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妖物鳥女
巡警：就是北側絕壁處的建築物中的大岩和祭祀舞台啊。那麼後來——
巡警：……那麼，你看過拜殿裏面嗎？
朱音：這樣的聲響漸漸向裏面逼近……
巡警：說明過什麼？
朱音：拜殿的門似乎打不開，他們在門前吵吵嚷嚷。後來，我剛走上台階，鸛先生和另外兩個學生就來了。唐通老師讓學生們去拿破門的工具，叫鸛先生把我帶回去。
浮坪：這種事稍後再說也行吧？現在要先問孩子話。
巡警：後來呢——
巡警：近？
巡警：你也一起嗎？
朱音：是呀，母親也說好吃，和大家一起吃了。
朱音：嗯，好啊。
巡警：那，是從哪裡傳來的呢？
巡警：這種事，別在意。你還是小孩，理所當然嘛。那麼，發現三個人不在後，你做了什麼？
朱音：參觀結束時，太陽都下山了。學生們開始準備晚飯。
浮坪：唐通老師和鸛先生有沒有看手錶、嘴上提過時間呢？
巡警：為什麼？聲音不一樣？
朱音：唐通老師說他去查看拜殿，命令兩個學生上島南部的森林、一個學生上碼頭到集會所一帶尋找。
巡警：怎樣的聲音？
巡警：吃過飯後呢？
巡警：唐通老師什麼都沒說嗎？
巡警：你留在集會所里？
朱音：……嗯，似乎沒說什麼……
朱音：我馬上就想去拜殿，但被鸛先生阻止了。他說小孩不能去。我雖然是小孩，將來卻會當鵺敷神社的巫女。儀式可能被人干擾，我怎麼坐得住呢？所以趁鸛先生沒留神，我跑到了集會所門口，可是就在門前被唐通老師抓住了……
朱音：在集會所里？沒——哦，對了，她和唐通老師說了些很難懂的話，魂什麼的，我根本聽不懂……
朱音：嗯，去看了直到去年還有人住但現在已經沒有人的沖鳥村民居。看了那下面的海濱。不是只有我倆，還有個學生跟著。
巡警：鳥女……那——
巡警：被玩躲貓貓了嗎？
巡警：伊吹末？醫生，那是誰？
朱音：母親帶我們參觀了拜殿，看了大鳥神的磐座飛翔岩和大鳥神之居。
朱音：這個嘛，鸛先生說絕對不許，不讓我進去。
朱音：我……是為了幫助母親才上島的呀，卻在和鸛先生說話的過程中，忘記了自己上島是為什麼……
巡警：那、那麼……後來呢？
朱音：喜之助先生和學生們把行李搬到集會所，然後母親從拜殿出來，和唐通老師打招呼。
巡警：……
巡警：首先是十三號傍晚哦。
巡警：哦，那就好……好了，母親的事情先不說，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朱音：可怕的鳥……什麼的，鳥在……怎麼怎麼的，他進集會所時嘴裏就叫著這些。
巡警：那外婆和母親想必會很高興呢。那麼，你們是什麼時候上的島？
朱音：所以，我就這樣看著外面……
巡警：那、那時，研究所的人都好好待在集會所里嗎？
朱音：到了晚上，吃了晚飯，過了一會兒，從集會所外面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巡警：歌聲……
朱音：嗯，沒，都是母親和外婆第一次見到的人。
朱音：嗯……我想，學生出去前就停了吧。
（站在門口往裡看，集會所的外間右側是壁櫥，左側有幾個櫥櫃。而走進裡間，就會看到壁櫥和櫥拒的位置正相反。然後最裡面的牆那裡，排列著朱音藏身的那種雜物間。）
巡警：你認識研究所的人嗎？
巡警：是嗎……這也難怪。那麼，被那個叫喜之read.99csw.com助的漁夫發現——
朱音：母親和研究所的六個人——所以，算上我是八個——
（唐通進了拜殿發現朱音消失無蹤后，多半搜索了拜殿內部。可想而知，他在那時查看過崖下的情況。）
巡警：後來又做了什麼？
巡警：天氣壞起來了呀。那麼，母親在舉行儀式時，其他人在做什麼？
朱音：我注意到的時候，那三個人已經不見了。
朱音：母親走向拜殿時，我和鸛先生一起在門外放下了閂。這個門閂被拔開了。
