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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會。」盧卡斯聲明道。
以前那個模式,是說……「有重大新聞,讓我來猜猜。」
「啊,別這樣。少婦還差不多。」
「同樣的不以為意,難道不是嗎?」
「私有財產的弊端,保管會出現後門,遲早的事。」
當畫面再出現時,她似乎正搭著一輛外太空的交通工具在前進……有一個菜單可供選擇視圖,等暫時切換到外部視圖時,她發覺自己搭乘的不是一輛單個的交通工具,更像是一支不完全地簡單連靠在一起的船隊,大大小小來自不同年代的宇宙飛船在一個延展的永恆里向前行駛……要是問海蒂,她會說她覺得裏面有些《太空堡壘卡拉狄加》的影子。
然而,彷彿他們願意跟人交流似的——他們有眼神接觸,會微笑,能好奇地歪著腦袋。「是啊,它是什麼?」或者是,「有問題嗎?」或者是,「現在不要,可以嗎?」假如這些不是亡者的真實聲音,假如真跟有些人相信的那樣,死人沒法說話,那麼這些話是幫他們上傳化身的人加上去的,他們說的話就是活著的人希望他們說的。有些人開了博客,另一些人忙著寫代碼,然後放進程序文件里。
「我是個淫|婦!」維爾瓦輕聲哀嘆道。
「你是——」
「是嘛,不是應該有各種各樣的深度加密嘛。」
「這可不像你啊,兄弟,下一次我們想玩走失該怎麼辦呢?」
「你是這個項目的成員嗎?」
「我是說,」她邊揮手邊往門外走,「悠著點兒!」
「你怎麼看?」
「這麼一來掙大錢……」
有根天線轉動起來。「盧卡斯,是你嗎?」
瑪克欣真的想聽她說這些嗎?
「我們必須看看那些雞尾酒紙巾,要快!」他們正好認識那家汽車旅館的保安,沒過多久便在他的辦公室里仔細研究起一堆監控錄像來。他們把鏡頭拉近到艾斯和朗斯布坐的那張餐桌上,能看出來奇奇怪怪的無趣表格里滿是箭頭、方框、感嘆號,還有一些看上去像是大寫的J,別提還有L字母了。
「同樣的什麼?你這是在做演說嗎,『聽好了你們所有的懶蟲』?美國人忽視家庭觀念,所以才把基地組織招到飛機上來,把世貿中心給撞倒了?」
「很感謝你這麼問,但我也許不會回來了。沒準兒有一天你去收件箱一看,我不在那裡了。來吧,跟我一起走走。」
瑪克欣繼續在走道上逛了一會兒,隨便找什麼人說說話,不管這裏的「隨便」究竟有何深意。她開始感到脊背一陣發涼,一些新來的乘客沒準兒就是從世貿中心那場災難里逃生來的難民。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說不定只是因為她腦子裡正想著「9·11」,可是她現在不管朝哪兒看,都覺得自己看見了痛失親人的倖存者、國內外的罪犯、毒販子、掮客、准軍官,他們這些人也許那天就在現場,也許只是為了詐騙目的才聲稱自己在現場。
「盧卡斯?不,不是盧卡斯?」她有點兒失望,因為瑪克欣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操!才不是呢,他就是個狗雜種。你試過肛|交沒有?」
「艾斯偷偷會見我們以前的風險投資人,要談什麼?」盧卡斯想知道。
維爾瓦讓他們繼續說下去,她雖然嚴格來講不算是猶太婦女,卻像慈母般服侍在周圍,給他們遞去點心,有什麼煩惱都往自己肚子里咽。現在她對瑪克欣說:「說起玩走失,有時候……」
先是一通寒暄,賈斯丁怎麼樣,菲奧娜怎麼樣,都很好謝謝關心——這時她的眼珠子是不是在滴溜溜地來迴轉——「他倆……我是說,我們近來壓力都很大,可是……」維爾瓦戴上一副淡紫色鏡片的金絲邊眼鏡,街上五美元就能read.99csw.com買到,為什麼偏偏現在戴上,原因耐人尋味,「我們搬來紐約,我們一起搬來了,那麼地天真……以前在加州的日子很快樂,只要寫寫代碼,尋找完美的解決方案,很優雅的生活,願意的話去參加派對,可是在這裏,越來越像——」
