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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十三夜參禮相關人員的活動

第06章 十三夜參禮相關人員的活動

「死的果然還是妃女子小姐吧——」
事已至此,高屋敷就想說服對富堂翁具有影響力的甲子婆。然而,也不知甲子婆有沒有聽進他的話,她只是繼續道:
(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查清儀式中發生了什麼事。)
這種不合情理的事擱在秘守的一守家,無疑是行得通的。然而想來想去,他畢竟是負責媛首村北守的派出所巡警,全面了解本地發生的案件是他的職責,哪能隨便放任自流。
(但話雖如此……)
十三夜參禮相關人員活動
六點半一守家的兵堂、長壽郎、妃女子、藏田甲子、僉鳥郁子和斧高,進入北鳥居口旁的祭祀堂。
六點五十分高屋敷拜訪祭祀堂。
佐伯從南守派出所出發前往南鳥居口。
六點五十五分高屋敷巡視北鳥居口一帶。
七點高屋敷前往東守派出所。
七點到九點佐伯從南鳥居口進入媛首山,巡視至參道途中再返回石階,如此這般往複巡邏。
七點多長壽郎離開祭祀堂,進入媛首山。
斧高尾隨長壽郎,進入媛首山。
二見從東守派出所出發前往東鳥居口。
七點十分高屋敷來到東守派出所,確認二見不在後,前往東鳥居口。
七點十五分長壽郎來到井邊,進行祓禊儀式。
斧高在境內入口處前的樹后藏身。
妃女子離開祭祀堂,進入媛首山。
僉鳥郁子從祭祀堂的窗戶中向外看著北鳥居口。
七點二十分長壽郎進入媛神堂。
高屋敷趕赴東鳥居口的途中,遇到二見和二守家的紘弌。
七點三十分高屋敷在東鳥居口遇見二守家的紘弍。不久二見趕到。
妃女子(第一個)來到水井,但片刻后消失。
七點三十五分妃女子(第二個)來到水井,進行祓禊儀式。
七點四十分高屋敷從東鳥居口進入媛首山。
妃女子進入媛神堂。
七點四十五分婚舍里的長壽郎覺察到有人正走上榮螺塔。
七點五十分長壽郎登上榮螺塔頂。
七點五十五分長壽郎從榮螺塔走入媛神堂。
八點前長壽郎檢查完媛神堂。
八點多長壽郎走出媛神堂,遇見斧高。
八點十分多長壽郎和斧高發現了落井的妃女子。
八點二十分斧高返回祭祀堂,把妃女子的事故告訴眾人。
八點四十分兵堂、長壽郎、藏田甲子、僉鳥郁子和一守家的兩個傭人——溜吉和宅造趕到井邊。
九點打撈妃女子的屍體。
九*九*藏*書
「但一撈上來,就算不想看也會看到啊。」
這一帶盛行土葬。死於傳染病的患者遺體才會送去火葬吧。不,還有一種情形,就是那些被認為是異類附體、作祟或詛咒而死,直接安葬會禍及親族的死者……
「而且,長壽郎少爺的話倒是能理解,但我怎麼也想象不出殺害妃女子小姐的動機。」
「有什麼好查的?妃女子是墜井而死,也就是意外死亡!」
「對對,就是說啊!十三夜參禮竟發生了這樣的不幸,所以老太爺、還有老爺和夫人想儘早弔唁妃女子小姐。我想親切的高屋敷先生非常能體諒這種心情吧。」
「但就算您這麼說……」
順便提一句,十三夜參禮中發read•99csw.com生的意外,她已聽高屋敷說了個大概。
一問,才知道昨晚臨時守夜結束,今天就是正式的葬禮。即使死於盛夏,通常也不會這麼早下葬。何況眼下只是仲秋,從最近的氣候來看,遺體多放一兩天也不至於腐敗。對了,最重要的問題是,妃女子明顯死得不明不白啊。
誰也不會經常看手錶,所以只是粗略的時間。為了盡量直觀易懂,才用五分鐘為單位記錄,沒想到整理得那麼順利,高屋敷十分滿意。不過越看這張親手製作的時間表,他就越是煩惱,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對案情展開思考,也不知道媛首山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葬禮后的第三天傍晚,結束例行巡邏回到派出所的高屋敷,先寫完了日誌,然後抽時間瀏覽了晚報,再與妻子妙子共進晚餐。至此為止,和平日的生活別無二致。不同的是,之後他就在矮桌上攤開「十三夜參禮相關人員活動」時間表,專心致志地思索起來。
「是啊……而且被害者當時全|裸,兇手殺人時顯然知道那是妃女子無疑。」
「下井的是溜吉,他只是把繩子綁在了死者的腳踝上,沒看到臉。話說回來,只有膝蓋以下的部分伸出水外,那種情形,根本不可能在井裡確認屍體的身分。」
「啊……?」
不過,高屋敷還是不肯罷休,於是富堂翁煩不勝煩地擺出了驅趕蒼蠅似的手勢。
妙子向高屋敷露出詫異之色:「你是說,把遺體從井裡打撈出來的那兩位,什麼都沒看到嗎?」
妙子小心翼翼地在矮桌旁坐下。
「果然是謀殺嗎?」
(不過,只因為這種理由……)
(不、不會吧……)
(對了,為什麼是火葬?)
