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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四人消失……

第15章 第四人消失……

他開始頻頻擔憂此事。最初的驚嘆之情平息后,他顯然陷入了對鳥坯島的畏懼中。
「要是赤黑先生恢復了記憶,會有一種莫名的驚恐吧……但這位小姐還不至於那麼——」
「刀城先生你看穿了——」
言耶是在地底湖四周找到了若干物證。欽藏卻不可能有這些線索。為謹慎起見,言耶詢問了正聲,但正聲回答說,三人在一起的期間,沒說過一句和事件有關的話。不過,欽藏幾乎沒有加入談話,似乎在一心一意地思索著什麼。
行道也許是徹底驚呆了,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不過,只有正聲擺出了似有所悟的樣子,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
「我想朱世巫女也為此困擾。但他還沒有恢復記憶,而且神社對他有負疚之意。於是,就這樣接受他當了用人。」
即便如此,言耶的一番話告終之後,他還是以虛弱的口吻陳述了自己的意見。
起初,欽藏突然出門去了拜殿,行道也說要再去搜索一下辰之助,像是去了島的南側。於是集會所里就只有正聲和瑞子二人。氣氛實在是窘迫,所以他就丟下她一個人出來了。
正聲的補充說明,讓言耶大點其頭。
「嗯,也就是說,他解開了分類二『朱音→拜殿→朱音=她進入拜殿後,用某種方法出去了』的手法。」
「啊,是啊。」
「赤黑先生如果認為北代小姐——這裏就這樣稱呼吧——認為你是對神社和巫女有害的人物,那麼關於你不小心使出頭上搬運法一事,他至少應該會告訴朱音小姐和正聲君。」
「是的……真說起來的話,可能還要再大一點吧,就夾在腋下——」
突然被點名的瑞子似乎嚇了一跳,驚訝地回應道。
不假思索就把視線移向飛翔岩的言耶,後知後覺地發現,已經沒有任何東西懸挂在喙的前端。
「她是在那裡長大的嗎?」
「啊,原來如此,我沒發覺呢。」
言耶的語氣顯得意猶未盡,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題。
一問才知,正聲獨自一人去了赤黑消失的西端之崖。
「赤黑先生,是鸛先生吧。十八年前在這島上失蹤的城南研究所的鸛篤司先生,就是他——」
「我真是太糊塗了!直到你開口提醒為止……我完全沒有注意到!」
但他沒有草草了事。不,相反他提醒自己,要比以前檢查得更細緻。就這樣,他最終來到了大鳥神之居,一下就被龐大的疲勞感包圍了。
「那麼,十八年前鸛先生從島的西端之崖——正好是小辰足跡消失的那一帶,墜了海,不僅巧之又巧地漂流到了亡者現身之濱,而且人其實還沒死,因此得以生還,是這樣嗎?」
(下宮先生不在……沒有人在……)
言耶終於對正聲說了欽藏進入拜殿後消失的事。然而,正聲聽到第四人失蹤的消息,僅僅是默然報以空洞的目光,彷彿已無法對此類事件作出任何反應了。
他說從那個斷崖歸來的途中看到了言耶的身影,就一路走到拜殿來了。
「當時他是什麼樣?沒再說點別的嗎?」
言耶指出的事實,似比瑞子吃了一驚:「哎?赤黑先生也是嗎……被正聲先生懷疑,我倒也有所察覺。」
「是啊——」
鑽過拜殿門的刀城言耶,只是在三合土上怔立了半晌。
「那也沒關係,請說吧。」
這個根本性的問題讓兩人都是無言以對。
