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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二人消失

第09章 第二人消失

「那麼,果然還是墜崖……」
言耶細緻地觀察著足跡開始的地方,如是答道。
「嗯……因為在各種場合有過種種遭遇,大概吧。」
啪薩啪薩啪薩啪薩啪薩——奇怪的聲響從外面傳了進來,感覺像是在西側的牆外由南向北移動。
聽了正聲的話,言耶抬眼看去,只見那門板造得和板壁近乎一體,不靠近查看就很難辨認出來。光顧著注意最左端雜物間的他,會看漏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嗯,如果刀城先生所說的事情當真發生了,我想赤黑先生多半也不會追隨姐姐而死,還不如說他會給姐姐上供——不,與其說上供,還不如說他會打算祭祀姐姐吧。」
「你走進外間時,那兩位的狀況如何?」
由於當時一心只想觀察那個把朱音關起來的雜物間,所以沒有注意後門,言耶十分羞愧。
「是嗎——」
辰之助雖然提出了異議,但怎麼看都像是在對行道嘀咕,因此,欽藏也就權當沒聽見。
欽藏簡慢的回答,和瑞子彬彬有禮的態度形成了對比。
「嗯,而且事實上,局面變得有點棘手——」
「啊,說起來小欽當時不在,問了瑞子小姐,說是去井……」
「哦……這島我也只來過屈指可數的幾次,所以我想反而是赤黑先生比較熟。」
「譬如說,像青年團的三位那樣,作為男性對她抱有好感什麼的。」
「啊,是啊……」
「赤黑先生守望過鳥人之儀,這一點不變,但後面不一樣。就是說,儀式過程中有人侵入拜殿。那人妨礙了儀式或加害了朱音小姐。赤黑先生從頭到尾都看到了。而且他這個目擊者的存在還被那人察覺了——這樣的設想,你看如何?」
土道右側是岩場,左側是草地。道路斜斜向右延伸,似乎通往島的西北角。
「是,但他立刻就進了裡間,我想此後就再也沒人見過他……」
「剛、剛、剛才的……聽到了嗎?」
欽藏向言耶投去極為尖銳而又富有挑釁性的眼神。辰之助怒形於色,行道則一臉不安。瑞子垂著頭,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眨眼,言耶已經回到那個有窟窿的岩場,壁虎似的貼住岩石,果敢地開始了攀緣。雖然正聲在下方又是擔心又是抱怨,但他幾乎充耳不聞,只管拚命地爬。然而,好不容易登到頂端,卻發現那裡只有可勉強立足的狹窄空間,興沖沖的勁頭頓時化作了沮喪。
行道的後半句,似乎是對言耶提問——是不是立刻追出去比較好?言耶猶疑不決。
「不過,假如是事故,沒有失足踩空的痕迹就很奇怪了。因為足跡顯然是通到斷崖為止的。而且如果設想為他殺——誰乾的?動機是什麼?為什麼罪犯沒有留下足跡?除了這些問題,還有一個謎,為什麼是在那樣的狀況下——」
「原來如此。但遇到那種解謎狀況,刀城先生也——」
「嗯,而且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似乎只能是自殺了。」
「可這樣一來,攀岩的形跡和中斷在懸崖邊的足跡,就成了遺留下來的不解之謎……」
這裏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眾人齊刷刷注視欽藏的局面,也許正是因此,欽藏起身向外走去。
「可是,要在赤黑先生離開岩場前,從拜殿出來走到那邊的斷崖,這種事——」
言耶俯視著完全陷入沉思的正聲。
而另一方面,欽藏依舊面無表情地提出了合理至極的建議。
「啊,抱歉。不說這個了,有件事很奇怪。」
