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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THREE 05

PART TH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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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並不知道木女王的憤怒,更不知道她私自對剜刀進行了特別監控,並且遇到了棘手的麻煩。
「那只是其中之一。」
然後是當下最容易引發恐慌的議題:釐清醫學研究的輕重緩急。在這件事上,內維爾的答覆令她驚訝,也讓她感到寬慰:「你是說從常規科研項目那裡調用資源嗎,拉芙娜?長遠來看,這難道不會拖垮包括生命科學在內所有項目的進度嗎?」
他們在生了苔蘚的路上艱難地前進,始終保持著一米半的距離。小雨已轉暴雨,微風已成勁風。發光蟲狼狽退去,她能想象,通往「縱橫二號」的小路業已泥濘不堪。真是個黑暗的暴風雨之夜!然而,然而……這麼久以來,拉芙娜第一次感到如此舒心,充滿希望。
她又看不見他的臉了。他會不會譴責她?因為她躲在委員會看不到的暗處,似乎在密謀著什麼。但他的聲音充滿同情:「我想我能明白。你的工作難度太大了,我可以等你想說的時候——」
「也不知道正常運行了幾年時間。」
他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沒想到飛躍界的監控技術在這兒還能運作。」
定居文明往往興修大量墓地,賦予過去越來越沉重的含義。拉芙娜在安眠星系見過這類巨型墓葬,岩層經開鑿改造成陵,偶爾也會有活人來此地借宿。
「你母親是超限實驗室的總負責人吧?」
「當然。我會四處打聽一下,但是盡量低調。我也建議你先別跟其他人說。這種事情一經提起,很快就會傳得盡人皆知。」
孩子們偶爾也會來這裏,但只在天氣暖和的時候。最年幼的孩子還不懂什麼是墓地,最年長的孩子也不想懂,但他們都不想忘記自己的朋友。
「沒關係。」看到對方眉眼中閃現的同情,她也不知道是該尷尬還是該高興了,「你來這裏做什麼?」
內維爾對正式建立民主持贊同態度:「沒錯,這是我們非做不可的,而且要快,因為我們中的許多人都已長大。但我希望這種制度是自然而然確立起來的,而不是強加的。」
「同意。」
「我的建議是,繼續當前的長期研究計劃,但也請儘快召開全體大會,向我們解釋這些改革和你的整體規劃。」
拉芙娜來到道路盡頭的巨石前。范的碑石聳立在山肩,為孩子們抵禦著北風。但今夜,空氣幾乎靜止,發光蟲也不必躲進石楠叢里。事實上,它們都聚集在范的墳墓周圍,如此之多,形成了脈動的光波。每過幾秒鐘,她的身邊就會出現一道無聲的淡紫色光浪,彷彿在歡迎她的到來。如此之多的發光蟲,她以前還見過一回,也是在范的墳旁。一定是因為她種在這裏的花,它們如今已長得很高了。拉芙娜和孩子們在其他同學的墓前也栽了花,那些花的周圍發光蟲卻沒有這麼多。而且范的墓朝北,這就更奇怪了。
拉芙娜在道路盡頭轉彎,來到岩石一側那個特別的地方。宗教真有趣。在飛躍上界,宗教令人畏懼,是能夠創造神明並與之打交道的實際存在;而在爬行界這個人類誕生之地……這裏的宗教是自然形成的大雜燴,幾乎完全受制於局域進化生物學。
墓地主路兩旁是成排的墓碑。每座墳墓都read•99csw•com有一塊墓碑,上面刻著名字和一顆星。這個設計是根據她在「縱橫二號」典型人類資料庫中找到的一種樣式,小小的四角星是早期的宗教符號,可能是人類歷史上最常見的,雖然其中的細節她並不清楚。一百五十一座墳墓,分列四排,這幾乎就是墓地的全部住民了。一百五十一個孩子,最小的不到一歲,最大的不過十六歲,在一個夏夜全部遇害,在冬眠中被活活燒死。這片石楠叢位於鎮子南邊,被後人稱作「兇殺草地」,但真正的屠戮場位於新城堡正下方,人類孩子的登陸艙仍坐落在地下墓穴中心燒焦的苔蘚上。
