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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幸運大輪盤 第十五章 彌補遺憾

第一部 幸運大輪盤

第十五章 彌補遺憾

「你以前也玩兒過這些玩具,」赫伯特說,跪下來撿地上的玩具,「洛蒂·葛德魯生雙胞胎時,我給過她一些,但我記得我當時留了一些。我留了一些回來。」
「這兒行嗎?」約翰問。
他想到了幸運大輪盤,慢下來,停止了轉動。
他若有所思地掛上電話,內心興奮又有些罪惡感,說不清楚為什麼。但心隨所願了,不是嗎?而現在他的思緒要飄到的地方是,研究一些以前沒想過的可能性。
「他還會睡半小時。」她說。
「哦,約翰,」她對著他的脖子說,「我愛你。」
「明天或後天怎麼樣,莎拉?」
約翰又有3年沒再見到莎拉·赫茲里特。
「不了,我現在改吸海洛因了。」
「啊,也許這樣更好,」赫伯特說,「你做的所有飯菜嘗起來都像法美通心粉。」
「你還記得……結婚戒指的事兒嗎?」
憂鬱企圖爬上他的心頭,有一種陰沉的終結感。他儘力不去想它。這不是該鬱悶的時候,他也不能讓鬱悶所左右。
「不錯。上次我看到你的時候你有點兒矮。」
她把床放在陰涼處,把丹尼放進去,兩個毯子蓋到他下巴處。「睡吧,寶貝兒。」她說。
「是嗎?」他並沒有太驚訝。
「它就在你說的地方。我把它扔了。」
「我們去哪兒?」她問,從他身邊退開。她的眼睛像綠寶石一樣閃亮:「哪兒?」
「摸上去感覺他們並沒弄壞你啊,」她說,閃亮迷人的眼睛打量著他的身體,「根本沒有嘛。我們要不要檢查一下?」
「是的,」她說,「我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我愛瓦爾特。他是個好人,很容易相處。也許我只能分辨壞蛋和好人。我在大學談戀愛的那個丹就是個壞蛋,是你讓我明白還有其他類型的男人,約翰!如果沒有你,我永遠無法領略瓦爾特的好。」
「我很好,」她說,「你打來電話我挺高興,我……都不敢相信你會打給我。」
「不用,我們配合得好著呢!是吧,丹尼?來吧,小寶貝兒。」她利落地走過去,解開座位上那根綁著胖乎乎的小寶貝兒的安全帶,把他抱了出來。丹尼帶著濃濃的興趣認真地打量著院子,然後眼睛落到約翰身上,定定地看著他。他笑了。
莎拉莞爾一笑:「他不會掉下去的。」她邊說邊把丹尼交給約翰:「如果他掉到地上,可能會像橡皮泥彩蛋一樣直接彈起來。他是個超胖的寶寶。」
8點半時丹尼開始鬧騰了,莎拉說:「我們該走了。在回肯納邦克的路上,他會喝一瓶奶。走到3英里左右時,他就會喝光一整瓶的。謝謝你們的款待。」她的眼睛,閃亮的綠眼睛,和約翰的眼睛對視了一下。
他一直站到汽車尾燈看不見了,才踏上門廊台階,回到屋裡。他父親正坐在客廳的大安樂椅上。電視關了。他從壁櫥里翻出來給丹尼玩兒的那些玩具散了一地,他正看著這些玩具。
「真的是啊。」他說。
乾草的芳香中,時間慢慢流逝。那粗糙的毛毯啊。古老的穀倉像一艘船一樣,在10月的風中輕輕地嘎吱作響。溫暖的陽光從房頂的縫隙探照進來,幾十縷鉛筆尖般粗細的光線,捕捉著盪起來的谷糠塵粒,它們纏繞在一起肆意地舞動著,旋轉著。
「你現在怎麼樣,身體方面?」
「不知道,莎拉。會嗎?」
「是的,」他說,「我來幫你抬那個小床,莎拉。」
「我得告訴你一件事兒。」
「還在吸罪惡的可卡因?」
「攔不住她。她用槍頂著我的腦袋。」
「嗯?」
「是嗎?」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抹去她臉蛋上正慢慢滑落的一滴淚珠。
「我把它扔了,一直也沒跟瓦爾特提起過。」她搖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想著這個事兒。」
他放九九藏書好后,她靠著駕駛座的門邊,望著他。「我們只能到這一步了。」她說,笑了笑。但她眼睛里的閃亮告訴他,她的眼淚快要流出來了。
「很好。」約翰說。
「是的,也許是。」
她的手像絲綢一樣輕輕地上下撫摩著他的身體。
「一切完好。」他說,「想進去的話,我們可以到裏面去,但我一般都在門廊上坐著。很快就要到整天圍著火爐的日子了。」
她「咯咯」笑起來:「你的邀請我收下啦。哪天最合適呢?」
「當然啦,到哪兒都帶著他。」
「他想要你抱,」莎拉說,「這可不多見。丹尼有他父親那種共和黨人的敏感,很冷漠。想抱抱他嗎?」

