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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蛙

銀蛙

今天是聖誕節,短期服務處的孩子們擁有他們自己的餐廳和聖誕老人。對他們疏於照顧的家長們準備好的奢華禮物正等著被堆到聖誕樹下。
每一年,門廳里都會裝點著聖誕樹,他們不在樹頂上放星星或天使,而是放一隻銀蛙——不過這隻銀蛙是有翅膀的。
一些糟糕的記憶其實是他人的包袱,但被我們背在了身上,就像我們在一位歌劇名伶手下做事,她總是有好幾箱行李,但人們只看見她拎著一隻小手提包。
「棒極了!」銀蛙說道,「那麼現在,你們自己在餐邊柜上拿點火腿吃。我們還有一點時間。」
外面的花園裡,池塘被凍得結結實實。瑞吉諾和茉德跑了一圈又一圈來取暖,但怒大夫透過繪畫室的窗戶看見了他們,他正在那相當大的爐火前暖和他相當大的屁股。跑步看起來太像遊戲而太不像懲罰,所以他朝他們吼叫,要他們立正站好。
當她吃第六份聖誕布丁時,那位新來煙鎮的好心老紳士提議大家舉杯,遵照傳統接下來要拉響爆竹——大家圍成一圈,交叉著手握住相鄰的人。
銳克太太的生計靠回頭客和漂亮的報告。這樣,孤兒和沒有父母的棄兒,不管出身富裕還是貧窮,都要生火、擦靴、梳頭、掃地、除塵、拖地和打蠟。而短期服務處的孩子們就像養育他們的大人一樣自私,他們認為這是孤兒和棄兒們該做的。
「安靜!」銳克太太大聲喊道。她走過去,抓起茉德的胳膊,把她從稻草上拽起來。「嗷,嗷,嗷!」銳克太太叫出了聲,「可惡的小鬼,你渾身是刺。看看你對我做了什麼!」
「既然這樣,羅尼,你可以在花園裡陪瑪麗格爾德。新鮮空氣!我太仁慈了——但今天畢竟是聖誕節。」

「我現在不冷了。」瑞吉諾說。
所有孩子都鼓起了掌並歡呼起來。
「為了大餐的舉辦者銳克太太乾杯!」
「向你們問好,孩子們,」銀蛙說道,「我的孩子們被困在冰面下了。」
乳酪脆片不需要保質期,最多十分鐘它們就會被一掃而光。
銳克太太低下頭看著瑞吉諾笨重的黑靴子。「如果說有什麼東西比孤兒更讓我討厭,那就是殘廢孤兒,」她一邊說,一邊審視著瑞吉諾,彷彿她正在考慮吃掉他,「羅納德,你是一個殘廢了的孤兒還是個成了孤兒的殘廢?哈哈哈哈哈。」
一小塊深色印記在僅有青蛙重量的小小模型下延展開來。小塊的深色印記冒著氣泡。一聲呼嘯,一陣噼啪。池塘冰面開始濕潤並出現裂痕。
孩子們穿著棕色工裝,站著看這棵樹。銳克太太看著孩子們。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
我的黃金準則是:如果食品里有你自己做同種食物時從來不用的東西,那就不要買。
回憶不同於參觀博物館:看!在那個玻璃容器里的是那個早就消失的物件。記憶不是檔案。即使最簡單的記憶也成組成串。有些當時看來如此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之後某個特殊時間想起時,突然變得無比重要。我們沒有說謊,也並非自欺欺人,好吧,我們都說謊,而且都會自欺欺人,但事實是我們的記憶會隨著我們的變化而變化。
「這些孩子確實很幸運。」好心的紳士說。

