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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一烤更健康。聽著,」她冒險一試,「你有沒有用過這種,伊戈爾?在戰場上?」
「是目前軍隊採購非常火熱的領域。全世界有許多軍隊已經在部署短程的虛陰極器了,有很多投資資助這類研究。」
「有交易的市場?」
「什麼?」
不,她不知道。瑪奇也不知道。
「你知道的,那個,哦,羅基·斯拉傑亞特?」
「兩個跟我時不時有工作往來的小朋友。他們以前住在市中心,又一個搬遷的案例。」
「你好。」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一些共同愛好,包括石棺樂隊的音樂,艾瑞克的個人財物里就有這個樂隊的全套CD,兩人還都喜歡挪威黑金屬藝術家,比如波扎姆和異教狂徒樂隊,這些人的音樂很快就被選為客房活動的伴奏樂。客房活動從那天晚上見面后不到十分鐘就開始了,艾瑞克盯著德里絲科爾T恤上的安必恩商標看。「安必恩,太棒了!你帶了嗎?」她怎會不帶。看來,這兩人都偏愛這種吃著玩的安眠藥,吃了這葯后你要是能強迫自己醒著不睡,就會產生吃了迷|幻|葯般的幻覺,不用說性|欲也會猛漲,所以沒過多久,他們就像少年一樣在做|愛了,其實在不久前他倆真的就是少年。另外一個副作用是失憶,這麼一來兩人都不記得確切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下一次同樣的事再次發生,那時就又跟初戀一般了。
要是在以前,瑪克欣準會反駁:「他只是不得已才看的,因為他當時在跟你約會。」不過這些日子里,她反倒是不情願把霍斯特牽涉到她和海蒂熱衷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鬥嘴中,因為……什麼,不大可能是出於對霍斯特的某種忠貞,是吧?「他今天在皇後區,他們把商品交易所撤去了那裡。」
根據後來的傳聞,在那個恐怖的清晨,雙子塔附近方圓好幾個街區內,所有的推車小販都消失了,當時人們相信,推車主人那個群體里大多是穆斯林,彷彿他們得到了線報警告他們躲遠一點。通過某個網路。阿拉伯癟三們某個說不定運營多年的邪惡的秘密網路。由於小販推車都在外避風頭,那個清晨在一開始就讓人不怎麼舒服,大家去上班時無奈不像平時有咖啡、丹麥酥、甜甜圈和瓶裝水可以買,即將發生的那件事有如此多陰鬱的倚音。
「沒問題,」這是瑪克欣此時跟德里絲科爾說的,「你可以住客房。」客房碰巧沒人住,「9·11」發生后不久,霍斯特就把他的睡眠裝備搬進了瑪克欣的房間,兩人都沒有覺得不方便,要是她曾跟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那麼也不會有什麼人大驚小怪。再說了,這又關誰什麼事呢?她到底有多想他,這個問題太過複雜,瑪克欣還一頭霧水。大家所謂的「婚姻關係」怎麼樣了,兩人有做|愛嗎?那是肯定的,可跟你有什麼關係?聽音樂嗎?要是你真想知道的話,他們聽弗蘭克·辛納屈。所有酒吧音樂里最令人心酸的降b調出現在卡恩與斯坦恩的歌《一次又一次》里,從「一天過完時的那個傍晚」那句開始,辛納屈唱起那句時效果最好,家裡的唱片庫里恰好有這首歌。在這些時刻,霍斯特把持不住,而瑪克欣很久以前就學會要把握時機,當然了,要讓霍斯特以為那是他的主意。
「這麼說來,『9·https://read.99csw.com11』原來對暴徒而言是一大善行啊,海蒂。」
「用來做什麼?是一種武器嗎?會爆炸?」
「隱藏的音軌。」
瑪克欣很想問問,卡邁恩是否也因為無法抵擋別人的關注而四處撒歡,不過她硬是忍住沒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哦,不對,我不要聽所有的細節。」
假如你只讀《檔案記錄報》,說不定會相信,紐約城跟這個國家一樣,在悲傷與震驚中團結一致,已經準備好應對全球聖戰主義的挑戰,加入一場布希的人民如今稱為「反恐戰爭」的正義的討伐運動中。假如你去其他的消息渠道看看——譬如互聯網——沒準兒能見到不一樣的景象。在賽博空間里廣袤模糊的無政府地帶,在數不清的自得其樂的幻想中,黑暗的可能性開始慢慢浮現出來。
「你啥時候尊重過他?他難道不知道嗎?」
「怎麼?你想搞一台?問問帕東基吧,他們靠代銷拿傭金,我也抽一部分。」
那麼,到底他媽的發生了什麼事?
