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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THREE 37

PART TH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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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達和愛斯芭追上傑弗里,柔聲勸他讓拉芙娜和木女王在前面帶路。
問題是拋給所有人的,但沒有幾個人回答,哪怕給出了答案也是相互矛盾。當然,這個問題並不難。內維爾也許能躲開「縱橫二號」的監視,但他還在使用無線電,拉芙娜遲早能定位他的準確位置。當前他的蹤跡正以一個亮點的形式顯示在拉芙娜的頭戴式顯示器上。奇怪。「看起來內維爾正逃往鎮外——」那裡是東北方的山谷森林。
傑弗里他們消失在岩石轉角處。拉芙娜等人趕過去時,發現三個人正瞠目結合地站在那裡:面前的金幣不是一隻手抓得起來的,而是數以百計的金幣和寶石。一條金色閃光鋪就的小徑,它們就這麼躺在直射的驕陽下。的確,春季森林的茂盛樹冠上被撕開了兩道寬大的口子。在陽光照射的地方,細密的璀璨光芒不協調地取代了綠色的陰影。但阿姆迪,你在哪裡?難道真像童話故事里一樣,一個朋友在臨死前變成了寶藏?
「啊,對了,」他遞上了頭戴式顯示器,「這是你的。」
「好的!」傳來了回答,「我們正在和這群頑固的海鳥大戰——去去去!它們正在我們前方圍著什麼東西盤旋著。」
「我知道,我讓人跑去拿無線電了。」
拉芙娜感覺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轉身發現是陰鬱嚴肅的歐文。他把頭向上一揚,拉芙娜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個組件大小的昏暗物體卡在了高處的樹枝上。她注意到里托走到樹下,抬頭仰望。這傢伙少見地沒有大發議論。
拉芙娜吞了口唾液,然後看著傑弗里,他還冒險在崖面與樹榦間搜索。「求你快下來吧,傑弗里。」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寬慰。
傑弗里嘆了口氣:「好吧。」他說完便小心地爬到安全的地方。沒人開口,但當傑弗里踏上地面時,差不多人人都注意到了樹上的那具屍體。
內維爾真夠蠢的,竟然沒毀掉它。不過能丟下它,說明他還算聰明。
「你身上沒帶?」拉芙娜問。
「阿姆迪有任何組件倖存?」木女王替拉芙娜問完了問題,「我看不太可能。春天的新葉又薄又嫩,下面的常青樹卻硬得像鋼筋。但是……反正尋找遺體的事早晚要做。」
「我的人帶的槍要多得多,」木女王說,「我能阻止他們。看上去像不像大規模綁架?」
共生體回答:「據說是八具,但有些年幼的孩子說是七具,其中一具抱著一個組件大小的東西。」
「那麼我建議放行。今天經不起內戰。」
「是啊。」因此才有了那面小旗。她跟著歐文繼續前進,途中收到了警報內容:那是來自鎮外北邊一條路的影像。否認者們在草地慘敗后回家,現在他們又行動了,但不是去兇殺草地或者「縱橫二號」。飛船探測到了七十個孩子,畢里與梅多都在列,但沒有內維爾。年長的孩子們隨身帶著背囊、挎包,雖有幾輛大車隨行,但大多數人都步行出鎮,向東北方向走去。「我覺得他們中有人帶了槍。」那些正是拉芙娜為內維爾設計的人類武器。