「看不到人籠碎片之類的東西呢。」
不過,接下來,言耶逐一展示在地底湖周圍收撿的物證,開始訴說人骨上的血是貓還是朱音的血還難以定論時,正聲又迅速恢復了原樣。也許這是因為,話題不可避免地變得鮮活逼真、事關姐姐生死了吧。
然而著手調查的同時,他產生了難以形容的徒勞感。反正,再怎麼仔細地到https://read.99csw.com處搜索,別說把欽藏找出來了,就連關於失蹤線索之類的玩意兒都抓不住吧。他萌生了這種近似灰心的情緒。到目前為止,他已對拜殿內部毫無遺漏地做了徹查,因此產生這種感覺也在所難免。
「不。母親的娘家雖然在京都,姓卻不是這個。所謂『北代』,首先是取和城南民俗研究所的『城』同音的『代』字然後取和『南』意思相反的『北』字,再把『代北』倒轉,成為『北代』。」
三人都沉默不語,只是注視著言耶。似在等他繼續往下說,又似一時之間對他的話難以置信。這是怎麼理解都行的沉默。
言耶險些就此陷人一個人的冥思,但還是勉強意識到至關緊要的話題尚未結束,然後,他向三人講述了島上的地下空洞。
「如果說錯了,請你原諒。十八年前被認為在這島上失蹤的——城南民俗研究所的助教唐通酉一氏,是你的親人吧?」
「是嗎?就沒有具體的言行?」
行道馬上就不安起來:「要像昨晚那樣進行討論嗎?」
面對言耶過猛的氣勢,瑞子怯生生地把身子向後稍稍退去。也許她回想起了漁船上發生過的事。
這番冒險經歷,似乎讓委靡不振的正聲也表現出了十足的震驚。
「哎?只說給北代小姐你——」
「哎!……」
「我也沒有異議。」
一直不言不語的正聲,輕輕嘀咕了一句。
「這個嘛,老師,純屬偶然也……」
「不,不是你,是赤黑先生的問題。從那個時間表來看,可以認為,從他離開集會所開始,到你看見他的身影為止,足足過了二十多分鐘。其間他人在哪裡,做了些什麼?」
「嗯,這恐怕不是自然脫落的頭髮,而是用刀具切斷的——」
「嗯……啊,是。他好像在裡間丁零哐啷地做了點什麼,然後突然就出去了……」
「嗯,那裡沒留下你的足跡,所以可證明你跟在他身後,卻沒走上那條道——」
(下宮先生究竟從附著在人骨上的血跡中發現了什麼?)
「他說——他已經知道朱音巫女是怎樣從拜殿脫身的了。」
「切斷了朱音小姐的頭髮?那也一樣,而且我反倒覺得,比起她自行切斷來,飛散到四周的頭髮量還會更多呢。」
「我們回集會所吧。在這裏再待下去也無濟於事。現在我們必須做的是,別讓第五個失蹤者出現。」
言耶拚命地試圖追尋欽藏的思路,而正聲則張望著拜殿內部。
「啊……但是,就憑這一點……」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打拜殿門的聲音。他急忙回到三合土。門外是正聲在說話,於是他取下門閂讓正聲進來。
也許是因為行道的措辭格外柔和,瑞子終於仰起了臉。
「那麼我覺得我能理解他對姐姐的態度了。恐怕他至少是對島上的一切都毫無記憶了,只有年幼的姐姐一直活在他腦海的某個角落。重回浦上見到姐姐時,他一定感覺到了什麼。那種感覺,沒多久就化作了對姐姐的尊崇——」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討論還不夠充分?」
「但是,刀城先生——」正聲難得地擺出了反對言耶的姿態,「對所有的可能性進行合乎邏輯的討論,結果若是無法合理解釋,那麼我們就該把理性範圍之外的解釋也納入視野……」
正聲詫異地歪著頭。
