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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史郎日記(21)

東史郎日記(21)

吃過早飯後,沐浴著春風,哼著小曲,工兵們一邊談論著何時回國,一邊在心中描繪著故鄉的一山一水。他們就這樣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三月三日。
新鄉是一個骯髒的支那城,城牆的外觀很是雄偉結實,像是用磚頭砌的,但里側卻是用泥土堆起來的土牆。特別是北城門,又小又破,搖搖欲墜。
連接汲縣與道口鎮的鐵路是敵人逃亡前破壞的,他們還通告村民可以把枕木當柴燒,一直為燃料發愁的村民們就爭先恐後卸下了枕木,導致這一路段陷於癱瘓,鐵軌則被散亂地扔在一邊。
就這樣,三十七具全|裸的屍體被並排擺上無蓋列車,身上蓋上了茅草運了回來。
二十天的宣傳就煙消雲散,從而開始對日軍抱有好感,成為日軍的順民的。這一帶的村民沒有經歷過恐怖的戰爭,沒嘗過軍隊、子彈的滋味,所以他們不敬重士兵。應該先對他們嚴加彈壓,讓他們飽受鐵棒之苦,等他們對日軍產生敬畏之情后,再使用安撫的手段。真該放一把火,讓那個村莊嘗嘗大屠殺的滋味。"
六個人本已筋疲力盡,聽到他的怒吼,心中的憤怒之情更加強烈起來。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淚水卻從他們眼裡流出來,嘴裏雖然沒有說一句反抗的話,但瞪著上司的眼裡卻燃燒著野獸般的仇恨。他們心中可能在怒吼:"小隊長才應該指揮小隊應戰的,不應該扔下隊員,放棄指揮權,一人逃命,要與總部聯繫完全可以命令士兵去干,你明明是在詭辯,膽小鬼一個!"
北支那的農田與田埂之間沒有任何界線,田埂只是在田間踩出的一條小徑而已,在我們想來,即便是踩出的小徑,也應踩成一條直線,但在無垠的平原上,他們踩出的道路卻是彎彎曲曲的。可能第一個人走的是一條歪歪扭扭的小路,而後來的第二、第三個人都不假思索地順著走而形成的吧?這很像我故鄉的雪中小徑。
這則消息令士兵們歡呼雀躍,在士兵中掀起了一股強烈的歸國情緒。
我們大叫起來:"但願我們就是這一部分部隊!"
接到報告后,警備隊立刻就出發了。但隊員們弄錯了方向,等他們中途折回,趕到襲擊現場時,已不見了敵人的蹤影,附近村子的村民也緊關門戶,各自逃亡去了,在那兒的只有滿地鮮血與痛苦的呻|吟聲。
到處都能發現殘敵的行蹤。
我先把寫信人的名字全過了一遍,然後就想先讀哪封信。
當六名士兵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鐵路守備隊時,他們的小隊長——那個扔下部隊,一個人乘列車逃命的膽小鬼少尉,卻向他們臉上啐著唾沫,大罵起來:"你們是吃白飯的嗎?敵人襲擊時,你們連槍也不帶,慌慌張張只顧逃命,根本不應戰,瞧瞧你們這副醜態!用不著你們與總部聯繫,這是我的職責!"
被殘酷殺害的三十七名士兵的屍體,讓人慘不忍睹,敵兵的暴行令人髮指。士兵們有的被剜去眼睛,有的被削下鼻子,有的生殖器被割下,有的腦漿迸裂,還有的缺胳膊少腿。他們全被扒光衣服,赤|裸裸地躺在那兒。救援隊的隊員們眼噙著哀悼的淚水,心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在聯隊本部站崗的戰友告訴我一件事。說是野戰炮隊的兩名士兵,沒帶武器就到離城一千米的地方徵用軍需物品,結果一名差點被殘殺,另一名逃了回來。那名差點送命的士兵外套沒了,身上只剩一件襯衫,腰以下什麼也沒穿,被打得https://read.99csw•com頭破血流,雙腿也中了彈,處於瀕死狀態,聽說他是被營救回來的。從他下身沒著衣物來看,可能是在強|奸女人時遭到襲擊的吧!
