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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在皮科里韋拉呢。」
「一兩次吧,但多半是打電話請幾天病假,和女朋友分手之類的。從沒見過這麼嚴重的反應。」
「見鬼,居然真的是你。」
回到海灘時,他還在一直想這是怎麼回事。他看見斯拜克正坐在小巷的樓梯上。
「而且報紙是不能拿來操的,對吧,我的白人小崽子……」
「這正是我感興趣的那款。不……」科伊停頓了一下,接著開始胡編亂造,「沒有新的零配件這些東西嗎?」
「米奇搞同性戀嗎?」
如果他期盼的是同她浪漫地換著抽煙,就像1942年的電影《現在,航行者》那樣,那麼他錯了。還不等他表現出震驚,克蘭希已經搶過了大麻,打開Zippo打火機,把煙點上。輪到多克抽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長度。「東西不錯,」等到她終於把煙吐了出來,克蘭希評價道。接著,他們有了一次悠長的目光交流,多克看得都勃起了。
「可能是拉斯維加斯。帕克覺得那邊有人可以罩著他。」
多克繼續說道:「你打聽過一輛老式的大眾汽車,上面有花、藍鳥、心臟之類的玩意。」
「我看報紙上說米奇還是沒找到。」
「你和警察談過了嗎?」
「沒問題!」珍德此時心急火燎地喊道。第二次時,熄燈的時間姍姍來遲,班比把價格降到半包,然後跪在地上,做得更加無微不至。這次是由她付報酬給珍德。「我猜,」珍德說,「我們可以管這種香煙叫象徵性的報酬,雖然我並不是真的很受用——哦,和班比……」等到她們快離開斯比爾·布蘭德管教所時,兩人已經把煙藏在一起,抽起來不分彼此,需要記賬的內容里已經不包括尼古丁了。她們在北好萊塢一起找了個地方住,在那裡她們可以整日整夜做想做的事情,這也是人之常理。當時可以找到很便宜的住處,還有個好處是房東太太同住,她總是像大姐姐一樣幫忙;若換了拘謹一點的人,可能都意識不到房東太太的這種好處。不久她們就有了一個定期登門送貨的毒販,還養了一隻貓叫阿奈斯。在圖君加河這一帶,大家都知道她們,認為她們是在任何情況下都值得信任的正派女孩。班比假裝自己是在那裡照顧自己的朋友,而珍德則假裝遭遇了不幸。
突然,屏幕上的畫面變得大亂。雖然沒有音軌,但多克還是差不多能聽出來。畫面這時開始抖動起來,彷彿是法利在試圖尋找掩護。他用來拍攝的老式「貝爾&豪威爾」每次只能拍一百英尺的膠片,然後就需要更換膠捲,所以這個畫面報道看上去有點驚心動魄。這個機器裝有三個內置的旋轉鏡頭,分別是長焦、正常和廣角,它們可以在拍攝時按照需要轉動到快門前。
「還得再看看吧,」她說,「不過這裡是什麼味道啊?真他媽噁心!」
「誰——哦。我剛剛是想試著……看你T恤上寫了什麼。」
「別客氣。」丹尼斯安慰她說。
「是啊,我是真的喜歡這地方。」珍德(或者說阿什莉)也有同感。
「是的。當他們發現我們在一起時,似乎就想害我。不是因為我勾搭他。通常如果班比在的話,我就不用擔心他們像那樣來抓我。但是她跑去看什麼夜場板球賽,所以多虧你們出現了。」
「甚至連聯邦情報局也不過來了。里格斯又跑到沙漠去了,只有斯隆和我,我們已經很親密了。」

「南加州,」丹尼斯插了一句,「對於怪異的人和事都沒有同情心。南加州人都不做見不得光的事情。」
約莫一周來,「衝浪板」樂隊的座上賓包括「葡萄乾布丁」,這是一支從英國過來訪問的樂隊,本地那些偏愛安靜曲風的電台有時會播播他們的音樂。這個樂隊常常在演出時沉默,據說人們以為這些樂手一齊犯了腦病,於是打電話叫救護車,可其實樂隊只是在做全體休止。今天,他們穿著寬凸條紋燈芯絨外套,衣服顏色有點怪,是發亮的金褐色。他們精確的幾何式髮型看上去很誇張,是在東倫敦的科恩美容美髮店裡弄的。維達爾·沙宣曾經在那個店裡實習過。每個星期,這些小夥子擠進一輛小巴士,拿到每周的大麻,然後被帶到這裏坐成一排。他們一邊嬉笑著翻看《饒舌》和《女王》的過期雜誌,一邊被理髮師剪成非對稱的髮型。上周,主唱實際上已經決定正式把自己改名為「不對稱鮑勃」,因為在弄了三個小時的蘑菇毒品實驗后,浴室的鏡子顯示他的臉實際上左右不同,表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
「嘿,是公主電話,夥計。我以前也有一個,我的意思是,我那個是粉紅色的,不過艷綠色也不錯。你打算娶那支大麻,或者就是想抓住它不放?」
去多班加的一路上,收音機正在放「超級衝浪」樂隊的歌曲聯播,居然都是不插播廣告的,這倒是很奇怪的事。多克後來才意識到,那些願意聽完這些歌的人不可能屬於廣告商所了解的任何一類消費人群。這些東西就是音樂教師的夢魘——重疊的藍調和弦,恐怖的單弦「音調」,絕望的人聲效果。在這些變態白人瘋狂發泄的間隙,如果電台那邊心情好,會偶爾放點別的——「垃圾人」樂隊唱的《管路》和《衝浪鳥》、「約翰尼和颶風」樂隊的《竹》、「艾迪和做秀人」樂隊的單曲、「貝爾·埃爾斯」樂隊、「好萊塢撒克遜人」樂隊,還有「奧林匹克」樂隊。這些都是多克童年的摯愛,他從來都不會聽膩的。
「通常是詐騙組。」
「他聽上去更加關心米奇·烏爾夫曼的失蹤案,而不是格倫的謀殺案。對於洛杉磯警察局來說,這種優先考慮很正常。不過我猜他很喜歡你。」她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個辦公室,口氣變得有點猶豫,「對不起,你煙灰缸里是抽了一半的大麻嗎?」
「我真的需要你載我離開這裏,」珍德說,「求求你了!」
「啊!我太不會待人接物了。這裡有一根新的,都卷好了,點上吧?」
第二天吃午飯的時候,公主電話開始叮噹響了。
「他早就把我忘記了。Sinvergüenza,這是我祖母的罵法。」
「正是,正是……你現在說吧……伯強生警探推薦你來找我?」
「你認為我是在胡扯?那好,我們也都認為米奇是在胡扯。」
「虱子食品!」多克情不自禁地喊了起來。曾經有人告訴他這句話是法語里的「一見鍾情」之意。
「讓我猜猜——金色頭髮,瑞典人模樣,有時說話怪怪的,名字叫做比格福特?」
「她喜歡這些傢伙?」