「不管雨怎麼下,這種痕迹也未必會被雨沖走,是嗎?」
「所謂的井在哪裡?」
「現在也只能這樣。」
「你、你、你、你啊——」
「你啊,還沒明白過來嗎?巫女大人變成鳥女啦。」
「是什麼?」
按照言耶的指示,他倆夾著土道,開始攀登斜坡。由於是繞入建有拜殿的岩場西側,因此不得不全面承受由南而來的風雨,腳步也屢屢受阻放緩,即便如此,言耶還是一步一步地前進著,步履謹慎。不久,岩場變得極為傾斜,在岩面上繼續行走已十分困難。幾乎同時,草地坡度也急劇地陡峭起來,最終不能再往上走了。
如此暗夜言耶也能確信,在他的視線前方,有拜殿存在。為謹慎起見,走出拜殿前他把兩個篝火都熄了,因此並不能在前方的黑暗中看到拜殿的高牆、內部的祭壇以及和室的一部分。但是,他對自己的想法很自信。方位應該也是正確的。只是——
「喂,喂……別這樣嚇人啊。我差點一腳踩空。」
看著手指自己的辰之助,言耶對三人呈現的三種反應作https://read.99csw.com了觀察。不過此外他還做了別的事:朝正聲丟了個眼色,要他把放著人骨的箱子搬進裏面的雜物間收起來。因為他覺得辰之助要是知道了,又會一驚一乍。不慌不忙地等正聲回來后,他緩緩介人三人之間,道:「對於明天日出后搜索全島的計劃,能否請辰之助先生你代表青年團予以許可?」
「怎麼說呢……因為岩石表面被雨淋濕了,又刮著風。而且在黑暗中,就算有燈也非常危險吧,應該很難躍過。」
「獃子,現在能行嗎?只靠提燈的光在島上轉,偏偏還是現在這種時候,不、不等於是自殺嗎!」
「嗯,通向斷崖的足跡只有他自己的,不管是土道還是斷崖邊,別人的腳印一個都沒有。不過,說起來,本來就沒有任何人能進入拜殿啊。」
「我絕對沒有遺忘赤黑先生。然而,事實是他和朱音小姐一樣,失蹤了。雖然也可以把這理解成他的偽裝,但此時此刻只把懷疑的目光鎖定到他一人身上,還為時尚早,不是嗎?」這時,他再度把臉依次轉向每一個人,「其實鳥人之儀開始前,各位也有獨處的時間。晚餐時間首先是間蠣先生外出,接著海部先生、下宮先生還有北代小姐也陸續離席。那時留在集會所的人,除了朱音小姐和正聲君,就只有赤黑先生了。」
「已經被雨水沖得差不多了,要確認鞋子的形狀和鞋底紋,有點不可能呢。」
「沒辦法了,去那兒走吧!盡量和足跡保持距離。」
正聲發出了不滿的聲音。不過,也許是親眼看到了言耶的立腳點,明白對方說得沒錯吧,他中途停止了攀爬。
「哪裡哪裡,根本不可能漂亮地解決喲。但是,不管怎麼說,由於我是追根究底的發起人,所以不得不進行善後工作。」
「那就是真的鳥吧,多半只是真有影禿鷲在飛——」
「與其說他會為了姐姐的失敗而悲觀,還不如說,他啊——雖然我這樣措辭不好——但要是他的話,我認為他會認真處理好善後事宜。」
「但這種時候,在這種地方,突然自殺的理由——」
「關於這個嘛,我有一個假設——」
「對了,我想問問,我和正聲君在監護拜殿時,各位做了些什麼?」
「謝謝。」為了封住還想再說點什麼的辰之助的嘴,言耶道了謝,然後他看著行道,「你希望現在就去找朱音小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樣的黑夜和天氣,搜索極為困難,而且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發生二次遇害事件。」
「看來,風雨會越來越大喲。」
「不,裏面沒有任何人!」
(但他究竟為什麼……)
「搞什麼,特意爬到這種地方來……」
一行人已經踏上了返回集會所的游廊。言耶立刻在後面向他們發出詢問,但轉過頭來的只有正聲和瑞子。
「情形都這樣了,發生了什麼還不清楚嗎?」
和行道的含糊其辭相映成趣的,是欽藏爽快的話語。
