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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魯利亞的小修女 五

伊魯利亞的小修女

他啃了一點,感覺能量湧入體內,收緊肌肉,加速心跳,卻被修女的藥力壓在下面,他只能希望和睡覺。
「不關你的事,」瑪麗回答,「你馬上把那金鏈從男孩脖子上拿下來,否則我會把那人的子彈射進你腦袋裡。」
天哪,她們為什麼現在進來,她們會看見我在發抖,就知道——集中所有的意志力來控制自己,羅蘭閉上眼努力使四肢平靜下來。要是躺在床上就好了,現在他抖得彷彿吊索也害了瘧疾。
「不喜歡這東西,」拉爾法用含糊的聲音說,「要威士忌,要黑煙葉!」
小諾曼的命運
他很快又睡著了。羅蘭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但聽到了他的聲音。是的。羅蘭吊在床上面,假睡著,聽到約翰·諾曼最後的慘叫。
過了一段時間后,他根據頭頂上光線的改變估計過了約一個小時。羅蘭再試著抬起手,這次他能把手伸到枕頭底下了。鬆軟的枕頭緊緊塞在懸吊著他脖子的寬大吊索下面。起先他沒有摸到什麼,但隨著手指慢慢地深入,他觸摸到一捆硬硬的細桿。
羅蘭把頭轉向一邊,「我什麼都不吃。」
瑪麗發出威脅
在夢裡,他站在那兒看著水槽里浮腫的屍體,想起矯罪錄上寫的「綠人從此處被逐出」。也許綠人早已從此處逐出,但來了一群更可怕的族群,她們自稱是伊魯利亞的小修女。一年後,她們可能會變成特居亞斯的小修女,坎姆伯羅的小修女,或其他更偏遠的西部小鎮的小修女。她們帶著鈴鐺和蟲子,從哪裡來?誰知道呢?重要嗎?
「否則?」拉爾法笑著問。他從喉嚨里發出來含糊的聲音,像得了嚴重的肺病或喉部疾病快要死的人發出的笑聲,但比起修女們咯咯的笑聲,羅蘭更喜歡這聲音。他說:「否則呢?瑪麗修女,你要喝我的血嗎?我的血會讓你立馬死去。」
羅蘭閉著眼睛躺著,手腳上大部分的抽搐和抖動都控制住了,但肌肉仍在打結抽搐,在皮膚下面跳動。任何人只要仔細看一下就能發現他不對勁。他的心像加鞭的快馬般飛奔著,她們肯定會看見。
「好。」瑪麗在他把碗還給路易絲時向碗里瞟了一眼,看是否喝光。羅蘭的手已無力再舉起,重重地落在吊索里。他又感到天旋地轉了。
他把那捆草放回枕頭底下,小心地掃去落在床單上的碎屑。接著他用拇指肚抹去絲布上的炭字,抹完后那方絲布上只剩一塊污跡。他把絲布也塞回枕頭底下。
15分鐘后瑪麗進來,羅蘭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接過碗,這次是粥不是湯但他知道裏面的成分肯定一樣。
「狗屁!好起來后,你就直接把我幹掉。我現在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食物里放東西了。」
諾曼的鏈牌露在外頭,也許是他醒來時拿出來的,希望這樣能更好地保護他。拉爾法用像融化的油脂的手把鏈牌拿起來。燭光中修女們熱切地望著綠妖拉起鏈條但他又放了下去,她們臉上顯出失望的表情。
但羅蘭想也許不只是一個夢。
羅蘭回憶起蠟燭的光柱照亮圍在那個人周圍的修女們,她們咯咯地笑著,頭上討厭的鈴鐺丁丁地響。
他沒有再遁入黑暗中,沒有完全睡著,或九-九-藏-書許睡了一會兒,也許在做夢。感覺有手指撫摸著他的手指,第一次有嘴唇親他的耳朵,然後耳語:「看枕頭下面有什麼,羅蘭但別讓人知道我來過。」
她開門見山地說。
他啃了一點草藥,味道就像小時候乞討時得到的吐司的味道,很苦,且胃裡有灼|熱感。吃下去不到一分鐘,心跳就加速,肌肉也蘇醒過來,但並不舒服,好像是酣睡之後的感覺。起初肌肉在顫抖然後變硬,好像打起了結,這種感覺很快就過去了。約一小時后諾曼驚醒時,他的心臟也恢復到正常,他理解了為什麼傑娜在那字條中告訴他一次只能咬一點兒——藥力很大。
她走到羅蘭的床前,俯視著他,「哼,我沒有什麼要感謝你。」
「叫傑娜來,我吃她拿來的湯。」
她又笑起來,臉上放著光,緊閉的嘴像垂死的海蜇,「別說殺了我們,蠢貨,以免我們殺了你。」
羅蘭最後看到拉爾法飛一般地遁入黑暗(老謀深算的拉爾法一定在想威士忌和煙草下次再說了,今晚要緊的是如何逃命),而修女們不等血干就撲上前去。
大姐瑪麗微微一笑,「即使躺在床上也能讓一個強壯的男人有好胃口——如果躺的時間夠長,你說是不是呢?傑森,約翰的哥哥。」
「但對你可能會不一樣。」瑪麗冷笑著,露出特別大的牙齒,「流血的人在這兒有危險,醫生不喜歡,這會讓它們激動。」
羅蘭偷偷向左邊轉頭,眼睛睜開一小縫。
他醒來時一片黑暗,並且發現自己能很正常地在吊索中活動手臂和雙腿。他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根,小心地啃了一點。傑娜給了他六根,此時差不多吃完兩根。
他想:那女孩子不在這,有其他人盯著她不敢來,那只是你的夢!
