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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你是怎麼想的?」
像艾斯·文圖拉說的甚至是唱的那樣,那就這麼著吧。瑪克欣不安地在家裡踱來踱去,確信自己留下了明顯到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行為不檢的證據,雖然這未必會讓她得罪霍斯特,但會令她不得不在意他的感覺。你別看霍斯特表面那樣,其實情感挺細膩。她回顧了一遍自從霍斯特離開城裡后——除了溫達斯特以外——她接觸過的夥伴。康克林、羅基、艾瑞克、雷吉,對他們每一個人她都有合理的工作借口,即使霍斯特是IRS,她也能安全過關。
「你們玩過《雷霆快艇》嗎?」
「呃……我們住六樓這麼高呢……」
「對的,好,你把他的帽子打下來——看見了嗎?出手要快,連打四下,提前瞄準,對準略高於他的頭的地方——所以現在你不需要直接去打那輛坦克,你可以先去這條到處是這些個蹩腳的送分男的小巷子。打爆他們的頭,你就能賺到額外的積分。」
海蒂近來貌似心神不寧,哪怕是海蒂也會這樣,所以當這個兒時的閨蜜不管帶沒帶卡邁恩都特意沒有出現時,瑪克欣並不感到意外。最終,萊夫勒家的男人們打打鬧鬧地回家來了,穿過走道走進門,大聲嚷嚷著,十分亢奮。
「來吧,」格里德利說,「我們能給你們看怎麼立刻登上送分船。有一艘裝了大炮的水警艇,叫『武裝反應』,你們應該會喜歡。」
「安妮斯頓小姐,首先我想說,我是你這部劇的忠實粉絲。」
「嘿,媽媽,我想死你了。」
「里戈韋托,少來了,你可是老練的紐約人啊。」她走到貓眼那裡,果然,不一會兒,這個廣角鏡頭裡的瑞秋「我喜歡羅斯,我不喜歡羅斯」格林本人從電梯里出來沿著走道走了過來。瑪克欣還沒等到「準是哪個戴著乳膠名人面具的神經病」之類的負面想法冒出來便把門打開了。
霍斯特雖然不會整天在家裡晃悠,但會找時間陪兒子們。從瑪克欣與霍斯特共同生活的歲月那段日漸模糊的記憶來看,他花來陪兒子的時間比以前要多,帶他們去看洋基隊的比賽,找曼哈頓最後一家投球遊戲室,甚至主動要求帶他們去街角參加季節性操練,也就是返校理髮,以前他總是能躲則躲。
齊格和歐蒂斯繼續開槍射擊,齊格一般用藍色的手槍,歐蒂斯則用紅色的,兩人依照是否需要找掩護呢還是跑出來射擊,在腳踏板上跳上跳下。某一刻,他倆在掙更多的分數時,留意到有兩個當地的孩子一直在附近晃悠看他們打遊戲,不過奇怪的是,這兩個孩子並不樂意就這些街機遊戲隨便插嘴。雖然兩人沒有多嚼舌根,齊格和歐蒂斯也沒有看見他們攜帶了任何現實生活里的武器,他們身上依然散發出一種毫不含糊的威嚇信號,正是這種氣氛讓中西部經常不討人喜歡。「有事嗎?」齊格盡量不帶偏見地問。
「主要就是積累獎勵分。」齊格演示給他們看,「穿橘色套裝的這些人?剛玩的新手覺得是遊戲里最划不來的射擊目標了,砰一槍只值五千分,不過這裏五千分。」砰!「那兒五千分。」砰!「很快就開始積少成多了。」
「一般情況下,沒有人玩《化解危機》能拿到這麼高的分數。」
第一屆年度
「不知道,」塊頭大點的那個叫格里德利的人說,「大多數時候很難見到他們,哪怕是在大白天。」
瑪克欣盡量不表現出驚訝,「你是說今晚嗎?」
她在CD收藏夾里一陣翻找,打開一張碟片。「好,這是梅倫格舞,非常簡單,你只需要像導彈發射井一樣站在那兒,要是你時不時地想動上一動,那就更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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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絲科爾把頭髮一挑。「你這麼認為?」