茉德明白她必須到樹的中央去,順著樹榦往上爬。這棵樹聞起來有樹脂和冬天的味道。低處的樹枝太稠密了,彷彿置身於她自己的私人森林之中。這個世界是綠色的。茉德看不到其他孩子了,她就像《糖果屋》里的格萊特一樣迷失在樹林中。
對此有一個很棒的表述——眼前舊事。這些事情發生在過去,但它們每天都要直衝到我們面前與我們同在。
「我能否建議室外,夫人?」怒大夫說,「在室外可以讓孩子打起精神,並且有益健康。我們或許可以確定,這個粗心的年輕人可以在那裡反思她的罪過而不會因煤塊而分心。前不久,本來是為了道德感化而把孩子們關在煤房裡,他們卻用煤塊搭城堡。想想那個場面!」
然後,正如弗洛伊德曾精妙理解的那樣,你可以追溯過去,治愈過往。它可能已成為既定事實——發生的業已發生——但它在我們仍在行進的人生之旅中還未被最終固定。
門廳里,孩子們大口吃著以前從沒吃過的好東西,空蕩蕩的胃裡感受著愉快又健康的溫暖。他們開始微笑,一些孩子笑出了聲,他們相互交談,而不再是竊竊私語,每個人都分享著手上的東西,沒有人多拿,小一點的孩子希望他們長大以後可以和淋著肉汁的烤土豆結婚。
叮咚!極致歡樂,
對我來說,除夕夜,就像平安夜一樣,是一個反思的良機。
如果銳克太太是一隻鳥,她不大可能飛遠——或真的飛起來——因為從大多數方面來看,銳克太太酷似一隻龐大的火雞。不是野生火雞。不是。而是一隻擁有肥厚的胸脯、堆疊的脖子、小腦袋、小細腿的家養銅色大鳥。不過並沒有人見過銳克太太的腿,在那個年代,隱藏才是時尚。只是說如果她有腿的話,應該是火雞腿那樣的。也就是說,她的腿不是為旅行而設計的。
顫抖著的茉德撿起摔碎的玻璃球,這讓她手上的傷口更嚴重了,但她撿玻璃球的時候發現裏面有一隻小小的銀蛙。她把它藏了起來。
去夠拉鈴想尋求增援的銳克太太看到,或以為她看到一隻大義凜然的青蛙緊緊地吊在鈴舌上。她用力拉鈴,用儘力氣,卻沒有聲音。憤怒之下,她把鈴鐺扔進爐火,卻沒發現敏捷的青蛙已經從鈴鐺里跳出來,跳到了她的狐狸皮草上,安靜地蹲著猶如一枚飾針。
「池塘在融化!」瑞吉諾說,他都顧不上顫抖了。
前門上懸挂著一個救生圈大小的冬青花環。前門的黑色或許不太幸運,這晦暗的顏色和寒冬的花環組合起來有種殯儀館的感覺。
這些圓棍適合冷凍保存。
「不過怒大https://read.99csw•com夫去哪裡了?」銳克太太有些疑惑。
怒大夫鑽進樹的深處。
然後……
在乳酪的選擇上,當然,你不能使用藍乳酪或奶油乳酪,但如果你有一塊喜歡的硬質乳酪,一塊本地乳酪,或者一些你想儘快用完的在冰箱里存了很久的乳酪,那你可以做一下實驗。你會很快發現你最喜歡的味道,而且我打賭乳酪餅乾的發明也出自這種老辦法——需要把富餘的什麼東西用完,或者是什麼東西已經過了最佳賞味期限。而在這裏,那東西就是臭烘烘的乳酪了。
「解決他。」銀蛙下令。
「以前,」銀蛙說,「冬天的時候,園丁會在池塘里斜放上一段圓木,插入水中,靠在岸邊。這就形成了一座橋樑,我們青蛙可以自由來去,躲在冰面下取暖,回到陸地上覓食。但現在沒人為我們考慮這些了。」
聚在一起的孤兒中間傳出一聲驚愕的喘息。銳克太太拖動裙擺轉過身來面向他們。
「發育不良,」銳克太太第一次檢查她的時候說,「可以用來通下水道,或者從格柵中撿東西。」
煙鎮承擔了這次晚餐的費用,為了慶祝這節日,也是為那些受到銳克太太豐|滿羽翼庇護的無父無母的窮孩子們做點善事。
瑞吉諾跛著腳向前。「銳克太太,求您了,我出去。茉德是為了我爬的樹。」
半磅(225克)混合乳酪
來自每個花園、每個林地、每個泥塘、每個石塊、每個溝渠、每個土堆、每個地窖、每個童話的青蛙,安靜地圍成圈蹲在一起。它們是以蛙鳴者的名義聚集起來的。
「誰把它們關起來了?」瑞吉諾說。