她在角落的一家咖啡店停住了腳步,不一會兒便與一個要去已知宇宙的邊緣執行任務的女人攀談了起來——多半是個女人吧。「所有這些愚昧無知的人進來,闖進來,這兒就跟淺網一樣糟糕。他們逼你往深處去,往黑暗混沌的深處去。他們只有不斷前行才會自在。而那就是源頭的所在地。正如一架強大的望遠鏡會帶你去物質空間的更遠處,更靠近大爆炸的時刻,而在這兒呢,越往深處去,你就越靠近邊界地帶,不可通航的邊緣,無信息的區域。」
「你有電子郵箱嗎?」瑪克欣想知道。
來了,詐騙犯的悔恨。瑪克欣可以開一場「如何征服眼球轉動」的工作坊了。「而……」
「賈斯丁,這個城市把我們的腦袋怎麼了啊,哥們,我們以前從來不這樣。」
半空中突然彈出來一個分頁式窗口,邀她前去大橋,還附帶了一組方位指示。肯定有人見她登錄來了這裏。
回到現實世界,瑪克欣莫名覺得需要找個人說說那個全新的、她猜到很快將面目全非的深淵射手,於是撥通了維爾瓦的行動電話。「我正要進地鐵呢,等我有信號后給你回電話。」瑪克欣雖然不是處理手機詐騙的老手,但只要一聽到對方緊張的聲音立刻能知道。半個鐘頭過後,維爾瓦本人出現在了辦公室里,拖著一個塞滿了豆豆娃的大口徑垃圾袋,據說是剛從東區趕過來。「趕上過節了!」她大聲說道,一邊把瘋瘋癲癲地咧著嘴笑、頭戴女巫帽的萬聖節小南瓜燈,鬼熊,還有穿著披風、喬裝成吸血鬼的熊一個個地取出來。「女鬼古利安尼,你瞧,還拿著個小南瓜呢,她是不是很可愛啊!」
這麼說來,盧卡斯和賈斯丁曾如此擔憂「9·11」會打開易受攻擊的窗口,顯然他們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它不僅讓不速之客偷偷溜了進來,而且還讓有些人——蓋布里埃爾·艾斯,聯邦政府及其支持者,還有一直打這個地方主意的其他勢力——安裝上了一個後門。接著,整個社區就如這般被輕而易舉地攻陷了。她點擊離開,最後來到了一圈猶如夜店追光燈照出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暈里,你明白不用等到夜晚結束你就會噁心到想吐。她遲疑了一會兒,決定不去管它,繼續點擊,來到一塊讓人眩暈的朦朧光亮的中央,接著周圍的一切暫時暗了下來,她從未見過屏幕變得如此黑乎乎。
「不知怎麼回事,我看不出因果關聯,不過也許只有我看不到吧。」
「長大成人?」也許有一點太快說出口了。
「慢著,我在想……」兩個人輪流檢查錄像,把錄像顛來倒去再放大,不出一會兒便過度猜疑,直至恐慌的地步,連他們的保安朋友也變得很煩躁,請他們出去。
而有可能是真正的傷亡者的那些人,他們的心上人把他們的照片帶來這兒,好讓他們有來世,他們的臉部照片從全家福上掃描而來……一些人臉的表情跟表情符號一樣單調,其他的臉則表現出各式各樣的情感,從參加派對時的興高采烈,到對著鏡頭時的忸怩不安,再到絕望無助時的愁眉苦臉,有些是靜態圖,有些是GIF格式的無限循環動態圖,像因果報應一樣輪迴,不停地旋轉、招手,吃東西或喝東西,不管當快門閃動的那個剎那,他們在婚宴或受戒禮或深夜外出尋樂https://read.99csw.com時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酷斃了。」
「我們中的一些人是。」化身不會陷入沉思,不過瑪克欣還是捕捉到了一絲神色,「其他人則盡量避開它,就看你怎麼選擇了。」
「有道理。」她以鼓勵的口吻說,「我猜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唔,不完全是。」
「他們看見了我們的樣子,我們目前的模樣,多麼不堪一擊,多麼疏忽大意、自以為是。他們把我們定為容易攻擊的目標,他們想得沒錯。」
「人人都恨蓋布里埃爾·艾斯,那麼我猜,那就是說你跟誰都沒有說起過。」
「還有後門呢,你不知道?」
「別急,別急,不要想多了,那是最糟糕的情況,事情有可能朝許多方向發展。你們倆的事持續多久了?」