言耶皺著眉提出了忠告,但他更在意的還是欽藏的動向。也許行道為了讓正聲和瑞子兩人獨處,特意離開了集會所。可欽藏這邊,總覺得是出於什麼目的才來拜殿的。
「有疑點?」
九-九-藏-書我一直在想,下宮先生進裡間丁零哐啷不知在忙什麼呢。所以他出集會所后,我就猜想他也許調查了人骨,於是去看了看收在雜物間里的棺材似的箱子。果然有被人動過的痕迹。」
「我和正聲君踏入拜殿後,沒多久她就端著茶出現了。雖說是為了慰勞進行監護的我倆,但我喝了口茶,發現已經涼透了。從集會所到拜殿確實有相當的距離。但茶杯有蓋,從裏面的茶水完全涼了這一點來看,只能認為她繞道去了某處。」
「啊……這島上,竟有這樣的秘密,真是……」行道只是單純地流露出了震驚之意,但很快又浮現出恐懼的表情,「不過,刀城先生,這本來就不是你該去的場所……所以我們也不該聽到這種事……」
「他說了什麼?」
「怎麼辦?」
「嗯……因為天太黑——啊,不過,他當時好像拿著奇怪的東西呢……」
「並沒有什麼讓人看得出來的變化,比如骨頭少了、幹掉的血被刮下來的痕迹之類的,不過……因為本來就是收撿起來的東西,我也很難確認——」
「據說北代小姐是京都鴨川人,走訪兜離之浦這樣的漁夫鎮還是第一次。我想她完全沒有學習頭上搬運法的底子。而另一方面我又得知,唐通氏出身於福井的漁夫鎮,和此地一樣。假如她是唐通氏的女兒,我們就可以設想為,十八年前的事件發生后,母女倆投奔了父親的老家。」
言耶想讓興奮的行道平靜下來:「應該是吧,但這隻是我們的想象。如果接著往下說,那就是朱世巫女發現了他,把他悄悄帶回了神社。只是他恢復了健康卻失去了記憶。所以朱世巫女送他去了別處。要麼就是他自己出走的。接著發生了戰爭,而戰後他就又回來了。」
刀城言耶的臉上首先浮現了莫名其妙的表情,隨後則化為滿面微笑,但轉眼間又變成了極嚴肅的神態,就此陷入沉默。
「他為了守護鵺敷神社、守護朱音小姐,一直目光炯炯地監視著吧——說不定還不止呢。」
(朱音小姐、赤黑先生、間蠣先生,然後這次是下宮先生消失……)
「那麼小欽人呢?兩位又去拜殿了嗎?」
「這個嘛……因為所有人說話時都有意迴避姐姐的事。當然赤黑先生和間蠣先生的事也一樣——」
「如何做倒又另當別論,我是在想,對於自身遭遇的現象,我們不該停止思考。」
「因為連朱音小姐的證詞里都提到,只有鸛先生對她溫柔體貼。想必是當時的感情並未消失吧。」
「什、什、什麼?」言耶幾乎直逼到她跟前,「請正、正確地把他、他所說的話,給我複述出來。」
「啊,連小欽……」
「那時,我聽到瑞子小姐說『我也可以搬得更多』。」
「是啊……」
就在這時,瑞子小心翼翼地插了嘴:「下宮先生走過我身邊時,我聽到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在島西側有兩股潮流,一旦被吞沒,遺體基本不會浮上來。但也有死者極為偶然地被衝上亡者現身之濱的先例。據說從神社後門的小路走下去就能到達那濱。」
「哎?」
「此外還有。坐漁船來的時候,我和正聲君聊過天。其中提到了阿武隅川烏前輩的名字。他的姓很怪異,所以誰聽了都會吃一驚。只是我說起他的名字也很怪異,告訴正聲是『烏』字時,北代小姐近乎唐突地出現了,像是要插入我們的對話一樣——」
正聲當即答道。從他的話中能感覺出來,他希望阻止更多的人失蹤。
「下宮先生乘上人籠,因此墜海了吧?」
言耶從瑞子手中接過懷紙,從那布筒中取出小型放大鏡,又一次觀察起那些頭髮來:「嗯,確實看不見髮根,而且一端較為尖銳,像是切口read.99csw.com。」