「米奇的另一個保鏢。他們都失蹤了,但昨天深夜波利斯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們以前有過那層關係。看看他的樣子,你就知道他是那種不好招惹的人。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現在嚇得屁滾尿流。」
他忠告自己,現在要表現得專業一點。「市中心警局的說法是,你哥哥試圖阻止綁架烏爾夫曼的人,結果就因為這一舉動而被槍殺了。」

「你覺得他會和我說嗎?」
儘管不情不願,甚至有點絕望,多克還是覺得應該現在去找一趟比格福特。原則上說,他不願意在「玻璃屋」周圍多呆一分鐘。這地方讓他不寒而慄,它坐落之處與市中心建築融為一體,看上去和那些老式房子一樣外形適中,溫良無害,就像高速公路旁的連鎖汽車旅店一樣毫無兇險之處。但是,在灰色的窗帘背後,在霓虹燈照亮的走廊盡頭,卻充滿了各種各樣古怪的另類警界風雲錄——警察王朝、警察英雄、警察敗類、聖徒般的警察、心理變態的警察、蠢到死的警察和自作聰明的警察——因為內部的幫規戒律,這些秘密都不為外面的世界所知曉,而又正是這幫人被授權去控制(或者按他們自己的說法,是去保護和服務)我們的世界。令多克害怕的還有比格福特本人,以及他呼吸的空氣。在那個大時代里,他如此渴望逃離灘區,渴望得到晉陞。肯定是因為開車出來時抽了東西,在帕克中心的警局大廳里,多克對著接待處的警員開始語無倫次地長篇大論,說自己通常很少和犯罪司法系統里的人來往,說自己的信息來源主要是《洛杉磯時報》。怎麼看萊斯利·范·休頓?她那麼漂亮,又那麼惡毒。這個曼森審判的真正陰謀是什麼?因為很奇怪的是,這案子就像是湖人隊現在的季後賽,他是否正好看過那場對菲尼克斯隊的比賽——
他帶著多克從後走廊走到一個雜物間。「讓我看一下冰櫃。」這是病理學醫生用來裝屍體的專用冰櫃,幾年前從法醫辦公室淘汰下來。多克本以為能看見一些和凶殺案子有關的遺骸,結果讓他吃驚的是裏面居然有好幾百個冰凍的巧克力香蕉。
「我會聯繫你的。」這時一群癮君子跑進房間里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是被派來監視科伊的。多克把眼睛望到遠處,擠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等到他再看時,科伊已經沒影了,不過也許還在房間里。
「你們男人就喜歡女同性戀的事情……為什麼你不舒舒服服地到下面……不,我的意思是下到這裏……我會把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你。」
這時他撞見了剛從洗手間出來的珍德。「天,怎麼又是你?」
「是的,但為什麼他要——」
「你說這是咋回事,哥們。幾分鐘前我拍了張照片,結果他們都發瘋一樣地來搶我的相機。他們現在正找我,所以我想最好還是能拿就拿——」
「聽他這麼講過,他和他的馬子莎斯塔曾經有過幾次這樣的深談。我不是故意要去偷聽,只是恰好在那裡,這是做隱身人的代價。莎斯塔認為米奇非常渴望把他全部的錢都捐出去。出於某種原因,她對這個想法感到害怕。他開始變得不耐煩,可能認為她只是擔心失去自己的飯票。這種想法才read•99csw•com是瘋了,因為她是真的愛他,哥們。假如她為誰害怕過,那就是為了他。我不知道米奇是不是相信這一點,但是所有坐過牢的人,哪怕就一晚上,都能告訴你那種靠出賣色相騙錢的人和正常人有何區別。那種渴望。你需要做的就是看著她的臉。」
「我希望你今天不上班。」
英國殭屍!看看他們,哥們。美國殭屍至少不會藏著掖著,當他們想去哪裡,就會搖擺著走道,經常用第三種芭蕾姿勢,然後就去了,念著『嗚噥噥……嗚噥噥』,語調抑揚頓挫。可是英國殭屍大部分都能說會道,他們用那些很長的單詞,去哪都滑著步,有時你甚至看不見他們邁步子,就好像他們是在滑冰……」
多克無數次地想,在每一支這樣的樂隊背後,其實都有成百上千的其他樂隊(就像他表弟的「啤酒」樂隊),他們註定要寂寂無名,卻信仰搖滾的不朽,並藉此獲得鬥志。他們依靠的是毒品、勇氣、兄弟姐妹之情和樂觀精神。「衝浪板」樂隊雖然保持了自己的和聲整體,即兩個傳統的吉他手、貝斯手、鼓手,外加管樂,但成員方面經常換人,只有細心的音樂史學家才弄得清楚誰是誰,或誰曾經是哪個位置。不過這一點並不重要,因為樂隊到目前為止已經差不多成為一個品牌,早已不是當年那群初玩衝浪的小毛頭了。他們當年要麼是血親,要麼就是姻親,常常一伙人光著腳大搖大擺走進費爾法克斯的康托餐廳,整宿地吃著百吉餅,無所事事地獃著,唯恐和某個搖滾明星的保鏢發生什麼衝突。這家餐館原本對嬉皮士很友好,但日子久了也越來越擔心會惹來官司或保險糾紛,所以就開始貼出告示,要求顧客必須穿鞋子。「衝浪板」樂隊於是就跑到長灘一家文身店,在腳背和腳踝上文了涼鞋帶。這種伎倆倒是騙了餐廳經理一陣子,但後來樂隊又改到更西邊的高級場所去玩。所以有那麼幾年,你可以通過觀察他們腳上畫的涼鞋來判斷此人是不是樂隊最早的成員。
「操,操,」多克溫和地建議道,「要不再來一炮?」
「他們能不能再加洗一套?能不能放大一兩張圖?我想搞清楚這些面具背後究竟是誰。」
「當警察說免費的時候……為什麼我感覺你要讓我處於某種道德的兩難中?」
「我開球。」
「哦,對了。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在亞洲風情俱樂部我和一個傢伙聊過天嗎?你有沒有看見他在這裏?」
「當然,」法利說,「八乘十寸,毛面的,行嗎?」
「和班比一起開車過來的——她聽說『葡萄乾布丁』住在這裏,所以我只能跟著過來,以防她捅出什麼簍子。」
「沒啥。他們是死黨。假如不是米奇慫恿他,里格斯是不會去接近斯隆的。」
「格倫就是一坨屎,他註定有一天要這樣玩完。不過我還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殺了他。」
這時,多克的腦海里不可避免地充斥著各種淫穢的場面。他跟著波利斯出去,外面有一輛46年的「道奇」運貨車,上面塗著斑駁的草綠色和灰色底漆。他們爬上車,波利斯坐在那兒,觀察了一會停車場。「你認為我們已經讓那裡面的人信以為真了嗎?我覺得多些心眼總是對的。」