「集會所南面。」
「說什麼蠢話呢,只是風——」
「刀城先生,你是說,有人在儀式開始前做好了某些準備,並在儀式過程中加以——」正聲說道。
嘴裏說著外面的情況,同時輕輕搖頭的正聲,暗中向言耶傳遞了未見異常的信息。
「有誰見過赤黑先生嗎?」
言耶環顧著眾人提出了請求,發言竭力不去觸碰那如鳥振翅般的怪聲。
「也就是說,如此這般引發了爭吵,所以間蠣先生和海部先生就進了裡間啰?」
「恐怕那傢伙從裡間的後門出去,走向那盡頭的斷崖處的岩場了吧。」
言耶一邊緩緩地向集會所走,一邊問。
「下宮先生和海部先生怎麼想?」
集會所的門開著,圍坐在外間圍爐四周的四人,視線齊刷刷地向他倆看來。然而,其中只有瑞子牽挂赤黑的安危:「沒找到赤黑先生嗎?」
「是啊,小辰和小欽由於青年團幹部選舉的事起了摩擦。」
「赤黑先生的?」
「嗯……我的說明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我非常理解,不過……」
「對啊,這種思路也可以啊。嗯,算不上什麼解釋,反正你覺得追隨其後自殺是不可能的是吧?」
「就因為刀城先生你無視我的警告,硬要蠻幹啊。」
「哎……?」
言耶避開足跡躍向正聲身邊。然後,他倆在並不寬闊的土道左端,螃蟹似的橫著走了起來。模樣想必很滑稽,但誰也沒有心思發笑。前進的速度越發遲緩,不過沒多久,他倆就突然走到了能望見海的地方。
「這九*九*藏*書是以前遺留下來的未決事項嗎?」
言耶衝著漸漸遠離的微弱燈光叫嚷。對方似乎停住腳回過了身,一直被那背部遮掩著的燈光也朝這邊轉了過來。
他催促正聲下岩場。兩人從來時的土道開始往下走。直到返回脫離泥符無須留心腳下的地點后,言耶才開口問道:
「是從這裏爬上去了吧?」
對行道的問題,辰之助作出了這樣的回答,就像在數落行道怎麼連這都不明白。
「但、但是小辰——大鳥神也會發出……」
「哎?現、現在就……」
「我想這種說法,可以毫不勉強地解釋先前那個岩場的狀況。」
「和這次的事毫無關係。」辰之助怒視著欽藏,「首先,那問題已經定為下次例會的議題了。而欽藏先生,卻在那種場合、那種時候拿出來講。」
然而,向前延伸的新足跡——
「因為你看上去很害怕嘛。我只是為了調節氣氛才提供了這個話題。」
辰之助本人則補充道:「可你途中不是去了趟廁所嗎?離開了一小會兒。」
應該找不到——正聲語至中途,卻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啊,好……朱音巫女大人嘛,我們為她擔心什麼的,說起來該算失敬吧……只是,我心裏特別忐忑,所以……」
「如果沿著岩場再往前走,不是走到北面的斷崖,就是走到建有拜殿的東北側,要不就是走上東側的階梯廊。然而去了斷崖也無濟於事,同樣,他也進不了拜殿。即使要向東走,你所處的位置可能看不到,向東走的那條路,前方不遠處有一條寬闊的岩縫。」
「這兩位已徹底搜索過拜殿內部,她也沒有墜到鬼之洗衣場的跡象。那麼下面我們就只能搜索整個島了,不是嗎?」
「怎麼?有線索?」
但是,言耶厚顏無恥的措辭,讓三人浮現了如出一轍的呆相。連瑞子都抬起了頭,傻乎乎地盯著言耶看。
「那是因為早就飛走啦!」
瑞子沉吟著答道。欽藏則在她身前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好,那麼關於朱音巫女的安危一事,姑且到此為止——」
「刀城先生自然會漂亮地解決嘛。」
而辰之助正相反,表情畏縮:「我前面說過,巫女大人墮為鳥女了……」
「不過呢……雖然光線太暗,要作判斷很困難,但我還是認為從這裏出發,不管上哪裡去都不太可能。」