我奉命去北門站崗。規定支那人在過卡子的時候都要向我們脫帽敬禮。不敬禮就想過卡子的人,經常被我們用棒子狠揍一頓。那些敬了禮但態度不端正的人也要挨打。有的人頭上都被打出血來了。
北支那的房子都呈四四方方的火柴盒狀,往南方走,平坦的屋頂漸漸呈小山的形狀,這是因為北支那乾燥少雨,屋頂就用土壘成平的。
"呸!呸!"我們邊啐唾沫邊走出賣淫窟。
我們宿舍前增設了一個娛樂中心,是安撫隊安排的。空蕩蕩的房間里安放了一台唱機,另有五六名姑娘沏茶服務。
鐵道隊的四十五名工兵正在修復平漢線彰德以南部分被破壞的鐵路,得把這一段鐵軌給接好,於是他們徵用了約五十個農民和苦力干體力活。天空藍藍的,風暖洋洋的,地面升起的霧氣使得一切看上去都像在夢幻中,沒有炮彈聲,也沒有刺耳的槍擊聲,在這兒也聽不到都市的噪音,有的只是溫暖的陽光和十字鎬挖土的聲音。工兵們脫去上衣,半裸著身子埋頭幹活。
回到宿舍,有人在大聲朗讀《讀賣新聞》:"依據新形勢,為了確保戰爭長期持久地展開,也為了強化兵力,將對一部分出征部隊進行整頓和換防。"
我們走進了支那人的賣淫窟。裏面污穢異常,房間里全是灰塵。在寬兩尺五寸多、長六尺左右的灶間里墊上麥稈,再鋪上一層薄薄的臟被褥,女人就躺在上面。說她們是女人,不如說是母狗,年齡從十二三歲到三十五六歲不等。那裡面還有一些賣淫|女是有丈夫的,我們問她丈夫:"讓我們樂一下,挺好?"他就回答:"挺好!"然後抱著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
我們整天無所事事,最多去站站崗。豬肉和雞蛋都敞開供應,要多少有多少。我們定好炊事值班表,輪流做飯,當班的士兵各自露出絕活,令我們大飽口福。
"小隊長!小隊長!!"七名工兵大聲疾呼,死抓著門不放,但鐵門緊閉,列車全速疾馳起來。在列車的背後,戰友們浴血奮戰,嘶喊聲與呻|吟聲不絕於耳。七名工兵大罵小隊長"狗娘養的",鬆開了緊抓著車門的手。
三月四日。
晚上十點,我們圍著火閑聊的時候,三天前開著卡車去彰德拿信件的森崎曹長回來了,我一下子收到了三十封信。
河上浮動的小船里,有的支那人邊曬太陽邊不慌不忙地抓虱子。
"那是什麼動機呢?"