朱音：不不，那種區別我可聽不出來，只是因為聲音傳來的方向不同，感覺比第一聲近。
浮坪：小朱音，我插句話可以嗎？從你母親走進階梯廊下端的門，到那個學生來叫唐通老師，你知道時間大概過了多久嗎？
巡警：祓禊——真不愧是神社的孩子啊，這麼難的詞都知道。那麼，十三號那天乘船的就是唐通老師和鸛先生，還有四個學生和你，一共七個人？
巡警：回到集會所后，你又做了什麼？
巡警：是嗎？那麼後來——
最後，浮坪醫生寫下了他的見解。這份記錄就此結束。
巡警：是嗎？那還真是厲害啊。你也一定繼承了那樣的力量喊。
朱音：所以，為了確認這一點，我就想通過門板上的孔悄悄觀察房間里的情況，然後……
巡警：母親也和你們一起吃了晚飯嗎？
巡警：壁櫥？
朱音：第三間，也就是我邊上那間的門被打開時，那聲響突然停了……
朱音：是啊。母親和大鳥神在一起啊。她變成鳥人啦。所以，可以從拜殿飛走。
巡警：唐通老師怎麼做了？
巡警：但哪裡都沒有母親的蹤影？
朱音：嗯，在……
巡警：慘叫？誰的聲音？
巡警：也是啊……因為從階梯通道往上走，到了拜殿門前，就是分立在左右兩邊的高牆了。左牆延伸至那塊面向絕壁、人稱飛翔岩的大岩石處；而右牆砌到了懸崖的邊緣后，又向內側延伸了。
巡警：那麼，你怎麼做啦？
朱音：沒……只有開門一樣的聲音……
（低頭默然片刻的朱音緩緩仰起臉來。）
巡警：撲扇翅膀的聲音還在繼續？
巡警：慘叫聲……越來越近……
巡警：鸛先生和那個學生也跟你在一起嗎？
巡警：是這樣啊，後來呢——
朱音：雜物間的門板上有個這麼大的孔——
朱音：我在集會所的外間，和鸛先生在圍爐里側說話。他從上船開始就很照顧我。
朱音：嗯，外婆也這麼說。她說母親和曾外婆朱慧巫女很像，說母親和她一樣有著了不起的力量。
（和兩個狼狽的成年人相映成趣的是，朱音的語氣十分平穩。）
巡警：像念經？
朱音：嗯，沒有坐上船。
朱音：但是我聽到了聲音……
朱音：嗯……
朱音：嗯，我以為她祓禊過後會累，但她臉色很好，看起來很精神。
巡警：是、是啊。那麼小朱音，由喜之助先生送上島的，就是唐通老師和鸛先生，還有四個學生和你，七個人吧？
巡警：嗯……啊，這樣啊。
朱音：嗯，不過是一個學生帶我回去的，不是鸛先生。因為鸛先生對我粗暴不起來，老師有點不耐煩，就命令了學生。
巡警：喜之助？那是誰來著……
巡警：當時他們說了些什麼？
巡警：那就行，後來呢？
巡警：那麼，母親和外婆允許那些人去看島上的儀式啦？
巡警：沒、沒……人聲嗎？
朱音：不對不對，喜之助先生也在。
朱音：嗯，因為鳥女的眼睛在暗處看不到東西，耳朵卻能聽到……
朱音：他幫研究所的人把行李搬到了集會所，不過之後馬上就乘船回去了。
朱音：我想門閂很快就會被嘎吱嘎吱地拔開，然後門就會「啪」的一聲突然被打開……我就會被那玩意兒發現。但我已經無處可逃了，所以只是蹲在雜物間的最裡面，獃獃地看著門的方向……
浮坪：那後來怎麼樣了？小朱音一個人留在集會所里之後……
朱音：不，不太認識。有一個看起來就很威風很了不起的老師，還有他的助手，還有四個學生。
朱音：過了一會兒，突然傳來了壁櫥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朱音：不知道……
巡警：要從拜殿出來，就得通過緊閉的殿門，走下通道中的階梯，走出你剛才說開著的那扇階梯廊下端的門，否則就不行，對吧？沒有別的法子嗎？
不過，由於不是精神醫學與心理學醫生的見解，這份診斷也就停留在參考意見的層次上了。但揖取警察署當時所作的判斷，似乎也與此無甚區別。
朱音：雜物間在集會所最裡面，並排有四間。而我藏身的是最左邊那間。不過，開門的聲音從最右邊開始……
朱音：啊，對了。和鸛先生說到學生換班時間問題的時候，老師說才過了十五分鐘，之後沒多久，那學生就來了。