「你正在康復。」她說,「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上路了,我們將成為你的記憶,吉姆。」
羅蘭抬起右手,盡量做出吃力的樣子。他認為自己已恢復到可以不要吊索了,但下了吊索又能怎麼樣?即使不再吃那「葯」,到真正能走動還要幾個小時。在瑪麗後面,路易絲正掀開一碗湯的蓋子,羅蘭一看胃就咕咕叫。
「你敢碰她,我就殺了你!」
她走出去了。路易絲跟著出去,還帶著害怕和淫慾的奇怪眼神回頭看了他一眼。
一個影子落在水槽里浮著渣滓的水面上。羅蘭想轉過來看看,但動不了,他僵在那裡。接著有隻綠手搭在他肩上把他轉過去。是拉爾法,他的圓帽向後傾,約翰·諾曼的金鏈牌粘著血掛在他脖子上。
絲布上的消息
「真的?」他平靜地問。
羅蘭四周看看,確定病房裡沒有人,諾曼還在睡,便把那捆東西從枕頭下拔|出|來。六條淡綠色的乾草莖,頂端是棕色的草頭,散發著一種怪異的酵母香氣,使羅蘭想起童年時在格雷特宮的廚房進行乞討的經歷——他總是和卡斯伯特一起乞討。這些草頭被一條寬大的白絲帶捆著,聞起來有烤焦的吐司的氣味。白絲帶下面有一塊疊著的布,彷彿和這個該死的地方的一切沒什麼兩樣,是塊絲布。
羅蘭吃下第二口草藥,肌肉顫抖和心跳加速剛剛過去時,米歇拉端來了他晚上喝的湯。她關注地看https://read.99csw.com著他漲紅的臉,但羅蘭保證他沒有發燒,她只好相信他說的,因為她無法親自摸他的皮膚看看有多熱——那鏈牌讓她無法靠近。
「我弟弟在哪裡?昨晚我夢見他床上有東西在騷動,現在他的床空了。」
瑪麗再次威脅
瑪麗沒有回答,其他人用黑洞洞的眼睛盯著他。
「但是你餓了,如果你不吃,詹姆斯,你怎麼能康復?」路易絲反駁他。
他停了一下,聚集多點力氣(每個動作都像在膠水裡游泳一樣),再伸進去——摸起來像一捆乾枯的花莖,好像是用一條絲帶捆著。
在他旁邊,約翰·諾曼仍在睡,他輕輕地呼吸著,打著鼾。
羅蘭醒來時已經是白天了,頭頂上的絲綢天花板一片潔白,在微風中鼓動。蟲子醫生正滿足地鳴叫著。在他左邊,諾曼在酣睡,他的頭埋得很低,臉頰貼在肩膀上。
「我知道你不是那男孩的哥哥,」瑪麗說,看著他喝粥,儘管羅蘭知道粥里的東西會讓他再次四肢無力,但他還是喝下去,「不管有沒有信物,我知道你不是他哥哥。為什麼撒謊?這是罪過。」
羅蘭的呼吸加快,感覺到額頭上滲出許多汗。病房裡仍然只有一個人,很好。他取出那疊布打開,看到用木炭精心地寫著幾行淡淡的字:
諾曼醒來后,他向羅蘭簡單地介紹了他的家鄉——德雷,有時被人戲稱為「龍窩」或「說謊者的天堂」,據說所有荒誕的傳說都源於德雷。那男孩請羅蘭把他和他哥哥的鏈牌帶到德雷給他父母——如果羅蘭能逃出去的話,也儘可能地告訴他的父親傑瑟他哥倆的遭遇。
她的眉頭皺了起來,整個臉顯得烏雲重重。如果她敢靠金鏈牌那麼近的話,羅蘭想她可能會給他一巴掌,然而她只能動他腰以下的部分。
「我也喜歡你,約翰·諾曼,要是我們在別處相遇該多好。」
「你有威士忌?」那流著鼻涕的人問,他的口音比瑪麗還重,「還有黑煙葉嗎?」
他送來的是湯和一塊麵包,麵包太硬,裏面的肉太老,但羅蘭貪婪地吃了下去,和前面幾碗一樣。米歇拉邊看邊露出得意的笑,還不時地點著頭。他喝完后,她小心翼翼地接過碗,確保自己的手指不和羅蘭的相觸。