為了防止這個不速之客看見他抽過大麻會不高興,多克跑去取來了一罐超市自有品牌的空氣清新劑,讓辦公室充滿了一種濃得可怕的合成芬芳劑的味道。門開了,哦天啊,一個美得沒譜的女人走了進來,甚至在暗淡的光線下也如此漂亮。紅頭髮,皮夾克,小短裙,嘴唇上叼著一根香煙。她走得越近,越讓人心神不寧。
「當然。下次你需要我幫你檢查什麼車,隨時告訴我。」
正在這時,「葡萄乾布丁」的貝斯手特雷弗·邁克納特雷(綽號「閃亮邁克」)帶著一臉壞笑,跟著個糊裡糊塗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就是這種滑步的方式,從左邊輕易滑到右邊。
「里格斯說,不是他非得操她,而是米奇不願去操。」
「我們要談的是事情有多麼嚴重?」多克給自己和他點上Kool煙。
「你是誰的醫生啊?嗑藥的?是哪個星球的大學來著?」
「他忙著呢。」珍德嘟噥道。從海港高速到好萊塢高速,然後爬坡開到克溫格山口,再到珍德下車的出口,這一路上她都在和多克聊天。他們聊得非常放鬆,但偶爾有些倦意,珍德不時還要停下來給下面的丹尼斯送去一兩句鼓勵。她告訴多克從前去超市行竊和偷車的經歷。她是在斯比爾·布蘭德管教所的8000號監室碰見的班比。班比看見珍德有天晚上在瘋狂地自|慰,於是就提出幫她,代價是一包煙。如果有可能,薄荷醇也行。
「警察管這個叫偷竊。」
他把聲音壓得和耳語一樣低。「這個房子——」正在這時,有個年輕傢伙(可能是「衝浪板」樂隊的一個巡演管理員,也可能不是)氣沖沖地走了進來,抱臂靠牆,站在一旁聽著。斯梅德利的眼珠猛轉了幾下,忙不迭地離開了。
「哦……那你們這裏誰負責復活啊?」
「泡泡浴?」
「米奇當時說的是,『我希望能把做過的事情抹去。我知道我不行,但我相信可以讓錢流向一個不同的方向』。」
與此同時,阿什莉/珍德經歷了一次自我發現的旅程,這種事在那時非常普遍。當時的具體情形記不太清楚了,因為她吃了迷|幻|葯,只知道有很強烈的炫光,在光線中她看見了自己的一些事情,之前任何人都沒見過這些。正如多克猜測的那樣,這個東西的實質就是口|交。她不禁注意到,在那個時代不僅很容易找到渴望為她口|交的女孩,在她目光所及之處也很容易找到一些長發男孩,他們會乖乖地把自己的嘴巴奉獻給她的陰|戶,無比用心和溫柔。
她沒了調情的腔調,甚至有點嚴肅,這讓她變得更美了。「我只是希望他還活著,夥計。他不是一個那麼壞的人。」
多克不停地這麼玩著。有人猜剁碎了的魔幻香菇,有人猜天使粉,有人猜安非他命。都不是,就是大麻!哈哈哈哈!還沒等多克意識到怎麼回事,他已經被這種神秘的大麻搞得神志不清了。他恍惚中覺得,不只是科伊的生命跡象值得懷疑——肯定有人在整治「衝浪板」樂隊,搞得他們不能進入另一個世界,因為多克非常確信這個樂隊的所有人都是殭屍,沒死乾淨,充滿污穢。「如果死乾淨了就好了嗎?」丹尼斯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疑惑地問道。
「我操,不是可能。米奇也被警告過很多遍了。他的警察朋友總是在他家出現。」
「我以前的老闆有這種電腦。你為什麼不想去找洛杉磯警察局?好像他們也很想找到兇手。」
「看見酒吧那邊的牌子了嗎,夥計?如果你們不認字,我可以幫你們。」
在所有聚眾的場合——音樂會、和平集會、戀愛集會、嬉皮沙龍、搞怪大會,這裏的,還有北部的、東部的,不管是哪裡——是否都可能有那些秘密警察忙碌的身影?他們聽命於一種貪得無厭而又心懷懼怕的古老力量,去管教人們的音樂、大眾對權力的反抗,以及我們偉大或平庸的性|欲?
「你?好吧,我會告訴他們你給帕特·布恩做過封面專訪。」
「聽著,多克,」珍德說,「那個亞洲風情俱樂部的傢伙到底怎麼了?」
「晚上看板球?」
這幢房子原先屬於四十年代一位頗受歡迎的南方佬演員,現在由某個唱片公司總裁(此人曾經當過貝斯手)租給「衝浪板」樂隊住。根據某些時尚觀察家的看法,這件事進一步證明了好萊塢的沒落(如果不是全世界的話)。
「還記得樓下那張床嗎?米奇從來沒在那裡操過我。但現在它屬於我們倆了。」
他們去到法利那兒,他用16毫米的放映機把一組膠捲顯示在屏幕上。
「不是!就只有大麻!哈哈哈哈!」
斯梅德利臉色陰沉了下來。「她什麼都喜歡,除了妄想症,兄弟。」
「啊,別!這個想法很有趣,不是嗎,你們倆……」
「好吧,好吧。我確實去那呆了一會,就是去取點多恩內特喜歡的那種紫色東西,你把它放進浴缸里,就能夠製造出泡泡來。」
「卷得不錯啊,丹尼斯。」當大麻最後遞到他這裏時,多克評價道,「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腦子了。」
「不太可能,」法利說,「他們已經對我習以為常了,覺得我是神經病。」
「別介意。聽聽我的忠告,男孩們,」她說道,「你應該當心你的腳下,因為我就像是東方來的小粒珍珠,在晚期資本主義的地板上滾來滾去——各種收入階層的臭男人都可能不時踩在我身上,但是如果他們踩了,就會滑倒摔跟頭,有時還會摔斷屁股,而這粒老珍珠她自己會繼續滾動。」
「今天晚上沒看見她啊。」
「每次都是自衛。故意殺人我可記不得了。你呢?」
「不是,什麼都沒有!純大麻!哈哈哈哈!」
「只是,」多克說,「不,等等——不符合邏輯,長官……這事我也……不太……」
「不知道。」
「科伊·哈林根?你和他說話了?」
這時哈雷機車那頗有特色的持久震動聲愈來愈近,這是克蘭希今晚的約會對象之一。克蘭希坐在車後面。「沒事吧?」她喊道,雖然她其實並不是真的很關心。九_九_藏_書
多克看了一眼。這些控制盒是最近發明的,有錢人家才用得起。它們體積很大,做工粗糙,彷彿和蘇聯音響設備的設計同出一門。你需要用力觸碰才能操作它們,有時候甚至得雙手並用。按了以後,你就會感覺到它們嗡嗡響,因為裏面用的是高頻聲波。這種設備會讓屋子裡大多數狗都發瘋,除了米日納。她是一隻硬毛狗,歲數比較大,聽力也不太好,放所有節目時她都能夠耐心地躺在那裡,等某個狗糧廣告出現。大概她具有狗的第六感,每次當這個廣告還差一分鐘就要在電視上播出時,她就能感覺到。當廣告播完后,她會把腦袋對著附近任何一個人,用力地點頭。起初人們以為這表示她想吃晚飯或者至少吃點零食,但似乎她的舉動更像是一種社交姿態,還附帶台詞——「挺不錯的,是吧?」