「內維爾!我看到他從後台跑出去了,但沒能攔住他。」
里托歡笑不已。她開始發出響亮的咯咯聲,更像平日的里託了。
「你覺得有沒有任何可能——」拉芙娜壓低聲音問木女王。感謝天人,她說服了傑弗里、瑪格達和愛斯芭留在隊伍中部。
結果他們發現,有些孩子與他們的爪族密友已經先行乘坐纜車來到海邊,隨後沿著樁子爬下峭壁。現在他們進退兩難,只好等待救援了。拉芙娜和木女王派了些年長的孩子跟上去,囑咐他們一定小心行事,不能再讓任何人遭遇不測https://read•99csw.com
「喂,上面的!你們看到很多金幣嗎?」林登小隊中的一個共生體問。
屍體。要把它當作屍體、造物或者組件,不要去想它是阿姆迪勒拉尼法尼的一部分。這個生物無疑已經死了。可憐的傢伙被樹冠上一根尖刺一樣的樹枝貫穿,那裡的常綠針葉還沒開始生長。這根偶然出現的「長矛」刺穿了它的整個身體,留在外面的樹枝幾乎有十五厘米長。
拉芙娜回頭注意到面前的岩壁:「歐文,別從那裡下去。」高處的岩架有些窄,但從那裡進入綠葉叢,幾米外就是一條真正的小徑。
就在他們把屍體放到地面時,傑弗里甩開了瑪格達與愛斯芭。除了里托,所有人都讓開了。幸運的是,屍體的頭部已經不可辨認:樹枝把整張臉都打爛了。屍體上裹著一條長長的斗篷。傑弗里在它旁邊跪下,里托滑步上前,狐疑地打量著屍體。傑弗里揮手驅趕單體,伸手去掀斗篷——
現在連人類的耳朵也能聽到飛艇的小電力發動機發出的雜訊了。但直到它飛到正上方,眾人才透過重重春葉看到它。接著,拉芙娜瞟見斯庫魯皮羅的兩個組件在船舷上緣俯瞰下方。一年前我還和斯庫魯皮羅一起坐在那裡,試圖追蹤內維爾手下的竊賊——只不過那時我們以為竊賊是熱帶爪族。
木女王說:「唉,或許也沒那麼神秘。我敢說,在我們不讓你和你的朋友們再來懸崖之後,維恩戴西歐斯與內維爾就把這裏變成了他們的私人領地。」
在地面上,人類孩子和他們的爪族密友把她團團圍住。在過去的幾分鐘里,他們對她表現出了非凡的耐心,現在卻一下子提出千百個問題,還哭著叫著要復讎。
一名林務員正在鋸樹,其他人扯著控制高枝的繩子。里托在樹下兜圈子,樣子比拉芙娜見過的任何爪族,甚至單體,都更像真正的狗。里托沒怎麼說話,看上去既好奇又困惑,而且難得表現得很愚蠢,或許她本來就是這樣。但拉芙娜記憶中的狗都很聰明,足以領會主人的不安——而且里托顯然還記得阿姆迪。她給可憐的阿姆迪勒拉尼法尼惹了不少麻煩。拉芙娜只希望這個小東西不會像傑弗里與阿姆迪的其他朋友那樣受傷。
兩艘敵方飛艇正穩步向東飛去,他們嘗試了內維爾過去用過的各種聯絡方式,依然得不到回應。兩艘飛艇拉芙娜都可以開炮擊落,但即便如此,也於事無補。
她接過頭戴式顯示器,這時周圍的孩子們都靜了下來。因為敬畏嗎?希望不是。正是這樣的瞬間,會成為昔日繪畫的題材和公主時代的神話。我早就發誓要和那些鬼話決裂了。她把數據王冠戴到頭上。
拉芙娜舉起雙臂,嘈雜聲瞬間消失。「讓否認者回他們在新城堡的住所吧,那裡仍然是他們的家。他們幾乎是整個人類種族的一半。我們需要他們。」
傑弗里抬頭看著她的臉。她從未見他如此黯然神傷,即使在他最羞愧時也不曾露出這般神情。片刻后,他低沉嘶啞地說:「我們只能儘力而為了是不是?是啊,但……」但至今為止,他們儘力而為又帶來過什麼好處?在周圍孩子的攙扶下,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我能儘力而為的就是找到阿姆迪的遺體。」要不是其他人拉住他,他肯定會趔趔趄趄衝進草地。