「讓我來猜猜你來我家有何貴幹。」這樣的事近來在整個社區里時有發生。有些逃難者進不了自家在曼哈頓下城的公寓(精緻豪華的也好,簡單樸素的也罷),拖著老婆和孩子,有時也拖著保姆、司機和廚子,就這麼往遠在上城的朋友家門口一站,因為他們做過一番詳盡的研究和成本分析,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他們一行人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避難所。「下個星期的事誰知道呢,對吧?我們一次住個一周。」「一次住個一天會更好。」雅痞上西區的人們以他們寬厚的胸襟接納了這些房地產業的受害人住了進來,他們能有什麼選擇呢,有些時候忠實的友誼甚至變得更加堅固,有些時候就永遠形同陌路了……
海蒂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點頭。「我再也不會跟警察約會了。城裡所有的妹子不論智商多少,一個個突然間全變成了無助的小傻帽兒,需要某個又高又壯的一線緊急救援隊員來保護。是趕時髦呢,還是老土帽兒?才怪呢,完全沒腦子就對了。」
是雷吉那個不知其名的hashslingrz項目的原始錄像。果然不出所料,一群盯著屏幕的獃子,還有辦公室景觀,由小隔間、實驗室和娛樂場所構成,後者還包括一個全尺寸的室內半場,由鏈鎖圍欄團團圍住,白人和亞裔雅皮士在裏面,明目張胆地推肘,跳投,但沒有進球,他們在仿古得很逼真的城市瀝青路面上跑來跑去,叫囂著內城貧民區的罵人話。
「啊,老天,瑪克西,我希望不是。」他又喝了一小杯澤西的伏特加。
「虛陰極器,」他告訴她,「又叫虛陰極振蕩器。」
海蒂在為《彌母空間與製圖學期刊》寫一篇文章,起名為《媚異的明日新星,恐同的黑暗伴星》。文章論證道,反諷被想當然地認為是組成都市同性戀者的幽默的關鍵要素,風靡于整個90年代,現在卻變成了「9·11」的又一個間接受害者,因為不知為何,它沒有能夠阻止這場悲劇發生。「真是莫名其妙,彷彿反諷,」她概括給瑪克欣聽,「被一個咯咯傻笑、裝腔作勢的第五縱隊操弄的反諷,實際上招來了『9·11』這樁大事,因為它讓這個國家不夠嚴肅——讓它放鬆了對『現實』的把控。於是所有的虛構藝術——別忘了這個國家已經身陷妄想癥狀態——都必須遭罪。現在任何事都要如實按它的字面意思來。」九九藏書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一天發生了恐怖的悲劇,不過那不是事情的全部。你難道感受不到嗎,大家是怎麼在倒退的?『9·11』讓這個國家變得幼稚,它本來有機會成長的,誰知它卻選擇倒退回童年。昨天我在街上,聽到我背後有兩個高中女生如典型的青少年那樣在聊天,『所以我就是,「哦,我的老天?」而他是,「我沒有說我不在跟她約會啊?」』當我最後回頭朝她們一看,才發現那是兩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女人。比我年紀更大!跟你差不多年紀,一把年紀了不是應該開竅了嘛。如同被困在一個該死的時間扭曲里。」
「他喜歡女人畢恭畢敬的。他說的,我這麼覺得。不過自從襲擊發生后……」
「我想老羅基這些天快活多了吧,是吧?」
「除了屋頂上那個場景之外?」
「卡邁恩最近都有看報紙,他相信所有的傳聞,以為自己現在是英雄。」
「某個地方有。」她把聲音切換到揚聲器上,找到光碟,放進播放器里。