2

「對。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兒。」
她點點頭:「一次就必須補回一切,當初本應有的一切,如果意外沒有發生。」她抬起頭,眼裡盈滿淚水,比以前更加清澈碧綠。「我們真的能一次就把所有的都補回來嗎,約翰?」
「很高興看到莎拉。」赫伯特說,「你和她做……」短暫地停頓和猶豫后,他又說:「見面愉快嗎?」
「就這一次,是嗎?」
「沒事兒。」約翰說。
「明天吧,」她稍加停頓后說,「明天見。」
「我也愛你,莎拉。」
「不,約翰。最好別說。時間到了。」
「約翰?」莎拉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問道。
她使勁兒捶打著他的肩膀,說:「你還是那個樣子,你還有個朋友在玩兒旋轉車時折斷了脖子呢。」
「不能當著丹尼的面,」她說,「這也許很傻,可是當著他的面會像公開的不忠一樣。我每件事兒都想滿足,約翰。」她的臉上紅暈又起,而她動人的羞紅的臉色挑起了他的亢奮。「我要你抱著我,吻我,愛我。」她說。她的聲音又呢喃著喘息起來,幾近停頓:「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我控制不了自己。這樣不對,但也是對的。這樣很公平。」
「我也一樣。」他回應,張開雙臂,可她搖著頭又退後,他不知所措。
「要我幫忙嗎?」
「不,我想不會了。太隨便了,不是嗎?」
「約翰?是你嗎?」
「維格!」丹尼揮舞著雙手喊道。
「多保重,」她低聲在他耳邊說,「我會想你的。」
他看出來了嗎?約翰想。這似乎是明擺著的事兒。約翰看著他父親從壁櫥里找出過去的舊玩具,一個吃驚的念頭湧上心頭:也許他明白了。
「莎拉,你不必……」
嗯,她明白她需要注意的地方了。她知道我爸爸幾點回家,她還需要注意點兒什麼呢?
他沖她微微笑了下,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不了,我想不會了。」
第二天12點15分,一輛紅色的平托轎車開過來停下,她來了。她從車裡鑽出來,高挑而美麗,深色的金髮在10月的微風中飄動。
晚飯後他們坐在客廳,不再談論政治。他們看丹尼玩兒老舊的木頭汽車和卡車,那是25年前赫伯特給他自己的兒子做的。那時,赫伯特還年輕得很,娶了一個要強、頗有幽默感、有時晚上愛喝點兒黑帶啤酒的女人。那時他是個一無所有、頭髮還沒白且望子成龍的男人。
「乖乖的,莎拉。」他說,颳了刮她的鼻子。
「我必須做。」莎拉打斷他說。她的聲音低而熱切:「因為這種事兒只能說一次,無論對與錯,只能說一次,因為它難以讓人啟齒再說第二次。」她望著他,眼裡充滿乞求:「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們會保持聯繫嗎https://read.99csw.com?」
約翰微微一笑:「莎拉,我們已經竭盡全力了。」
「我愛你,約翰,」她說,「一直都愛。我曾試著告訴自己,是天意讓我們分開。我不明白,難道一隻壞熱狗就是天意嗎?還是兩個孩子半夜並排開車就是天意?我想要的僅僅是……」她的聲音彷彿要躋身於那涼爽的10月午後,呈現出特別的乾脆和堅定,就像工匠的小錘打進薄如蟬翼而又萬分珍貴的金屬箔片。「我想要的僅僅是那些本就該屬於我們的。」她呢喃著,低著頭,「我真的想要,約翰。你呢?」
「咱倆的私事。」她應和道。她俯身躺在毯子上,臉貼著那條褪了色的舊毯子扭到一側,雙腿屈起。她一隻一隻地脫掉鞋子:「約翰,幫我拉開拉鏈。」
他點點頭。
他攬起她的腰,輕輕地吻她。她張開雙唇。
赫伯特正在看丹尼吃四季豆,他很認真地用他全部的6顆牙一顆一顆地吃。「我認為科恩不會等到1978年才進參議院,他明年就會和馬斯基競爭。」
「當然。」約翰略遲疑了一下。
「約翰?」
「什麼事兒?」
「咱倆的私事。」
他心裏悄悄問自己:如果她中午來,你打算做什麼?