「喂喂,不行。辦不到!這麼窄的地方兩個人不行。而且就算你上來,也什麼都看不到,沒有意義。」
這話讓言耶吃了一驚。他從剛攀了幾步的岩場下來,向正聲所指的混亂足跡的前端望去。他明白了,想來攀過岩場的赤黑,多半是在下來的時候踩在了前方不遠處的土道上,於是一度中斷的足跡,又繼續了下去。
正聲恰到好處地從旁幫腔。
(不過,一定不會錯。)
「足跡直奔斷崖而去,所以很難認為是事故。話說回來,假如他是被誰推落的,罪犯應該會留下足跡,不是嗎?」
「風漸漸大了,雨卻忽大忽小呢。」
「是不是想到了什麼頭緒?」
「我去吧。」
「隨他去。本來嘛,就算這裏再怎麼需要醫生,把這種在東京惹出了亂子的傢伙接回來就是個錯誤,適合浦的畢竟還是浮坪爺爺那樣的——」
「嗬,偵探遊戲嗎?」
「嗯。民間傳承也常常涉及實際發生的案件和事故,或者是已認定確有其事的奇迹和怪異現象。這樣一來,在深入挖掘背景的過程中,一直掩埋著的意想不到的新事實,會突然浮現在人們眼前。結果呢,有時啊,直到前一天為止還是當地人所共知的傳說呢,不知不覺地,內容就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就是說各自都有獨處的時間?」言耶的表情讓人覺得這事好像變得麻煩了,「那麼各位,單獨行動的時間大約是幾分鐘?還有,還記得具體時刻嗎?」
「要這麼說,聽起來可幾乎是擦著地面飛呢,你們不覺得嗎?」
「這個嘛……」
「怎麼會……為什麼……啊,刀城先生!不行喲!」
「也許我的問題聽起來比較庸俗,赤黑先生平日里對待朱音小姐的態度,給人什麼樣的感覺?」
「原來如此。你的意思是,把赤黑先生對朱音小姐所持的感情,說成親子之情或許要比男女之情來得貼切?」
「所謂的準備究竟是什麼玩意兒?能不能舉個例子聽聽?」
「因為鳥女正在這裏徘徊?」
雖然行道當即給出了回應,不過,恐怕是辰之助催得緊吧,燈光再度模糊起來,轉眼就消失在黑暗裡。
九九藏書「這種事,還用問嗎……本來,我嘛,因為這次的事,青年團——」
言耶繼續大叫。
「啊,這可不行,刀城先生。就算真是這樣,在這樣的狀況下攀爬岩場,不管怎麼說都太危險了。」
「原來如此,這倒是一個新說法呢。」
「嗯,我也認為目前還不能否定這種設想,不過——」
行道回答言耶的問題。
「那樣的話,獨處時間最長最可疑的是赤黑吧?」
「醫生說給你和正聲先生送杯茶如何,但不巧的是水沒了。所以他特意去井邊打水——」
言耶看辰之助咬住行道不放,就添上了被欽藏忽略的赤黑,提議道:「明天早上,我們齊心協力搜索朱音小姐和赤黑先生吧。」
「看起來躍不過去?」
「怎麼清楚了?」
「那裡,會有什麼呢?」
言耶對正聲講述了自己的想法。正聲也打算上這貓額一樣狹窄的空間來。
話音一落,正聲就提燈飛奔出門了。
「不會吧……」
「喂……這……」
(啊,但是鞋——)
「延續到斷崖的足跡,是偽裝?」
「啊,足跡……」
也許該說意外吧,率先開口的竟是辰之助。
「喂!小欽——」
他這樣想著,很快就歪著頭陷入了迷惑。
聽言耶這麼一問,行道似欲觀察那兩位的臉色。
話音未落,他就又一次跳向了土道右側。
看那架勢,辰之助好像隨時都會起身,一把揪住欽藏。
「話是這麼說——啊,看,就在那裡,足跡又有了。」
「你、你說什麼!」
「你們倆,都在說什麼胡話!」
「怎麼說好呢……我想他確實對姐姐抱有好感,但是,應該說和那三位完全不同吧——」
「太荒謬了!對於深陷迷信的漁夫和想象力豐富的小說家來說,也許這樣就可以了,但這種莫名其妙的鬼話出了浦、面對世人時能行得通嗎?好好想一下的話……」
對於這個問題,不僅人人都說不知,辰之助和欽藏還難得地統一了意見,一起頂撞言耶——為什麼自己非回答不可?
