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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相當輕便的手提包，可海蒂像模像樣地使盡全身氣力用它去打瑪克欣。她們在公寓里滿屋子追著跑，大喊大叫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決定停下來吃晚飯，從「寧夏幸福生活」那裡叫外賣，這家店總把外賣菜單塞到大家的後門下面。
「海蒂，」當瑪克欣聽到這話時，她跟往常一樣嘆了口氣，「飢不擇食、不動腦子的海蒂，這位諾佐利警探，他，呃，他自己結婚了嗎？」
「忌妒，」海蒂認為，「往往能讓我們中的一些人活得沒那麼悲傷與空虛。」
談話就這麼進行著，像是在玩警察手球。
「說真的，誰擁有那該死的源代碼，有什麼要緊？搞得它有良知一樣，深淵射手，它就在那裡，用戶可以是任何人，並沒有什麼道德調查問卷，不是嗎？真心是有錢就行。最終誰拿了多少。」
「發生了什麼事？」
「他什麼？」
「我們只是想弄清楚時間先後。」「好警官」安慰她道，「你有沒有什麼願意與我們分享的，海蒂？」
海蒂眯縫著眼看上面的備選菜。「還有早餐菜單？『長征四川穆茲利』？『魔法枸杞長壽奶昔』？拜託，這都是什麼鬼？」
「只因為兩三個小案子在郡里的監牢坐過，郡長的老婆給他送來燉鍋菜之類的，可所有的大案子他都逃脫了。看來背後有勢力在罩著他。當時是，現在也是。」
「哦？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你。」
瑪克欣假裝在看菜單，「上面只說是『班吉卷』？聽起來好有趣，那麼——」
「不好意思，你是在約我出去嗎——」
考慮到這兒的腐化風盛行，蓋布里埃爾·艾斯說不定對那對小情侶在東哈勒姆的愛巢知道得一清二楚，沒準兒還是他付的租金呢。還有什麼？他還把塔利斯當騾子使，把資金秘密地運送到「黑色線性解決方案」嗎？可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呢？有太多的疑問，猜不到答案。瑪克欣瞥見鏡子里的自己。她的嘴巴此刻並沒有張開，可還是張著好啊。亨利·揚曼或許會下診斷說，嘴巴張開能起到超能力分流器的效果。
送外賣來的小哥不是華裔，而是拉美裔，海蒂被弄得更糊塗了。「你確定你送對了地方？我們在等中餐外賣。是中餐嗎？」read.99csw.com
「卡邁恩是……他有……戀包癖嗎，海蒂？」
邪惡的高中戲劇老師普利博樂太太，在這裏瑪克欣得再一次喚醒您，邀您來擔任反詐騙警官（正式受命的也好，自由職業的也罷）的守護神，「你好，這裡是hashslingrz，請問是拉德先生嗎？」
「並不算是。我一般都指望兇手能發發善心。」她迅速地用筷子在海蒂的腦袋上咚咚地敲了幾下。
「這個叫沙茲的傢伙坐過牢嗎？」
「你們倆曾經是浪漫的情侶關係？」
「哦，當時正在播比賽，他一時昏了頭，是布雷特·費弗還是什麼人做了件事，我忘了，反正他喪失了理智，去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我想是一罐百威。當然我們一直在爭論。」
「別告訴我——那出老掉牙的『把陰|莖放爆米花盒子里』的爛戲，就為了秉持50年代的精神。」
「艾斯去參加黑客大會了？」