「這也難怪。因為對村裡人來說,這事發生在十三夜參禮就已經很可怕了,妃女子的葬禮又搞成那樣。」
「好像宅造和溜吉用井那邊的吊桶拉繩時,被兵堂先生怒斥說不許看他女兒的裸體。所以那段時間他倆一直閉著眼。據說被告之可以睜眼的時候,屍體已經包在了席子里。」
「多、多謝了。」
他愣愣地注視著一守家的眾人,這時藏田甲子語帶哽咽地開了口:
「只有一守家的人——不,其實只有兵堂先生和甲子婆兩人見過屍體,這一點很蹊蹺。」
一瞬間,強烈的悔意向他襲來。昨晚從東鳥居口走上參道的途中,心中曾感不安,果然當時應該去境內探探情況。九九藏書
最後,他歸納整理了十三夜參禮主要相關人員的活動,列表如下。
話雖如此,對方可是富堂翁,所以他心情頗為忐忑。因為富堂翁一聲令下,即可讓他捲鋪蓋走人。但他仍想盡忠職守,故此奔赴一守家的時候,抱著相當悲壯的決心。
一守家的妃女子在十三夜參禮中不幸墜井身亡——高屋敷接到這一驚人消息,已是儀式翌日午後的事情了。
(二守家和三守家誰也沒來,恐怕是故意沒通知他們。這、這實在太反常……)
然而,總和高屋敷針鋒相對的富堂翁卻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啊,這個沒問題。儘管查吧,直到你滿意為止。我呢,也會吩咐大家協助你。」
高屋敷被引入備有桶墩的客廳,面對這極為反常的場面他怔立片刻,隨即恢復了常態,要求中止葬禮。
「啊、不、我……」
高屋敷一想到一守家眾人恐懼的是什麼,就陷入了極度不安。
「還是想不通?」
「而且長壽郎君從一開始就現了身,只有妃女子不見了。」
但他還是鄭重地道了謝,隨即對十三夜參禮之夜發生的事,從兵堂、長壽郎、藏田甲子、僉鳥郁子到躲在現場附近的意外目擊者斧高,乃至把妃女子屍體從井裡打撈出來的傭人們,一一進行了詢問。此外又添上南守派出所佐伯巡警的證詞,和他本人在東守遇見二見巡查長與二守兄弟時的談話記錄。
「嗯。因為無論如何,秘守家的繼承問題對歷代一守家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事啊。他們會想法爭取時間商議對策吧?」
高屋敷環視著鴉雀無聲的室內,不無遲鈍地發現這裏只有一守家的幾位主要成員。匪夷所思的妃女子葬禮讓他吃驚過度,所以沒留意在場者的身份。
起先對一守家的態度憤憤不平的高屋敷,沒多久,也漸漸感到心裏發毛。
「是啊,這件事真讓人痛心,簡直不知該怎麼表達我的哀悼……不過,由於是意外死亡……」
「我想過,會否是因為那天晚上很黑,兇手把兩人搞錯了,但畢竟還是說不通。即使不清楚十三夜參禮的詳細九_九_藏_書內容,只要是村裡人,誰都知道先執行儀式的是男孩。換言之,如果目標是長壽郎君,兇手只要事先埋伏,襲擊最早來的人就行。」
(怎麼看都奇怪……)
富堂翁一聲喝問,就輕而易舉地斷了他的念想。當然了,高屋敷告訴他,是不是意外死亡必須經過驗屍才能判定,不能跳過這道程序擅自出殯,但富堂翁一點也聽不進去:「你不用操這個心。終下市警署那頭,我會好好解釋的。這總沒問題了吧?」
「不僅沒有嫌疑人,連妃女子被殺的動機也毫無頭緒。但是話說回來,疑點這麼多,實在不能認為是意外。」高屋敷向妙子露出了束手無策的表情,「而且,正如你所喜愛的偵探小說里常見的,現場呈現出了密室狀態……」
拉開架式準備迎接恫嚇的高屋敷一陣失落,同時,難以言喻的寒意也油然而生。
「那麼搞錯人的設想是不可能了?」
然而——
的確,當事人在十三夜參禮中墜井而死,一定會引發巨大騷動。特別是二守家和三守家,會藉機生事,說出種種諷刺挖苦的話來吧。所以站在一守家的立場來想,採取近乎密葬的形式可謂順理成章。高屋敷也能理解。