「但是,比格福特,這可不像你,」多克嘲笑道,「這是個懸案,搞冷門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誰?」
「他對你說這些?」
「他是警察局的線人,不用說,也為一些『愛國壞蛋』服務,就像那個『加州警戒者』,這些人可能捲入了峽景地產的襲擊,當然也可能沒有——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嗎?那些小屁孩跳到游泳池裡?」
多克點了一根Kool煙,伸到口袋裡翻出丹尼斯拍的科伊·哈林根的照片。
「可是……」
「更可怕的?」
「但是他警告米奇防著……什麼呢?遠離那個少女星球按摩院?不要信任你的保鏢?」
儘管有這種全方位的顛簸,丹尼斯還是安然坐在那裡卷大麻煙,幾乎沒灑出什麼來。等到他們一路下坡開向聖莫尼卡時,他把煙點上,然後遞給珍德抽。
「告訴我,哥們,就是你知我知——你殺過人嗎?」
那天晚上,多克去接克蘭希下班,她在英格伍德做酒保。他們驅車去到海港高速公路旁邊的一家摩托酒吧,名字叫「傻瓜傑克」。當他們進門的時候,自動點唱機里正在放德爾·香農那首不朽的《勝利》,多克認為這是一個吉利的兆頭。房子里氧氣含量很低,濃度很高的倒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煙草味道。
「而且,那個『葡萄乾布丁』——他們也是殭屍!更可怕的殭屍!」
「斯隆?他不會告訴她半點的,『除非事情了結了,有了律師的證明』,他總喜歡這麼講。他還說,假如讓她過早發現此事,加利福尼亞的律師聯合會會宣布那天為感恩日,因為那意味著有新業務可以做了。」
「所以她和里格斯就一起忽悠米奇的錢,從他的客戶手中收雙份錢,從承包商那裡敲竹杠?或者是別的?」
「哦,別這樣,我們又沒弄壞東西。」
此時的她正躺在一個房間里,燈沒開,不知道裏面有多大,但能聞到大麻和廣藿香油的味道。她和幾個「衝浪板」和「葡萄乾布丁」樂隊的人一起看《黑影》,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隨從。剩下的人都在屋裡別的地方忙活,有的為了滿足樂隊成員的突發奇想而去做油炸奶油蛋糕,有的在用熨衣板相互熨頭髮以保持某種冥想造型,有的則在翻閱粉絲雜誌,並拿著多用小刀把所有提到衝浪樂對手的地方摳下來。
「這種解釋太自作多情了。」她溜進那間綠紫色的午餐間,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假如這裏面有綁架的話,格倫更可能是參与者。拿錢裝裝壞蛋還成,但如果真有麻煩的話,格倫的反應肯定是溜之大吉。」
「能夠合法上路吧?註冊時不會有麻煩吧?」
他們找到一個空房子,於是走了進去。盧茲帶來了一瓶快活龍舌蘭酒。房間里有張大床墊,上面是香煙燒的印子。一台落地式的法國老式電視機,屏幕都被踢碎了。還有很多空的五加侖裝的密封箱,這些東西是用來裝野炊用品的。
噴氣客機每隔幾分鐘就在天上轟鳴而過。房子開始顫抖。有時候盧茲會把雙腿短暫地分開,多克這時就會覺得自己聽到了起落架的輪胎在房頂上滾動的聲音。這種聲音越大,她就會變得越興奮。「假如飛機飛得再低一點怎麼辦?我們可能就死了,對吧?」她兩手抓住他的頭髮,把他的臉從自己陰|部推開,「怎麼回事,我操,你聽不見嗎?」
攝影機向上傾斜了一下,拍到了米奇那些黑幫保鏢,他們正騎著哈雷和川崎摩托車,有的逃向開闊地帶,有的只是在附近繞圈子。斯拜克認出裏面還有一輛「凱旋」T120摩托。現在已經無法清楚判斷他們的任務究竟是什麼了。看到這些,多克心裏覺察到一種難以簡單想象的異樣,因為在這裏面某個看不見的地方,他此刻正毫無知覺地躺在地上。多克彷彿有什麼X光眼鏡,他能看見自己毫無生氣、快要死掉的樣子。在影片里看到一場即將開始的襲擊,這也許符合索梯雷格所謂的「靈魂出竅」的體驗。
「這是什麼?又是搖滾樂隊?我孩子們牆上都不會貼這種東西。」
盧茲聳了一下肩。「這不關我的事。」
「他們只是搞在一起去行騙嗎?或者他們兩人偶爾會真的搞一搞?」
「多克,有個東西你也許想看看。法利剛從實驗室拿回來的。」
「這一張,」多克說,「你能幫我放大嗎?」
多克希望在辦公室的這個上午能夠無所事事地過去,可他剛點上大麻就聽見那個古董對講機開始傳來刺耳的嗡嗡聲。他動了幾個塑料開關,只聽見某人在喊著他的名字,可能是樓下的皮圖尼亞。這通常意味著有人來訪,很可能是個女的,因為皮圖尼亞一直對多克的社交生活非常感興趣,她現在顯得很激動。「謝謝你,圖尼——」多克誠懇地回喊道,「讓她上來吧。我有沒有剛好提到你今天早上穿的衣服?太火辣了。那個鮮黃色的粉底和你眼睛的顏色非常搭。」他不知道這番話是否能原原本本地傳送過去。
他又跑到另一個人那裡:「嘿,你認為我們抽的大麻煙里有什麼?」
多克四下望了一下,發現克蘭希在小隔間里和兩個摩托車手正聊得火熱。母親們一般是不會同意自己女兒和那種摩托車手混在一起的。
「波利斯,我只是看起來像一個邪惡的壞傢伙,私下裡我和所有前男友一樣多愁善感。請你忘記這支『斯密斯』,告訴我——還有什麼人會擔心米奇的大型捐贈計劃?商業夥伴?他老婆?」
「你們真的吃貓嗎,順便問問?」
「那樣的話解析度就慘不忍睹了,」法利聳肩說道,「但我想你可以猜一猜。」
「不是珍德?」多克說道。
果然,多克在走廊晃悠時就聽見了一個次中音薩克斯手正在練習《唐娜·里》。他等到演奏間歇時才探頭進屋去。
「這就是詐屍的那位。」
「我能看出來你是一個危險的傢伙,對我來說太危險了。我想最好還是和你全說了吧。」多克已經做好準備跳出去逃跑,但是波利斯繼續說道,「事實上,格倫是被人殘忍殺害的。他們來抓米奇時,格倫本來應該是不在場的。他們買通了內線,帕克·比佛頓原本那天當班,計劃是讓他們進門,然後就閃人,但是帕克到了最後一刻時害怕了,和格倫換了班,並且沒有告訴格倫會發生什麼事,他只是自己跑路了。」
「你看看,你看看!」