將它充分揉至光滑緊實。
那位好心的老紳士接管了孤兒院。孩子們得到了照看、養育,有學習和遊戲時間,有暖和的衣物和床鋪,還有小熊。
不!這可是聖誕節。
然後它們來了。它們等待著。當她披著斗篷,偷偷摸摸地邁著她的火雞腿出發的時候,四面八方的青蛙像滾珠一樣,迅速地、雜亂地踩了上去,然後銳克太太滑倒,摔跤,亂抓,翻滾,銀蛙打開了前門,她滾了出去,砰,砰,砰,滾下了台階。
這位曾接受過入殮師培訓、學習過盜屍課程、賺了一筆錢然後回到文明社會擁有了他並不具備的頭銜的大夫,現在正在池塘邊被一股懸浮的力量控制著。
「誰要是打壞了一個玻璃球,就要被鎖在煤房裡沒有飯吃,」銳克太太說,「還有,為什麼梯子這麼矮,都夠不到樹頂?難道我讓你們這些無所事事的男孩上木工課是為了學習怎麼製作這麼矮的梯子的嗎?」
同時這是用來銘記的時光。
從爆竹里蹦出來的小青蛙炮彈撞進眼睛、鼻孔、嘴、胸脯、褲腿、褲腰,並蠕動著,扭動著,跳起、落下,落下再跳起。
孩子們身上黑乎乎的,在黑夜和黑煤之下已經無法分辨。
有時,回憶是我們紀念亡者之處。摯愛之人離去后需要度過的可怕的第一個新年總會到來。
歷史重演自身,不僅指時代洪流,也包括個人經歷。我們很難扭轉消極的思維模式和消極的想法。我們很難用不同方式處理事情,停止破壞與自我破壞的行為,停止與我們最危險的敵人——我們自己——共謀。
銳克太太穿著一件以巨大的粉色牛奶凍為靈感製作的晚禮服,肩膀上圍著一條狐狸頭咬住狐狸尾用以繫緊的粉色皮草。
煙鎮最體面善良的人們從起居室逃到門廳,在那裡他們止住了叫喊,這是必然的,因為盤著腿、衣衫襤褸地圍坐在樹邊的,正是那些孤兒,那些真正的孤兒,而不是明信片上畫的或精心展示的。
茉德不太相信一隻一英寸大小的銀蛙可以在冰天雪地里鬧出多大動靜,但她按要求做了,把那隻蛙滑到了平滑的冰面上。
接著,聖誕節的客人們看見了斑駁的宿舍和裸|露的床板,還有冷冰冰的房間和空蕩蕩的玩具盒,那個盒子里以前有一隻小熊,但最小的孩子們已經把小熊拆了,所以一個小孩有一條腿,另一個有一條胳膊,而小熊的頭則會在當天受懲罰的小孩間傳遞,這樣就可以把小熊溫柔的腦袋抵在他們受傷的心上。
「啊,來聽他們唱歌!」銳克太太大聲喊道。這時,怒大夫在樓上打開留聲機,播放一首由早已不在人世的孩子們合唱的《冬青樹與常春藤》。
但沒等銳克太太繼續抱怨她遭受的痛苦,她看到了她眼前的東西,那是一個在地板上摔碎了的玻璃球。她肥厚的眼睛泛著光。「我說過什麼來著?我說過什麼?」她試圖彎腰撿起摔壞的玻璃球,但緊身胸衣限制了她的行動。
「蛙鳴者?」
將其揉成若干條約八英寸長的圓棍——如果太短了,處理起來比較煩瑣,太長了則笨重不好操作。
所以試試這個吧。快手,簡單,有趣。而且小小的自我反省值得用一款餅乾回報。
沒有受傷。
然後他們聽到池塘的冰面下有輕輕的敲打聲。是的,聲音十分清晰。嗒嗒嗒。
過了好一陣,端上了大量的香檳酒以後,所有人終於重新坐好,大口吃起那棒極了的烤肉,沒有發生波折。
「這沒用的,」瑞吉諾說,「為什麼不讓我把它全部砸開?」
女士們這時都已經抓狂,尤其是因為失去了鞋子,與此同時,多虧瑞吉諾,每位紳士的鞋子都被綁到了一起,除了怒大夫,無一倖免。
「它們是新生的,」那隻銀蛙說,「就像月亮。」
把圓棍切成薄片——想象一下你想吃的餅乾是什麼樣——然後將它們推進烤箱烘烤十五分鐘。
正好在爆竹要被拉響的那一秒鐘,銳克太太聽到了一個聲響,好像有個龐然大物落入水中。但她的拳頭緊緊攥著她自己的和她相鄰的人的爆竹,因為她打定主意,不管爆竹裏面是什麼,都要把兩個爆竹裏面的東西全贏過來。她閉上了她的小眼睛,並用她的胖拳頭使盡全力拉響爆竹。
回到飯廳,客人們表示已經因意外事件而筋疲力盡了,他們選擇把爆竹和聖誕布丁帶到直通飯廳的溫暖舒適的起居室里。
這些孤兒沒有父母但有耳朵。read.99csw.com他們聽見了。大廳里鴉雀無聲。
在碗中揉搓黃油和麵粉,直到看起來像麵包屑,你也可以用食品料理機攪拌。
關於混合乳酪:未經巴氏消毒的切達乳酪是你會用到的主料——但我也會混入格魯耶爾乳酪和帕瑪森乳酪。是的,都未經巴氏消毒。我可以在這裏寫一篇關於細菌的長文,但這是聖誕節,細菌並不太有節日氣息。我並非苛責它們,只不過這不是它們的風格。所以等我們過了主顯節,再來分析一下巴氏消毒的優缺點,看看我是不是正確……