「是啊,他讓人把冰激凌空運來,總是多得吃不完,我就幫忙解決掉一些。」
晚些時候,瑪克欣瞧見霍斯特在餐廳里幫齊格組裝一張刨花板電腦桌,有幾個手指已經在流血了,近視眼鏡也快要從他鼻子的汗珠上滑落下來了,神秘的金屬和塑料緊固件扔得滿地都是,說明書撕破了,這兒飄一張,那兒飛一張。他在抓狂地大叫,未說出口的話是「操他媽的宜家」。
「只要我不用抖屁股就行,身read.99csw.com為男人得知道適可而止。」
孩子們過了一會兒進來一看,發現兩人正拘謹地擁在一起,跟著《科帕卡巴納》的每一個節拍在那兒慢舞。
「誰知道呢,霍斯特,當音樂對味時有時候需要吧?你知道的,人都有不得已時?」
一天晚上,兩個兒子不知是從普雷里德欣還是豐迪拉克或其他什麼地方打來電話,告訴她他們兩天後到家。
此時霍斯特正雙手托著頭,彷彿打算用它來一記罰球。「耶米瑪,基洗亞,基連哈!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到你呢?」
「快過來,來休息一會兒。」她把電視機打開,兩人坐下來看了一會兒天氣頻道,聲音調到了靜音。有一個主持的氣象專家說了一些話,另一個望過去,做出回應,然後再看回到攝影鏡頭上,點點頭。然後兩人互換,另一個人說話,這個人點頭。
「沒錯,絕對要謝謝你那個建議,它改變了我的人生。他們要我轉告你說他們很想念你,希望你沒有還在為乾燥機出故障那件小事心煩?」
「沒有,聯邦救急,聯合愛迪生公司有一半的人拿著手提鑽在街上,有什麼可心煩的?到廚房來吧,芝瑪我剛剛喝完了,不過啤酒還有。多半還有。」

「那麼你要坐在低音炮上咯。」
「從來沒有,格里德利。除了那個從渥太華來的孩子。」
「情感上的麻煩,說不定呢。」
免費酒吧
「其實你知道嗎?」這要打哪兒說起,說真的她是認真的嗎,「星期六晚上城裡有一個大型的電腦迷室外聚會?那個,那個我可以帶一個男伴去,怎麼樣?嗯?」
「唔,不是我的意思是……」霍斯特急躁的樣子幾乎算得上可愛。「我不去學怎麼跳舞,你從來沒有原諒過我這一點,對吧?」
「哦,我是某個委員會的成員。」
「看上去很了不得呢,誰還能辦得起這種規模的聚會啊?」
「我想兒子們要高興瘋了。」
「要是有問題的話,我可以去其他地方住。」
「『跟你們媽媽問好』?」一局結束后插播廣告時霍斯特問。
「你們是從紐約來的吧?」
「是的,要跑步去。」
又名大型極客舞會
「喲,是你們啊。」諾佐利警探的眼睛迅速移到電視屏幕上,「他們打得怎麼樣?」
他們去艾奧瓦所有的購物中心吃了個遍,吃了薇拉比薩和畢曉普自助餐,霍斯特給他們介紹「女僕儀式」,還有路易斯維爾熱布朗三明治的本地版。隨著夏日一天比一天炎熱,他們在西部待著也有些時日了。半下午時,天色突然變得漆黑,閃電在地平線那兒刺破天空,他們看著風刮過不同的麥地,在全郡上下一片寂靜里等待著。他們在無人光顧的購物廣場、河畔的撞球房、大學城的遊樂場、隱沒于街廓中段的微型購物中心裏的冰激凌屋裡找街機遊戲玩。霍斯特不由得發現,這些地方跟他那時候相比,大多已經變得落魄蕭條,地沒人掃,空調開得沒那麼足,煙霧比很久以前中西部的夏日還要濃烈。他們玩來自遙遠的加利福尼亞的古老機器,據說是由諾蘭·布希內爾親自定製編程的。他們在埃姆斯玩《快打磚塊》,在蘇城玩《空間逃脫》。他們玩《公路爆破車》《大蜜蜂》《大蜜蜂88》《暴風雨》《暴走彈彈獸》《機器人大戰:2084》,最後這個霍斯特相信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街機遊戲。只要哪裡能找到《化解危機2》,他們似乎多半在玩這個遊戲。九九藏書