6

「有件事兒我想完成,」她直截了當地說,「一件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完成的事情。」
車燈亮了,小縫紉機般的發動機響起來。她朝他舉起一隻手,駛出車道。約翰兩手插在口袋裡,站在砧板邊,看著她離去。他心中的某個東西似乎關閉了。這並不是重要的感覺。這一點才是最糟糕的——這完全不是最重要的感覺。
他們吃飯中間,赫伯特問莎拉,瓦爾特在華盛頓幹什麼。她告訴他們他正在參加一個會議,關於印第安人的土地要求的。莎拉說,共和黨的會議大多數只是探探口風。
「但願他有他父親的腦袋瓜兒。」莎拉說。她把圍裙系在藍色羊毛裙外。外面太陽已經開始下山了,20分鐘後天就會黑了。
他把它們一個個地放回箱子中,在手裡逐個翻轉過來檢查。一輛賽車,一輛牛車,一輛警車,一輛小手握著的地方都脫了漆的雲梯消防小紅卡車,他把它們放回過道的壁櫥藏好。
「莎拉……」他開口,又停下來。他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在他們站的台階下,丹尼蹣跚地走了6步,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一點兒也沒有驚慌,反而歡呼起來。
他們坐在門廊上,看著丹尼在高高的藍天下玩耍。彼此不慌不忙,不焦躁,但有一種兩人都感覺得到的越來越強的電流。她解開外衣,穿著一件粉藍色羊毛裙坐在門廊椅子上,兩腳|交叉疊在一起,頭髮自然散落在肩上,不時隨風飄起,臉上那朵紅暈一直沒有退去。雪白的雲朵在天空飄動,從西向東。
「還好。你呢?」
「我把那個皇帝抱出來。」她打開右前門。
「瓦爾特說比爾·科恩不會那麼傻,」莎拉說,「他會等。瓦爾特說他自己的機會快來了,我相信他。」
「你還好嗎?」
「他在門廊上睡沒事兒吧?」她問約翰,「這裏挺暖和,我很高興他能在新鮮空氣中睡午覺。」
於是又開始了一次,這次她在上面,就像個祈禱者似的,垂著頭。頭髮盪到了前面遮住了她的臉龐。慢慢地,結束。
「我要說你很漂亮。」
乾草散發著一種芬芳的氣味。時間失控了。軍用毛毯的粗糙和她皮膚的絲滑混雜在一起。沉入她的身體,就像沉醉在一個永遠難以完全忘卻的舊夢中一樣。
她從車的後座上拿出丹尼的睡床。
她用裸|露的腳趾踩踩他的肚子:「你最好別睡。」
赫伯特從韋斯特布魯克回家看到https://read.99csw.com莎拉,似乎並沒感到驚訝。他歡迎她的到來,可勁兒逗著孩子,責怪她沒有早點兒帶孩子過來玩兒。
「嗯?」