然後就完成了!就算你是準備給那些不知感恩的聚會客人做這款餅乾,也留一些給自己和你的小貓小狗,以及那反思的時光吧。
新年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指始於一月一日的公曆新年。
銳克太太的臉紅了,這隻是人們的想象——她的臉已經紅得無法再變紅了,但她的確小聲咕噥著她深深的謝意,並且暗示如果有更多資金,她將可以繼續擴張,當然不是指她的腰圍。在座穿著鐵質緊身胸衣的女士們偷偷笑著。
銳克太太的孤兒院正在為慶祝聖誕節做準備。
「把玻璃球給我!」她喊叫著。
「是的,」銀蛙說,「那就是蛙鳴者。」
銳克太太正在把貴重物品打包裝進一個旅行包里。她沒有注意到她狐狸皮草上的飾針在顫動,或者說青蛙腿在伸展。她並不知道這位蛙殿下,青蛙中的公主,是一個銀色兵團的小小活警報。
「凝望。」那隻銀蛙說,因為這是聖誕節,「凝望」一詞雖稍顯文雅,但也可以接受。
這個時候幸運的孩子們正從煤房裡把煤鏟到獨輪車上,這些煤要推到大鍋爐那邊,給房子取暖和燒水。
茉德長大了,成了孤兒院的宿舍管理員,每一個來到這裏的孩子,儘管境況可能讓人傷感,但都在這裏找到了家和關愛,而且永遠不會被關在門外忍受寒冷。
鹽適量
他們被遺棄,被忽視。他們的心破碎。他們蓬頭垢面,瘦骨嶙峋,疲憊不堪。他們穿著破爛的衣服和古怪的鞋子,頭髮要麼沒剪過,要麼剃光了。他們是小孩子。
「孩子們在哪裡?」這位好心的紳士詢問說,「我想給他們每人一枚六便士銀幣,好慶祝這個節日。」
銳克太太的粉色臉龐顏色變深了,變成了紅色。她走上前並透過她的珍珠眼鏡盯著瑞吉諾。瑞吉諾發現銳克太太眼睛都不眨。「好吧,這樣的話,」她說,「如果那就是你所能做的最高的梯子,你就去在梯子頂上好好兒放一把椅子,然後自己好好兒站在椅子上,這樣你就能把小仙女放到樹頂上了。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那位好心的老紳士說:「你怎麼敢呢,夫人?」一些女士開始流下眼淚。
「嗬,嗬,嗬,」銀蛙說,「現在,茉德,去把你能找到的每一個孤兒都找來,把他們帶出黑暗、潮濕、讓人凍得發抖的鬼地方,讓大家圍著聖誕樹坐好。」
古羅馬人用雅努斯為一月命名,他是門神,掌管時間與穿梭。他有兩張臉,因為他同時看向前方和後方。
「好有意思的卡扣!」離夫人邊說,邊把手指放上去,「嗷!我流血了!」
銳克太太命令茉德今天接下來的時間都待在煤房裡。然後,怒大夫搖擺著雙臂走過來了,身上套著他慣常穿的白大褂,手上戴著橡膠手套,他是銳克太太負責孩童福利的助理。他遺憾地說,不能把茉德關進煤房了;那裡已經擠了四個孩子。
「把他扔到池塘里!」銀蛙說。
加入乳酪,使整體成為一個均勻的、類似麵糰的混合物。如果太干,就加一點牛奶或一枚雞蛋。
短期服務處(即未成年人短期救助服務處)有足夠多的好吃的——海綿蒸蛋糕、肉圓、蛋羹等等。他們有舒適的床鋪和可愛的小熊,而他們的住宿和伙食費用是按照標準收取的。事實上,遠高於標準。短期服務處的孩子家長們為了突發的前往蒙特卡羅的必要旅行,或是要匆忙探視即將不久於人世的富有親戚,慷慨地支付錢財,拋下他們的子女。
回憶並不會按時間順序出現。我們的大腦對事情發生的時間並不太感興趣,而對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及發生在誰身上更感興趣。隨著時間流逝,搞錯年份或月份不那麼重要。我們不是總能說出事情發生的時間,但我們總是能夠說:「事情就是這麼發生的。」
我更喜歡在白天辦一場新年聚會,而不是一場人人喝醉還唱歌跑調的除夕夜聚會。
如果說從大多數方面來看這位女士酷似聖誕大餐中具有慶祝意味的禽類,那麼在某一方面她又有另一個相似物。
全部人都進來了,體面的、善良的、自滿的、虛榮的,他們很享受常規的宿舍參觀:他們看到了短期服務處的孩子們睡覺的房間,那裡的確有鴨絨被和玩具熊,但他們沒有看到孤兒們睡覺的地方,那裡的鋪蓋是用麻袋做的,枕頭裡塞著秸稈,用木板條封死的壁爐從來沒點過火。
瑞吉諾舉起手。「銳克太太,求您了,比這個高的摺梯製作出來不安全。摺梯是A字形的,銳克太太,是的,而且……」
在銳克孤兒院的棄兒和未成年人短期救助服務處,有紀律,偶爾有麵包和黃油。但那裡沒有玩樂。沒有希望。沒有溫暖。也沒有愛。
是一隻大青蛙,在它身後有一串蹦跳間留下的茶託大小的腳印。
尖叫!
只有怒大夫除外。他得去巡視孤兒院。
回憶可以是促成改變的契機,而不必成為傷害自己的武器或者背負前行的包袱。
銳克太太直奔香腸卷而去。瑞吉諾把布制的小仙女放在茉德的齒間。

怒大夫脫掉了白大褂和橡膠手套,把自己塞進了白色領帶和燕尾服里,光彩照人地站在那兒。
「他們正在換上最好的衣服,」銳克太太說,「玩了好多遊戲之後他們十分亢奮。但請不要擔心。如果你把六便士銀幣給我,我會扮成快樂的九-九-藏-書聖誕老婆婆把銀幣發給他們。」
然後,他們看到的是孩子們的餐廳,擺放著美味的食物——果凍,蛋糕,還有一隻冒著蒸汽的禽類——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食物很快會被匆匆移走,給孤兒們準備的聖誕晚餐只有一碗骨頭和菜皮熬的薄湯以及抹了點牛肉醬的粗麵包。