「上面全是俄語。是那個叫伊戈爾的人送的,對吧?」
「霍斯特,我跟他只是工作關係,他,」瑪克欣心平氣和地說,「八十歲的高齡了,長得跟勃列日涅夫似的。你已經吃了半公斤了,你要我拿走,幫你找個洗胃器來嗎?」
2001年9月8日周六晚
第二天早上,瑪克欣在「莫里斯兄弟」幫兒子們置辦返校用品,臨近午餐時分才匆匆回到家。她正要打開一瓶半品脫的酸奶時,里戈韋托嗞嗞嗞地出現在了對講機上。即使透過低保真度的揚聲器,你還是能聽見他的說話聲裡帶著些許痴迷。「萊夫勒太太?有客人來找你?」他頓了頓,彷彿在想怎麼表達才好,「我相當確定就是詹妮弗·安妮斯頓,來這裏找你?」
大型入場舞會
「嘿,快看,」歐蒂斯說,他的哥哥在一旁打出閉嘴的手勢,「是卡邁恩——嘿!嘿,卡邁恩!」
「他和海蒂在約會,」齊格安慰他道,「她以前有時候會帶他來玩。」
「我怎麼覺得聽起來有益健康啊。」
「噢,小傢伙們。」她跪在地板上摟著兩個兒子,直到所有人都覺得不自在。
于Tworkeffx.com公司舉行
還有兩瓶滾石啤酒藏在冰箱的深處,霍斯特不知怎的沒有注意到。她們進了廚房,在餐廳的桌子邊坐下。
電視上的劇集正要接近危機的爆發,保姆邪惡的陰謀開始敗露,她剛剛搶走了寶寶,正打算逃走。她穿著不合腳的高跟鞋,誤入了某個遍地是鱷魚的地方,有一小隊看著像目錄冊模特、腦子連該用槍的哪一頭對準嫌疑犯都不清楚的警察正快速趕去營救——當然了,一整夜的激戰——這時霍斯特從廚房裡出來了,嘴邊沾了一圈巧克力,手裡還捧著一個冰激凌盒。
畢竟,農田有萊有去,而真正把你拉回來的是芝加哥。霍斯特帶他兩個兒子去CBOT的交易員餐廳,去經紀人旅館,在那兒吃了傳說中的巨型魚堡,還去了盧普區的老式牛排屋,那兒的牛排掛在前窗上等著熟化,那兒的服務員稱男孩們為「紳士們」。那兒擺在你的餐盤旁的牛排刀,不是什麼帶塑料把手的、不耐用的鋸齒狀小刀,而是鉚進專門劈來的橡木塊裡頭的磨石鋼刀,實打實的刀。
裏面是一張用料昂貴的卡片,上面寫著手寫花體字。

「汽艇喜歡嗎?」
「你們媽媽……」
等兒子們上床睡覺后,瑪克欣正打算坐在電視機前看另一部殺人犯保姆的電影,這時霍斯特怯生生地走了過來。「我在這兒住上一陣子可以嗎?」
「那麼至少買條救生艇吧,放在窗邊?」
「5比0。」齊格說,「佩頓剛剛一個本壘打。」
「那得多佔空間呀,饒了我們吧,小傻瓜,可以嗎?」
著裝隨意
「你跟她簡直一模一樣。別告訴我是在『默里和莫里斯美髮店』。」
跟全世界其他上百萬男人一樣,霍斯特恨死了瑞典的這個DIY巨頭。他和瑪克欣有一回浪費了一個周末在新澤西伊麗莎白市找它的分店,那家分店靠在機場邊,這樣一來全世界第四大富有的億萬富翁就可以省去提單費,而我們其餘人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在新澤西高速公路上迷路,下了高速繼續迷路。最後,他們停在了一個像郡一般大小的停車場里,在遠處閃著微光的是居家生活理論的神殿,或者說是博物館吧,反正對霍斯特來說太陌生了,他無法有切身體會。貨運飛機不停地在附近緩慢地降落。店裡有一整塊區域專門用來更換錯誤或丟失的零部件和緊固件,因為在宜家這不是什麼稀罕事。店堂盡其所能填滿了可用的建築空間,所以你永遠在沿著一條蜿蜒的九*九*藏*書小路從一個小資風格或「居室」走向另外一個。出口有著清楚的指示,卻不可能走得到。霍斯特很困惑,「你看這個,一張高腳凳,名字叫斯文?是某個古老的瑞典習俗吧,冬天到了,天氣變得很糟糕,要不了多久你會發現自己在對著傢具說話?真是料想不到啊。」