她並不在意,「你讓一個原來只是魯莽和不安分的人變得想造反。哼,她媽媽也是這樣,把傑娜送回她該呆的地方后不久也因為這樣而死去。抬起你的手,忘恩負義的人。」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拉爾法說。
她們扔下蠟燭,瑪麗也同樣毫不在意地扔下羅蘭的左輪手槍。
血從那不幸男孩的喉間猛地噴出,在燭光中看起來是黑色的,諾曼只含糊地叫了一聲。修女們尖叫起來,但不是因為恐懼。她們瘋狂地尖叫起來,忘記了綠妖,忘記了羅蘭,忘記了一切,只盯著那注從諾曼喉間噴出的血。
但她們看的不是他,至少此時不是。
這病房裡只剩羅蘭和約翰了。原來躺著長鬍鬚的人的床空了,床單被拉了上去,整齊地塞在枕頭下,枕頭端端正正地套在潔白而清爽的枕套里。懸吊身體的整套吊索不見了。
她的笑收了回去,眼睛發著光,「他突然發燒,發作read.99csw.com了一陣,我們把他帶到思過室,在那裡不會再惡化。」
羅蘭知道不只是那些蟲子看見血會激動,也知道不管湯里是什麼他都別無選擇地要喝下去。他從路易絲那裡接過碗,故意慢慢地喝,不讓瑪麗那麼滿意。
太多會抽搐或死亡
「我想你還是再想想這事,」她說,「如果我喜歡,我還能再抽她。雖然她帶著黑鈴,可我是大姐,好好想想!」
不久,羅蘭又睜開了眼睛,希望傑娜年輕漂亮的臉孔能在他面前,一縷黑髮從她頭巾底下伸出來。可病房內空無一人。頭頂上的絲綢布塊透出最明亮的光,儘管不可能準確地得知時間,但羅蘭猜大約是中午前後,也許是喝了第二碗湯三小時后。
「噢,蠢貨,沒聽說過『別騙你母親除非她死了』。我很清楚你哪裡能動,哪裡不能動。現在抬手。」
羅蘭想抬起手伸到枕頭底下,可手不能動,只有手指勉強可以動彈。他只好等著,盡量使自己的思想平靜下來,培養耐性。耐性可不容易來。他不斷地想著諾曼所說的話——在遭受伏擊後有20個倖存者,至少在開始時有這麼多。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消失掉,直到剩下我和那邊那個人,現在又增加了你。
就剩羅蘭一個人了,上帝保佑他,他是溫和耐心的醫生和伊魯利亞修女的最後一個病人,活在這可怕地方的最後一個人類,最後一個血管里流著熱血的人。
她說著,雙手提起垂到地上的裙子,像女王般高傲地離去。羅蘭聽說像她這樣的人不能在日光下活動,可這個古老的傳說肯定是錯的,但好像還有些是對的:一個模糊無定形的影子跟隨著她的步伐,映在她右邊的一排空床上,但她根本沒有投下真正的影子。
來訪者拉爾法
每小時咬一點草藥
她轉身要離開。羅蘭仍裝出虛弱的樣子,並希望不要做過頭(演戲不是他的強項)。他把空碗遞給她,「你不帶走這個嗎?」
「我看就扣到你的頭上當睡帽吧,或是貼在你屁股上。在我動手前你會說的,蠢貨,說到我叫你閉嘴,你還要乞求繼續說。」
羅蘭費很大的勁說:「如果你要,就拿去,我怎麼能阻止你,婊子。」
「大姐知道她要知道的事,為什麼不坦白?吉米,聖經說坦白可升華靈魂。」
「我有要求您的感謝嗎?」他回答,聲音聽起來像舊書頁一樣又沙啞。
羅蘭躺在黑暗中,肌肉在顫抖,心臟在狂跳,聽著那群女妖在吃他鄰床的男孩。像是過了一萬年,但她們終於吃完了,又點起蠟燭,咕噥著離去。
她歡快地笑起來,「哈,你這孩子,總是急於把身體的虛弱歸罪於我們這些女人在搞鬼!看你多怕我們,嘿,你內心深處,是多害怕呀!」