(作者按:小狗也是一個解決臭烘烘的乳酪的好方法。)
這就是故事的結局嗎?
但茉德另有打算,她逃跑了。她偷雞蛋吃的時候被抓住了,關進了監獄,又被一位善心的老紳士救了出來,他認為孩子所需要的一切是麵包、黃油和紀律。
「你會做什麼?」茉德問。
叮咚!天空真的
他們好奇那會是什麼,短暫地忘卻了他們的寒冷。
銳克太太想象了一下。想象完畢之後,她轉向茉德。「你!去外面待著!不許穿大衣,戴圍巾或手套。再見。」
已故的銳克先生的死因不得而知。知道他已離世,並且這對夫婦沒有孩子就夠了。
銀色的。並不閃亮。皮膚粗糙。不過,它的眼睛像銀星一樣閃亮,並且一眨不眨,始終如一。
「那些卑劣的孤兒!」銳克太太大聲叫起來,「這一定是他們開的玩笑!我也要對他們開一個玩笑!我要把他們浸到臭氣熏天的髒水里,讓髒水沒過他們營養不良的脖子。」
如果你用的也是雅佳爐,很顯然它是頂級烤箱。
萬眾一心,它們一躍而起,於是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大夫發現自己有了一條青蛙尾巴,一個青蛙身體和青蛙的胳膊腿,迅捷的輕盈蛙已經爬滿他全身,像釘板上的釘子一樣牢。
因天使的歌聲而裂開一道縫……
茉德已經夠到了樹的頂端。她的腦袋突然從胖乎乎的石膏天使像下鑽出來。遠在下方的孩子們歡呼起來。茉德向下看,但這是一個錯誤。她正好看見銳克太太結束了她和香腸卷的約會回到這裏。
孤兒和棄兒們晚些時候排著隊去拿被丟掉的包裝紙和捆繩,他們可以用來畫畫或是玩翻繩遊戲。
在火藥的一陣光芒之後,每個人都大笑起來,然後是——
而美好的、快樂的記憶也值得回顧。我們記住了太多糟糕的事情,而過分忽視了美好的那些。記住這一年吧,只為這一年遇見的美好。即使值得珍視的東西只有一點點,這一點點也彌足珍貴。
「那麼,現在,我親愛的蛙小伙和蛙姑娘們,像水銀球一樣去到你們喜歡的任何地方,聽到第一聲尖叫的時候好好兒搗亂。」
天堂上的鐘聲響起;
在時間上彼此分隔的記憶經常被接連回憶起來——它們之間存在一種情感上的聯繫,這種聯繫與日記上的日期無關,而全然關乎情感。
你需要
這棵樹很扎人,「松針」這個名字的確名副其實。馬上她的雙手雙腳就流血了,臉上也留下了明顯的交錯著的紅色傷痕。她不敢睜開眼睛或是向上看。她開始覺得冷,臉上也濕漉漉的。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樹里下起了雪。
然後她轉向茉德。「很好,梅維斯。我看你是我們這裏最矮小的孩子——沒辦法茁壯成長總是讓人沮喪,但現在正可以派上用場。爬上樹。」
半磅(225克)有機白麵粉
在舒適的起居室里,布丁安撫了客人的情緒,銳克太太心裏想著懲罰和報復,也得到了安慰。一個月內,所有孩子都別想得到食物,而且所有孩子都得睡在花園裡,直到至少死掉一半,好給活下來的孩子殺雞儆猴。
無論是新年白天聚會還是你自己和小貓小狗的除夕夜聚會,這些餅乾都再合適不過了。
並且,正如煙鎮里人人都認同的那樣,她是一位令人愉快的、富有同情心的滿面紅光的寡婦。
然後,被幸福和欺騙溫暖著感動著,煙鎮最體面善良的人移步去用晚餐了。
靜靜地坐在那個意味著失去和悲傷的地方,感受所感受的,就已經足夠。那些記憶是水,我們失聲痛哭。
銳克太太喜歡稱呼她的機構為「光榮別墅」。「光榮別墅」的訪客常對宜人、敞亮的起居室留有深刻印象,在那裡,女孩子們在溫暖的爐火前做著針線活。
第一道鰻魚凍端上來后沒多久,一位女士從水杯里喝了一口水,然後尖叫著把杯子里的東西潑在了鄰座身上。她鄰座的真絲衣服濕透了,憤怒地站起身卻發現鞋子不見了。她左邊的紳士友善地站起來幫助她,卻直接摔倒了,臉栽進了奶油松糕里——從奶油松糕里炸出來埃及瘟疫般的成打的小青蛙。
他們剛一騰出地方,上千隻小青蛙就把火腿、火雞和烤土豆匆匆移走,全部運送給聚集在門廳里的孤兒們。
她想著該如何下去,這時她左腳踩的樹枝斷了。咔嚓!
將這些圓棍放入冰箱冷藏變硬(我知道你以前做過情趣玩具,但我們不是做那個)。
茉德的灰色罩衣薄薄的,她的連衣裙更薄。瑞吉諾穿著灰色短褲和規定的芥末黃呢絨夾克。很快,兩個孩子就凍得發紫了。