「下宮先生上拜殿前沒說點什麼嗎?」
「頭上搬運法在瀨戶內很常見,在日本海那一側卻十分少見。而福井屬於那為數不多的地區之一。她在成長的過程中學會了頭上搬運法,這麼想也沒什麼不自然吧。在崖的石階上,她身後只有赤黑先生。赤黑先生幾乎從不說話,這種安心感,讓她一不留神使出了特技,不是嗎?」
「奇怪的東西?是什麼?」
「恐怕是她把我嘴裏說的『烏』誤聽為『唐通』了吧。也就是說,她以為有人在用本名喚她,瞬間作出了反應。這麼一想,我也就回憶起,最初用可以視為偽名的『北代』稱呼她時,她的反應並不怎麼快。我還以為她一定是在躲我,不免有些沮喪,幸好事實並非如此。」言耶看著瑞子,用鼓勵似的口吻道。
「只是,我雖然贊成守在集會所里,但什麼也不做……怎麼說呢……」
「那是怎麼回事?」
「嗯,因為飛翔岩坐落在鬼之洗衣場的西端,從喙墜下的話,或許也有蹦到岩場之外的可能性。但話雖如此,籠的碎片和繩索的部分,連一星半點都找不到,有點奇怪啊。」
「然後,大家帶著行李攀登崖間的石階時,發生了地震。大家都迅速貼到了岩壁上,只有不習慣這種事的我和她呆立在原處。當時向後回頭的我,看到她兩手都拿著行李,另有―些行李和頭巾掉在她後方。兩手都已經不能再拿別的東西了。而且頭巾是從頭開始卷到頸部的,因為她也用了那個真知子卷法。儘管如此,卻有別的行李和頭巾掉落在她身後。而且頭巾還不自然地皺成一團。」
行道當即臉色發白。這也難怪,因為總角之交的三人中,竟有兩人在奇怪的狀況下失蹤了。
「不就是因為她搬行李用了頭上搬運法嗎?使用卷在頭上的頭巾,作為支撐行李的底座啊。」
接著,言耶也同意了。行道臉上浮現了安心之色。然而——
「也許是我看錯了,他好像拿著繪畫紙……」
「怎、怎麼會!」
「但是昨晚,大家一起思考到那種地步也沒搞清楚那件事……」
氣氛奇妙地沉寂下來。這時,行道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托刀城老師的福,得知了種種出人意料的事。但這位小姐也是,赤黑先生也是,並不是惡意隱瞞真實身份,所以這個嘛——」
「大家分散了可不好啊。」
「嗯……」
「我也這麼想,但赤黑隻字未提。也就是說,赤黑不覺得她是個威脅?」
就像言耶在地下空洞所作的解釋一樣,他也認出人骨上的血是貓之類的獸類之血了?身為醫生的他,能想出徹查血跡的方法,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
從拜殿回集會所的一路上,兩人始終一言不發。不過,看得出正聲的沉默源於精神上受到的打擊,與之相對,言耶似乎是因為只顧專心思索。看來他已陷入沉思,以至於不再開口。
「啊,對了,雖然嘴上並沒說什麼,但他似乎調查過人骨上的血——」
「嗯,只是我覺得還沒到那個地步。」
「那麼刀城先生,你為什麼——」
行道撫慰似的問她。
「只能認為,和我們無關的某種因素從中起了作用。」
「不過,我也沒什麼特別要去的地方。於是心想赤黑先生消失的場所,還沒在亮堂堂的大白天看過——」
「怎麼講?」
她點點頭,又道:「雖然開始我不知道——」
「對了,下宮先生走出集會所前說過要去拜殿是吧?」
行道大感欽佩。他身邊的正聲則自言自語似的嘀咕著九*九*藏*書
此時,只有一個疑問充斥著言耶的腦海。
(不過,他怎麼做的?不,更重要的是,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懷疑——)
(人還會繼續消失嗎?)