朱音：他也在邊上，看起來很不安，對學生中的一個呼來喝去的。但他吩咐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所以看起來就像欺負人。
巡警：那天乘船的就只有你前面說的八個人嗎？
（朱音默默點頭。）
朱音：嗯，是這樣計劃的。
朱音：我，一直在鸛先生身邊。
巡警：那就好。那麼，喜之助只是把大家送上島，自己沒有上島吧？
巡警：別的人呢？
朱音：我看到鸛先生的背影慢慢移向了集會所的門，但是……
朱音：鸛先生……我想是他吧……發出了可怕的……慘叫。我還聽到了……大鳥撲翅似的聲音……但是，我捂著耳朵，所以不是很清楚……
（朱音大搖其頭，像在否定巡警的話，又像是在表示她不知道。）
朱音：那種撲扇翅膀的聲音，繞著集會所一圈一圈又一圈。
朱音：很大的鳥撲扇翅膀的聲音……
巡警：這是為了舉行鳥人之儀吧。她進去前，有沒有做過什麼特別的事？說過什麼特別的話？
朱音：是呀，母親還叫我上島幫忙。
朱音：……
巡警：那個時候，母親沒有顯出什麼奇怪的樣子嗎？
朱音：從下往上看，好像一座城。
巡警：……哦，那麼，後來呢？
朱音：我又一次趁鸛先生沒留神，跑出了集會所。
巡警：他也不能違抗唐通老師吧？
巡警：你也沒出聲？
巡警：什麼樣的聲音……
朱音：那裡有血紅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那血紅血紅的眼珠子……
朱音：那斷崖下是岩場。唐通老師對鸛先生說過，如果跳下去，應該馬上就會發現的，不可能那麼容易被海浪捲走。
朱音：外婆常說，鳥女的眼睛，是血紅的……
朱音：……沒。四個人都在。唐通老師也在，鸛先生也在……
還有，括弧內的語句，可以認為是浮坪醫生當時的感想以及為補足朱音的證詞而寫下的記述。
朱音：接著，又有慘叫聲響了起來……緊接著又是一聲……慘九*九*藏*書叫聲似乎離集會所越來越近，之後的一聲幾乎就在門外，非常凄慘……
巡警：有沒有爭鬥的聲響——對啦，你捂著耳朵呢。那麼，你有沒有發覺到鸛先生和誰打起來的跡象？
朱音：片刻后，大家都回來了，說風雨很大，結果就那樣在集會所過了一夜。後來，第二天——
（朱音再度默默點頭。）
朱音：嗯……是啊……
朱音：我也這麼想。因為從階梯上方傳來了唐通老師、前面來叫老師的學生和另一個學生的說話聲。
朱音：母親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後進了拜殿。
巡警：真是個好人。那麼，唐通老師呢？
朱音：是啊。不過，不一會兒，唐通老師和另外三個學生也回來了——
朱音：我猛然站起身，但什麼也做不了。然後，鸛先生慌慌張張進來……
巡警：難、難不成……那、那什麼，在找你……
朱音：後來，又安靜下來了。靜得我都在懷疑前面那開門一樣的聲音是不是我的錯覺，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朱音：嗯……鸛先生雖然是好人，但他是助手，所以不可能違抗老師。我也沒辦法，就和他回到了圍爐里側。唐通老師還是那樣站在門口。他吩咐另一個學生去看那三人的情況，那學生馬上就出去了。
朱音：是啊，不過伊吹末叔叔來送行了。
巡警：你倆搜查了什麼地方？
巡警：哦，小朱音觀察得很仔細啊。了不起哦。那麼，還有三個學生，他們做了什麼？
診斷的解釋是朱音受到了母親失蹤的衝擊，卻未得到妥當照料，又在不知緣由的狀態下被關進集會所的雜物間，導致她在密閉黑暗中度過的那一晚，基於兜離之浦的鳥女傳說，妄想了一些實際上不可能發生的現象，試圖以此理解島上發生的一切，以她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浮坪：鵺敷神社的不速之客，一位四處旅行的宗教人士，名叫伊吹末利作。不過別談這個了，我們必須快點把正題進展下去，對吧？雖然看起來挺精神，但你的談話對象畢竟是個小孩。你不明白時間拖得太久的話，她就會疲勞嗎？想想她被發現時的情形吧。