維恩戴西歐斯的飛艇已飛向東方,大掌柜的最後一名部九*九*藏*書下也登上了那艘較大的飛艇。雖說幫忙的只有內維爾的部下,但那艘大飛艇還是順利升空了。從舞台上方掠過時,飛艇的飛行高度大概只有四十米,然後它向西邊海峽飛去。這種飛艇沒法機動轉彎,所以大掌柜要先在空中兜個大圈,之後才去追趕維恩戴西歐斯。
拉芙娜又觀察了數秒鐘后說:「……不像。」
他們沒辦法阻止傑弗里去尋找。你們也不能阻止我去尋找。「我們一起去找。」她說。
木女王高聲說道:「我同意,共生體也不要傷害他們。但我們都不應該再容忍內維爾了,他到底在哪裡?」
取下那具屍體,最困難之處就是不讓傑弗里插手。
「保羅,給她看看他落下了什麼!」是維爾姆,他不耐煩地拍打保羅的胳膊。
「我能帶大家過去,傑弗里。你會見到我們見到的一切,但你先留在隊伍中間,好嗎?」
「我們必須找到他,拉芙娜。」
她通過「縱橫二號」中轉談話:「斯庫魯皮羅,我們在——」她把坐標發了過去,「保羅·林登和另一支團隊在我們下方五十米的另一條小路上。」那條路走起來更安全,但它沒有延伸到「縱橫二號」估算的大多數組件墜落的區域。
「只有一枚。」木女王大聲回話。
拉芙娜抓過安全繩,把其餘的繩圈遞給歐文——他是隊伍中唯一走在她前面的人類。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木女王轉著腦袋說,「『俯視之眼二號』在內維爾的人類船員手中墜毀了——那是他們的第一次獨立飛行。儘管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這件事導致你的遠程搜索無疾而終。對此,人們有兩種看法:一種認為是事故,另一種認為是內維爾人為設計的。」
「什麼?誰?」
現在,他們在岩架間移動,迂迴穿過岩壁。纜車建成之前,從秘島到新堡鎮要耗費大半天的時間。這些懸崖峭壁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致使喜歡探險的共生體傷殘,也害兩個人類孩子喪生。現在,岩壁上春葉叢生,讓常綠樹木更顯溫柔,也遮掩了犬牙差互的山石。
木女王的兩名林務員從下面的岩架趕了上來,傑弗里在後面跟著,他歪歪斜斜地走著,仰頭看天,誰也不理。「斯庫魯皮羅!」傑弗里喊道,「我們要找多少具遺骸?」
他們在舞台後面找到了傑弗里。他還活著。內維爾的手下把他捆得動也不能動,扔在爛泥地里。他們把他擺成頭朝西的姿勢,但這可能只是偶然。拉芙娜趕到時,人們已經給他鬆了綁。他坐在地上,背靠木架,凝視天空。他的襯衣前襟沾著嘔吐物,但他對此似乎毫無感覺。

拉芙娜繞到傑弗裏面前,擋住他望向山坡下的視線。「傑弗里,」她說,「我們認為約翰娜還活著。我們會把她帶回來的。」

拉芙娜突然意識到,就在她專註於飛船山另一面的情況時,她正走在越來越狹窄的岩架上,如今只有三十厘米寬。木女王輕輕地把她從懸崖邊緣向後拉。她停穩腳步,靠在陡峭的崖壁上。
「走吧。」拉芙娜對其他人說。
「我們找到了十幾枚,有的在石頭表面,有的嵌在樹里。」
歐文打斷了她毫無意義的白日夢:「嘿!這東西從哪兒來的?」他正跪在小徑邊,手裡拿著一個金黃、閃亮的東西。
天哪,我可沒時間管這事。「但你們為什麼把她帶到這裏來?」
上空聚集著三群鳥。視頻沒有拍到它們下方地面的情況,但拉芙娜的地形圖顯示,其中之一剛好在保羅·林登小組的前方。木女王高聲朝保羅喊話指路,同九九藏書時拉芙娜的小隊也接近了位於最高處的墜落點,這裏還沒被鳥兒發現。要到達那個地方需要艱苦的攀登,現在拉芙娜與歐文幾乎並肩前進,木女王也時而穿插到他們中間。