有些派駐巡警,譬如二見,從來不對家人——哪怕是自己的妻子談論工作方面的話題,而高屋敷正相反。他當然不會什麼都說,但不妨礙公務的內容,他寧願積極找妻子談論。因為迄今為止有不止一件事,讓他感到妙子比他更好地融入了村莊的生活。換言之,一年來的經驗讓他意識到,決不能小瞧妻子提供的家長里短。
「這個地方……確實,但他們不報警還急著辦葬禮,怎麼看都有疑點。」
「我想這不會錯。」妻子罕見的發問讓高屋敷吃了一驚。不過他現在特別想談論這案子。他懷有一種強烈的期盼,如果通過討論可以得到破解這起怪案的頭緒,就再好不過了,「如果不僅僅是他們在說妃女子死了,而是連長壽郎君也同時蹤影皆無,也就無法馬上採信富堂翁和兵堂等人的證詞了吧。」
他斟酌著措辭,以便解釋非驗屍不可的理由。但一開口,富堂翁夾雜著咳嗽聲的怒吼,就氣勢十足地響徹了客廳。
高屋敷挽起雙臂,仰望著天花板說道:「我設想了一個,妃女子之死不是意外,是謀殺,所以要是有人見到屍體就會明白她是被害的。不過身為被害者親屬的一守家為什麼要隱瞞呢?這read•99csw•com裏就出現了新的疑問。」
「真是感激不盡啊!老太爺您瞧,畢竟是守護咱們北守的巡警先生,多為咱一守家著想啊。」
之後,藏田甲子用滔滔不絕的言語和哀泣戰術,徹底堵住了高屋敷的嘴。更過份的是,無量寺的住持剛念完經,他們就慌忙出殯了。趁著這勢頭,當天日落前遺體即告火化,連骨灰罈都送了回來,整個過程完成得乾淨利落。
然而自責不已的高屋敷趕到一守家后,等待他的卻是令人錯愕的一幕,以至於身為警官因而產生的愧念,頃刻間就被拋到了腦後。因為他們已經在為屍骨未寒的妃女子操辦葬禮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妙子看到丈夫的樣子,一邊在矮桌上擺好茶碗,一邊不動聲色地訴說道:「村裡人好像還是一點也不安心。」
「死的真是妃女子小姐?」
「是啊,不過,兩人雖說是雙胞胎,但長得不算很像,妃女子小姐要假扮長壽郎少爺,不怎麼可能——」
「那麼說……其實是長壽郎少爺死了,但為了隱瞞這一事實就說死的是妃女子小姐,以此欺騙村裡人,特別是二守家和三守家的人,你覺得也可能是這樣嗎?」
妙子的提問,讓一直仰著頭的高屋敷把目光移回至矮桌:「但……至少秘守家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葬禮翌日再度前往一守家的高屋敷,胸中唯有這一決心依然清晰。他怎麼也不能視若無睹,安之若素,不然就是在否定北守派出所巡警的存在意義。
「當然,我能理解,不過——」
「沒錯,可是……」
雖說高屋敷常對她講工作上的事,但她從未主動探聽過,只是會在丈夫開口時側耳傾聽。這多半是因為她對派駐巡警之妻的立場,有獨到的理解。
「你是指……不讓任何人見到屍體的理由嗎?」
也太反常了吧!看上去他們就是想儘快把遺體送出家門火化掉。
他剛要否定,卻又憶起十三夜參禮的本來意義,於是不再多想。況且,最關鍵的遺體已被火化,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了。
「兵堂先生的心情我非常理解。」
「請、請等一下。下葬之前必須查明死因。」
「巡警先生,這是昨晚上的事,妃女子小姐遭飛來橫禍,老太爺也為這事悲傷不已。當然老爺和夫人也是。而且,事情本身夠叫人傷心的了,偏偏還發生在十三夜參禮上。」
「我才不會聽你、你這個小嘍羅的指、指示!有什麼不、不滿的話,把你們署長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