終還是被家裡、被他媽媽拽著小辮子。不過，這也是常有的模式。」

「是啊！你還記得島田那個人嗎？比咱們晚一屆，管樂俱樂部的那傢伙？」

「也許我們能夠更快樂、更融洽呢。我們從來沒有真正見證過，所以一生哪怕就一次，拚命努力朝著更好的方向去奮鬥一下。」

打開門，裏面的空間意外地很寬敞，屋子裡有很多人。大家都在忙碌地打著電話或是看著電腦。牆上貼著已經考入大學的人員名單，東大、京大、上智等大學的名稱下面印有姓名和薔薇花。其中還貼著一張特別大的紙，上面寫著「東大理Ⅲ合格」「獎金10萬日元」。珠緒看了一會兒，心想這也許是給負責輔導的家庭教師的獎金。對於從未參加過大學入學考試的珠緒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第一次目睹。她沒想到，為學生營造拚命學習的場所竟會是這樣一個混亂嘈雜的地方。

「你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兩年肯定讓你考上醫科大學！」

翔提高嗓門。

珠緒拿起自己的酒杯與水谷的杯子碰了一下。

珠緒有些不好意思，拿起燒酒喝了一口。

「這種事是不可能的！短短兩年的時間考上醫科大學！」

翔的目光中浮現的並非驚訝，而是另一種更加蒼白的眼神。更準確地說，也許是一種恐懼。

「姐，你肯定行！你腦子聰明，一定能考上醫科大學！到時候給那個大媽點顏色看看。那大媽簡直把我們當成螻蟻了！他們就有那麼了不起嗎？！」

珠緒怯生生地開口插話。

「好吧，我想著這事兒。」

到了休息日，珠緒親自把滑道裝上，在六疊大小的房間與廚房之間掛上了拉簾。冰箱挪動了一下，將旁邊放蔬菜和瓶瓶罐罐的架子拆掉，好不容易騰出了能放下小桌子的空間。這一來基本上就沒有活動空間了，這實在是沒有辦法。

看到拉簾和書桌，翔才真正感受到珠緒的認真勁兒。

珠緒想起乘輕軌把亮太送到濱松町時他臉上的表情。買完到羽田的車票后回過頭，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會非常努力，宮城你也要努力！今天馬上就開始，先給你做摸底測試。了解了你的學習能力、擅長和不擅長的科目，才能制定出我們的方針。」

「嗯！」

大村獨自一人點著頭。

一看就知道進來的正是院長大村。大村美容整形醫院的廣告經常出現在女性雜誌上，上面還登載了院長本人的大幅照片。「你的美麗，我來創造」這樣的一句廣告詞和一個面帶微笑又不失威嚴的白衣男子。那就是大村。

「真的嗎？」

「是么……」

水谷高興地大笑起來。他和珠緒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笑，他說這是因為珠緒既風趣又有魅力。

「這樣也好！亮太如果對那個年長的女人再認真一點的話，事情就更麻煩了！對方既有丈夫又有孩子。」裕亞用大人一樣的口吻說道。

「算了……別太勉強了，這種事……」

「嗯，是認真的！」

「完了……」

「確實是。」

「我可不信！再怎麼不景氣，你不還是到處做些很華麗的廣告。別說你沒賺錢，至少你還有之前攢下來的呢！」

「不是的。你是因為自己無法完成母親的期許而感到痛苦才離家出走的。」

但最後還是這樣說了句：「只是，人總會有些怎麼努力也幹不成的事情。有夢想是好事，但是中途如果發現還是不行，那就儘早說出來。沒有人會責怪你，笑話你的。」

「我告訴你，當醫生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我外婆以前就經常跟我說，長大了要像你外公那樣當一個醫生！我很煩聽到這些。我表弟跟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面了。他從小學的時候開始，就說是要繼承父業當醫生，很拚命地學。當醫生得是像我表弟那種傢伙才能做到的。珠緒你怎麼可能花兩年的時間就能做到呢。」

女人說道：「請您去四樓的接待室吧。」

「是的！肯定的！不過……」

「我聽大村說了，請坐吧！」

「就是這裏！宮崎大學醫學部。」

read.99csw.com「哦！好久不見啦！」

「沒關係！」

「怎麼會呢？」珠緒大聲說道。

「你不用借。這傢伙賺的都是不義之財，就讓他資助你好了！」

珠緒向翔宣布。

「咱們上過同一所學校，你應該也知道要考上醫科大學有多難。玩命地努力學也就考個不入流的地方國立大學罷了。這姑娘又肯定上不起私立大學。」

水谷催促著珠緒起身行禮。珠緒站起來說道：

珠緒的月票只能乘坐到指定站點，餘下的幾站補了車費便下了車，來到郊外的一個大型商業街。那裡有一個與車站相鄰，賣場面積超大的家居購物中心。珠緒花了不到4萬日元買了拉簾、滑道、小桌和椅子。拉簾和滑道隨身帶走，桌椅決定讓商家送貨。滑道很長，一部分露在袋子外面。珠緒站在電車裡宛如拿著弓箭的戰士。