4

約翰點點頭:「做了幾次手術的原因。」
莊家號,所有人都輸。
「莎拉!」他走下去迎接她;她仰起臉,他輕輕吻了她的臉頰。
她轉過身,鑽進車裡,一個衣著整潔的夫人,她丈夫正青雲直上。很懷疑他們明年還會不會再開這麼一輛平托,約翰想。
「她還會來嗎?」
他跪在她身體的一側,把拉鏈拉下來。聲音劃破了屋裡的寂靜。她的背是奶咖色,映襯著她襯裙的潔白。他吻她的肩胛骨,她顫抖了一下。
她是在問我丹尼。他意識到。她應該是在問:丹尼一切都好嗎?你發現有什麼麻煩或問題了嗎?
「我爸在韋斯特布魯克上班,我是大廚兼洗碗工。他4點半左右回家,我們5點半開飯。歡迎你來吃晚飯,不過我得先提醒你:我所有拿手菜都以通心粉為主。」
「挺好的。」約翰說。
他給身處肯納邦克的莎拉打電話,是莎拉以前的室友接的電話,她說莎拉馬上就來。電話「咔嗒」一聲放下,等電話的那會兒他還在想(但也沒有特別認真地想),自己乾脆掛上電話算了。這時,莎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在2層閣樓的乾草上鋪上一條舊軍用毯,雖然舊但很乾凈。這裏的氣味芬芳甜蜜,頭頂上是穀倉燕子的叫聲和「撲稜稜」的拍翅聲,他們再次平靜下來。有一個灰撲撲的小窗戶可以看到下面的房子和門廊。莎拉從玻璃上擦出一小塊乾淨的地方,望著下面的丹尼。
「嗯。在這兒比在房子里更好。在房子里就像……」她聳了聳肩。
在門口,赫伯特吻了丹尼的腦門(丹尼胖胖的小手抓住赫伯特的鼻子,使勁兒壓按,按得赫伯特兩眼流淚)和莎拉的臉頰。約翰把小床搬到紅色平托車邊,莎拉給他鑰匙,讓他把東西都放到後座上。
「他的膚色和長相隨你,」赫伯特說,「我覺得他以後眼睛也會變得跟你一樣。」
「是我。」
「很高興你們來,」赫伯特說著站起來,「是吧,約翰?」
「沒事兒吧?」
後來,約翰想,他最終和莎拉上床,是在距那次遊樂場一別後差不多5年以後了,這和理查德·迪斯的來訪是有很大關係的,就是那個《內部視點》的記者。他最終還是意志動搖,給莎拉打電話邀請她來玩兒,其實主要是內心有一種衝動,渴望一個心愛的人來看看自己,改善一下心情。也可以說他就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但現在時間又匯總在一起提供給了他們,只要他們想要就可以拿走。
他看了她一眼,那種混合著惴惴不安、罪惡和些許期待的古怪感覺再一次從心裏湧上來。她的眼眸定格在他臉上,真誠而又坦然。
「莎拉。」他輕聲呢喃。
「我一直在劈燒爐子的柴片,」約翰邊說邊小心翼翼把丹尼放下,就像放一個明朝瓷瓶一樣,「這樣鍛煉挺好的。」
她呻|吟起來。到了某個時刻她喚著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像吟唱一樣。她的指尖像馬刺一樣陷進他的皮肉中。騎手和馬。上等的陳酒終於傾瀉進杯中,年份佳釀。
「保重,莎拉。」

3

「別煩惱了。」
「他見到的大多數人認為,如果明年裡根贏了福特,這將意味著共和黨的死亡。」莎拉說,「如果這個黨死了,那就意味著瓦爾特無法在1978年競爭比爾·科恩的位子,而科恩到時也無法爭取比爾·哈撒韋參議員的位子。」read.99csw.com
「好吧,在你們最後回北邊之前,找個合適的日子過來玩兒好嗎?」
「莎拉……」
「我們把一切補回來了嗎?」她問他。
她走近他,踮起腳吻了吻他的面頰。他可以聞到她頭髮的味道,清新而芬芳。
「醫生在一次手術中出了錯,把我給閹了。」
「你好,約翰!」她抬起一隻手喊道。
「他待在那兒沒問題吧?」
當那嬰兒的手圈在約翰脖子上時,一股慌亂的感覺像暖流一樣湧上他的心頭。沒有黑暗,沒有煩惱,一切都非常簡單。在嬰兒的思維里沒有未來的概念,沒有麻煩的感覺,渾然不知過去的苦痛。更沒有語言,只有強烈的印象:溫暖、單調、母親和他自己。
「兒子跟著你?」
他一有空就會回去看他爸,每個周末都會。只要他覺得這麼做是對的。世事無常,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一個盲人遊走在陌生的房間里一樣,憑藉自己的手感慢慢摸索著前行。
「我覺得,」約翰說,想起幾天前他趕走理查德·迪斯的事兒,「恢復得和預期的一樣好。」
他真的明白,約翰邊喝咖啡邊想,不管他是否知道今天下午莎拉和我之間發生的事兒,不管他是否有懷疑,他都明白。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接受現實。今天下午她和我完成了一次婚姻。今晚他在和他的孫子玩兒。
「是的,」他輕柔地說,「親愛的莎拉。」
「哦,約翰,我親愛的……」她的聲音越來越興奮,臀部劇烈地擺動。她的聲音悠長而遙遠,散亂的頭髮摩挲著他的肩膀和胸口,像火一樣灼|熱。他把臉深深埋在她的秀髮里,在她金髮的暗影中將自己沉迷。
「真奇怪,」莎拉說,「他從來不跟人這麼親近……約翰?約翰?」
父子倆面面相覷。
「門廊就很好。丹尼看起來挺想到院子里玩兒。他在說『這院子不賴』,對吧,小寶貝兒?」她摸摸他的頭髮,丹尼笑起來。
約翰走進廚房,慢慢準備今天的晚飯,不需要特別準備,只是兩人吃的。父子倆都過著單身漢的日子,這也不壞。他仍在康復中。父子倆聊約翰失去的這4年半時間,聊他的母親,他們談到這個話題時總是小心翼翼,總是在即將觸及要害時又繞開,就像個旋轉得密不透風的陀螺一樣。也許不需要徹底明白,只要意會就行了。不,還沒糟到那個份兒上。對他們雙方來說,這是一種彌補過去時光的方法。不過等到1月份他去克利夫斯·米爾斯教書後,這一切就會結束。上禮拜,他收到了戴維·比爾森寄來的半年合同。他簽了字又寄回去。到那時他父親會做什麼呢?約翰猜他父親還會這麼繼續目前的生活。人們都是這麼面對的:平平淡淡、波瀾不驚地過著日子,日復一日。