「事實證明,這到頭來只是一場災難。」她緊接著說起最近那次監測時在剜刀的城堡底下發生的一切。她能聽見自己提高了聲音。這部分的故事還是和從前一樣糟。「當務之急是向木女王坦白——可我真的做不到!」
接著,主路上傳來嘎吱嘎吱的腳步聲。她從范的墓碑旁走開,慶幸自己沒有哭出聲音。她擦了擦臉,把外衣兜帽又拉低了一些。
我們的脆弱讓我們如此迅速地擁抱古老的方式,這仍然讓人吃驚。
「你是說木女王對新會場的反應?」
他依然握著她的手。「這是你應得的支持,我們都需要你。」然後他抽回手,尷尬地笑著,「關於天氣,你是對的!」他站起身,跳下岩石,然後點亮了一盞燈,方便她下來。謝天謝地,他沒有伸手幫她。
她靠在石頭上,靜靜地待了一會兒。
「其實總負責人是我爸,媽媽是他的副手。她打趣說自己是『一切麻煩的總負責人』。」
拉芙娜通常會在天黑之後過來,或是在她心情最差的時候。按照這個標準,今晚確實是到訪的最佳時機。她走在大路上,腳下打了霜的苔蘚咯吱作響。雖然此地靠近海峽海流,但極地的秋夜依然難熬,始終維持在寒冷與致命的酷寒之間。今晚相對暖和。日落時分,大地上空的雲團越積越厚,白晝的溫暖無處遁隱。山風漸弱,最後只剩下一股微弱的寒氣。「縱橫二號」說過一會兒有雨,但此刻內海峽的水面上空氣乾燥,天空昏暗無雲。她不時能看到秘島北端的燈光。近處有淡紫色光點在閃爍,是發光蟲。這種小蟲每年只有兩三個夜晚會大規模出動,通常是在稍早的秋夜。她繼續走著,身邊的紫色閃光更多了。這些不時出現的微光雖不足以為她照亮道路……卻令她舒心。
「拉芙娜?我——我不是有意驚動你的。」
拉芙娜不認識這些孩子。在她得知他們的存在之前,他們便已死去。她放慢了腳步。原本還會有更多的孩子死去。許多冬眠箱雖然沒在大火中燒毀,但仍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壞。她在喚醒提莫的過程中摸索出了安全的操作辦法。如今只有幾個孩子還在城堡下的冬眠箱中沉睡,連同四個新生代的流產兒和兩名遭九*九*藏*書遇意外的孩子。有一天,她會把他們全都喚醒。總有一天,她會治好提莫的。
「是我,是我和約翰娜搞砸的。我們本該成為你和其他同胞之間的溝通渠道的——」
「新會場的誕生是近幾年來發生的最好的一件事,拉芙娜。但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對木女王的影響是負面的,這也恰恰說明了它的重要性。我們不僅不能在集會場所的問題上讓步,還要把它變成木女王也甘之如飴的東西。」
或許內維爾·斯托赫特只有童年的記憶,但他是在真正的領袖身邊成長起來的。很顯然,他也有那種化腐朽為神奇的金手指。而愚蠢的我,只顧著自悲自憐,卻一直忽略了近在身邊的資源。她深吸一口氣,比起一分鐘前淺薄的自信,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你知道的,內維爾,我們來到這個世界,身處這部分星系之中,最重要的恐怕仍然是及時重建文明,以對抗瘟疫艦隊。」
在飛船山建墓地是拉芙娜的主意,她當時突然意識到墓地在公主時代如此重要的原因。她在新城堡周圍的鎮子形成規模前就選好了地點。這塊兩公頃的土地橫貫山坡,山上石楠遍布,視野開闊,從西北方的島嶼一直到南邊的「縱橫二號」,一切盡收眼底。再過十年,這周圍恐怕到處是新堡鎮的建築,將再無餘地擴建墓地了。要是我能成功,拉芙娜心想,這鬼地方就再也不用擴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有時間嗎,內維爾?我想……我很想聽聽你的建議。」