一碰見齊格和歐蒂斯,興高采烈的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驚叫道:「你們是真人?」——在廣為報道的安必恩所致的幻覺里,就包括好幾個小人忙碌地跑前跑后做各種各樣的家務活。兩個孩子雖然很感興趣,但是在城裡長大,他們知道怎麼跟人保持距離。而霍斯特呢,即使他還記得在大型極客舞會上見過艾瑞克,這點印象也被近來那麼多事給沖刷到記憶的下游去了。不管怎樣,艾瑞克與德里絲科爾的配對組合有助於安撫霍斯特通常的荒唐猜忌。他那平靜得恰到好處的家庭結構突然被忠於毒品、性|愛、搖滾樂的力量侵入,所幸沒有構成任何威脅。所以,瑪克欣盤算著,我們所有人就這麼你挨著我我挨著你地住上一段時間吧,其他人家的情況還要更糟呢。
「哦。毒刺那段錄像視頻真的很棒,謝謝你,讓我回憶起來。你知道裏面還有更多的吧。」
德里絲科爾來后兩小時,緊接著艾瑞克來了。他背著一個還要更巨型的雙肩包,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他事先沒有收到通知就被房東趕了出去,這場城市悲劇對他的房東而言正是把艾瑞克和其他租戶攆出去的好理由,這樣他就能轉去合作公寓模式,順便把民眾的一部分錢塞入自己的口袋。
如此說來,這沒準兒只是造不出成品的無用功,電腦迷擠在一個房間里沒事可干,可假如這是又一起要擔憂的事呢,噯。真會有人在紐約或華府的中心引爆一場殃及全城的電磁脈衝嗎,還是說屏幕上的這個裝置是要轉運到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去?艾斯這是參与了什麼樣的交易啊?
「那麼會是什麼呢?」
有兩三天的時間,西區高速公路突然陷入了沉寂。住在河濱路和西邊大道之間的居民很懷念周遭的嘈雜聲,反倒不能輕鬆入睡了。而此時的百老匯別有一番景象。平板卡車拖著液壓起重機、履帶傳送裝載機和其他重型裝備,轟隆隆地護送它們趕往市中心,晝夜不停歇。戰鬥機在頭頂上方轟鳴,直升機緊貼著屋頂,擊打著九_九_藏_書氣流一連懸停好幾個小時,警笛聲經常全天候地響著。城裡每一處消防站都在「9·11」那天痛失了成員,每天都有住在附近的居民把鮮花和自家做的飯菜放在消防站門前。以前承租在世貿中心的公司為沒能及時逃生的員工舉行精心策劃的悼念儀式,請來風笛手和海軍儀仗隊表演。教堂和學校的童聲合唱團提前幾個星期就被人預訂了,去「歸零地」舉行隆重莊嚴的演出,《美麗的亞美利加》《奇異的恩典》是這些活動的常選曲目。大家本來還期待,暴行發生地會變成一處聖地,或者至少能激起人們的一點敬畏之心,誰料圍繞著房產開發的前景,它迅速成為挾勢弄權與挑牙料唇的開放式傳奇,所有的都被《檔案記錄報》當作「新聞」盡職盡責地歡呼報道。有人留意到,從布朗克斯區伍德勞恩公墓的方向傳來一陣陣怪異的地下隆隆聲,最後才確定,原來那是羅伯特·摩西在墳墓里跳舞的聲音。
她隱約地期待過,期待能看見雷吉走錯門拍下的那段視頻,誰知真的就有,屏幕上阿拉伯背景的年輕人正緊張地為某樣電子設備製作電路板。
「我還以為事到如今他早就離開了呢。搬回到那裡的什麼地方去了。」大概朝哈德遜對岸揮了揮手,「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吧?」
「是啊,你禁不住會發現有些人開始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紐約警察向來霸道,不過近來他們居然經常把車停在人行道上,沒有緣由地朝市民大聲嚷嚷。每次有孩子想跳過旋轉柵門,地鐵服務就突然中止,地面和空中各色各樣的警隊運輸工具聚攏過來,徘徊著不走。費爾威開始售賣以不同警區命名的咖啡飲品。為咖啡店供貨的麵包坊發明了一種巨型的「英雄」果醬甜甜圈,形狀與同名的著名三明治一模一樣,以備突然出現的巡邏車之需。
「當時還沒有這種武器。也許從那以後買過一些吧,也賣過一些。」