他們進入了東向通往聖莫尼卡高速公路的過渡隧道,收音機里本來在放「飛鳥」樂隊的《八英里高》,這時卻沒了信號。多克就自己接著哼唱,當他們駛出隧道時,收音機又開始放音樂了,他居然只差了不過半拍。「丹尼斯,別忘記把照相機留給我,好嗎?」沉默了良久,「丹尼斯?」
「多恩內特。」多克說。
「這個叫帕克的傢伙——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這是用「愛泰康」反轉片拍的陽光下的街景,上面是建了一半的農莊式平房和包建的沙石地。突然,影片上出現了一群男人,身上穿著從當地剩餘品商店買來的迷彩服,還戴著機織的滑雪帽,上面有馴鹿和松柏的圖案。他們帶著一些古怪的重傢伙,斯拜克認出來的是M-16和AK-47(既有真貨,也有不同地方的仿冒品),H&K造的機關槍(既有彈鏈供彈式,也有圓筒供彈式),還有烏茲衝鋒槍和連髮式獵槍。
「她能自己照顧好自己,」波利斯說,「她每次都是一對二,今晚似乎是她的幸運夜。走吧,我的卡車停在外面。」
「等等。」科伊將大拇指朝角落裡堆著的那些音響設備晃了一下,似乎它們裏面有可能接了多餘的線路。他搖了下頭:「再問一下,你看的是什麼產品型號?」九-九-藏-書
多克想起了羅伊·羅傑斯的一首老歌,用四小節的《一路順風》來回敬她,而克蘭希則和她的新朋友奧布雷呼嘯著離開了停車場。奧布雷揮舞著他戴著防護手套的手,很快他的同黨索恩代克騎著哈雷「大滑翔剷頭」也跟了出去。
這段影片異常清晰地顯示出格倫·夏洛克被一個蒙面槍手開槍打倒的過程。這個驚險刺|激的鏡頭是這樣的:格倫沒有任何武器,蜷縮著移動,就像在監獄操場上一樣,他試圖裝出邪惡的樣子,但實際上的效果就是徹徹底底的恐懼,暴露出他是多麼不想死。光線保護不了他,不像人們看電影時所習慣的那樣,光線有的時候可以保護演員。這不是攝影棚里的燈光,只是洛杉磯普照四方的陽光,它將格倫暴露出來,把他作為一個必死無疑的對象區分出來。這個槍手很習慣於操作小型武器,按部就班的樣子就像是靶場里的突擊隊員——不是虛張聲勢,不是詛咒吼叫,也不是意淫恫嚇——他毫不慌亂。當他看到格倫時,你可以發現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做好超前瞄準,然後用三發悶射將格倫干倒,儘管殺他根本不用這麼多槍。
比格福特曾經每個星期都會開車去「克孜米克香蕉店」,這家冰凍香蕉店開在戈蒂塔海灘碼頭附近。他從後門小道躡手躡腳地進去,這屬於一種經典的敲詐手法。店主凱文不僅不把香蕉皮扔掉,反而會像當時的嬉皮士所篤信的那樣,將之變廢為寶。他把這些香蕉皮轉化成一種可吸食的產品,並將之命名為「黃色煙霧」。一群受過特殊訓練的安非他命嗜食者藏身在附近某個要拆遷的廢棄度假酒店中,每天三班倒地工作著。他們把香蕉皮裏面的東西刮出來,然後經過乾燥爐和粉碎處理,得到一種粉末狀的黑色物質。他們把這些東西包在塑料袋裡,然後出售給那些迷了心竅或飢不擇食的人。有些人抽了之後,說自己去到了別的地方或時間,經歷了某種致幻的旅程。還有些人吸完后,鼻子、喉嚨和肺部都痛苦不堪,癥狀甚至持續好幾個星期。香蕉可以致幻的這種信仰頗受地下報紙的推崇,上面會刊登一些很學術的論文,比較香蕉和迷|幻|葯的分子式,並加上一些據說來自印尼專業期刊的文章節選,上面講到土著對香蕉的迷信云云。凱文因此財源滾滾。比格福特覺得執法部門當然應該跑進去分一杯羹。
「我是逗你玩的,盧茲。你過得怎麼樣,親愛的?」
「我也這麼想。如果是合法的,那麼我弄點抽頭也是合法的。你看,假如我拿的不是錢,而是冰凍香蕉,這不更是合情合理嗎?」
「我看到的這個東西是什麼?」
盧茲開著一輛紅色的SS396出現了,她一直說這車是從哥哥那裡借來的。不過多克覺得這車可能是不知哪裡的男朋友給她的。她穿著那種剪破的牛仔褲、女牛仔款的靴子,還有一件和車子搭配的小T恤。
「聽上去你似乎認為……洛杉磯警察局也捲入此事了?」
最近這種事情發生得越來越頻繁了。在大洛杉磯區,無憂無慮的年輕人以及幸福的癮君子們跑到一起聚會,多克開始在人群中注意到一些年紀比較大的男子,他們有的在明處,有的在暗處,全都不苟言笑。多克覺得他們似曾相識,倒不一定是見過這些臉,而是熟悉他們那種狂妄的架勢。他們不願露出皮囊下真實的自我,這和那個年代參加迷幻派對的其他人不同,大家的目的只是找尋沉醉。他們就像那天在世紀廣場的集會上拖走科伊·哈林根的保鏢一樣。多克認識這些人,他幹這一行已經領教過很多了。他們出來收債,打斷別人肋骨,炒別人魷魚,毫不客氣地盯著任何可能帶來威脅的事物。假如說這場為革命到來而做的迷夢註定要破碎,假如說這個毫無信仰的拜金世界註定要控制所有人的生活,並自認為有權去染指和猥褻大眾,那麼促成這一切的就是他們這種人,正是他們在任勞任怨地做著服務工作。
「據我所知沒有。」
「這是照片好不好?是弗蘭克·扎帕。」
「別問我。最近他又不是第一個受到良心譴責的富人。他經常嗑藥,有時嗑佩奧特仙人掌,可能是吃到一定量了吧。你肯定見過這種事情。」
「又愛又恨吧。」
「不總是。也有可能是認錯人或者身份證搞錯了。」
「他在這裏的某個地方。去樓上排練室看看吧。」
「這……倒是提醒了我。這關我鳥事啊?」
「斯波特羅,也許你能給我一些嬉皮士的看法,我這些天晚上都在想這個事情。」
「哦,她已經和那個主音吉他手跑出去了。他們在去里奧卡里洛的路上,要去看什麼板球比賽。」
「我不管這些,你和你的玩伴現在必須離開這裏。不是因為我心疼更換毛氈的錢,只是我本人非常痛恨玩扎桿。」
「正是!我剛好在發生這事的時候走了進去,不過,等等,你——你說你也在那裡?一直在那,失去了意識?那我怎麼沒看見你?」
「其實,」比格福特此時不能看著多克的眼睛,「我們是免費拿的。」
「就是他。我認為他總過來的目的是找斯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話。」
「中午給你電話,多克。」克蘭希有點懶洋洋地說道。
「鑒於這種半公開的環境,我希望這次不是嬉皮士得了臆想症跑來對我胡扯。我現在總得聽些絮絮叨叨的獨白。」
「只要你不是在和我未婚妻胡搞就行了。」他們坐在那裡,用古怪的眼神相互對視。
「你現在帶傢伙了嗎?」