沒準兒是昔日的融洽趕了上來。瑪克欣不由自主地聊起了工作,而霍斯特呢,不可思議,他居然在聽。當然,並不關他什麼事,不過話說回來,大概說給他聽聽又有何妨?「這個拍紀錄片的叫雷吉·德斯帕德的傢伙——還有比他多疑一倍的IT天才艾瑞克——他們在hashslingrz.com的賬簿里看出了蹊蹺,好了,雷吉就帶過來告訴我,認為裏面存在欺詐,全球範圍內的欺詐,說不定跟中東有關聯,不過也有可能是《X檔案》之類的電影看多了。」她停頓了下,巧妙地假裝在深吸一口氣,等著霍斯特發脾氣。可他只是眨眨眼,反正動作很慢,這大概標志著他有點興趣。「現在,看來雷吉是神秘地失了蹤,雖然有可能只是去了西雅圖。」
「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可以好好大醉一場了,哪怕它只是硅巷最大的失業聚會。就算其他的算不上,它好歹也是個免費酒吧。」
婚後好幾年,霍斯特才承認自己不是居家型男人——到那時已經沒有人感到很意外了。「我理想的居住空間是中西部深處不太破舊的汽車旅館里的一個房間,在崎嶇地的某個地方,大約在下初雪前後。」其實,霍斯特的頭就是一個由全國各地一處處汽車旅館的房間堆積起來的單個雪堆,這些旅館位於寒風刺骨的遠方,瑪克欣永遠也不知道怎麼去,住在那兒就更不可能了。每一個落入他黑夜的亮晶晶的片段,一旦落入,就不可重複。加總起來的結果就是一片冷冰冰的空白,她讀不懂。
「我想是跟一個客戶有關。」
齊格和歐蒂斯仔細地瞧了瞧,只見他倆是一對住在郊區的普通人。「如果你們倆是電腦迷,」齊格謹慎地說,「那麼這裏的非電腦迷又長什麼樣呢?」
「只見過沒玩過。」歐蒂斯承認。
「媽媽,我們在想,也許我們可以搬去不那麼危險的地方住?美利山?里弗代爾?」
瑪克欣很是氣憤。「那麼長的時間,就沒有人想到去突襲下賬戶嗎?那得有多理想主義呢?我每天打交道的那幫混蛋,沒有一個人——無論是殘廢,還是白痴——會錯過這個的。當然,偏偏讓討厭的艾斯撿了個便宜去。所以,現在他搖身變作好客的主人,卻不花他自己口袋裡的一個子兒。」
「你們是『電腦迷』嗎?」
「小傢伙們,我去這家酒吧里逛一會兒,有點公事要忙。」
他們這趟探親,可把萊夫勒家的爺爺奶奶高興壞了,二老的心情猶如爬上了月亮,就是艾奧瓦的那輪月亮,從門廊前看過去比孩子們見過的任何月亮都要大。它爬升到小樹的上方,投影的輪廓形似棒棒糖,讓大伙兒忘記了他們可能在錯過什麼好看的電視節目。裡屋的電視機雖然開著,不過更多是當強光燈在用。
咳,貌似是蓋布里埃爾·艾斯,除了他還會有誰呢,原來他最近收購了Tworkeffx,一家建設和維護虛擬私人網路的公司,他在公司資產里發現了一筆特殊的聚會基金,已經放在託管賬戶里好多年了,一直在等待著什麼,像是這個特別的「如我們所知的世界末日」。
「你注意到了,」齊格說,「這就是我們喜歡玩射擊遊戲的原因。」
勞動節即將來臨,一時間,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來走親訪友,其中有瑪克欣好多年沒有收到消息的朋友;亨特學院的一個同班同學,最終她記起來,在一個醉到不省人事的夜晚,她是如何在關鍵時刻喊來一輛計程車救了此人一命;住在城外、每年秋季來紐約城朝聖的人們,他們的心情跟住在城裡、往相反方向去的賞葉人一樣迫切,等不及要看城裡腐化墮落的景緻;整個夏天一直待在秀麗風景區的資深遊客,此趟回來不過是為了召集一些朋友,然後把他們https://read•99csw•com惹煩,通過放錄像帶給他們看,說合算的買賣故事給他們聽,還有旅途中的最新見聞,比如與當地人住在一起,在南極地區徒步旅行,去印度尼西亞參加加麥蘭節,去列支敦斯登保齡球場來趟奢華游。