「是電磁的,肉眼看不見。當你想要破壞別人的電子產品時,它能給你很大的脈衝能量。炸焦計算機,炸焦無線電線路,炸焦電視機,炸焦射程內的任何東西。」
「呣,是啊,要是你不介意跟人合住的話,房間是有的。德里絲科爾,艾瑞克,你們倆在Tworkeffx的那個聚會上見過面,還記得嗎,兩人好好處,別打架……」她邊喃喃自語邊走開。
「你好,瑪克西。」
「哦,不會吧。」瑪克欣大叫道。
大約過了一天半目瞪口呆的懸念期,如往常一般劇烈的族裔毒性又捲土重來。嘿,這裏可是紐約,美國國旗在到處飄揚,飄揚在公寓樓的大廳和公寓窗戶上,屋頂上,店門口和街角的雜貨鋪里,餐館里,運貨卡車和熱狗攤上,摩托車和自行車上,信仰穆斯林的教徒開的計程車上,他們趁著當班的間歇在上第二門語言西班牙語的課程,為了讓自己看上去像稍微不那麼低賤的少數族裔,雖然拉丁裔的市民無論何時掛上像波多黎各這樣的不同國別的國旗,他們都會被人本能地咒罵並指責是美國的敵人。
「唔,伊戈爾,你該不會是要——」
「你好。」德里絲科爾想著要不要甩甩秀髮,還是再想想吧。
「我一幀一幀地看過,發現他們不是在從頭造機器,而是在改造現有的硬體,說不定是從哪兒淘來的愛沙尼亞山寨貨?」
「他只是個片區警探,二線還是三線的救援隊員,大多數時候待在辦公九_九_藏_書室裡頭,做著他一貫做的工作,同樣還是抓著小偷、毒販子、家暴者。可現在卡邁恩以為他站在反恐戰爭的前線,而我不夠尊重他。」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伊戈爾?」
她聽到酒瓶與玻璃杯碰杯的聲音,大白天的,太早了點吧。「祝好運。」接著是一下有節奏的錘擊木頭的聲音,像是用頭撞桌子。「操!新澤西的伏特加,一百六十度,遠離明火!」
「只是好奇,要是這些人真像我們以為的那樣,阿拉伯人不愁沒人資助,那為什麼還要自己來造?」
「我來想想,你也想想,也許我們都不會喜歡我們想到的答案。」
「是啊,孩子們甚至在學校里也這麼學來著。」假如庫格爾布里茨是一座小鎮的話,英語老師張老師就是街坊鄰里的罵街潑婦,她宣布不會再布置小說閱讀的作業。這可把歐蒂斯嚇壞了,齊格就沒那麼害怕。每當瑪克欣撞見他們在看《淘氣小兵兵》或《洛可的摩登生活》的重播時,他們會條件反射般地大喊:「不要告訴張老師!」
好生奇怪,瑪克欣剛剛在阿姆斯特丹大道上碰上了一件類似的事。每個上學日的清晨,她在去庫格爾布里茨的路上,留意到總有那麼三個同樣的孩子站在街角等校車來,賀拉斯·曼高中還是其他什麼學校的校車。也許那天清晨有些霧,也許是她心中有霧,某個夢無法完全消散,這一回她看見,站在同一個地方的是三個中年男人,頭髮灰白,裝束不那麼有朝氣。她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她知道,這些是原來那幾個孩子,同樣的面龐,只是老了四五十歲。更糟糕的是,他們正以古怪又老成的專註神情回望著她,特地望著她一個人,在微暗的晨曦中顯得惡意滿滿。她環顧了下街上。汽車在設計上並沒有更先進,不比路過或在頭頂上方盤旋的尋常警車和軍車更高級,低層堡壘還沒有被其他高層的建築替代,所以仍然是「當下」,不是嗎?那麼,這些孩子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但第二天早晨,一切又回歸了「正常」。跟往常一樣,這些孩子並沒有注意到她。
「這裏圖像里的這些人——雷吉說他覺得他們是阿拉伯人。」