科伊沉默了一會。多克想走過去戳他一下。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絕望,如此渴求,但又非常緊張,彷彿房子里有什麼東西禁止他說話。多克想簡單擁抱一下這個傢伙,讓他放下心來。但如果被一些好事者看見,可能會被懷疑,因為舊車買賣是不需要這麼多情感的。「你有我的電話,對吧?」
在辦公室附近有一個很小的居民區,走路就能過去。因為機場要擴建,那裡的房子都倒了霉。不過這個擴建計劃也許只是存在於某些官僚部門的幻想當中。這個社區搬空了,但還不是荒無人煙。一些不三不四的電影都在那裡面進行拍攝。毒品和武器窩點也建在那裡。墨西哥裔的自行車手在中午的時候和年輕的白人官員在這裏秘密接頭,那些官員頭上戴著可沖抵稅款的假髮,用合成纖維做成的濃密毛髮里還帶著午餐時市中心酒吧里的那股味道。吸毒的傢伙在距離他們頭頂幾英寸高的飛機的刺|激下開始飄飄欲仙。一些落魄不幸之人,有的來自帕洛斯韋爾德,有的來自龐恩特杜姆,跑到這裏偷偷尋找可以自殺的場所。
「這個,菲奧納喜歡不喜歡南加州呢?」

「天啊,多克,你說過有免費的毒品,也許還會有妞,可你沒說有殭屍啊。」
「米奇有別的女人干。他只是希望斯隆也有點樂子。他和里格斯一起搞了不少項目,里格斯回城裡時就住在米奇的家裡。只要斯隆在房間,他就忍不住自己打手槍。把她撮合給……這似乎對米奇來說是一個自然而然的安排。這裏還有一些好的賣點呢,雞|巴大,年輕,沒啥錢,容易控制在手裡。當然,斯隆一開始不是很喜歡這個點子,因為她不喜歡欠米奇什麼。」
「猜到你會這麼問,」波利斯拿出錢包,翻出一張摺疊的麥稈捲煙紙,遞給多克,「希望你有辦法查查這個,但別讓警察知道了。」
兩個分別叫波蒂和辛尼亞的女粉絲拿著花環(其實是愛珠),像夏威夷機場的姑娘們一樣,走過來給多克和丹尼斯套在脖子上,然後帶他們去參觀這個地方。若換了個沒啥好脾氣的人,看到這裏也許立刻就會想,哦,那些一夜暴富的人才會把住的地方搞成這種德性。但是多克認為,這取決於你如何定義奢侈。因為工作需要,他這些年曾經去過洛杉磯的幾處豪宅。很快他就發現,那些裝修奢華的地方往往沒有什麼時尚感。基本上可以說,越有錢的人家裝修越惡俗。雖然「衝浪板」樂隊目前為止沒怎麼破壞這裏的裝潢,但當多克看到用夏威夷古董衝浪板做的咖啡桌時還是頗有疑慮,不過他後來又發現,只要把桌子腳卸下來,那東西就複原為一塊可以用的衝浪板了。因為有些巧妙的拓寬設計,這裏的很多衣櫃都不僅僅是進入式的,甚至連車都可以開進去。衣櫃里裝滿了來自過去和未來世界的戲服,很多都是從卡爾弗市搞來的,幾個月前米高梅公司在那裡搞過一次大規模的資產拍賣。比弗利山的朱根森食品店每天都會用卡車運來供二三十人吃的飯菜。這裏還有專門用來吸毒的房間,裏面有葛飾北齋那幅著名的《神奈川海邊巨浪》的巨型複製品,用玻璃絲做出來的三維效果,浪頭從牆一直伸到天花板,再伸到對面牆上,製造出一塊水沫遮蔽下的隱秘空間,當人置身其中時,頭上永遠高懸著那個魔鬼。雖然這不時會讓參觀者嚇破膽,以至於連大麻都不敢抽,不過「衝浪板」樂隊倒不會有事,他們不是在過去衝浪朋克的年代長大,那時的人把每一小點毒品都看得很重,對毒品永遠都是那麼貪婪。九_九_藏_書
警員點了點頭:「318室。」
「應該是。」
「是的,莎斯塔認為斯隆和他在合謀搞什麼鬼。她本來就很緊張了,這下開始真的變瘋掉了。米奇為她在漢科克公園租了一幢房子,有時候我如果不當班的話就會過去——你知道,不是男歡女愛的那種——你知道她總喜歡有人在旁邊,會覺得安全得多。每天都會有些新東西出現,有車在房子四周晃蕩,或者有電話打進來,那一邊卻沒有人說話。她只要開著Eldorado敞篷車出去就會有人盯梢。」
「他們什麼時候會放《龍舌蘭酒》?」丹尼斯總是嘀咕著。一直到他們開到「衝浪板」樂隊租的大宅前,這首歌終於來了,西班牙式的曲風,加上弗拉門戈風格的翻滾鼓點;那些開低底盤轎車的西裔青年喜歡搞這種音樂,他們是衝浪者的死對頭。「《龍舌蘭酒》!」丹尼斯尖叫起來,這時他們的車剛好開進最後一個空余的停車位。
「那個『少女星球』沙龍……」
「我每周至少有一天是真的。你一定是特走運。你是哪位?」
從外面那個陽台可以看到峽谷對面的風景,穿著短裙子的長發美女在日光下四處走動,有的在照料種的大麻植物,有的推著餐車,裏面的大盤子上儘是些吃的喝的,還有抽的東西。一些狗在跑來跑去,有的貌似平靜,有的坐立不安。在過去的半個小時里,雖然你每次把一塊普通的石頭越扔越遠,但它們都會給你把扔出去的石頭撿回來。(「它嗑完葯正爽著呢,哥們。」)不時會有人看不過眼,便和這些拿迷|幻|葯喂狗然後尋開心的傢伙爭執起來。
「怕什麼?」
她點了點頭。最後,「是的……波利斯也是這麼想的。」
多克從嘴裏重重地吐出口氣。「我還能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名單上嗎?」
「他不肯說。」
「他們每個房間都裝了電視!」丹尼斯激動地彙報道,「而且,你可以用這些遙控器來換頻道,甚至不用離開沙發!」
「哦!」丹尼斯嚇得趕緊跑掉,「我走了,兄弟!」
「的確如此,我想我聽見他們了。」多克抓住丹尼斯脖子上的愛珠,領著他從側門走到樓下,「快點。」他們開始跑了起來,沖向他們泊車的地方。
「但是他遲早得找律師進來,沒人可以隨便送幾百萬出去,必須要有一些技術上的支持。」
假如不刻意掩蓋的話,波利斯·斯皮威擁有全國橄欖球聯盟的線鋒身材。他手中的檯球桿看上去就像祖賓·梅塔拿著的指揮棒那麼大。「克蘭希說他們因為格倫把你給逮了?」
「謝謝你幫我調查清楚這些,你知道,我只是……懷疑人們做事情的方式。」
「她的牆上貼著『葡萄乾布丁』的黑光海報,床上鋪著『葡萄乾布丁』的床單和枕套,穿著『葡萄乾布丁』的T恤,還有咖啡杯、紀念版的大麻煙夾。一天二十四小時,音響里放的都是『葡萄乾布丁』。你知道那個彈尤克里里琴的英國人嗎?叫喬治·佛姆比?」
多克在樓上看見了比格福特,發現他今天格外容易激動,似乎在為自己沒有辦公室(甚至連小隔間也沒有)而道歉。不過,在兇殺科大家都沒有獨立辦公室——所有人都擠在一個擺了兩張長桌的特大房間里忙碌,不停地抽著煙,用紙杯喝咖啡,對著電話大吼大叫,叫外賣送墨西哥玉米卷、漢堡和炸雞之類的。他們往廢紙簍里扔東西,有一半幾率會扔偏,所以地板的紋理(多克認為上面曾經貼過某種乙烯瓷磚)看上去怪怪的。