原來瑪克欣一直在幫警方做些協調工作,某種警察,孩子們不敢肯定是哪種。「她現在做刑事案件了?」
「我們是電腦迷。」兩人中的矮個子宣布說。
「說不定要更久?」
雖說海蒂不大可能幫得上忙,瑪克欣還是問她:「沒準兒你和卡邁恩可以順路過來一趟,像是碰巧路過?」
「那為了回報他的慷慨——」
霍斯特近乎奇迹般地緊緊抓著不放,「完全不用,事實上,這東西太好吃了。下次你再跟那個伊戈爾聯繫時,你能問問他,他們那裡有巧克力夏威夷果味嗎?或者是百香果旋風?」
「噢,」齊格平和地說,彷彿所有人都知道一樣,「下次你看到大老闆從你身邊溜走——」
怎麼回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霍斯特,這兒的物業費還是咱倆分擔付的呢。」此時的她要多親切有多親切,因為她要趕著去看一位昔日的電視劇女演員假扮處境危險的年輕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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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大白天。」另一個叫柯蒂斯的加了一句。
「唔,呣?……所以你其實想說的是,你希望霍斯特看見我跟另一個人在談戀愛,因為你懷疑霍斯特和我還余情未了?瑪克西,缺乏安全感的瑪克西,什麼時候你才能不再糾結呢?」
因此,當霍斯特支付完追加保證金、安排好7月至11月的大豆差價、成功探來堪薩斯城硬紅冬麥的最新線報、喝完不知道多少瓶貝高福長頸瓶裝啤酒後從酒吧回來時,他發現他的兩個兒子在,你會說是在異乎尋常地放聲尖叫,在末日過後的紐約城裡把加大馬力的汽艇炸到稀巴爛。遊戲里的紐約城有一半在水下,籠罩在薄霧裡透不過氣來,城裡的燈光昏暗,熟悉的地標建築磨損得別具一格。自由女神像戴著一頂海草做的王冠,世界貿易中心以一個危險的角度傾斜著,時代廣場上的燈一大片一大片地沒有規律地滅了,多半是由街區里最近發生的都市巷戰導致的。完好無損的大樓上掛著黑色的腳手架安全網,一直到吃水線。齊格在「武裝反應」里,歐蒂斯在操舵泰坦尼克號,那艘劫數難逃的著名遠洋郵輪的微縮版。格里德利和柯蒂斯不見了人影,彷彿他們是雇來的托兒,不屬於這個地球,他們在現實世界的使命就是帶領齊格和歐蒂斯進入他們家鄉可能落得的這般破敗下場的水景中去,彷彿開汽艇的技能對應付大蘋果城即將發生的包括全球變暖在內但並不局限於它的災難是必要的。
「那裡!」歐蒂斯指著說。
瑪克欣·塔諾—萊夫勒女士
霍斯特盯著屏幕看的眼神變得憂鬱起來。「不錯的客戶……」
「當然,可是他是外星人,從那些個遙遠星系來的。你們倆是外星人嗎?」
「嘿,得了吧你,格里德利。」
「去副校長的辦公室,你們倆。」
「你們倆是兄弟嗎?我們也是。」
他們三個人都戴著「萊去便利店」的紅色棒球帽,給瑪克欣也帶回來了一頂,她把帽子戴上。他們去了所有的地方,印第安納州的弗洛伊德納布斯、貝滕多夫的鴨流廣場、查克芝士餐廳和樂口喬。他們給她唱海藍超市的廣告曲,唱了不止一次。
「這是什麼?」
「霍斯特,我應該要怎麼做呢,因為你有遺憾所以我就得故意避開?你要是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教你兩三個非常簡單的舞步,能管用嗎?」
「我們從沒發現過有這麼多。」
他稍微眯了眯眼。「沒問題。」話里有一半是問句,「慢著……我必須要跳舞嗎?」