「問題是,」維爾瓦擤了擤鼻涕后說,「跟他做|愛總是很刺|激。」
「你說不定會走大運哦,碰見不是我們編寫的東西。有可能存在去其他地方的鏈接。你也可以花時間去探尋『虛空』,永遠也到不了什麼地方。」
「也許吧,但所有的都只是代碼。」
「而如果他們迷失了自我,那麼我覺得,」維爾瓦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有可能是我的錯。」
「更別提做生意了,」廣告男接過話來,「商店嗖嗖嗖地猛增。這些看上去只是虛擬背景的人裏面,有好多個其實是真實的用戶。」
維爾瓦搖了搖頭,「我該怎麼辦呢,我現在害怕得要命,我陷得那麼深。」
「你來這裡是處理那個什麼後門問題嗎?我聽人說了。」
「不會,不可能是因為源代碼的壓力,不再可能,他們現在已經想通了。你不能告訴別人哦,他們打算開放源代碼了。」
「真討厭!」有那麼一會兒,屏幕上布滿了iTunes圖標那色彩炫目的圖案。
「更像是去遠征,探險。最早的維京人一開始朝北方的海洋進軍時,有一種說法是他們要找到世界之巔那個該死的大窟窿,那是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像黑洞一樣把人拉下去,卷進裏面,沒有逃跑的路。這些天你去淺網裡看看,那麼多連篇的廢話,那麼多待售的商品,還有垃圾郵件、推銷廣告、到處閑逛的用戶,全都擠在他們喜歡管它叫經濟的那一團亂麻中。另一邊,在下面的這兒,在某個深處,已編碼與未編碼的地域之間遲早會出現一條地平線,一個萬丈深淵。」
「從今年夏天在拉斯維加斯開始。我們甚至在9月11號那天還匆匆打了一炮呢,更覺得我跟他的事太惡劣了……」
「操他娘的,」過後在夜裡,賈斯丁出其不意地憤憤道,「既然他想要,那就讓他拿了去。」
「任何人只要有耐心進去探險,只要想要就能得到。已經有一個Linux版在編寫了,業餘玩家應該會成群結隊地擁來。」
「射手?不,那傢伙可不會說話。」
「我們!」兩人異口同聲道。
瑪克欣從維爾瓦那裡得來一錢袋的密碼,供她進深淵射手用,這些密碼隨時間變動,平均每十五分鐘變換一次。這一回她不由得發現,這個地方大不一樣了。以前是火車站的地方,現在成了一個傑森一家那個時代的太空站,太空站的每個角都極為怪異,遠處是參差不齊的塔樓,扁豆形圍場用支柱支撐著,飛碟在虹光閃耀的天空中飛來飛去。還有雅痞風格的免稅店,一些店裡售賣的國外品牌,她連上面什麼字體都認不出來。到處https://read•99csw•com都是廣告,在牆上、衣服上、一堆附加功能的皮膚上,這些彈出式廣告從無形中突然冒出來,往你的臉上撲過去。她懷疑是不是——果然,他們就在那兒,在一家星巴克門口有兩個網路漫遊者,他們就是艾瑞克做廣告生意的老相識「廣告男」和三明治妹。
據維爾瓦所言,賈斯丁和盧卡斯有一天晚上在西50街那兒的一家遊客汽車旅館的酒吧喝酒。酒吧里燈火通明,大屏幕電視調到了體育頻道,有幾棵人造樹高達二十英尺,金髮碧眼的女服務生留著長頭髮,還有一張老式的紅木吧台。店裡的客戶中有好多張老面孔。兩個合伙人喝的是金剛雞尾酒,就是用皇冠威士忌加香蕉利口酒調的,他們在房間里四下打量,看看有沒有熟悉的人,這時他們聽見一個聲音說,「給我來一杯菲奈特·布蘭卡,最好要雙份,配一杯薑汁酒?」聽聲音,樂觀點說,這位說話人沒怎麼被歲月溫柔相待。盧卡斯大吃一驚,連嘴裏的酒都噴了出來。「是他!沃爾希斯和克魯格的那個狗娘養的瘋子!他是來抓我們的,他想要把錢要回去!」
在裏面,瑪克欣發現有好幾條用亮閃閃的太空時代複合材料鋪築的通道,足足有林蔭大道那麼長,室內空間向上延展,雕塑投下暗影,車輛穿行在越往上空越明亮的曙光里,行人走在大橋上,客運和貨運的航空飛行器忙碌地閃著亮光……代碼而已,她提醒自己。但是所有這些不明身份、不圖回報的人中,它有可能是誰編寫的?又為什麼要編寫呢?
「什麼時候開始的?」
德爾曼賣鞋子嗎?