她突然覺得一直以來她對孩子們太過仁慈。如果他們死了,養起來就更便宜。從現在開始,她只接收死掉的孤兒。
銳克太太看起來不高興。
「是煙鎮的唱詩班!」銳克太太大聲喊道,她就像所有冷酷無情的人一樣多愁善感。「我必須去迎他們進來喝杯熱乎乎的潘趣酒配融化的娃娃軟糖。」
她走到前門去,臉上比最紅的漿果更紅,心比門前掃過的雪還冰。燈籠亮起來了,門廳回蕩著歌聲。空氣像蜂蠟,像翠綠的杉樹,像白蘭地、丁香、糖果和美酒,而那棵樹閃閃發光。
然後,他們發現了還在把煤鏟進鍋爐里的孩子們,在雞舍的稻草上睡著的孩子們,在屋外的月光之下的孩子們。
「再有一個沒用的東西說一個字、發出一丁點聲音,你們就全部去外面過聖誕。聽見了嗎?」
然後,在一股神奇的蛙力作用下,怒大夫在看起來像是銀色小腳輪的東西上沿著打過蠟的木地板滑行。

九九藏書「瑞吉諾!你像青蛙一樣蹲在桌底,一定要把男士們的靴帶綁到一起,而當女士們脫掉鞋子時——一旦腳在視線之外她們就會這麼做——把鞋子從一個人那兒移到另一個人那兒,讓她們都穿不到合腳的鞋。你們明白了嗎?」
銀蛙聽著,眼睛更濕潤了——雖然它的眼睛總是濕漉漉的,畢竟,它是一隻青蛙。兩棲動物不會哭,但這是聖誕節。
「我們進去吧!」銀蛙下令,小青蛙們神奇地穿過玻璃涌了進去,而兩個孩子眨眼間也在室內了。
在門廳的寂靜之中,他聽見了一聲巨大的蛙鳴。蛙鳴?確定嗎?然後他又聽見了,從聖誕樹那裡傳出來。或許有青蛙棲息在樹上?樹蛙?樹蛙棲息在聖誕樹上嗎?或許不是孤兒們的錯。當然他們仍然要受懲罰。但或許銳克太太可以起訴貯木場。借災生財。
孤兒是從遠近各處收養的,被熱心安置在由煙鎮捐資支持的大別墅里。
給烤盤抹上薄薄一層油防止粘連。鋪上烘焙紙也行(之後還可以用來做火引子)。
但是,你可能會說,這些和乳酪脆片有什麼關係?
而聖誕節——啊,是的,聖誕節。這是歡樂的時節。聖誕節早上,孩子們正在裝飾聖誕樹。它矗立在大廳里,這是小鎮郊區的貯木場送來的禮物。強壯的男人們將這棵樹砍倒,又把它重新立起來。它低處的樹枝像森林一樣茂密。它羽翼般的樹頂像綠色的小鳥一樣遙遠。
「哦,我的天!是的!保佑我!我們一直忙著做聖誕遊戲和裝飾聖誕樹,我完全忘記了!馬上就生火。」
「它們好小!」瑞吉諾說。
兩個孩子抬頭看。月亮照下來,彎彎的,美麗動人,閃著銀光。
不過有一些記憶,似乎完全不曾改變。它們因傷痛而緊緊攫住我們。即使我們沒有刻意去記住它們,但它們似乎記住了我們。我們無法逃脫。
她再也沒有在煙鎮出現過。
他們眼睛大大的,凝視著黑暗,他們已經不抱期待了。但今天的確發生了一些超乎期待的事。
寬敞的入口大廳矗立著一棵巨大的雲杉樹,這棵樹馬上就要點綴上讓人過目難忘的裝飾了。
「上!」那銀蛙說。銀蛙坐在茉德的大腿上,身邊圍著成百上千隻輕盈蛙。
除夕的小小自我反思不能替代訴諸治療才可實現的徹底解決,但這一小小反思可以幫助我們審視自己的精神和情感地圖,以找出雷區。