「下周在安吉利卡有個道格拉斯·瑟克展映節，要是你有興趣，也許我們可以先去喝點咖啡，然後——」
瑪克欣擠出「我說什麼了嗎？」的不對稱眉形。
今天，瑪克欣正翻看外賣菜單呢，看到一半，海蒂把頭探了進來，她的手提包戲碼有了最新的進展。海蒂擺脫了以前那個老款蔻馳包帶給她的身份危機，那個包曾多次讓喜歡把手提包看成身份符號的旁人誤把她認作各式各樣的亞裔族群。現在，她沉迷於基本款的女王裝扮，選擇比如說龍驤的高貴形象，學會適應永遠也別想找到包里裝的任何東西，要不然就是提著一個分成很多小口袋的款式，這麼一來她就得甘願讓她的時尚品位略微下降些檔次。
「瑪克西，無可救藥的西區自由人士瑪克西，你要是能知道自己錯過了執法部門的那些男人有多可惜就好了——相信我，一旦你跟警官約過會，你就永遠不想停下來了。」
「我這麼問沒有惡意。」
九-九-藏-書兩位警官正要離開時，海蒂發現那位「壞警官」正笑嘻嘻地盯著自己看。「哦，對了，海蒂……」
她倆是在翠貝卡的街頭不期而遇的。「來，我們去喝杯冰咖啡吧。」
「顯然是說卡邁恩。噢，海蒂。」
「『分享』，喲，熱拉爾多，我以為你解約了呢。」
「當然，除非你是『已婚人士』。」
「不，不過他確實很花心思。瞧，你看他給我買了什麼。」是一個印著秋天圖案、價格並不貴的托特包，上面還印有一顆金色的心。「秋冬款，對吧？現在看仔細了。」海蒂伸手到包里，把整個包翻了個裡朝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淡顏色、花朵圖案的包誕生了。「春夏款！這個包可以變身！一包兩用，看見了嗎？」
「『他表裡不如一』。」海蒂讀道。
「你絕對是這世上最沒有情趣的苦行僧了！」海蒂喊叫道，「哪怕對方是喬治·克魯尼，你也會挑出些刺來！」
「嗯哼，我是法務部的希瑟，我想跟您核實下您跟我們公司會計艾斯太太來往的一兩處細節。」
「抱歉，我了解的不對嗎？你是不是想說跟艾斯先生的來往啊？」
「你肯定很想她。」
「當然想她。」回答得有點過於急促了。
「霍斯特從來不……跟你露出暴力的一面之類的嗎？」
「奇怪……又別有風情的味道……這是……肉嗎？什麼肉，你知道嗎？」
「我真是開了眼界了，除非……哦。不會吧，海蒂，慢著，『莫妮卡』。他該不會是在班德爾買的吧？」
「親愛的，你要麼壓根就不在這個圈子裡混，要麼就是個八卦博客的寫手，不管是哪一種，你最好要知道，我們能跟蹤這玩意兒，我們知道你是誰，知道你在哪裡，我們的人會不遺餘力地逮住你。你給我老實點，聽見了沒有？」他掛斷了電話，當她重新撥過去時，電話沒人接了。
「偶爾在電影頻道看過，」不知為何，海蒂忍不住撲閃著她的眼睫毛，「當然，為什麼這麼問？」
卡邁恩只是搖了搖頭。「是黑社會的安排我還能理解，我對家族幫派總是很尊敬——不過裏面這些成員，也太令人震驚了。」
「好吧，說來聽聽呢海蒂，你以前迷戀《木乃伊》《木乃伊歸來》里的阿諾德·沃斯洛，後來怎麼樣了。
read.99csw.com你不是還想盡法子想去採訪他的工作室嗎——」
「好有創意，一個兩用包。」
她們找了個位子，迅速躲進了空調的舒適鄉里。某種占星術正在進行，木星，金錢星球，出現在了雙魚座，那是所有可疑物的星象。「你知道嗎——」維爾瓦嘆了口氣，「我們有機會拿到一筆錢。」
「說不上浪漫，也許能算巴洛克吧。好幾年前的事了。」