朱音：過了一會兒，一個學生臉色發青地回來了，說是聽到歌聲似的怪聲音……
巡警：學生中的一個拔開門閂，鬼鬼臬祟去了拜殿門口吧？
朱音：嗯……不知道……因為他說在外面的黑暗中，感覺一會兒從這裏傳來，一會兒又是從那裡傳來。
朱音：那裡突然傳來了「嘭」的一聲巨響，像是門被撞開的聲音……我嚇了一跳，眼睛不禁離開了那個孔……
巡警：你躲進那個雜物間后，外面怎麼樣？就算看不見，也能聽到點什麼吧？
巡警：不好好回憶一下可不行哦！一個學生都沒出去過？
朱音：不，感覺就在板壁外面，好像是在地上走，走著走著就飛奔起來了。
朱音：然後就看見階梯廊下端的門開著……
朱音：嗯……我沒有表，所以不知道多久……
朱音：我在半路被送回了集會所，但從中午開始鸛先生和學生五人就又在島南部的森林里找人了。不過唐通老師好像還在拜殿里。後來，到了傍晚大家都回來了，說哪兒都找不到母親。
巡警：噢，了不起。
巡警：你就老老實實留下了嗎？
（看上去很了不起的老師是大阪城南研究所的助教唐通酉一，助手是該研究所所員鸛篤司，四個學生的身份目前尚不清楚。）
朱音：我，在雜物間的最裡面，九_九_藏_書待著，不動……
（中略）
巡警：是這樣啊。和唐通老師說話也很友好嗎？
巡警：那、那麼，小朱音，伊吹末叔叔來送行了，但他並沒有坐上船吧？
朱音：嗯……大家一大早就去找母親。
巡警：什、什麼……
朱音：母親一進拜殿，殿門前就有一個學生看守，另外兩個一直分別看著左牆和右牆。
巡警：那麼，小朱音——上島后的事情，像什麼母親和研究所的人做了什麼啊、說了什麼——希望你按照順序告訴我。
巡警：你認為母親以前曾和其中哪個見過面嗎？
然而，事件過後，每當兜離之浦的人們造訪浮坪醫院並提及這個可怕的話題時，醫生在陳述完一番常識性的意見之後總會如此作結：「但是呢……我偶爾也會感到，直到今天，鳥女還在那島上尋找著朱音喲。」
朱音：不不，沒來過。八月初是第一次來。
朱音：只留下了我和鸛先生，別人都出去找我母親。
浮坪：駕船送人上島離島的男人，也就是發現這孩子的人。
巡警：小朱音喜歡當神社的巫女嗎？
巡警：誰、誰出去了？或是誰進來了？
朱音：根本沒有別的法子。
朱音：過了一會兒，那學生慌慌張張回來了，和唐通老師咬耳朵說了些什麼。然後老師的樣子突然變得很奇怪，急匆匆出去了。不過出去前他命令鸛先生說「絕對不能讓孩子出去」。
朱音：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間里已經靜了下來……
朱音：遠方傳來了慘叫。
朱音：是啊。幸好喜之助先生拔下門閂，幫我打開了門。
巡警：后、後來呢……
巡警：感覺是在建築物上方盤旋嗎？
巡警：……那、那是……那個叫什麼來著的，那種黑色的鳥吧？
朱音：後來，不管過了多久都沒動靜，房間就那樣一直靜悄悄的。因為雜物間門上閂著門閂，那玩意兒以為裏面沒人，就從集會所出去了吧。一定是去沖鳥村了吧。我是這麼想的——
巡警：然後——
（前略）
巡警：那些人以前來過鵺敷神社嗎？
朱音：唐通老師叫學生出去看看，四個人就都出去了。
朱音：馬上又傳來一聲慘叫。但我想和第一聲不是同一個人。
巡警：但是？
巡警：就是說整個島都找過了？
巡警：哎……難、難不成，是去窺探儀式了？
朱音：十三號，也就是前天傍晚。
巡警：母親進拜殿時，天氣怎麼樣？
巡警：於是，你就被帶回集會所了嗎？
巡警：這樣一來，就更不可能翻牆出來了吧？但這樣一來，能想到的辦法就只能是從斷崖朝海里跳——
朱音：啊，他也這麼說，說是像神社的祈禱詞、寺廟裡的經文什麼的。
朱音：唐通老師對鸛先生說明過哦。
巡警：說好什麼時候來接大家呢？
（這時，她低下頭去，表情極為陰沉，似乎正在拚命忍著不哭出來。）