我的新年除夕乳酪脆片

然後,彷彿還不夠令人驚嘆似的,又出現了更令人驚嘆的場面。塘面上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銀蛙。
瑞吉諾從桌底下爬出來,比之前富裕了幾個銀先令,因為客人們把口袋翻了個底朝天。
我為什麼要背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一個不錯的新年問題。
「你上去,從中間直接爬上去,然後把這個小仙女放到樹頂。」銳克太太拿出小仙女。小仙女是用拉菲草編織的布料做成的。「用嘴叼著。就像這樣。」當銳克太太把倒霉的小仙女塞到口中時,孤兒中傳出一陣嚇壞了和不敢相信的「嗬」「啊」聲。嘴裏叼著小仙女,銳克太太繼續毫不費力地講話:「在我那時候,孤兒們爬的煙囪比這棵傻乎乎的樹要高二十倍,從來沒受過傷。」她把小仙女從嘴裏拿出來——小仙女的存在提醒她肚子餓了,「到我該吃上午的香腸卷的時候了。我回來的時候,這個小仙女最好是在樹頂上。再有,注意我說的話:如果你打壞了哪怕單單一個玻璃球,等著你的就是煤房!」
但銅製門環被擦得鋥亮,輕快的拉鈴泛著微光迎接訪客。訪客是煙鎮最體面善良的人,他們要來參加聖誕晚餐。
「玻璃由月亮掌控。」銀蛙說道,彷彿這能解釋一切。
那位新來煙鎮的好心老紳士因為這番爆發而大吃一驚,並暗自好奇這光榮別墅里的一切是否真如它宣傳的那樣。其他人看起來並不在意銳克太太對她照看的孩子們發出恐嚇,客人們都忙著擺脫青蛙,弄好鞋子。
聖誕節時房子里擠滿了孩子。孤兒佔了大頭,但一些家長在其他地方有事要辦時,偶爾會把子女放在銳克太太那裡寄宿。要付一筆可觀的費用,但是,就像她自己說的,重點在於服務。
茉德也不冷了。

一位女士緊緊抓住窗帘卻發現她的手上閃爍著蛙卵。她暈了過去。一位紳士彎下腰想幫忙把她的頭扶到墊子上,卻看到她的假髮在她的腦袋上神氣活現地蹦蹦跳跳。
嗒嗒嗒。
這些青蛙自行組隊,看上去就像一隊隊長了腿的發光的銀色餐盤,這樣每件事都變得簡單了。
池塘又重新凍起來了,但對於一個像怒大夫這樣滿身橫肉的凡夫俗子來說,破冰並不算難事。
銀蛙搖了搖身子(青蛙搖不了頭)。「太危險了。你會掉進去淹死的。不,還有一個方法。答案在她的衣兜里。」
「在那裡!」瑞吉諾說,「看!」
茉德把小仙女的胳膊從嘴裏拿出來,然後將小仙女後背上縫著的夾扣固定在最頂端的樹枝上。茉德像聖誕節一樣又紅又綠,她的雙手沾滿了血,而她全身上下布滿了松針,就像一隻刺蝟。
我不立新年決心,我選擇做心靈清理。我希望不要重蹈覆轍的是什麼?
「我有一個特別的任務,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茉德,你和一打輕盈蛙——我最敏捷的蛙——藏在門廳里的聖誕樹後面。它們知道該做什麼,知道怎麼對怒大夫下手。
花園裡設有一個車間,男孩子們在那裡製作並修理有用的物件。那裡有一間教室,一塊菜地,一個蓮花池和兩間宿舍。每一個小金屬床架上都有一床暖和的被子,還有一隻縫著扣子眼睛的小熊趴在床頭柜上。
一到室內,每個爆竹里都爬進了兩隻小青蛙。二十四隻小青蛙跳進了水晶玻璃杯。桌子中央有一份盛在玻璃碗里的好看的奶油松糕。奶油松糕上裝飾的小小銀珠瞬間就被小小的銀蛙替代了。
不可能沒聽見她說的話。孩子們默不作聲。椅子拿了過來。瑞吉諾幾乎抬不動它。茉德上前一步。「銳克太太,求您了,瑞吉諾沒法搬著這把椅子爬上梯子。他有一隻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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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對年紀小的孩子來說,多少有點冷。」一位戴著金錶的好心紳士評論說。他剛來煙鎮。銳克太太意識到她忘了生火。
她說著,緊緊關上了門。
銳克太太自己經常這麼說,說的時候她的鱷魚眼睛里含著鱷魚的眼淚。她的孤兒院是機緣和慈善的幸福組合,使她擁有了命中無緣的家庭。
茉德只拿到少得可憐的食物——但她是一個慣偷,經常能為自己和其他一些小孩弄到額外配給。
咦——咳嗙——砰——咔嚓——嗷!
銳克太太最不喜歡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愛。她用她在漫長的幾個世紀中都沒有進化的爬行動物腦子考慮了瑞吉諾所說的話。有兩個孩子的時候幹嗎只吃一個呢?
我喜歡用這些餅乾搭配一杯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冰干咸雪莉酒,或加了蘇打水和大塊檸檬的伏特加。如果你想配紅葡萄酒,試試可以冷藏的清淡的紅葡萄酒,比如希露博、佳美、馨芳。而如果你加了特別多的帕瑪森乳酪,配阿爾巴多姿桃也不錯。就是這麼棒。
半磅(225克)優質有鹽黃油
茉德翻找著她罩衣的衣兜。衣兜里有一小塊培根皮,那是她從早餐里省下來的,還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像鵝卵石。茉德把它掏了出來。是她在摔壞的玻璃球里發現的那隻小小銀蛙。
然後茉德站起來說(按照銀蛙告訴她的):「請到這邊來。」
茉德看著這棵樹向上伸展,直指帶石膏裝飾的華美天花板。樹頂最高處直接頂到了一個小天使的下巴。
「蛙鳴者是蛙之女王。沒有誰見過她的真身,既沒見過皮膚和骨骼,也沒見過蛙蹼和黏液,但我們相信她保護著我們。這個實體銀蛙是她的聖像。現在,照我說的做,把它放在池塘冰面上。」
猶太傳統中的贖罪日,也就是贖罪懺悔的日子,在猶太新年十天之後。我的另一半是猶太人,她告訴我,從新年到贖罪日的這段日子是反思的時間——要重新開始,並認識到需要為何事做出彌補。猶太教是一個講求實際的宗教。你不能只攥著手哀嘆「哎呀」,你要為此做點什麼。
銳克太太有一張鱷魚的臉。她的下巴長,嘴巴寬,大牙齒隱藏在內。她的眼睛細小,眼周皮膚皺皺的,從她的臉上凸出來,臉上寫著某種警惕的殺意。她脖子上的皮膚和低胸衣領更接近皮包的質地,而非人類。但她不是綠色的。不,銳克太太不是綠色的。她是粉紅色的。
煙鎮最體面善良的人正一個接一個到達門廳,冒著熱氣的馬匹拉著的馬車一輛接一輛地在台階前排著隊,台階前現已燈火通明。
「我們可以把冰砸成小塊!」瑞吉諾喊道,「我可以用我的跛腳去踩!看,這隻靴子有一個鐵底。」
她向上爬。她想著她的母親,母親在茉德還是嬰兒的時候就離開了人世。父親把她交給了一個姨媽,姨媽又把她交給了一個表親,表親把她給了一個鄰居,鄰居把她給了一個收廢品的男人,收廢品的男人在煙鎮收舊衣服和爛鍋具,他為了在「半個寶貝」喝上一杯把她給賣了。店主從來沒見過個子這麼小的小孩。他覺得也許可以把她養在吧台上的一個酒瓶里,擺在貓頭鷹標本旁邊。對生意有好處。
是的。而且,融化之際,那隻小青蛙在有裂痕的冰塊上滑行,所到之處冰塊全裂開了,柔和的水覆上了堅硬的冰面。
想吃乳酪脆片時,就把烤箱預熱到180°C或隨便多少度。要熱。我用的是雅佳爐,所以我不太了解其他烤箱——噪音讓我緊張——但我們可以想想辦法。