第四中隊(坂隊(坂隊,部隊名。此隊的中隊長姓坂。當時日本軍為了保住軍事機密,稱呼部隊時用長官的姓。))駐紮在汲縣的女子學校里。這個學校設備簡陋,很不正規。黑板就是那面用墨塗黑的牆,教室也給人一種空空蕩蕩、死氣沉沉的感覺。這要在日本最多算個私塾。
北支那的三月初,正是楊柳發芽、春風拂面的時節。大地上空氣清新,散發出一股牛奶般的香甜氣息。在這萬物復甦之際,暖風讓人想起了故鄉的山川、父母,還有和戀人們度過的日日夜夜。
做完操后陸續回營的士兵都破口大罵中隊長。要是一個混蛋下士做出這種事倒也罷了,作為中隊長怎麼能採取如此卑劣的手段呢?作為中隊長https://read.99csw.com在檢查前就應該堂堂正正地宣布:"今天要檢查兵器。"大伙兒本來就反感森山中隊長,通過這件事看出了他氣量狹小行為卑劣,就更加蔑視他了。可以說他暴露出人格的卑污,失去了士兵的信賴。
遭襲擊的地點離汲縣有五公里,等我們趕到時,只看到被殘殺的屍體,敵人早就高唱凱歌逃走了。我們停在一個小車站裡,這個車站位於汲縣與道口鎮之間。我們停在站台上,等待著滿載屍體的裝甲列車。
接到報告后,聯隊副官建議放一把火,讓那個村莊化為灰燼。但隊長不同意,理由是燒毀一個村莊易如反掌,但會引發這一帶村民產生反感情緒,不能圓滿地完成安撫工作。凡事要從長計議,放長線釣大魚。最後隊長下令讓那沒帶武器的士兵受罰。
三月十日。
工兵們聽到那爆炸聲,才知道那就是手榴彈,原來他們還未見過手榴彈呢!正在他們竭盡全力逃命時,一半的戰友已經倒下了,還有一些戰友發出野獸般的怒吼,英勇地與敵人搏鬥,這時有數十個敵人跑來追這七名工兵。在這七個人里,有一位任分隊長的伍長。他們七人爬過一道土堤時,伍長讓其他六名工兵先逃,自己一個人停下來射擊保護。一人、兩人、三人,敵人應聲而倒,但他們還在不斷逼近。伍長拚死應戰,他早就下了戰死的決心。
列車捲起了一股黑煙,把他們扔在身後。他們七人全部趴在地上,尋找著敵人勢力薄弱的地方。他們手裡拿著從架槍處取來的步槍,一邊到處射擊一邊找地方準備突圍。他們看到前方匍匐著三個敵兵。
其實三天前,就傳來了大概有數千名殘敵會來襲擊的消息。這兒的村民對日軍抱有好感,而對殘敵的暴戾心有餘悸,他們常常會在殘敵襲擊前,就向在附近幹活的工兵們通報消息,工兵們每次接到這種報告后,在日常作業中都注意加強警戒,情報三天前就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第一、第二天都平安無事,所以他們就放鬆了警惕。
雲雀在橋上高歌,曲調忽高忽低,變化多端。
設備是簡陋了點,但能聽到久違了的唱片,還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兒。
因此要在一個地方長期駐紮的話,頭一件事就是建廁所。
原因當然不止這一個,更重要的是支那人缺少清潔感。
我們經常去北門站崗。出了北門,就有一條混濁的小河,河上浮動著無數的帆船。河上有一座橋,走過橋就能看見一個澡堂。輪到我們中隊洗澡時,大家就到這個澡堂來。橋的兩邊排列著很多售貨攤兒,有賣花生的,賣飲食的——不是賣飯而是賣粥,還有賣饅頭、賣糖果的。來來往往的支那人就站在路邊吃,這對他們來說是件很自然的事兒。
他沒有回答。我想他肯定是面臨巨大的危機束手無策,才轉而向神靈祈求奇迹的吧。他是考慮到如果說出動機,可能會被我們小看,所以緘口不語。
"但總是有動機的吧?我記得剛剛出征時,你並沒有這個習慣嘛!"
我的槍雖然沒被他拿走,但我還是被中隊長這種卑鄙的行徑激怒了。
新鄉是一個小而骯髒的地方。
我問瀧口:"你每天祈求神靈保佑你什麼呢?我還沒拜過神呢,你該不是求神庇護你升官發財、子孫興旺吧?"