「嗯……」

「水谷你能這麼說，我太高興了！」

「我是大村，多關照！」

島田示意珠緒過來看。在白板上平鋪著一張地圖。那是一張日本地圖，有的地方標著☆，有的地方標著○，還有的地方標著△。

「那是肯定的，她也不可能有那麼多錢呀！」

大村撲通一下子坐到沙發上，雙腳分開。由於坐的位置比較淺，他的上身略微后傾，些許贅肉開始堆積的下腹顯得非常明顯。然後他一下子就流露出一副了不起的做派。

翔感覺這句話跟剛才那一席話似乎有著某種聯繫。

「這樣的話，真的不可能。」

「是嘛。那傢伙很奇怪吧？像不像是動畫片里出現的大叔，根本看不出年齡……」

「我就是。」

珠緒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也許是因為自己在內心還沒有完全整理好，還不清楚怎麼去說明這一切。珠緒也沒有讀過什麼自我啟發相關的書，在電視上一旦看到誰在那說教般的嘮叨，馬上就會換頻道。而現在，自己想要說的卻似乎就跟那些人差不多。珠緒感到很慚愧，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會產生這種感覺。不過不管怎樣，還是必須要把這一切告訴翔。即便是這些話會讓自己和翔之間就此產生隔閡。

真的是這樣嗎？但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也不能就這麼退縮了！自己連入口的門都還沒敲開呢。剛才大村所說的肯定是最貴的特訓課程，珠緒在心裏琢磨著，終於定下心來。

「不過，我覺得他肯定不會忘了我的。那樣純潔地相互愛戀的經歷對於他也好，對於我也好，都不會再遇到了。」

「是的！一般讓那些學習不好的醫生的孩子考上私立大學，我會讓他們給我一年的時間。偏差值只有50左右的也都能讓他考上。但是，你要報考的是國立大學，所以需要兩年。」

翔吐出這麼一句。他確實有一定認同，但不否認其中混雜著些許厭煩的情緒。翔和珠緒一樣，不想這樣爭論到底。當然也爭論不下去。

「準確地說還沒交呢，不過賬單會寄到我這邊來的。」

「哦？無能之輩？我男朋友？」

「嗯。」

珠緒一下子摟住了翔的身體。

確實不多。像東北地區就只有6個標記。

仔細想想看，自己在沖繩的時候就不用說了，即便是來到東京之後，也從來沒見過在東大上過學的人。一直以來她都認為那些人是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里的。但是，最近這一周連續見到了兩位。珠緒感覺自己彷彿正在靠近另外一個不同的世界。

「可是，萬一通過考試發現我是一個不可救藥的笨蛋，怎麼辦呢？」

「這是函授教育的申請書和介紹材料。」

「您好！我是宮城，您現在說話方便嗎？」

「他身邊總有一些年輕男人。」

「誰要是說自己以前曾經是同性戀，那肯定是不可能。」

但那畢竟是一群風華正茂的大男孩。他們真心地迷戀配餐的阿姨、做衛生的大嬸等僅有的幾位女性，還非常認真地給她們寫情書。也有不少人走上了同性戀的道路。

她說的就是這些孩子吧！見到朋友他們也嬉笑攀談，但手裡拿著的不是漫畫，更不是遊戲攻略。從封皮就能看出來那是參考書，還有幾個女孩拿著文庫本。

「我還以為那些話只是在那兒說說而已呢。當醫生，高中畢業都好幾年的珠緒怎麼可能做到。」

「你還裝什麼裝！說出『要當醫生』這種不靠譜的話的是你自己！難道還有別的什麼人能幫你嗎？既沒關係，又沒錢，我估計你連日本有多少所醫科大學，裏面有多少是國立的都不知道！真是笨蛋！你是個大笨蛋！你要對你自己說的話負責！這樣我好幫你！現在你能求助的就只有我了！你清楚嗎！」

「島田先生給我指導了。說是好好地努力學兩年，應該就能考上。」

珠緒一時間無言以對。她非常驚訝對方是如何做到一瞬間便能說出沖繩某個高中學校的數據的。

「哦？為什麼會這樣呢？」

「不可能！正因為不喜歡，我才離家出走的！」

島田深深地點了點頭。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隨口就說了那些話。但是總覺得那些事似乎是從很久之前就開始考慮了。」

「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都20多歲了！」

「縣立首里南高中。」

4天後，珠緒跟著水谷來到一間位於青山的高層辦公室里。從青山大道拐彎進來不遠處就是這幢剛剛建成不久的樓房。這幢樓有一整面牆都是玻璃的，映出夏末時節的街景。插著白色玫瑰的玻璃容器、端茶過來穿著粉色制服的護士，無一不讓人感覺很高檔，一切都閃爍著光輝。接待用的沙發是——

「首里南高中啊！那裡的偏差值確實只有59左右，在縣立高中里算一般。今年有6個人考上琉球大學，1個人考上九州大學。」

大村淡淡地笑了。他笑得很像翔的母親。珠緒心想自己絕對不能向露出這種笑意的人認輸！她調整呼吸，心想不是已經決定要考醫科大學了嗎！暗自給自己打氣。

「宮城，你有這個毅力嗎？」

「也就是說只能打工和也能打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啊！一年的學費是700萬日元？！」

「私立學校肯定上不了。我根本沒那麼多錢。」

「嗯，請問島田先生……」

「能得到水谷的支持……我心裏確實挺高興的。可是醫生也不是說當就能當上的。」

「700萬日元！是真的嗎……」

「哦？兩年時間？」

「能支持你的地方我就支持你。」

「那傢伙那會兒就很怪，不過確實是有個性。他應屆考上了東大的理Ⅰ，但不久就退學了。第二年考到了北海道大學的醫學部。」

島田用手掌拍打著那張日本地圖。九州的宮崎縣就在地圖的下方。

珠緒心想，真是的，絮絮叨叨地教訓一通，早點告訴我這結果不就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