傑弗里爬上岩石,腳扣樹榦,探身俯視懸崖深處。他的視線急匆匆地掃過樹枝。金幣就在他手邊,到處都是,他完全不曾留意。「他在哪裡?」傑弗里喊道,「哪裡——」他突然停下,站穩腳跟,然後用力一拉,扯出了一個卡在岩石間稜角分明的東西。那是——過去是——一個保險箱,沒有成為碎片的部分表面拋過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前進的同時,拉芙娜也在瀏覽任務清單上的其他項目。進入森林后,內維爾的坐標就靜止不動了。他要麼丟棄了那些設備,要麼在等待「他的子民」跟上。否認者的身影在北進的路上清晰可見,他們正在前往山谷森林,木女王的部隊緊跟著他們。越來越多的貨車加入進來,幾名共生體似乎在為車隊指路。是德庫托蒙那伙人?不可避免的結論是:這是一次有計劃的出逃。內維爾要麼瘋了,要麼還計劃著捲土重來,再次向拉芙娜和木女王發起反擊。
這傢伙派頭十足地向拉芙娜點點頭,經過她身邊時還發出一段和聲,大體是「又是你啊」的意思。
傑弗里沒有抬頭,但說話的口氣滿是不解:「這不是阿姆迪的任何一個組件。」
拉芙娜轉身面對「縱橫二號」,大聲喊出幾項指令。沒有回應。「我需要與『縱橫二號』聯繫。」她對木女王說。
幾個人類孩子跪坐在地上,對他低聲講著什麼。

拉芙娜點點頭:「我們要確保搜尋工作安全開展。」她沒工夫閑談了。頭戴式顯示器同步更新著她的方位。她可以藉助「縱橫二號」提供的地形圖穿過樹林,並引導歐文沿最安全的路線前進。她同時還打開了關於其他問題的窗口。內維爾的人並沒有嘗試去「縱橫二號」上搗亂,但登陸艙圓頂那邊升起了一縷熱氣。拉芙娜甚至有新城堡內部的監控視頻!顯然,內維爾把攝像機全部挪用於監視——這就是為什麼她接收到的組件墜落軌跡圖的解析度如此之低。但她依然可以偵察整個城堡周邊的情況。畢里或別的什麼人,用易燃物填滿登陸艙後放了把火。木女王的消防員已經滅了火,而她能看出冬眠箱未受損傷。

斯庫魯皮羅一如既往地言辭粗魯:「鳥知道!它們分散在三個地方。我這裡有台小破攝像機,我會把拍到的影像發給『縱橫二號』。」接著,視頻便出現在了拉芙娜的頭戴式顯示器上。
「沒有。」木女王的三個組件扭頭看著拉芙娜,說話時伴著憤怒的噝噝聲,「內維爾不許我們來的時候攜帶無線電。他利用『縱橫二號』銷毀了任何未經他允許使用的無線電。大部分人仍然支持我。他想通過今天的會議改變這種狀況,結果,你和約翰娜讓他事與願違。」
歐文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逝:「關鍵是,我們從沒見過這類東西。如果當初見著了,我們肯定會馬上把它花光。」
「我看到林登了,但看不到你。」斯庫魯皮羅的聲音在空中隆隆作響。他都懶得用無線電了。
拉芙娜在他之後側身踏上岩架,一面紅色的小旗出現在她的頭戴式顯示器上。她身後的木女王正高聲與懸崖頂端看不見的共生體說話。她為拉芙娜翻譯道:「他們說新城堡出事了。」
崖底有一條更安全的路線,這也是拉芙娜要求同行給出的正當理由。「縱橫二號」無法直接監控懸崖表面,但多年來人們已經仔細勘察過這一區域。擁有頭戴式顯示器的拉芙娜或許https://read.99csw.com是偵察隊隊長的最佳人選。
木女王混雜在屍體周圍的人類當中。她將斗篷全部掀在一邊,凝視屍體良久。然後她退開了。
保羅·林登分開人群,穿過木女王的組件走了過來。「拉芙娜!」他呼吸急促,幾乎說不出話來,「對不起,我沒能攔住他。」