「丹尼斯,」多克上氣不接下氣地建議道,「快跑吧。」在經過一棵梧桐樹時,有個吊在樹枝上的人突然摔到了多克身上。此人正是驚慌失措的珍德。
「如果你在特別監室呆過一段時間,」波利斯解釋道,「你就總會覺得有人想幹掉你。」
「千萬別以為我對灘區有什麼戀戀不捨,」比格福特很快抗議道,「這是一種癮,我過去不承認,但是我的治療師說我已經改善很多了。請自己拿,別客氣。有人告訴我應該學會分享。我們有一個氣動傳信管道,聯通了這棟建築的每個地方,我用它來把這些寶貝送到所有用得著的地方。」
「我不知道……酶斯卡靈?」
「你認為他們也許是斯隆的人?可能她發現了什麼?或者因為有了什麼預感?她的男朋友呢,那個叫里格斯的傢伙?」
但凡在這個城市當過私家偵探的,如果多年不碰迷|幻|葯,肯定會獲得一種超自然的感知力。事實上,多克剛跨過這裏的門檻,就不禁注意到一種所謂的氛圍。他在這裏碰見的所有人都不是用禮節性的握手或微笑和他打招呼,而是幾乎千篇一律地問:「你混哪裡的,哥們?」這個問句暗示了他們對所有無法歸類並貼標籤的人懷有嚴重的不適,甚至是恐懼。
「死亡峽谷的加油站廁所也不可能是這種味道。順道說一下,我是克蘭希·夏洛克。」她把手伸出來,兩人握了一下。
「我也差點就嚇死過去。」
「我從來沒把那個當正式工作。太他媽循規蹈矩了。總是要保持微笑,要假裝這是關於『振動』或『自我意識』之類的東西。」珍德用過去電影中交際花的那種腔調尖叫道,「我操他娘的!」
「原來是這樣。里格斯和她老公有什麼過節嗎?」
丹尼斯沒能讓多克找到什麼現實的依靠,所以他現在開始變得越來越錯亂了。可能和那個有添加成分的迷|葯(也可能沒有加東西)有關。不管怎樣,多克突然發現自己跑過了這個詭異老宅的走廊,身後是不明數目的食肉生物在尖叫……
「他們不得不放了我。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就這麼簡單。我在現場被發現不省人事。我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管他要說些什麼,一切都會被飛機靠近時那震耳欲聾的噪音淹沒。盧茲現在想要的就是做|愛,所以他們就做了。過了會兒,他們點上一根大麻,開始聽她講斯隆的事。
「是他們找我談的。一個叫伯強生的傢伙。應該說沒談出什麼東西來。麻煩您不要這樣盯著我的奶|子看,行嗎?」
「可以試一下。」
多克決定換上職業造型。他將頭髮向後紮成馬尾辮,然後用發卡固定住。後來他才想起來,這個皮發卡是莎斯塔送給他的。他在辮子上戴了一頂黑色的老式軟氈帽,然後把卡帶式錄音機掛在肩膀上。從鏡子里看上去他還挺像那碼事的。這個下午,他要假裝成地下樂迷雜誌《石頭轉盤》的音樂記者,去多班加拜訪「衝浪板」樂隊。丹尼斯扮成攝影師,也一起去。丹尼斯穿的T恤上有米開朗琪羅那幅壁畫《亞當誕生》里的熟悉場景——上帝向亞當伸出手去,幾乎就要觸到對方——只是在這個版本中,上帝遞過去的是一根點著的大麻煙。
「你調情的方式很奇怪哦。」
「而不是——」
「我們在等誰嗎?」
「不管是什麼——米奇一律置若罔聞。他喜歡去峽景那邊,尤其是那個按摩的地方。我們根本不會想到會在那裡發生襲擊。前一分鐘你還在享受美妙的口|活,下一分鐘就像是可怕的越南,到處是進攻小組,從極可意浴缸里戴著水下呼吸器爬出來,小妞們尖叫著到處亂跑……」
「你好!又是我!還記得你讓我幫你跑腿的事嗎?」
「有時做事就是出於責任心。」比格福特回答道,眨眼的時候顯出幾分虛偽。
這支突襲隊伍涉水穿過防洪峽,佔領了公路橋和行人橋,然後圍著臨時的小廣場建起環形防線。廣場上的旗艦店租戶是「少女星球」按摩院。多克注意到自己的車停在外面,但是他剛來時見過的那些摩托車卻已經無影無蹤了。
也許吧。斯隆喜歡稱之為『再分配』。」
「剩下的曲子都被這些傢伙翻唱了。我對此倒是無所謂。『葡萄乾布丁』據說也喜歡搞一些奇怪的娛樂項目。我想,這才是吸引班比的主要地方。」
他跑到那個超大廚房,差點又和丹尼斯撞了個滿懷。丹尼斯正忙著劫掠冰箱和櫥櫃里的東西,在超市購物袋裡裝滿了曲奇、冰凍糖果棒、「奇多脆」和其他順手牽羊的零食。
「她的車牌號是多少?」
「這些英國小妞到了加州就不安守本分了,她們看見這些人有錢和房產,發現他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管理財富。我們越過邊境后聽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這些人狗屁不懂。所以斯隆才會這麼恨啊。每次她只要發現有錢可以搞,她就覺得這錢是自己理所應得的。對於里格斯來說,他倒不是覺得自己應該怎麼樣,而是覺得有些傻逼不應該拿這些錢。」
「我所知道的是,突然有一些穿西裝的傢伙出現在米奇住所附近——我能親眼認出來的只有摩門教徒和聯邦調查局的人,如果說兩者有區別的話。不過我還是不太確定他們是幹什麼的。」
多克點了點頭。「這些是嬉皮士的行頭,」他拉起喇叭褲的褲腿,露出一支短管M27手槍,「如果你想的話,這裏差不多可以放下一把H&K。」
「我想應該https://read.99csw.com和他聯繫一下。整個事情有點令人搞不懂。我們不妨說米奇遇到麻煩了。」
「妄想症,真的嗎?」
電話線很長,克蘭希把它拿到儘可能遠離多克的地方。多克走進廁所,被一本路易斯·拉莫爾的書迷住了,他都不記得這本書是放在那裡的。過了會就聽見克蘭希在捶門。「波利斯說必須是親自見面。」
「好的,」比格福特又看了一眼那張照片,「你知道嗎,我要自己好好查查這事。」
等他們回到了海岸公路並且向高速路駛去時,多克瞥了一眼後視鏡,發現已經看不到那輛邪惡的木紋轎車的車頭燈了。就像黑夜的面頰上曾經惱人的兩顆紅疹,他們已經消失無蹤。多克同時也禁不住發現,丹尼斯和珍德這時候開始搞得火熱。「你叫什麼名字啊?」丹尼斯說道。
「當然。『赫爾曼的隱士』樂隊翻唱過一首他的歌。」
「哦……」
「哇,」他大聲地自言自語說,「我可不知道……」
「哦,你希望會說些什麼?無非是足球聯賽、東南亞的戰爭、在哪可以搞到貨之類的話題。」