巡警：嗯——
朱音：後面有沒有人進來，我不知道……因為我馬上就被鸛先生塞進了集會所深處的雜物間，他叫我絕對不要發出聲音，待在裏面躲好，然後就從外面用門閂把雜物間的門插上了……
巡警：只有他、他一個人嗎……
巡警：……
巡警：研究所的人都回到集會所后，又怎麼樣了？
巡警：那麼，後來呢？
巡警：……
朱音：下雨了，風在吹，但風還沒那麼大。
朱音：不過，母親並沒有跳到海里。
巡警：嗯——
（中略）
巡警：就是指不在集會所里？
巡警：然hｔｔｐｓ://reａｄ•99cｓｗ.ｃｏm後呢？
（后略）
朱音：所以，我想從門板上的孔往外看，但是……
朱音：集會所的門，在吱吱嘎嘎作響……
巡警：那麼，你是和誰，和幾個人上了島？
巡警：也就是說，一開始就打算在島上過兩晚？
巡警：啊，是他啊。那麼醫生，這位喜之助究竟——
（換言之，朱名巫女在儀式開始后的二十分鐘內，就從拜殿中消失了。）
朱音：就像嘴裏不停地嘀咕著莫名其妙的話一樣的……
朱音：母親，不見了……他們那麼說……
巡警：直到今早被那個漁夫發現為止，你一直在裏面？
巡警：像城啊，原來是這樣啊。也就是說，不能從牆裡出來，而要從外面進去也很難，對吧？況且天在下雨，又增加了額外的難度。話說回來，從牆中斷處的斷崖那一側出去也不可能吧？
巡警：……
朱音：我……不知道……我只是用兩隻手捂著耳朵，蹲在雜物間的最裡面。
巡警：他們三個在做什麼？
朱音：我說我也去找，要去拜殿，但鸛先生硬是把我留下了，說絕對不能去。
浮坪：託了小朱音的福，我非常明白啦。那麼第二天怎麼樣了？
朱音：嗯，兩個人都笑嘻嘻的。
巡警：什……
巡警：他們說沒在拜殿里看到她？
巡警：那學生對老師說的話，你一點也沒聽見？
朱音：十五號早上。因為母親說儀式一晚就結束，十四號會帶研究所的人參觀一下島。
（是沒有聽到巡警的話嗎？朱音神情恍惚地徑直往下說著。）
巡警：他們到哪裡去了？
（一直略呈疲態的朱音浮現出滿面笑容。）
（中略）
朱音：嗯，而且是接連不斷地打開……後來，房間里還傳出了別的聲響，像什麼翻查櫥櫃啦、打開衣箱的蓋子啦、掀起壁龕的門板啦。
（她浮現出懊惱自己什麼也不懂的表情，但同時又似乎為母親和那個看起來就很了不起的陌生老師說過難懂的話而自豪。）
巡警：真不愧是鵺敷神社的巫女呢。
浮坪：喂！你可是在和小孩對話，看你都在說什麼！
朱音：他就那樣抓著我雙肩，我叫他鬆手但他不聽，還對鸛先生神氣活現地下命令，說絕對不能讓我出集會所，然後，鸛先生臉上就浮現了抱歉似的悲傷表情……
朱音：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是一個學生，那可是非常凄厲的慘叫聲。
（她的拇指和食指圈起一個環，做出了用一隻眼透過環朝外看的樣子。）
巡警：看、看到了……什麼？
十八年前的八月十三日，鵺敷朱名在鳥坯島拜殿內舉行鳥人之儀時，唯一的倖存者鵺敷朱音，于同月十五日被人從島上的集會所雜物間救出。潮鳥鎮巡警豬野村浩在浮坪醫院的問診室里對朱音進行問話時，以朱音的照顧者身份出席的醫院醫生浮坪重吉，速記下了兩人的對話，之後親手整理成文書，提交至揖取警察署。以下是醫生以文書的複印件為原稿，選取他認為重要的部分，並將其中的舊體字和舊式措辭修改成現代白話文後的記錄。
朱音：沒辦法，老老實實待著。
巡警：就是登往拜殿的階梯——那細長通道的入口嗎？
朱音：嗯，大家一開始都是這麼說的，但是，實在很奇怪……
朱音：帶著那學生和鸛先生一起出去了。
朱音：拜殿……
朱音：嗯，喜歡。
巡警：后、後來呢？怎麼樣了……
朱音：錯啦，母親六號就已經上島去了。舉行鳥人之儀的巫女，必須在儀式前的七天里進行祓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