「哎?是,是。」
「這個嘛……我勸他說,在這裏待到老師回來比較好——但小欽似乎充耳不聞,就那樣走了。」
「是……不過,跟到他登坡道的地點前,我站住了。然後,稍稍等候了片刻,可他一直沒回來,所以……」
「是……不過,在鵺敷神社,雖然朱世巫女大人親切地告訴了我很多事……可提到十八年前的事,我這邊畢竟是不好開口,對方也很難作答,所以我幾乎一無所知——」
「因為我看到了刀城先生的身影,所以過來了。」
正聲一直蒼白的臉上微微泛紅潮,低語中透著興奮。
「我想可以。」
「去確認一下吧。」
「不,其實——」
這時,行道突然正了正姿勢,隨即以鄭重其事的口吻說道:「我個人認為,朱音巫女大人化成了大鳥神。也許當時出了什麼差錯,從而產生了各種各樣的影響……不過,如果我們什麼也不做,老老實實在集會所里待到明天早晨,我想就會平安無事吧。只要不多管閑事,不做遭天譴的事,什麼也不做的話——所以,你們看行不行?大家就這樣在集會所待著——」
言耶欽佩的同時,又顯出了不甘心的樣子。
(朱音巫女是怎樣從可謂密室的拜殿中脫身的呢……)
薄暮時分的晦暗即將降臨此時的鳥坯島。鳥女跋扈的夜晚,即將再度到訪。
「也許不至於,但遺憾的是,她確實舉止可疑。」
「不管是她自己還是非協助者,總之為什麼非得切斷頭髮不可?」
言耶作勢制止了振奮起來的正聲,慢條斯理地道:「從現在開始,我所作的解說完全沒有根據。雖然剛才關於對北代小姐身份的猜測也差不多這樣,但還算有點線索。而現在這個呢——」
「怎麼回事?」
「什、什麼?」
「那麼北代是母親一方的姓嗎?」
「箱內情況如何?」
「因為鸛鳥的特徵是,雖然一身白,但腳是赤色、羽毛的一部分是黑色。」
「那麼,究竟為什麼……」
「不,我想並非如此,因為他對北代小姐起疑的條件按說和你是一樣的。」
「被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確實很奇怪呢。」
「那麼,北代小姐是想調查令尊的事,才到浦上來的嗎?」
言耶的話,一瞬間就把瑞子驚得渾身僵硬,然後,視線迅速從言耶身上移開,隨即向下垂去。
和氣勢十足的言耶相反,瑞子顯得沒什麼自信。
「哎?……」
他倆回到集會所時,行道和瑞子正要出發搜索三位同伴。據說瑞子一直沒出門,行道從廁所走到了沖鳥村,繼續搜索辰之助,直到片刻前才返回。
「由於某個機緣得知鳥人之儀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不過,如果不是有意識地張網捕捉,事隔十八年再度舉行儀式的消息是很難到手的吧?」
「你累啦!而且就算那人籠不見了,也不會馬上給我們帶來困擾——」
「可這麼一來,我們沒在拜殿里發現幾根剪下來的頭髮,就太奇怪啦。」
「我說——我——」
(結果,他想到了什麼,並打算去調查人骨上的血嗎?那麼他當初思索的究竟是什麼——)
「啊,原來如此。」
「昨天從碼頭搬行李時,不是發生了小小的糾紛嗎?」
看看有氣無力點著頭的正聲,言耶突然感到這還真是一句不著調的空話,頓時羞愧起來。因為就在十幾分鐘前,想想吧,可以說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下宮欽藏消失了……不管說什麼都不會有說服力了。
「像動物的歸巢本能一樣,是嗎——」