一到芝加哥,他們便馬不停蹄地重遊故地。故地于霍斯特而言,就是拉塞爾街峽谷,他第一個同時也是時間最久的大本營。在那兒,他曾是那些跳著手捷舞的冒險家中的一員,每個交易日都要去交易場上賭一把。他最早時在商業交易所幫客戶和他自己做三個月的歐洲美元期貨交易,當時他身穿一件定製的交易員馬甲,上面印有雅緻的暗綠色和品紅色條紋,三個字的姓名標籤別在衣服上。下午三點左右交易所關閉后,他就換成便服,步行去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在賽爾斯咖啡店找個地方坐下。在CME決定取締兩面交易后,霍斯特跟隨著一大|波遷移潮,搬去了CBOT,那兒不存在這樣的疑慮,雖然歐洲美元的交易活動明顯沒有那麼激烈。有一陣子,他轉去做債券,可沒過多久,他彷彿受到來自中西部基因精確重疊深處的感召,摸索到了做農產品交易的路子。接下來他便深入美國鄉村,呼吸著一把把小麥的清香,仔細檢查大豆有沒有紫斑病,在種植春麥的田間漫步,用手捏捏穀粒,檢查檢查穎片和花梗,跟農民、天氣和保險理算員嘮嘮嗑——他是這麼對自己說的,重新發現自己的根。九_九_藏_書
「我弟弟有一些古怪。」
「時尚屋」理髮店在街面以下。店裡裝了台雜訊很大的亞北極空調,擺著《OYE》《時尚》的過刊。店裡百分之九十的對話,譬如評論電視上的大都會隊比賽,用的都是加勒比西班牙語。霍斯特正饒有興趣地看著比賽,一場跟費城人隊的比賽,突然間有一個人從街上一路跑過來,爬下樓梯穿門進來,他穿著約翰尼·帕切科的T恤,扛著一件大尺寸的戶外燒烤架連同一個丙烷罐,想以誘人的價格兜售給店裡的客人。這樣的事在「時尚屋」常有發生。老闆米格爾心腸軟,耐心地解釋給他聽為什麼這兒的人不大可能感興趣,指出帶著它步行回家走上街的物流成本太高了,更不用說還有警察,「時尚屋」就在警方的名單上,他們經常派一些身材同樣健壯的英裔白人穿著便衣來,那可不是忽悠人的,他們在路邊戛然剎住車,從車裡跳出來投入行動。街那頭有個正在休息的門衛負責打探,他把頭探進來,報告最新的盯警情況,其實據他說,這種局面就快要發生在他們身上了。有一陣緊張的竊竊私語聲傳來。賣燒烤架的那個人將他的待售貨物費力地搬出門扛上台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第20分局一個警察模樣的人來了,他身穿一件夏威夷襯衫,格洛克手槍沒有完全被襯衫蓋住。他大聲喊道:「好了,他人在哪裡,我們剛剛見他在哥倫布大道的,要是我發現他躲在這裏,我會踢爛你們的屁股,懂我說的話了沒,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有你們的好日子過,沒有好日子過,懂我的意思嗎。」諸如此類的話。
還是說,其實是齊格和歐蒂斯在玩。這款遊戲的一大賣點是兩個男孩能同時在同一台機器上玩,方便互相照看對方,而霍斯特可以走開去操心與貨品有關的各種雜事。
「你預計要有麻煩了?」
「電腦迷,為什麼那麼問?」歐蒂斯說,他戴了頂深藍色的平頂帽,還有史酷比的墨鏡,鏡片是綠色的,「生活就是這樣,隨遇而安吧。」
她見他的嘴剛張開,隨即又閉上。他點了點頭,退回到廚房裡。不一會兒,廚房裡傳來冰箱被打開,然後被大肆洗劫的聲音。
「真希望我有時間看,可是要去抓一個罪犯。跟你們媽媽問聲好。」
「這個,」德里絲科爾悄悄遞過來一個灰色和深紅色的信封,大小和形狀跟老式軟盤差不多,「這個給你。」
「哦。想?我有時間想嗎?聯邦官員現在也盯上我了,怕是因為布魯克和她老公還有某些所謂的摩薩德關係,也許就為了那麼點事兒,他們怎麼知道你打哪兒來,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