「那也許是他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情?」
此時,這部關於科林斯家族傳奇的電視劇正演到「平行時間」這段情節,它讓全國觀眾都大惑不解,甚至連頭腦清醒的人也是如此。然而,很多嗑藥的人反而很容易跟上此處的情節。基本而言,就是由同樣的演員分飾兩角,但如果你入戲太深,就可能忘記這些人其實是演員。
「這倒提醒了我。丹尼斯,你在下面弄得怎麼樣了?」
「你的實驗室怎麼樣?」多克說,似乎話裡有話,「會有人看到他們沖洗處理的這些東西嗎?」
他看了一眼這罐氣霧劑的商標。「『野花異想』?」
「迷|幻|葯?」
「你死了。你死了。我們是在談哲學嗎?」
「夥計,」波利斯衝著多克腳踝上的傢伙飛快瞥了一眼,「我希望你聽到這些別太傷心啊。」
波利斯把車窗搖下來,探出腦袋,「這傢伙把我嚇傻了,克蘭希。你是在哪裡找到的這麼彪悍的傢伙?」
「那是我工作時用的名字。在費爾法克斯高中的年刊上,有一千個叫阿什莉的。」
他們坐在那裡抽煙。「莎斯塔和我曾經同居過一段日子,」多克覺得自己應該提到這一點,「我說不清楚她對我的感覺。不知道她愛得有多深。」
「這就是說洛杉磯警察局官方認為所有死而復生的案子都是騙局了?」
多克以最快的速度簡單談了談他所知道的科伊·哈林根——那次據說讓他送命的吸毒過量,后普銀行賬戶上神秘的進賬,科伊在尼克鬆的集會上假裝成滋事者。他沒有講自己曾和科伊單獨談過。
「又是一個貌似死而復生的案子,」比格福特聳了聳肩,「看上去這不關兇殺科的事。」
「阿什莉。」珍德說道。
「你為什麼對這個感興趣?」
斯拜克的朋友法利有一間暗房。等到沖洗完畢了,多克就過去看照片。這些用感光紙和底片曬印出來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廢片,因為丹尼斯要麼就是忘記開鏡頭蓋,要麼就是不小心按下了快門,拍出的都是角度偏得厲害的房間角落。還有不少照片是低角度拍的穿超短裙的樂隊女歌迷,以及各種各樣吸毒后的睡態或傻樣。唯一可能拍到科伊的那張,是眾人在廚房的長桌上吃飯,就像《最後的晚餐》那樣。照片上所有人一邊吃著披薩,一邊激烈地討論問題。科伊的影像呈現出一種有趣的動感模糊,完全和這個空間里的其他東西都格格不入。他有點過分專註地望著鏡頭,臉上的表情永遠都是似笑非笑。
「你們管這種敲詐叫什麼?」多克想知道,「這不像是真的毒品,它並不能真的讓你爽起來。而且這是合法的,比格福特。」
「麻煩這個詞不準確。這是他所能惹上的最大麻煩。都是因為他腦子裡的那個想法。他掙的所有錢——他所乾的事情就是要把錢都送回去。」
「我也是。我當時在皮科里韋拉看望我的未婚妻多恩內特。你玩檯球嗎?你怎麼看扎桿?」
所以他回到辦公室時已經有點晚了,之後的一段日子他不得不編出一些理由來解釋身上那些醒目的唇印和指甲印之類的。當盧茲準備開著自己的超級跑車離開時,多克說:「問一下。你覺得米奇到底出了什麼事?」
「來嘛,猜一下。」
「啊?哦,剛開始呢……」
「格倫·夏洛克的……」多克開始說道。與此同時,她說道:「妹妹。」「哦,我為你的哥哥感到難過。」
「這裡有個電話。」
「噢!聽上去你就在現場啊,不像是在皮科里韋拉。」
「丹尼斯,快點,我們得跑路了。」
他開始在這所古老的大宅里四處遊盪。太陽已經下山了,女粉絲們短暫地碰了個頭,然後轉入夜間模式。丹尼斯跑來跑去給女孩們拍照,就像一條追著公園鴿子咬的狗。女孩們不得不散開,嘴裏發出不耐煩的嗔怪聲。不時會有警衛模樣的人在這裏出現,四處檢查。從樓上的窗戶傳來了「葡萄乾布丁」鍵盤手斯梅德利的聲音,他正在用Farfisa電子琴做哈農鍵盤指法練習。這架電子琴是那種小的多合一款式,是「平克·弗洛伊德」樂隊的理查德·懷特推薦他買的。自此,這個樂器就和他如影隨形。他給它起名叫「菲奧納」,有人看見他長時間地對著自己的電子琴說話。多克早些時候曾假裝代表《石頭轉盤》去採訪他,就問他和琴談了些什麼。
他們在這個檯球桌上玩了一會這種扭曲的弧線球,結果桌子表面因為主球垂直方向的反覆擊打而有所破損。最後店主皮克斯里夫人走向多克和波利斯,臉上帶著冷笑,手裡拿著把鋸短的獵槍。這裏立刻變得安靜起來。
過了一會,多克開始有點坐立不安,因為看電視的這幫人實在是太專註了。他覺得如果有人去把電視遙控器的關閉鍵按一下,那麼這一房間如痴如醉的人肯定全都會受到腦部重創。很走運的是,他剛好坐在門口,所以就悄悄趁人不注意溜了出來。他在這裏還沒見過科伊·哈林根,估計現在正是去四處打探的好時機。
「有錢有權的人就是愛胡鬧。這比讀《詢問者》有意思多了。」
「我算幹什麼的,『船長』嗎?」多克低頭嘟噥道,「或是別的什麼?」
他們很走運,多克的車就停在原來的地方。他們鑽了進去,飛一般地順著車道開走了。從反光鏡里,多克看見幾個長著白色獠牙的黑影竄進一輛1949年款的「水星」木紋車,車的前端和分框的擋風玻璃看上去就像掠食野獸的嘴和無情的雙眼。這輛車追著他們,裏面的V-8發動機發出顫動的吼聲,揚起的沙礫飛濺到道邊。在峽谷的道路上,多克往左打了一個急轉彎,差點就翻了車,車尾擺了好幾次,最後才把車開穩,一路向馬裡布駛去。在那個年代,這兒的路並不是後來的那種多車道郊區公路,它更像是拿命開玩笑的噩夢之旅,到處都是盲道和急彎。多克很快發現自己在著名的特克斯·維納駕校上的進修課程派上了用場,他用四輪偏向過彎,頻繁使出「腳跟和腳趾」加「雙重離合」的技術,這種開法在克萊斯勒公司的設計團隊里是根本沒預想到的。與此同時,收音機里放的則是馬克茨樂隊的《霍達德來了》。
回到樓下時,一群人正在高興地四處派發大麻。當人們點上煙開始吸的時候,多克便會過去問:「嘿,你猜猜這煙絲裏面有什麼?」
「是啊。薩默塞特告訴她說這個就像是棒球。有燈光啥的。難道……哦,不!你認為他們是在合夥耍我?」
「人們搞不懂為什麼查理·曼森會是那樣的人。」
「啊,有多親密?」
「這樣吧,如果你需要我載你回去,就告訴我一聲。假如有人問起我,你就說我是搖滾記者,好嗎?」
「謝謝,」多克拿出一個冰凍香蕉,「天啊,比格福特,這裏面果然有很多。你別告訴我這是警察局付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