「我從來沒見過它。」有人用薩姆諾什克語說。
瑪格達、愛斯芭和傑弗里一起坐在地上。她們終於讓他冷靜了下來。拉芙娜倚著一塊巨石,把各種信息一股腦兒全都發給「縱橫二號」。根據斯庫魯皮羅的錄像,飛船已經定位了七具屍體,全部確認死亡,但恐怕今天只能回收這具,還有保羅·林登發現的那具。這麼說,我有空考慮別的事情了。但現在,她的注意力還留在那具被刺穿的軀體上,沒有去察看其他窗口。
不論內維爾採取什麼戰略,看來他短時間內無法和他的爪族盟友會面了。維恩戴西歐斯和大掌柜還在飛向東方,接近冰牙山脈后便穩步向上爬升。但如果他們認為自己脫離了激光炮的射擊範圍,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至少在幾個小時之內,他們都擺脫不了「縱橫二號」的監視,除非他們決定在高山低谷間玩一場風險極高的捉迷藏遊戲。即使現在,拉芙娜也能數出大掌柜的蒸汽發動機座艙上有幾根鉤子。只要一個指令,兩艘飛艇都會變成發光的薯條。
希達對單體橫眉立目:「噢,我們也不想這麼干。」
在「縱橫二號」的支持下,她跨出了黑暗。原本拉芙娜要花費幾個小時甚至幾天才能完成的任務,現在只需幾分鐘。遺憾的是,最重要的那些事仍非她力所能及。
最後拉芙娜仔細觀察了那具破爛的屍體。屍體的一隻爪子伸到了斗篷外面,爪尖染過色,腳上那個看起來像腳鐐的東西是銀制的。除此之外,這個生物的口鼻部位都發灰,它應該比阿姆迪的任何組件都年長。
傑弗里從他們旁邊走過,對這一切視而不見。瑪格達和愛斯芭緊跟著他,也沒有停下來瞥一眼歐文手中的金幣。他們三個知道什麼才是當下最重要的。
傑弗里好像根本不在意。他雙膝著地,茫然地凝視,無比震驚。瑪格達和愛斯芭撲上前去抓里托,但她卻從屍體上滾下來,衝進小徑深處的矮樹叢。她發出怪異的低吼聲。片刻后拉芙娜才意識到,那是笑聲。
接著從岩架爬上來的是希達。她似乎以為拉芙娜在對她提問:「噢,真對不起。我們以為它是大掌柜的一個組件。嘿,它和大掌柜親近得就像同一個共生體,而且還戴著一樣的標誌,甚至說話也像個老闆。於是我們就把它逮住了。」隨後上來的孩子們也有點不好意思。興許這還是他們協同作戰的成果。「看起來,我們不過是抓到了某人的噁心寵物罷了。」
就在拉芙娜轉身跟上木女王時,她聽到一連串憤怒的爪族語。一個單體從低處的岩架爬了上來。「里托!你又在搗什麼鬼……」
木女王的兩個組件上前,仔細端詳:「是枚金幣。長湖共和國的貨幣。」
「飛船!」她說。
「跟上他!」
歐文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陣子,掂了掂分量。與不少孩子一樣,他也入鄉隨俗,重視起貴金屬來:金銀能換來他們這些太空人也造不出的東西。「小時候,我們常來這裏遠足。」他說著抬頭瞥了一眼拉芙娜。
「好吧。你看到任何……任何屍體的蹤跡了嗎?」
傑弗里靜靜站了片刻,仍舊抬頭凝視。然後他走上那條小路,從拉芙娜身邊經過。她站起身,伸手要攔住他。一瞬間,她以為傑弗里會甩開她。但接著,顫抖的傑弗里被她攬入懷裡。
「我們會的,我保證。」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九-九-藏-書注視那個一動不動藏在樹里、傑弗里剛好夠不著的東西,「但你不應該站得那麼高,太不安全了。我希望你現在就下來。」