一縷縷煙霧,還有顆粒分明的建築物和屍體的殘骸,朝著西南方,朝巴約訥和斯塔滕島的方向吹去,不過在往城外去的路上你也一直能夠聞到味道。這個城市的居民在記憶里從未聞到過的一股死亡與燃燒的刺鼻的化學味道,這會縈繞好幾個星期遲遲不散去。雖然第十四大道以南的所有市民都或多或少直接受到了影響,但對於城市的大多數居民而言,這段經歷經過二手傳播才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大多是靠電視——越往城外去,那個時刻就越是二手:發生在通勤上班的家人、朋友、朋友的朋友身上的故事,從電話交談中聽來的故事,異端邪說,民間傳說。與此同時,這場災難的發生正好符合了一些勢力的利益,它們為儘快獲得敘事的控制權而粉墨登場,可靠的歷史被縮減為一塊以「歸零地」為中心的沉悶區域。「歸零地」是冷戰時的一個術語,來自60年代初期非常流行的核戰設想。眼https://read•99csw.com下這事可遠遠不是蘇聯用核武器襲擊曼哈頓市中心,然而那些嘴裏不斷重複著「歸零地」的人們這麼做時居然毫無羞恥感,他們也絲毫不考慮詞源。他們的目的是要以某種方式刺|激民眾。讓他們受到刺|激,害怕與無助得要命。
諸如此類的說法佔據了民眾的想象。街角的報刊店突然遭到搜查,伊斯蘭長相的嫌疑犯被整車整車地拖走。大型移動指揮中心出現在各個暴亂頻發點,尤其在東區,比如說,高收入人群的猶太會堂和某個阿拉伯國家的大使館正好位於的同一個街區。最終,這些設施變得不是那麼流動,隨著時間的消逝成了城市景觀永恆的一部分,幾乎跟人行道結成了整體。同樣,一些船隻佯裝是貨輪,船上看不見掛有國旗,而且天線比吊杆要多,這些船出現在哈德遜河裡,拋下錨,變成了實際上屬於匿名安全機構的私人小島,而且船隻的周圍不許外人靠近。通往和離開主要橋樑與隧道的一些大道旁邊,沿路不停地被人設下關卡和移走關卡。年輕的安保人員身穿整潔的新迷彩軍裝,提著武器和彈夾,在賓州車站、中央車站和港務局巡邏。公共假日和周年慶典成了引發焦慮的場合。
家裡的電話答錄機上傳來伊戈爾的聲音。瑪克欣接起聽筒。「瑪克西!雷吉的DVD——你那裡有拷貝嗎?」
「你發現沒,」海蒂繼續說,「電視上突然全是『真人』節目了,跟一坨坨狗屎一樣?當然,這麼一來製片商就不用給真正的演員付薪酬了。不過且慢!沒那麼簡單!有人想要這個國家的電視觀眾相信,他們終於都學聰明了,對人類的處境見慣不怪了,從引他們走彎路的小說那裡掙脫了出來,彷彿醉心於虛構世界是某種形式的有害的毒品濫用,雙子塔的倒塌幫它戒了毒,所有人被嚇得趕忙回到正經路子上來。順便問一句,另一個房間里有什麼動靜?」
「我怎麼會知道?」
「俄羅斯的虛陰極器,怎麼樣,大家評價很高嗎?」
「沒什麼好奇怪的,脈衝武器的大部分技術文獻都是用阿拉伯文寫的。當然,要說真正危險的現場實驗,你得看看俄羅斯。」
「德里絲科爾。你的頭髮,詹妮弗·安妮斯頓的髮型怎麼了?」原以為要聽到又一個年少輕狂、幡然悔悟的「9·11」故事了。誰想卻是,「我承擔不起維護費用。我想一頂瑞秋的假髮只要二十九美元九十五美分,效果能以假亂真。瞧,我戴給你看。」她從雙肩背包里縮身出來,瑪克欣這時才留意到那背包看上去足足有去喜馬拉雅山探險那麼大規模,她在裏面亂翻一通,找出假髮,戴上去,然後取下來,這麼做了兩三回。
「因為FBI把特工的職責從黑手黨轉去了反恐,我是說。」
「棒極了,就我所知,怎麼了?」
光碟上沒有其他內容了。所有人被晾在那兒,面對著一個更大的問題,等著它豎起長鼻開始咆哮。「好了,伊戈爾,告訴我吧,你覺得它可能會關聯到……?」
「我還以為可能是霍斯特在互聯網上看黃|片呢。」
一天晚上,對講機還沒有嗡嗡嗡地響,只聽見有人試探性地在門上敲了敲。透過貓眼的廣角,瑪克欣注意到有個哆哆嗦嗦的年輕人,纖弱的腦袋上留著個板寸頭。
有些人的愛情正昂首怒放,而另一些人的在黯然凋零。一天,海蒂來了,整個人籠罩在一種再熟悉不過的不悅情緒的愁雲之下。
「他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