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老頭駝著背，小急步子沿著河岸走。前幾年附近工業污染源陸續停了，生活污染還在，河面寬不過七八米，水色濁黃，腥氣四溢，居民繞行。

然後他從岸上的隨身布袋裡翻出手機，撥了110。

老頭喘著粗氣，用魚鉤把袋子劃開，往裡瞧了一眼，別過臉歇幾口氣，把口子撕大，又瞧一眼。

老頭停在一株槐樹旁，四下端詳片刻，伸頭往水裡看。他解下背上的釣竿，把沒餌的鉤子拋進河裡，東一劃西一擺，起個空竿又再放九*九*藏*書下去，像個心思不定的頑童。如是者幾次，老頭把釣竿扔在一邊，尋了桿粗壯枯枝探進水裡，來回划動。

老頭的腦袋在濁水裡像個爛冬瓜，晃動了幾下，便消失不見。水面攪起了幾個小漩渦，腦袋又浮出來，頭髮一縷一縷粘在頭皮上，泛著油光。他大rｅａd•９９cｓｗ.coｍ口喘氣，鼻子嘴巴噴著臭沫星子，轉眼又沒進水裡。如此浮浮沉沉幾次，他終於雙腳落定在河底爛泥上，肩膀露出水面，尋找合適的坡度往岸上爬。

老頭打著滑蹭上來大半個身子，塌著肩膀的那隻手在水裡發力一拽，踉蹌著差點栽回去。他索性一屁股坐倒，九-九-藏-書雙手拔兩腳蹬，總算一點點從水裡拖出一個黑色塑料袋。

他驚慌失措地向警察報告。

劃一會兒，往前挪幾步，又劃一會兒，再挪幾步。十多步后，他直起腰，搖搖擺擺回到原處，嘆了口氣，把樹枝一扔，跳進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