"醞釀了二十年的抗日情緒,是不可能因為安撫隊十天。
我和沈口、村下少尉花八十錢買了兩瓶世界長牌酒痛飲。
支那人的廁所為什麼會這麼簡陋呢read.99csw.com?我想可能主要是因為農民經常為肥料短缺而頭疼,一般來說他們每天要到城裡來用竹筐挑好幾次糞,這樣一來,這裏人家的糞便就不會像日本那樣積起來。
當六名逃脫的士兵準備繞過一所房子逃跑時,回頭看見伍長揮動著刺刀,與敵人的青龍刀在激戰,這六名士兵知道自己無法救伍長了。終於數十名敵人揮動著青龍刀向伍長砍去,伍長渾身是血,當即倒地身亡。六名士兵眼睜睜地看著伍長被殺,強忍淚水,繼續逃命。
他們的廁所設備極其簡陋,更確切他說是沒有任何設備,只是指定個地方用來解手而已。沒有門,也沒有圍牆,完全暴露式的,女人好像也在這種地方解手。與之不同的是,中支那人是用尿壺或漆成紅色的馬桶。
三月六日。
面對手槍,他們不得不揮起手中的鐵鎬應戰。他們知道死期臨頭了,便拼著全身氣力上前搏鬥。手槍響了,步槍也扣動了扳機,機關槍在掃射,鐵鎬飛上了天,青龍刀在頭上揮舞。
我們三人都有了幾分醉意,話題也不斷變化,最後說到了瀧口的信仰問題。瀧口每天早上都要合手拜神,我就說:"信仰其實就像是味精。為什麼這樣說呢?有了信仰人會更堅強,信仰的作用就相當於增加菜的口味的味精。"
碧空萬里,風輕輕地拂著人臉,空氣像牛奶般清新,地面上水汽裊裊,大地一片春意盎然。
我們不為生計所困,也不用擔心經濟收入,過著單純的日子。一陣暖風吹來也讓我們滿心歡悅。
不管我們在哪兒紮營,頭一件事就是修建廁所。可以說支那沒有廁所,要有,也就是挖個五寸寬、二尺長、五寸深的洞,再在地面搭兩塊細長的石頭。士兵只要住上一夜,這種"廁所"就會糞便四溢,無法使用,這樣的話,一百個士兵就得要一百個這樣的廁所,因為誰也不會在別人用過的地方解手。
就在我們出發的時候,有一位熊野郡出生的後備一等兵,名叫熊野純一,今年三十五歲。在卡車上,他不小心把槍插|進電瓶與汽油箱之間,槍當即被折成兩段,因此被罰關禁閉兩天。這主要是中尉在外催得我們慌忙失措所致,幾乎可以說是由於不可抗力引起的。我們都很同情熊野,便紛紛向中尉求情。或許是念及我們都為他求情,中尉才只罰了他兩天禁閉。
真正的領導不是靠軍隊森嚴的等級來指揮士兵的。我們這個中隊的士兵表面上很服從命令,其實大家都打心眼裡瞧不起中隊長。好的領導是因其崇高的人格受到士兵的尊敬,從而指揮部隊的。否則,就稱不上是真正的團結。
這一帶的屋頂是用瓦蓋的,但瓦只有日本的四分之一厚。
城門內外坑坑窪窪的道路上,除了士兵來來往往外,很難見到居民的身影。說到店,只有一間髒兮兮的飯店,倒是城外的車站附近更繁華一些。路邊的露天攤上,有人在叫賣古董等物。在地上鋪一張草席,放上古董、零頭布、日雜用品等,就成個攤了。攤上擺放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上。往右拐一點,就能看到散發著臭氣的擁擠不堪的貧民窟。
好像敵軍曾在新鄉駐紮過,有的人家還留有支那軍宿舍分布圖。敵人在逃跑之前往所有的井裡都投了毒,所以井水一概無法使用。吃喝洗漱只能用混濁的河水。居民也用這河水,帆船上那些不講衛生的支那人把糞便也倒進河裡,即便如此,這種泥漿水還是很值錢的,有人就挑著叫賣。我們用石油罐裝水,六罐共十錢。