同樣是振翅聲,看來行道卻想往比較好的方面解釋。
「即使是這樣,又和足跡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呢?」
欽藏目不轉睛地直視著言耶的眼睛,開口發問。
「知道了。請小心腳下,注意別滑倒。」
「大鳥神也好,鳥女也好,影禿鷲也好,順便說一句,任何類似鳥的玩意兒都沒看到,哪裡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但是,如果赤黑先生爬了上去——」
「噢?好像很有趣啊。」
於是,這回瑞子開始擔心了,當然,因為出門的是正聲吧。不過沒等多久,欽藏和正聲就一起回來了。
那裡只有濃重而又浩渺的夜色。走過日本無數山村的他,不止一次經歷過真正的深夜,所以無星暗夜的恐怖,自覺已能泰然處之。然而,在這四周圍繞著海又有風雨侵襲的孤島上,暗夜之黑的濃郁之甚,對他來說或許也是初次體驗。
「那麼,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你應該有點想法吧。」
「正如你所說,赤黑窺探了鳥人之儀。然而,儀式失敗了。於是朱音巫女變成了鳥、鳥、鳥女。然後她肯定是飛到赤黑那裡,把他帶到天上去啦。」
況且,這裏到拜殿的距離非常遠。也就是說,即使窺探,無疑也只能是粗略地了解儀式的情形而已。
「在哪裡呢?」
「就是說他殺也不可能?」
「總之過去看看吧。啊,北代小姐你可不行。下宮先生,她就拜託你了。」
「說不定——」
「那是怎麼回事?」
「和兩位在階梯廊下分開后,我和下宮先生回到了這裏,當時間蠣先生和海部先生已經在圍爐邊坐著了。」
言耶輕描淡寫的口吻,讓辰之助脫口而出地答了句「是啊」,近乎失控的事態就這樣止住了。
「哎?嗯,因為後門沒有鞋。」
「除非是,那人侵入密室狀態下的拜殿,之後成功脫身而出,接著,還要不留任何足跡地走到赤黑先生身邊。」
正聲又一次言辭閃爍的時候,兩人已經回到了游廊。
「你是說——追隨在姐姐之後?」
「總之我們回集會所吧。在這裏再待多久也沒用。」
「但這樣一來,不就是把朱音巫女大人拋在雨里一整夜嗎?」
「我說,赤黑先生對於鵺敷神社來說,對於朱音巫女來說,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呢?」
「是啊。看起來是尊敬、憧憬似的感情,而另一方面,也有守護、庇護的感覺……」
「刀城先生,一旦有什麼問題出現,你處理起來還真拿手啊。」
「莫非你是想說我們中的某個人,把九*九*藏*書朱音巫女怎麼怎麼了?」
(啊,難不成……)
「我走岩場,你走另一側,我們一起看著足跡前進吧。」
「啊,等一下海部先生,你有沒有見到赤黑先生啊!」
正聲站在階梯廊下端的右門板前,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拜殿左方的暗處。
辰之助眼看就要怒氣勃發。
欽藏不看任何人的臉,只對瑞子的發言進行補充說明。言耶卻大為震驚:「哎?裡間也有出口?」
「謹慎起見,我要問一下,赤黑先生進入裡間不見后,有人看到過他的蹤影嗎?不管在哪裡都好。」
「你、你們啊,忘了巫女大人的警告嗎?就寫在她讓這個男人保管的信上,不是說……謹防空中鳥女嗎!」
欽藏所說的那兩位自然是行道和辰之助。順便提一句,那兩位關鍵人物頭也不回,向著集會所,一溜煙地在游廊上飛奔。
「哦……從那麼泥濘的地方倒退下來,每一個腳印都得踩准,這樣的設想有點勉強,總會留下什麼痕迹吧?」
言耶對他一笑,用認真至極的口吻道:「所以我也說了,想在這裏和各位一起思考,罪犯究竟是怎樣讓朱音小姐從那無法出入的拜殿消失的?抑或,朱音小姐是怎樣讓自己消失的?請問各位意下如何?」
「嗯,現在剛好將近九點。即使要為明早作準備,這種時間睡覺也太早了。所以,我想如果能和各位一起討論拜殿內發生了什麼……」