「是、是……嗯……我想他應該是這麼說的——『朱九九藏書音巫女為什麼能從拜殿出去,這個謎終於解開啦。』」
「什麼事?」
「是不是還有別的疑點?」
「那是赤黑先生?」言耶問道。
「正聲君感到你那樣的態度很可疑。正因為不知緣由,所以尤為警戒。恐怕赤黑先生也是一樣吧。」
「嗯,只是,這樣一來,兩位就都有像樣的動機了。」
「刀城老師,正聲君……」
「不就是朱音巫女大人剪的嗎?作為鳥人之儀的一個環節。」
催正聲折回祭壇的言耶,徑直向崖下望去。一旁,正聲也帶著不安的表情凝視著鬼之洗衣場。
「不,這樣就行啦。」
「你跟著那人,後來就發現是誰了?」
「赤黑先生的樣子,可有怪異之處?」
言耶吃驚地向她確認道。
聽言耶與行道交談的瑞子問道:
行道不無詫異地問。言耶催促著他,讓三人都在外間坐下。然後,他先把欽藏已在無處可遁的拜殿內失蹤一事,告知了行道和瑞子。
說是調查,其實無非是在只有左側供物壇和右側大鳥神之嘴的祭壇上來回走走。他一邊走,一邊這樣問自己。然而這個問題,他無法自答……
「我想赤黑先生對朱音小姐的感情確實很特別。然而正是因此,有關島的記憶恢復時他究竟會作何感想,我們就不太好揣測了。」
登陸鳥坯島的八人中,已有半數不復存在。
行道歪著頭,露出了匪夷所思的困惑之色。但四人中最不能接受這一點的是言耶。
然而,瑞子好像在傾聽地下空洞之事的期間恢復了冷靜,她小心翼翼地看著足袋、頭巾和包在懷紙內的數根頭髮,臉上的表情似乎表明她有所發現。
「哎?嗯……因為比起人數來,必須要搬的行李太多了。」
她乾脆地坦陳了自己的身份。
「是,是的。」
從早晨開始就下個不停的雨,佇立在斷崖絕壁的祭壇一端,面對著烏雲翻卷的天空與波濤起伏的海面交織在一起的壯觀風景,言耶深深感到了自身的無力。
不久之後,他猛地回過了神,當即關門,在內側放下門閂。慎重地調整了一番,好讓畫在閂棒上的鉛筆線與門的金屬底座重合。給門貼封條已成了習慣,他麻利地貼完后,開始對拜殿內部進行搜索。
也許是在意深深低垂著頭的瑞子吧,行道猶豫著開了口。
「這樣一解釋,朱世巫女為他取名赤黑也就能理解了。」
言耶又續道。
「是,那感覺就像說悄悄話一樣……」
「美術學校的學生用的那種?」
似乎是為了迴避行道困惑的視線,瑞子一度低下頭去,但隨即又揚起臉來:「事實上,我端著茶走在游廊上時,看到有人向西而去——」
「大鳥神的嘴下面,竟然有那樣的奇異世界……」
言耶的想象似乎讓正聲想起很多事,他徹底陷入了沉思。
「這麼想著,回過頭去看看,我發現有件事很有意思。」
「什、什麼……」
「你說從拜殿出去——下宮先生確鑿無疑地使用了『出去』這個詞,對嗎?」
正聲似乎想說「為什麼會來這裏」,然而話到中途,下一瞬間,他就指著飛翔岩叫了起來,「看那個,人籠不見了!」
「我說那頭髮——」
「譬如說——很抱歉我這麼說,北代小姐……」
「不,我並不能給出確鑿的證據。只是,給我鳥人之儀情報的——阿武隅川烏前輩——連他都是好不容易才得知這個秘儀的相關信息。我要先說一句,前輩對地方上的奇怪儀禮和奇妙風習,精通得令人震驚。連這等人物都費盡周折,一介女生,就算對紮根在鄉土的民間信仰再怎麼感興趣,真能輕易知曉秘儀的存在嗎?對我來說,這首先就是匪夷所思的。」
不僅是行道,連瑞子也對正聲這話表示首肯。
「對啦,是所謂的非協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