坐在哨所里https://read•99csw•com,我們興緻勃勃地給來往的姑娘打分,樂此不疲。北口一等兵說起前幾天,正巧碰到我們宿舍邊上娛樂中心的姑娘在上廁所,他就跑上前去說:"我們來樂一下,好不好?"被姑娘用柔軟而纖細的腳踢了一下,樂滋滋地回來了。
昨天休息了一整天,今天上午列隊繞過市區來到城牆上出操。我擔任聯隊本部的營兵,所以操做到一半,我就回營地了,這時瀧口上等兵告訴我:"中隊長命令大家去出操,趁機來檢查槍支是否都保養過,並把那些沒有保養的槍都拿走了。"
工兵們離開他們擺槍的地方有百米之遠。他們放鬆的弦兒根本就沒想到會出意外,只顧埋頭幹活。他們中有一人停下了手中的十字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時,他看到有些像是農夫的人從四周慢慢逼近。但工兵們仍未覺察到危險,因為附近的村民也加入到五十個苦力的勞動中來了,所以根本分不出哪些是殘敵,哪些是苦力。工兵們只覺得,今天苦力好像特別多,他們覺得有些不對頭,但轉而又覺得一切很正常。
這兒還能看到流動的理髮攤,像內地的賣麵條攤兒似的,挑著擔子在街上到處招攬客人。扁擔的一頭擺著推子、牙刷似的刷子、洗衣皂,另一頭放上臉盆,身上圍一條髒兮兮的白布圍裙,沿街做生意。說到理髮,中支那人都留頭髮,但北支那人卻個個光頭。士兵和支那人就在路旁一邊曬太陽一邊剃頭。士兵們不願把洗衣皂塗在牙刷似的刷子上洗臉,就自帶洗臉香皂,理一個頭十錢。
十字鎬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半裸著的健壯身軀,被陽光晒成棕色,背脊都汗濕了。他們根本沒意識到在這和平、安詳的空氣中潛藏著死的危機。五十個苦力也都很賣力,附近的村民也參加進來,工程進展很快。
上午十一點,春光和煦。我正在北門悠閑地站崗,傳來了緊急集合的喇叭聲。中隊馬上分坐三輛卡車輕裝出發了。中隊出發后,營兵也接到立即出發的命令,我們這些營兵就和重機槍分隊的士兵同乘一輛車,緊跟在中隊後面。
二月二十七日。
"的確是有動機的。"
今天是村下少尉值日班,我和仲之島跟在其後一同巡查。
支那人對養鳥情有獨鍾,在北支那任何地方都能見到他們養雲雀一樣的小鳥。即使在橋邊的售貨攤上,也能聽到雲雀婉轉的鳴叫聲。攤主一邊做生意一邊豎耳聆聽悅耳的鳥啼聲。而來往的人們聽到鳥叫聲,也轉過臉欣賞它們躍動的身姿。
要是一個男的踢他一腳,他肯定會火冒三丈,與人干架了。看來女人還是很佔便宜的。即使是敵國的女人,這些男士兵也不想去打她們。過關時有的姑娘敬禮很不規範,但一看到她們的笑臉,長著鬍子的哨兵就不會舉起棍子了。
沒有什麼任務,我們天天酒足飯飽,在初春暖洋洋的陽光下,過著愉快的日子。
村下少尉接過話頭:"信仰是味精的話,那寺廟和神社豈不成了生產廠家了嘛?"說完哈哈大笑,仰起脖子又是一杯。
昨天居倉一等兵在站崗換哨時不小心把槍掉在地上,碰壞了槍上的瞄準器。就為這事被罰了五天禁閉。
酒酣耳熱之時,我們聽到了這個事件。趁著酒興我們大嚷道:"就該一把火燒光那個村莊!"