「對啊,那傢伙對朱音巫女有愛慕之心,他一定是等巫女在儀式中孤身一人時,趁機做了點什麼,沒錯啦。」
這時,言耶發現了關鍵所在,回到玄關的三合土處,只找到了六人的,唯獨沒有赤黑的鞋。換言之,他回集會所時,已有從小門出去的打算,因此悄悄帶鞋進了裡間。
和言耶並肩而行的正聲低語道,似乎怕被後面兩人聽見。
「我去看看就來。」
正聲對致謝的言耶報以微笑,隨即轉為一臉嚴肅。
只見不禁語塞的言耶所指的前方,一路留下印記的足跡在斷崖邊中斷了。簡直像是就此向虛空邁出了腳步……
「有什麼不對勁嗎?」
「很難想象他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時會不拿燈。如果燈光被對方看到,那麼發覺有誰正在窺探拜殿內部也不足為奇。」
「也會遇到奇妙的案件吧?」
聽到行道的回答,言耶立刻用咄咄逼人的口吻問:
言耶如此判斷著,看看土道右側,發現岩面上有幾個窟窿,似乎正適合手足並用地攀緣上去。
然而,遭到點名的行道一臉茫然,對於自己被徵詢意見一事,顯得畏畏縮縮,只是一味看著欽藏,似乎要把問題都推給醫生。
「沒,只是我在這門前監護時,看到對面的黑暗裡好像有什麼在動。但當時剛巧鈴響了……所以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對欽藏來說,兩種說法似乎沒什麼區別。
「小欽說得對。不、不,我也不是不信小辰的話……但、但是呢——」
「只當旁觀者去看待那些事情的話……而且,如果新事實的明朗化會引發新的異象和案件,就有趣不起來了。」
言耶完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歷盡艱辛攀登到這裏來,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
「鳥、鳥、鳥女啊……那、那妖怪,出、出現啦。」
「假如真是這樣,他為什麼非做這種麻煩事不可呢?」
「墜海了——這樣啊。」
一臉憮然的欽藏在圍爐邊坐下來,拋出了這樣的話語。
「眼下在這裏說這些也……而且,讓他一個人出門,不要緊嗎?」
「辰之助,你這麼迷信我是沒辦法,但你也不該說這樣的蠢話。」
「你在做什麼?」
「你和間蠣先生兩人走進集會所裡間時,赤黑先生在嗎?」
辰之助猛然把臉轉向欽藏。
言耶用確認的口吻問。辰之助和行道用力頷首,正聲和瑞子也輕輕點頭,只有欽藏一動不動,但也沒有開口否定。
見瑞子想一同前去,言耶趕緊堵死她的這個念頭,把之後的事情託付給了欽藏,然後催促正聲起步走向黑暗。
「也許赤黑先生不是在這裏眺望拜殿,而是徑直沿著岩場往前走,所以沒有返回的足跡……」
「足跡持續到斷崖邊又是怎麼回事……」
言耶慌忙向瑞子發問。
「那、那不是,鳥在撲扇翅膀嗎……」
「不、不就是因為浮於半空的鳥女,在斷崖對面呼喚他嗎?」
這時,啪薩啪薩啪薩啪薩啪薩,同樣的聲音再度響起,傳進了眾人的耳朵。
此後,話題毫無進展的兩人通過游廊亟亟趕回集會所。雖然風雨是平息了,但總覺得無法預測何時會起變read•99csw.com化。
「是嗎——後來呢,據北代小姐所言,間蠣先生和海部先生不久之後就移步裡間了。」
正聲閉上了嘴。因為出現在燈光下的泥濘土道上,人類的足跡依稀可辨。
「哦,這個嘛,我一點也不——完全不知道。」
「哎……啊,是啊,說起來就是所謂的幕後工作人員,或者說是萬事通——神社事務性質的工作,姑且是由我擔當。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做的工作大多是在外拋頭露面、給姐姐噹噹秘書,而他正相反。每天例行的清掃乃至木工,什麼都能幹,他才是神社的頂樑柱啊。因為心靈手巧,所以大部分雜事應該都是他一個人在處理。」
言耶接著正聲的話茬,進行說明。
正聲還在喋喋不休。