這通假扮警察的電話，希望能唬得住他，不過更重要的是，塔利斯是怎麼回事，她在這些事上會是無辜的一方嗎？假如她有參与，那麼參与了多少？而且她的無辜是出於純潔呢，還是愚蠢？
「正是，才到的貨——是老『肥胡椒瓶』本人哦。你有沒有意識到，這包過兩三年能在易趣網上賣出怎樣個好價錢？」
「可是在我們的行業里，」瑪克欣溫柔地說，「我經常見一些天真的人跟撒旦勢力做交易，為了得到超出他們習以為常的一大筆錢，在某一個點上，所有的錢都砸在他們身上，他們沉了下去，有時候就再沒有上來。」
「20世紀50年代那些少女電影，你看過嗎？」
哇哇哇。「以前沒有機會嗎？」
另一邊，維爾瓦從拉斯維加斯和黑客大會上回來了，並沒有像預料的那樣在泳池邊曬得黝黑。事實上，讓瑪克欣吃驚的是她變得，用哪個詞好呢，沉默寡言？心神不寧？怪裡怪氣？彷彿在維加斯發生的某件事並沒有待在那裡，某種不祥的東西溢了出來，像是外星球的基因悄悄地搭了回來的順風車到了地球上，來隨心所欲地搞惡作劇。
「當然，它還是一部鮮活的歷史呢。」在下面的一個角落裡，瑪克欣瞥見「由莫妮卡為您傾情打造」的字樣。
「哦，現在這年頭，大家允許已婚的女人跟別人喝咖啡，這甚至都寫進了婚前協議。」
「狗！」海蒂跳了起來，跑到水池邊拚命地吐出來。「哦，我的天！那兒的人吃狗肉！你居然點了這個，怎麼能這樣？你沒看過那部電影嗎？你過的什麼童年啊——啊啊啊啊啊！」
「你好敏感。」在「壞警官」看來。
「在一場黑帽簡會上，那是一種安全會議，每年在開黑客大會前的一周他們都會舉辦，在一家賭場酒店裡，到處都是會非法入侵燈泡的人、公司警察、隱秘天才、癮君子和騙子、設計師、逆向工程師、電視網路的高級管理人員，所有有東西要賣的人都來了。」
「是啊，還很情緒化哦read.99csw.com。」海蒂馬上回嘴，「跟你有什麼關係，警官大人？」
「是莫妮卡·萊溫斯基設計的真品。真叫人糾結，但我寧可相信好品位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就算錯了也甘願。」
卡邁恩·諾佐利警探有進入聯邦犯罪資料庫的許可權，他意外地成了瑪克欣的熱心幫手，譬如說能夠讓瑪克欣方便地探到塔利斯的光纖銷售員情夫的底細。乍一看，沙茲·拉德是從美國某個地方來的普通無名之輩，從寂靜火熱的墨西哥灣岸區的培養皿中蹦出來，到紐約來淘金，他的家鄉光是在地方層面的最高執行官就不知道有多少個。他的個人履歷上滿滿當當地記錄著各種輕微的違法行為，很快便升級為第十八篇里的罪行，包括用傳真機進行電話推銷的詐騙勾當，跟人合謀改裝墨盒，然後假冒代理商，再加上把老虎機搬過州界線，運到並不一定合法的州里，還有流竄在郊區中心地帶的小路上，兜售走私來的紅外線閃光燈，此種閃光燈能幫助酒鬼和各類少年犯把紅色交通燈變成綠燈，因為這些人不喜歡為了屁大點事停車。他的種種不法行徑據說都是受迪克西黑手黨的指使，該組織是一個有犯罪前科的人和持全自動武器的壞蛋組成的鬆散聯盟，裏面的人相互不認識，甚至相互厭惡對方。