據報,汲縣附近有五百個賊兵襲擊鐵道隊,我們的卡車捲起陣陣沙塵全速疾馳了兩個半小時后,到達了汲縣(衛輝)。
支那的井都是些直徑二尺左右九*九*藏*書的圓井,非常簡陋,僅僅是在地面打個洞,四周沒有什麼東西圍著;井裡面也不用磚砌,泥土很容易掉進井裡。我常常奇怪他們怎麼這麼笨呢。另外,他們根本沒有"排水"的概念。廚房裡沒有排水溝,而是把污水盛在桶里,滿了就挑出去倒掉。
今天是三月一日,本來我們可以外出的。日曆裡帶"一"的日子都是外出日。但我呆在屋子裡沒動,因為根本沒什麼地方好去,要麼就是去朝鮮人的妓院。
七名工兵大叫:"從那兒突圍!"就揮動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沖了上去,三個敵兵扔了一個石塊一樣的東西轉身就逃。工兵里的一人撿起敵兵扔的東西一看,是個鐵制的圓筒,他大叫:"混蛋!"就把圓筒投了出去,只聽"轟"的一聲炸起一層泥土。
他們繼續揮動鐵鎬挖鐵軌。等他們心頭掠過一絲不祥之兆,再抬頭四顧時,只見三個腰上掛著紅布條的便衣隊員,屈著左腕,眼露凶光,向他們逼來。啊,是手槍!右手持著的是手槍,正瞄準他們呢!緊接著很多便衣隊員就像狼一般,惡狠狠地逼近他們。腰上掛著紅布條的人好像是他們的頭兒。當工兵們驚慌失措之際,五十個苦力就像炸開花的手榴彈作鳥獸散,只剩下這些工兵被敵人緊緊包圍。槍支全放在百米之外了,怎樣才能拿到手呢?他們後悔自己的疏忽,全然不知如何應戰,只能起身怒吼。
血染鐵路,腦漿迸裂,到處是嘶喊聲與呻|吟聲。雙方交鋒的時候,那個膽小鬼少尉小隊長居然扔下了四十幾名部下,急急奔向裝甲列車。他是多麼卑劣,多麼沒有責任心啊!敵人瞄準裝甲列車的門掃射。迫擊炮的炮口也瞄準了列車,小隊長慌慌張張,只考慮到自己的個人安危。列車剛剛啟動,七名工兵也衝到了裝甲列車的入口處,敵軍的子彈集中射在車門上。而這時膽小自私、無情而又愚蠢的小隊長居然"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才不是為了那些呢!我就是拜拜神靈而已。"
天花板是用竹子搭成網狀,再用一層髒兮兮的紙糊起來的,牆壁也貼上了紙。
我歡呼雀躍起來。對於我們來說,沒有比接收到故鄉來的書信更讓人興奮的了。這比我們歷經千辛萬苦攻打下一座軍事重鎮還高興。
我們問他:"這女人是你妻子嗎?"他回答:"是。"問女的:"這男人是你的丈夫嗎?"她也回答:"是。"我們又問她:"這孩子是你的嗎?"她點頭回答,然後就當著丈夫的面領客人去房間了,一副若尤其事的樣子。而丈夫似乎在企盼著能多來幾個客人。這些一間連著一間的賣淫窩,幾乎都是一家子。有祖母,有母親,也有丈夫,全家就靠妻子和女兒的賣淫所得維持生計。
對這件事,我們私下議論:"我們是在生死線上戰鬥的人,不知明天是死是活,因為這點區區小事就關我們禁閉,實在是不妥。"當然,說是關禁閉,只是書面說法,其實就是在各自房間里閉門思過,但要記到軍隊手冊上去,所以人人都認為這是一件丟臉的事。
我們手持刺刀,一間一澡挨個兒走過去,讓那些賣淫|女脫褲子取樂。她們褪下長褲時,只見裏面內褲都沒穿,直接露出下身。我們一路看過來,被這兒特有的惡臭熏得頭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