1

「啊,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吧。」赫伯特最後說。
約翰把一本雜誌朝他扔過去,丹尼笑起來,高亢尖厲的聲音充滿了整個房間。
他把烤https://read.99csw.com肉放進爐子,走進客廳,打開電視,但馬上又關掉。他坐下來想著莎拉。那個孩子,他想,如果她來得早一些,那個孩子會陪伴我們啊。那麼這下好了,一切都被掩蓋起來了。
「就這樣。」她答道。她走近他,雙臂攏在他脖子上。他可以清楚地聽到她裙子下內衣滑落髮出的細碎的「沙沙」聲。「我喜歡你吻我,」她平靜地說,「為了你能再次吻我,我已等了5年,約翰。」
他正坐在「薇拉·史密斯牌」藤製格籬邊的草地上,嘴巴里含著大拇指,睡眼矇矓地看著他們。
「怎麼了?」

5

兩人面對面站在台階上,她的臉上泛起了紅暈,但眼眸並沒有垂下。
後來他們倚著窗邊坐下,望著外面的院子。莎拉披上了裙子,裹上了她赤|裸著的身體,離開了他一會兒。他一個人坐著,什麼也不想,心滿意足地看到她重新出現在窗戶里,穿過院子走向門廊。她在嬰兒床前俯下身,拉了拉毛毯。她走回來,風吹起頭髮,嬉戲地扯著她的裙裾。
「瞧他。」莎拉衝著丹尼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說。
「就這樣?」約翰問。
「我懂。」
「不能,」他微笑著說,「但我們可以試試,莎拉。」她深情地低頭看著丹尼,他正試著爬上砧板,但沒成功。「他會睡的。」她說。
「你也一樣。」
「是嗎?」約翰微笑著說,「也許我也要睡半小時。」
「汪崩克!」丹尼說,一條胳膊隨意地圈著約翰的脖子,愜意地望著他的媽媽。
他們閑扯一些無關痛癢的事兒,一點兒也不著急。約翰第一次覺得時間不是他的敵人。儘管他們那段時光已被奪去,但現在時間又匯總在一起提供給了他們,只要他們想要就可以拿走。他們聊那些結婚的人,聊那個獲得獎學金的克利夫斯·米爾斯的姑娘,聊緬因州的無黨派州長。莎拉說他看上去像《亞當斯一家》里一瘸一拐的人物,思考問題卻像赫伯特·胡佛,他們倆都因為這個笑起來。
什麼也不幹。他回答道,自己壓根兒不相信這個回答。只要一想到莎拉,她那兩片嘴唇,還有她那雙小小的、眼角上翹的綠眼睛,他就意亂情迷、愁緒萬千,有點兒不顧一切的衝動。
但他仍在長時間地、心神不寧地想著那些事情。
「是的,太隨便了。」
「哎,燒飯這活兒應該由約翰來干。」赫伯特說。
「只要他不去吃那些木柴片就沒事兒。」
「就好像我爸爸也在旁邊看著?」
儘管他們那段時光已被奪去,
「行,沒問題,約翰。」她熱情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