「把傑娜叫來陪我,也許我會告訴你。」羅蘭說。
這時,瑪麗來了,好像是他的思想召喚來的。路易絲拿著一個碟子緊跟在後面,看起來很緊張。瑪麗皺著眉頭,顯然心情不好。
「當你恢復一點氣力后把那討厭的金器拿下來,扔到床下的小便壺裡,它就應該放在那兒。因為像現在這種距離,這東西都讓我頭暈窒息。」
「給。」https://read.99csw.com路易絲說著把碗伸過去。碗上冒著熱氣,散發著雞肉的香氣。
「修女,既然你和傑娜合不來,為什麼不解除她的咒語讓她自由呢?」
「有,有很多威士忌和煙葉,但要把這可惡的東西拿掉才給你。」瑪麗顯得不耐煩,也許還有點擔心。
「我的名字是詹姆斯,你應該知道。」
她只是看著他,用舌頭舔著上唇,咯咯地笑著離開了病房。羅蘭閉上眼,頭又落到枕頭上,感到倦怠又潛入他的身體。她沉思的眼神,伸出的舌頭他曾見過看著烤雞和羊肉串的女人也是那種神態,在快出爐時,她們帶著那神態等著。
羅蘭想:我必須出去,必須!
拉爾法低下頭,像在考慮什麼。羅蘭懷疑他的圓帽朋友是否有思考能力,瑪麗她們可能也不相信。但拉爾法能活到現在,沒有一點頭腦是不行的。當然他來時沒料到她們會有槍。
瑪麗的笑容像暴雨中的粉筆字一樣不見了,「為什麼你要和像她那樣的人說話。」
「你為什麼這麼想呢?」羅蘭問,想看她是否會提到槍。
當湯的藥力再次壓過草藥的藥力時,羅蘭很感激傑娜但到這兒以來,他第一次睡覺做噩夢。
她的唇往下拉露出巨大的牙齒,「蠢貨,你再也見不到她了。你煽動她,你鼓動她。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的。」
五個伊魯利亞修女擠在離熟睡的諾曼床腳較遠的地方,她們的燭光照亮了那人,也照亮了自己的臉,這些臉能讓最大胆的人做噩夢——在夜裡,她們沒有化裝,露出了真面目——古屍。

他再次伸手把鏈條拽在手裡,動作不快。拽住后,猛地扯斷鏈條,隨意地把鏈牌甩入黑暗中。另一隻手插下去,又長又髒的爪子刺入諾曼的脖子里,撕開了他的喉嚨。
「我知道嗎?」她冷笑著,「噢,好了!如果我用鞭子抽你的小甜心,狠狠地抽到她背上血流如注。你說,我該不該狠狠地抽她?在你們短短的談話中你不是都相信她嗎?」
瑪麗舉起羅蘭的左輪手槍指著拉爾法,「把那討厭的東西拿掉,不然是你立馬死去。」
「你自己可以帶回去。」羅蘭鼓勵他。
「撲嗚!」拉爾法喊著,他的嘴唇咧開露出空洞的嘴。他舉起舊檀香木槍柄的大左輪,扣動扳機……羅蘭猛然驚醒,全身發抖,身上又冷又濕。他看看左邊的床,空了。床單整齊地拉上去塞好,上面放著套著雪白枕套的枕頭。沒留下一絲約翰·諾曼的痕迹,那床可能會空置多年。
羅蘭懸在那裡,把金鏈牌握在手中,看著兩排空床之間的長走道。過了一會,他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根草藥咬下一點。
「對,沒有這些古怪的女人在旁邊。」
「她相當美麗,不像有些人。」羅蘭說。
「可能我拿掉后也會死。」
「像我們這樣的人永遠無法被解咒,也不會自由的。她母親想這麼做但失敗了,帶著生病的女兒和垂死的身軀回來。所以在她母親化作塵埃隨風而去后,是我們照顧傑娜讓她康復的。可她對我們一點都不感激。此外,她戴著的那黑鈴,是我們姐妹的信物,是我們的精氣。現在,喝下這湯,你的肚子已說明你餓了!」