「艾斯太太。」他頓住了。從事反欺詐工作一段時日後，你就學會了聽懂電話里的沉默。這些沉默的持續時間和深度、房間環境和前端攻擊都不一樣。這個沉默在告訴瑪克欣，沙茲明白他不該脫口說出他剛才說的話。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真要感謝卡邁恩，他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十二種風味之嗆醉花枝」烹煮得有些過頭了。她們乾脆把墨魚肉從不同的高度扔到餐盤上，看看能彈跳到多高，玩得不亦樂乎。「翡翠元氣禮包」裝在一個塑料包裝盒裡，盒子的造型做得像清朝的翡翠盒。「禮包，」海蒂緊張地說，「是指裏面有一個乾癟的頭顱。」其實大部分是西蘭花做的。另一邊，「四人時蔬套餐」不僅詭異，做得還很精緻。在寧夏餐館的實體店用餐時，你如果非得要問這道菜裏面是什麼，只會招來白眼。而中式幸運餅乾里的幸運語就更是成問題了。
「那是在他婚前，還是婚後呢？」
「幸虧她不在，因為現在的情況開始變得很瘋狂，人人都在覬覦深淵射手，那兩個傢伙在維加斯時被很多人搭訕，一批接著一批，有國安局、摩薩德、恐怖分子的掮客、微軟、蘋果和一年內會銷聲匿跡的新公司、新資本、老資本，只要你能想到的都來了。」
「那是自然。賈斯丁和我，我們這對天真的觀光客夫妻正在愷撒宮里四處溜達呢，突然，只見蓋布里埃爾·艾斯提著裝滿了遊說材料的公文包躲在一張自助餐桌旁邊。」九*九*藏*書
「怎麼了，」她假裝努力在回想他叫什麼名字，「諾佐利警官。」
可維爾瓦此刻已經飄遊到了遠方，外面的夏日街道，澤西天空中堆聚的雲朵，漸漸逼近的高峰時段都與她所在之處相去甚遠。她獨自漫步在內測版的深淵射手裡，點擊痕迹在她的身後消失，如同腳印消失在空氣中一樣，也如同未聽聞的免費建議一樣。所以，瑪克欣決定不告訴她，無論建議是什麼，無論最終的條款清單上寫著什麼。
瑪克欣把她的餅乾掰開。「『即使是牛的心中也藏著暴力。』什麼意思？」
另一邊，海蒂從聖地亞哥的動漫展上回來了，滿腦子還儘是些超級英雄、怪獸、巫師、殭屍時，正好碰上紐約警署的警探來找她問話。警方在調查海蒂的前未婚夫伊萬·施特魯貝爾的通訊錄，此人最近被拘留了，被指控犯有嚴重的計算機篡改罪，與一項聯邦內部交易控訴有關。海蒂的頭一個想法是，他還把我保留在通訊錄里？
瑪克欣聳聳肩。「你需要我幫你催吐嗎，還是你記得怎麼能全吐出來？」
「顯然是說霍斯特。」
「不對，可以是任何人。」
由於它的名字一直在瑪克欣的腦子裡徘徊，瑪克欣就說了出來。「Hashslingrz也去了吧，我猜。」
「霍斯特？他就是只和平鴿。哦，除了有一次他掐我的脖子……」
「誰能比你懂得更多呢，瑪克西，你見過那麼多時裝季來來去去。」
維爾瓦開始看手錶，可又不想讓動作太過明顯。「當然。」
「哇噢，驚險的一刻啊。」
菲奧娜還在夏令營里，在忙著把《音樂之聲》改編成貴格派電影。菲奧娜她們小組扮演納粹。
「你們沒有我這裏的號碼。」
「這麼說吧，海蒂——他把雙手放在我的脖子上，然後按壓，這個你怎麼形容？」
「哦，不過當然這也是個暗示，不是嗎，卡邁恩在暗示一個特別的行為，讓我想想會是什麼呢，某個你有可能並不很迫切地想做的行為……」
「我原以為你們是附近警區的，不想是抓姦小分隊啊。」
兩人打開包裝盒一看，根本不記得點過其中的大多數菜。「來，嘗嘗這個。」瑪克欣遞給海蒂一個蛋卷模樣的食物。
「我們去看了《苦雨戀春風》，」海蒂繼續往下說，彷彿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想入非非，「只要多羅茜·馬龍一出現在熒幕上，卡邁恩就勃起，大大地勃起哦。」
「其實霍斯特——」
「拜託。這隻是塊幸運餅乾而已，瑪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