「本來嘛,我們別說進拜殿了,因為你倆在監護,所以連接近拜殿都辦不到嘛。但要是赤黑就不同,沒準他知道什麼秘訣。」
瑞子怯生生地開始了說明,因為其餘三人沉默不語。
「在裡間,兩位也一直在一起嗎?」
辰之助馬上對行道的話表示異議。
「出門本身不就很危險嗎?」
「嗯……這、這種事,嗯,那什麼,也沒什麼不可以——」
「他馬上就獨自走進了裡間,所以要說見過他的人嘛,就只有那兩位啰。」
打開中央間隔門的一扇門板走進裡間后,跟在他後面的正聲道:「就是右端雜物間邊上的那個小門啊。」
「這個嘛——」
「說不定赤黑先生在這裏悄悄守望過朱音小姐舉行鳥人之儀的情形。然而儀式失敗了。雖說我不清楚朱音小姐失敗的結果是什麼樣,但她多半被捲入了非比尋常的嚴酷事態。目睹了一切的他陷入悲觀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比起這種事,我們首先該做的是確認朱音巫女的安危吧?」
「刀城老師,剛到這裏時,您沒看見嗎?」行道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問道。
「你們四人會聚之後,赤黑先生進來了嗎?」
「沒,那個……不過,難不成——」
他向全員發問,但所有的人都搖頭。
「多謝,我非常明白了。」
心中大聲疾呼的言耶,在狹窄的空間緩緩站起身,把視線投向斜右方的昏暗之處。
(換言之,赤黑先生曾在這裏窺探過鳥人之儀?)
「因為一旦自殺的可能性不存在,就只剩事故或他殺了。」
刀城言耶最後一個走下階梯廊,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赤黑蹤影皆無。
「嗯……我頻頻安撫著氣咻咻的小辰。」
所以,還是下去吧。
言耶接二連三地受到辰之助和欽藏的攻擊,卻依然毫不動搖。
好像是看不起這一套,欽藏失笑道。
沉默降臨到兩人之間。也許這是因為他倆知道,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可供探討,但幾乎沒有靠譜的內容。
「殺人滅口?」
「但、但是,小欽——這、這怎麼會是風……」
「先前,我們回集會所沒多久,他就進來……」
「哎……怎麼回事?赤黑先生,從這裏向海……」
「不是戀愛似的感情,而是崇拜之情嗎?」
「就那麼點距離,他踩著自己的腳印倒退回來再登上這裏,也不是不可能。」
正聲近乎驚愕地盯著完全未予否定的言耶,但他的目光很快就移向了餘下的兩人,在他倆身上來回掃視著:
這時,正聲歪著頭看了看言耶。
(抑或看起來他登上過此處,其實不然……)
「所以說,行道先生,對明天早上進行搜索一事,你能否給予理解呢?」
「當時你是從玄關出去的嗎?」
腳下突然傳來語聲,把言耶嚇了一大跳。
言耶反問。眾人也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注視著他。
「總之,照你的說法,就是赤黑先生向我們展示了自行跳海的假象,而事實上他正躲在某處。」
現在就對大家說沒關係嗎?言耶也有點迷惘,不過,他覺得應該說出一切,反過來聽聽眾人的意見。在無路可走的西側斷崖看到了什麼,從那裡的狀況和拜殿的情形來看,可以猜想發生了什麼,言耶把這些內容詳細陳述了一遍。
「雖是說確認,可是小欽,我們究竟要怎樣確認……」
就在言耶開始挪步時——
「嗯,啟動、利用、實施——我想這樣解釋也不是行不通,但唯有赤黑先生可以排除在外。不過他是儀式過程中不見蹤影時間最長的人,所以就這一點而言,他和各位可謂別無二致。」
言耶向一時語塞的正聲道明了自己想問的內容。
「亂了。哦……好像是朝岩場方向——」
言耶話至中途,欽藏就插嘴否定了,好像辰之助的「鳥女說」壓根不值一提。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