「來,拿著。」木女王說著,遞過一根安全繩。這個共生體跟在拉芙娜身後,貼得很近。如今的木女王看起來很年輕,也許有點太年輕了,尤其當她還帶著兩個幼崽的時候,但她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她一邊走,一邊向高處的共生體喊話。木女王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協調這次行動。
「明白。」
他瞪大眼睛凝視著她。這種眼神她已有多年未見了。那時他尚未長大成人,還沒有混跡于否認者中間,還沒有背叛她而後救下她。他又變回范在兇殺草地救出的那個小男孩了。
「好吧。」
歐文插嘴道:「我們得到另一具屍體那邊,免得它被鳥啄乾淨了。」既然它身份不明,這麼說話就更容易了。
「也許是我們認識的哪個共生體新添的組件。」
她們看著大掌柜的飛艇在內海峽上空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孩子們和共生體都圍攏過來,他們喧嚷比畫著,猜想這次會不會再有什麼掉下來。不,大掌柜與一般的壞人有所不同。但願他真的不同才好。
這一次,沒有誰能無視她了。大家飛快地轉過身,然後驚愕地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連拉芙娜也明白了那幾句簡單的和聲:
拉芙娜不再理會那艘飛艇,轉而看向周圍。內維爾的夥伴們也向她投來茫然的目光。他們與否認者的大隊人馬一起離開了現場,多數人都向山上的新城堡走去。沒人阻攔他們,但拉芙娜發現,木女王的大批部下突然現身,內維爾本人卻無影無蹤。
「維恩戴西歐斯死了。維恩戴西歐斯死了。維恩戴西歐斯死了!」
木女王一定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新幼崽嗎?是為了平衡希特的偏執天性,一種非常古老的組件搭配技巧。這是行腳的建議……也是他留給我的最後的禮物。」木女王沉默片刻,接著大聲說,「我聽到了斯庫魯皮羅的飛艇的聲音。」
傑弗里聽后小跑起來,瑪格達和愛斯芭讓他小心,但他沒有放慢速度。
「是你認識的共生體嗎?」拉芙娜問,但木女王沒有回答。而現在其他共生體也都湊到跟前。
軌道飛行器也沒有反應。這倒沒什麼奇怪,因為那裡仍舊是內維爾的專屬領地。拉芙娜聯繫了「俯視之眼」號上的斯庫魯皮羅,說服他別去追擊大掌柜。
「我也看到金黃的東西了!」斯庫魯皮羅插嘴道,「喂,高處那條道的!再往前走一點。鳥群還沒發現,但樹冠上有被穿透的窟窿——」
「不太可能。它太老了。」
「恕你無罪。」她說。搗蛋鬼。
當他們取下屍體時,木女王高聲向林登小隊通報了最新消息。
「馬上就到了,拉芙娜。把手給我。」拉芙娜抬頭,看見歐文已經踏上了較寬的小徑。片刻之後,她站到了他身邊。她坐了一會兒,等待後續到達的成員。木女王在她周圍坐下。那個新的幼崽還未到能真正發揮作用的年齡,只是從背簍中向外偷看;小希特則騎在一個年長組件的肩上。
拉芙娜點點頭,她一直在通過「縱橫二號」關注他的動向。「他那艘『飛船』呢?」
「正在跟蹤。」「縱橫二號」說。與此同時——
里托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從他身後沖了上去。她撕咬著屍體的咽喉,發出憤怒的尖叫。
斯庫魯皮羅的視頻解析度太低了,顯然是用他自製的攝像機拍的。無論他怎樣貶低那台設備,但拉芙娜敢說,這傢伙在心中肯定是深以為傲的。她動用了「縱橫二號」的圖像識別程序對之加以篩選……然後獲得了搜尋隊需要的一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