淡紫色的光在緩慢地脈動,脈動之間是死一般的黑暗,但拉芙娜完全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她伸出手,撫摩一塊熟悉的花崗岩光滑的表面。如此冰冷……許久之後,她用體溫焐熱了岩石。范·紐文也是如此。除了他們認識后那一年左右的時光,他可能根本沒有存在過。創造他的天人可能只是開了一個玩笑,偽造了一段昔日英雄的記憶,並塞進了他的腦子裡。但不管真相如何,最終范成了真正的英雄。有時,她來這裡是為了替范祈禱,但今晚不是。今晚屬於那些絕望的夜晚。更糟糕的是,今晚她有一切理由絕望。不過,范扭轉過更糟糕的局面。
內維爾窘迫地笑了笑:「如果你是從人才選拔的層面來說,那他是的。印象中那次選拔伴隨我度過了大部分的小學時光,我的父母得通過一個又一個關口。可爸爸說沒關係,他說實驗室里天才那麼多,『管理』就像是養貓……你知道貓吧?你在斯堅德拉凱養過貓吧?」
內維爾輕聲地笑了:「沒錯,不經之談肯定會有的。不過……我相信我的同學們,他們都很善良。我會和他們一起討論的。我們或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新會場,將最可行的民主模式展示給爬行界的所有住民。具體怎麼做還要再細細考慮,不能得罪了木女王!」
「沒錯!就這麼辦。」謝謝你。「你再聽我說說關於改革的其他想法吧,大部分可要比改造新會場的問題棘手得多。」或許你可以告訴我哪些錯得離譜,哪些有可能見效。她一個接著一個地描述起自己的改革設想,內維爾所有的反應都如同和煦的陽光,時而認同,時而反對,但始終熠熠閃光。九-九-藏-書
內維爾有些困惑,他接著說道:「拉芙娜,如果真有什麼麻煩,你不用一個人兜著。你還有我們執行委員會呢。」
「起初只是災難研究組,而我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才發現,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內維爾有些掙扎,「我想你是對的。我一直都沒覺得有什麼,不過或許是因為我天生體格就比較健康。這在未來確實會是個大問題,但好消息是,和我比較熟的孩子們,也就是對於幾乎所有人來說,目前這不是他們最常抱怨的內容。」
「還有一件事,內維爾。」她解釋了剜刀和她的間諜感染。
「內維爾!」
拉芙娜正好有此打算,但聽他這麼一說,她還是心頭一熱。他剛說完這句話時,她瞥見了他的臉。內維爾·斯托赫特的身上總是帶著狂放的內斂,現在她才意識到他這種矛盾的性格意味著什麼。內維爾·斯托赫特有著出眾的個人魅力。這種魅力尚未完全開發,略顯生澀,但仍會在不經意間展露光芒。
內維爾緊張地搓起手來,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看向巨石。紫光暗淡了,只有他的聲音傳了過來:「在兇殺草地,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麗達和喬斯奇。我理應在乎每一位同學的離去,但他們是特別的……有時我會來這裏,你知道,來看看他們。」