他的身體已倦怠,但頭腦盡量保持清醒以便判斷時間,大約一小時后,他又去摸草藥。由於read.99csw•com剛服下她們的「不能動」葯,這個動作很費勁,如果之前沒把這根草藥和那一捆分開,他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拿到。傑娜的字條說明天晚上——如果這暗示著逃跑,這主意似乎不現實,按現在的身體狀況,可能得一輩子躺在這裏。
羅蘭把葯放回枕頭底下,開始發抖——像狗抖去身上的水似的。羅蘭心想:我吃太多了,我會有好運的,不會抽搐……他的心臟像失控的機器一般飛快地跳著,接下來更糟的是,他看走道的那端有燈光閃現,過了一會聽到修女們衣服的窸窣聲和拖鞋的啪噠聲。

修女們走近了,他閉著的眼睛都感受到了光亮。今晚她們沒有咯咯笑,沒有竊竊私語。直到她們走近他的床,羅蘭才發現她們中間有個陌生人——一個喘著粗氣的傢伙,空氣和鼻涕在他鼻子里窸窸窣窣地響。
瑪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不會再看見她了。必須莊嚴發誓禁閉雙倍長的時間后才能從思過室放出來,而且不準進病房。現在喝下去,不管你是誰,把湯里的東西吃下去,否則我們把你剁碎揉進法蘭絨膏里。哪一種方式對我們都一樣,是嗎,路易絲?」
那站在床腳邊的人,儘管長得奇特,但和那些修女們比起來只能算普通。那人是綠妖中的一個——羅蘭馬上認出了他,他無法這麼快就忘記這戴圓帽的傢伙。
「那英俊的人不應把槍給你。」他最後說,「給了你,你沒告訴我,你給他威士忌、給他黑煙了嗎?」
羅蘭心想,是帶到墳墓里吧,也許某種意義上那裡是思過室,但你們不知道。
「我不能,根本動不了。」
不能太急,明天晚上,小心
沒有解釋,但羅蘭認為沒必要解釋。他別無選擇。如果還留在這兒,就會死。她們只需把鏈牌從他身上拿掉,他覺得瑪麗應該能想出辦法。
瑪麗伏上前去看,她衣服的裙邊輕拂到他左肩的皮膚上。他聞到她身上濃郁而單調的氣味,如果他還有力氣,可能會作嘔。
「今天早上你的氣色不錯。」大姐說,她自己的氣色不錯,臉上的光芒藏起了老吸血鬼的臉,她昨晚吃得很好,讓她有活力。想到這羅蘭的胃就翻滾起來,「我保證你很快就會好!」
羅蘭心想,吃飽后心情還不好?呸!
「把這個從他身上拿掉,」瑪麗用低低的聲音惡狠狠地說,羅蘭幾乎沒聽懂,「然後,另一個,快,拉爾法。」
路易絲把湯端過來,但她的眼睛不斷在瞄著他睡衣里那塊鏈牌。不喜歡它,是嗎,羅蘭心想,想起她拿著蠟燭,下巴上粘著車夫的血,伏上前去舔瑪麗的手上的精|液時,一雙老眼閃著光。
「不。」諾曼想抬手,可能要撓鼻子,但抬不起來。手抬了約半尺高,又輕輕地砸在床罩上。「我想不會了,很遺憾我們在這種場合相遇,你知道,我喜歡你。」
拉爾法緩緩地繞過床走到羅蘭這一側,暫時遮住了修女們。那綠妖徑直走到諾曼的頭旁邊,羅蘭又可以偷看到修女了。
「你會有的,夠你和你親戚吃。但首先你必須把這討厭的東西拿掉!把他們兩個身上的都拿掉!明白嗎?你不要耍我們。」
瑪麗拿著羅蘭的一支槍。看到她拿自己的槍,羅蘭火冒三丈,下定決心要讓她為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