什麼也沒有發生。茉德顫抖著。
怒大夫四肢著地趴著,他眼睛都睜不開,因為兩隻英勇的青蛙壓住了他的眼皮。他張開嘴想呼救,結果五隻溫熱的扭動著的青蛙跳進他的嘴裏,把舌頭當作一片睡蓮葉。
茉德和瑞吉諾跟著那隻銀蛙,所有的小蛙繞著他們的腳像河流一樣涌動。月亮將他們照亮,兩個孩子看起來就像是被一條銀色溪流載向那幢房子。
一段時間以後,瑞吉諾和茉德結婚了,蛙鳴者本人出席了婚禮並送給他們——故事是這樣說的——一袋永遠用不完的銀幣。
茉德來這裏的時候九歲。
製作方法
透過長視窗,孩子們可以看見餐廳里為聖誕大餐準備的最後一些裝飾品正放上桌。看起來多美啊:紅色蠟燭和紅色爆竹,錦緞桌布和餐巾。茉德熟悉所有的桌布和餐巾,是她用在爐台上燙熱了的熨斗把它們熨平的。她熨了四個小時。
「也沒人為我們考慮,」茉德說,「這裏所有的孤兒都被困在了銳克太太心裏的寒冰之下,不過,雖然我們永遠逃不走,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會幫助你。」
當我發現自己最喜歡的荷蘭品牌開始往餅乾里加棕櫚油的時候,就開始自己做乳酪脆片。棕櫚油不是好東西,不管對人類還是對地球。
「哈哈哈哈哈!」銳克太太大笑起來,「我的節日小把戲。還活著呢。」
「銳克太太!」大家響應道,玻璃杯被高高舉起,波爾圖葡萄酒溢出杯沿。
銀蛙說:「我的朋友,你們幫助了我的孩子;現在我的孩子應當幫助你們。跟我來,小心腳下。」
作為回報,瑞吉諾和茉德為青蛙們挖了一些貫通的池塘,青蛙們再也不會在冬季被困在冰面下了,它們在聖誕節為我們吟唱祝福的歌謠。
瑞吉諾開設了木工課程,教所有離家的男孩和女孩如何打理他們的家,他甚至還造了一架特殊的梯子,正好可以夠到聖誕樹的樹頂。
茉德翻滾著、搖擺著、抓取著、跌落著、下墜著、剮蹭著、滑落著、撞擊著,抓啊抓,抓不到,從樹的深綠色通道中不斷下落,直到她平安著地,一屁股坐在一堆稻草上,這些稻草是捆起來墊在耶穌誕生場景的底座下面的。

我喜歡贖罪這個想法,對我們所知的做錯的地方做出實際回應。也許其他人不會為他們對我們所造成的傷害做出彌補,但也許我們可以彌補我們對自己所造成的傷害——自我傷害。
銳克太太手叉著腰大聲喊:「瑪格麗特!小仙女,勞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