拉芙娜提出想從「縱橫二號」搬出去住。令人驚訝的是,內維爾幾乎和她同樣擔心:「我們需要你留在『縱橫二號』上,拉芙娜。任何人只要認真想想就能明白,你是唯一了解如何使用策劃工具的人。如果我們想在老死之前重建文明,你就必須留在那裡。」他沉默片刻,「另一方面,你的顧慮也有道理。你擔心這會激怒那些不願思考的人,還有所有仍舊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的人。我們這些人類孩子誕生在舒適的文明世界,但如今,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只剩下這艘飛船,坐落在飛船山的綠茵之上。或許你可以試著搬出去一陣子,但要選對時候,挑一個能帶來最佳效果的時機。你住在外面的這段時間里,如何與『縱橫二號』實現有效通信,是我們需要優先考慮的。」
「或許我能幫上忙。我雖然沒有渠道直接和木女王溝通,但約翰娜有啊。而且我敢打賭,我的朋友們能想出改造新會場的好辦法。我們會讓木女王相信,它是整個王國的榮耀。」
他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內維爾開口問道:「是災難研究組的事吧?」
沉默,但藉著片刻的白光,她看見他沉思而專註的臉。她接著說道:「內維爾,我正在嘗試糾正我的錯誤,但目前還看不到效果,只有各種令人不快的副作用。」
「好吧,我知道約翰娜很為這件事自責,但災研組只是一切麻煩的開始。」拉芙娜終於放下了那些一直壓迫著她的問題。這感覺真是太好了,幾分鐘后她意識到,原因不僅在於她有機會說出之前從未向人說起的話。事實上,是內維爾,他提問很巧妙,而且幾乎總能給出可行的建議。他立read•99csw.com刻就能明白,為什麼把貨艙改造成集會場所會讓木女王如此不安。
起風了。發光蟲難以維持同步,只剩下一個個孤零零的光點在閃動。雨點打在她的兜帽上。「縱橫二號」說得沒錯,陣雨開始了。
有時候,拉芙娜會告訴自己,這些孩子已不再是孩子了。有時候,是他們自己提醒她這一點。
「好,」拉芙娜點點頭,「嗯,行。」這是她的改革,但也是構建社會常識的一劑猛葯。「等新會場改建完畢,我們可以在那裡召開全體大會。」
沉默良久,內維爾開口說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但我想監視剜刀這事兒並沒有錯。約翰娜也很難信任那個共生體。而且按你這麼說,在這之前你還是得到了不少有效的情報。」
第十三個爪族被葬在了范的墳墓正前方。六塊小墓碑上分別刻著每個組件的名字,大墓碑上則標記著共生體的全名:賈-奎-拉-瑪-弗安。還有那個亡者生前使用過的名字:寫寫畫畫。拉芙娜從未見過寫寫畫畫,只是從行腳和約翰娜口中聽過他的故事:寫寫畫畫,仗義而愚蠢的發明家,曾說動行腳去幫助約翰娜,約翰娜對此不以為然,而他最終也因自己的奮勇被殺。拉芙娜知道,約翰娜和她一樣,會趁著夜色來訪。
「行。初冬,我應該能拿點方案出來,到時候只要你覺得時機合適——」
她伸手去拍內維爾的肩膀,他卻握住了她的手。當然,兩人的手都凍得發冷,他的還是更暖一些。這感覺真好。「謝謝你,內維爾。」她輕聲說。
拉芙娜在黑暗中露出了微笑:「哦,是的。貓的歷史可比斯堅德拉凱長多了。」
「不順心?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操心,但你利用飛船貨艙的主意真是太妙了。」
拉芙娜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我們第一步要造出電腦,以便實現進程管控,然後要創建網路。在這之後,其他科技才有可能起飛,延壽技術也不再是天方夜譚。然而在這期間,你們這些孩子會變老,年復一年地凋零,直到死亡,這就是自然衰老的過程。那幾個最年長的孩子身上已經開始出現衰老的跡象,我看上去還比他們要年輕一些。這就好像我是住在『縱橫二號』上享福的,但說實話,我給人的印象比起這個恐怕還要醜惡百倍。」
「我明白,內維爾。不順心的時候我也喜歡來這裏。」
「我知道,但只怕這件事……」闖了這麼大的禍,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委員會的某些成員知道這事兒。發光蟲再度亮起,她看到了內維爾問詢的睿智目光。自從約翰娜和內維爾走到了一起,自從內維爾加入委員會以來,她很少單獨和內維爾說話,除非這兩個年輕人都在場。內心深處,她總擔心約翰娜誤會。今晚,這個念頭顯得格外可笑。比起當下的麻煩,我過去的擔心又算得上什麼呢?「有些事情真的沒法跟全體委員提。」
拉芙娜抬頭望向黑暗,幾顆碩大的雨點落在她的臉上。她舔了舔冰冷的雨水,突然笑出聲來:「天氣在提醒我們,該散會了。」
「的確。不過我爸爸過去常說,不承擔風險是沒法成為領袖的。我想九_九_藏_書這就意味著我們時常要面對失敗和慘痛的教訓。重點在於,學會從成功中汲取經驗,然後反思每一場失敗。等木女王心情好的時候,再從頭到尾講給她聽吧。」
「嗯,」她說,「越快越好。」此刻的進展幾乎可以說是全方位的。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那場悲壯的慘敗。她只猶豫了一秒鐘。一直以來,對剜刀的特別監控是她不可言說的大秘密。至於現在,現在她終於有人分享這個秘密了。
不過十年光景,就有這麼多人值得銘記:斯佳娜·奧爾森多、阿恩·奧爾森多、車行樹藍莢……阿姆迪是少數定期來訪的爪族之一——當然了,他總和傑弗里一起來。
拉芙娜對斯特勞姆的超限實驗室評價向來不高,那幫科學家雖是好心,卻辦了宇宙級大壞事。但實驗室本身卻象徵著斯特勞姆文明發展的頂點。那裡雖然自大得令人髮指,卻又囊括了整個文明最傑出、最聰明的人才。除了約翰娜和傑弗里的父母,很可能還有其他英雄人物的存在。「你父親肯定是管理界的超級明星吧?」一位比這個可憐的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有才華的領袖。
墓地陰森森的。她記得在斯堅德拉凱也有類似的地方。飛躍界的人最終也是會死的,那裡的整體死亡率可以和其他文明的半衰期相比。下界的文明大多不斷向上遷徙,他們只要別像斯特勞姆人那樣貪婪和愚蠢,總有一天會成為天人的。
「但災研組這件事讓我明白了,正因為有這個長遠的目標,我在很大程度上忽視了當下。都是因為我,恐怕我們還沒踏上起跑線,就已經輸掉了比賽。」
光芒一閃。彷彿突然之間,他們置身於一片開滿淡紫色花朵的田野里。毫無疑問,這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發光蟲群,幾乎照亮了巨石的頂端。拉芙娜攀上岩石,那裡有一小塊她幾年前發現的平地,她又揮手示意內維爾去邊上一個同樣舒適的地方。他點點頭,在逐漸消退的光輝中攀緣而上。這個孩子——不,這個男人——動作相當穩健。他坐在巨石上,比她的位置低半米,兩人相距差不多一米。這樣就好。現在就算她向他哭訴,也不會引人誤解的吧。
「當然。」他笑得不太自信,「我不確定我的建議能派多大用場。」
「但所有孩子,我是說,你們已有的經驗都建立在高度自動化與泛市場化的基礎之上,你們又怎麼能自發地產生這些想法呢?」
「好。如此一來,我們只需要計劃什麼時候行動就好。你能——」
身影越來越近,擋住了時不時從高處的新堡鎮上照下來的燈光。起初她以為是傑弗里·奧爾森多。等到發光蟲同時發光,淡紫色的光暈包裹她的全身,也映出了對方的臉。不是傑弗里。內維爾·斯托赫特沒有傑弗里高,而且說真的,也不如傑弗里英俊。
奇怪的是,墓地中還葬著幾個爪族。原本只有十二個,都是飛船山之戰中戰死的爪族,但近年來,自從約翰娜為老年組件開設了殘體之家,這一點也在悄然改變,紅夾克之流卻因此大為光火。
「真的?我還擔心——」自從災研組嶄露鋒芒以來,我就有點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