「這艘飛船——它不是去深淵射手的,對吧?」
「大家人呢?船長呢?管理人員?科學官?」
「不,那是1969年大都會隊的口號,大蘋果城居民資格考試里會有這題。另外,現在是誰,我想知道在你眾多西裝革履的追求者里,是誰卑鄙無恥到居然這麼做,慢著慢著,我就快要想起來了……」
「他們的共同興趣會是什麼呢?」
「我不會了。」賈斯丁的話裡帶著些許惆悵。
年輕人揚起一道眉毛,用手指摸了摸雙耳的頂部,彷彿在試試它們尖不尖。「抱歉,首要指令是沒有該死的什麼官。」他用手勢示意她走到前面的觀景窗邊,「浩渺遼闊的太空,你來瞧瞧。無數顆星星,每一顆都有它自己的像素。」
「也就是說……任何人……?」
「那就是你在找的嗎?」
「他是個報復心極強的混蛋,要是我想跟他斷絕關係,他就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賈斯丁,毀了我的婚姻、我的家庭……我會失去菲奧娜的,所有的一切——」
她凝視著布滿天幕的潺潺繁星在眼前鋪展開來,卡巴拉飛船撞擊在造物主身上,碎裂成這些個亮閃閃的光斑,從賦予它們生命的奇點、其他地方稱為膨脹的宇宙里噴涌而出……「如果我點擊這裏的這些像素,會發生什麼情景呢?」
她們抵達一個類似觀景台的地方,那地方從飛船里伸出來,由懸臂危險地支撐著,伸入強輻射、真空與死寂中。「你瞧。」
「油煎蜜桃派。」維爾瓦臉色蒼白但又不想掃人家的興。
唔,是啊,維爾瓦今天早晨略微有些狂躁啊,不用說,東區會對人們產生這種芒奇金效應,但是——昔日的CFE線路此時完全接通了——瑪克欣突然想到,豆豆娃沒準兒一直以來都是個幌子,難道不是嗎,來掩蓋不那麼符合公眾價值觀的行為……九_九_藏_書
「不是,」維爾瓦的眼神迅速地與她交會了下就避開,「對所有人來說,就是那種遙遙無期、讓人蛋疼的無法承受。」她的話不失俏皮但又充滿了怨念,這在瑪克欣那個行業里司空見慣。說不定也是在以最小的代價獲取聽者的理解吧。當審計鉤開始把他們以為永遠銷毀的證據拉起來時,當收稅員一臉嚴肅地坐在辦公桌對面,一口接一口地抽著國稅局分發的廉價雪茄,辦公室的恆溫器開足馬力,等著他們坦白時,他們就是這副模樣。
「他是個很敏感很體貼的愛人。」
「拜託……我真的以為我能幫上忙的。原本是為了菲奧娜,為了賈斯丁,為了我們所有人。他說任何事情都能讓他們如願以償。」
「呃哦。難道我們說的是另外一個人?是誰?」
「是你多心了吧?」賈斯丁這麼希望。他們躲到一棵塑料的鳳梨科植物後面,眯著眼睛觀察。這些天他的著裝風格有一點不一樣,不過看上去就是伊恩·朗斯布本人,上次見他還是幾年前在沙丘肥皂箱賽車現場他失控打滑的時候。此時,有一個戴著奧克利M鏡框、穿著暗綠色休閑西裝的身材壯實的人走到朗斯布的身旁。賈斯丁和盧卡斯一下就認出來,正是經過一番仔細偽裝的蓋布里埃爾·艾斯。
戴托娜走了進來,送來整整一袋子的丹麥酥和一個塑料咖啡瓶。「喲,維爾瓦,衝浪季到了,寶貝!」
「得有好幾個星期……好幾個月了吧?」
「如果你不是猶太人,你就必須有執照,因為專利是我們猶太人的,明白吧。」
在大橋上,她看見有空酒瓶和用過的注射器。船長的椅子是一把年代久遠的拉茲男孩躺椅,顏色是醜陋的米黃色,上面布滿了香煙燒過的痕迹。防水隔板上用透明膠帶貼著丹妮絲·理查茲和蒂雅·卡瑞拉的廉價海報。從隱秘的揚聲器里傳來某種混錄的嘻哈樂,此刻在放的是奈特·道格和沃倫·G唱的90年代中期風靡于西海岸的流行歌曲《掌控》。工作人員走來走去忙著各種差事,步伐倒稱不上輕快。
「我們可以再創造一個地方。」
「只是上這兒來瞧瞧,看一看我能在『道』創造出來前的開端邊緣待多久,看一看我能盯著裏面端詳多久才會眩暈——害相思病、噁心,諸如此類——然後崩潰。」
「我不覺得加州的狀況能好到哪裡去,一樣地腐敗,我們一起在這些道上來來去去,你知道它通往哪裡,無論是在那裡還是在這裏。」
但遇到這種情況,誰會禁得住不想聽一兩個細節呢?比方說,艾斯在翠貝卡有一套溫馨的單身公寓,浴室的建築面積足足有一個專業籃球場那麼大,各種品牌、大小和吸水性的衛生棉條應有盡有,洗髮水和護髮素瓶子上的商標你連一個字也不認識,因為它們是從遙遠的地方進口來的,美髮器材里既有扁平髮夾,也包括一個巨型的老式美容院吹風機,你用的時候不僅要坐在下面,而且顯然要爬到裏面才行,避孕套的選擇也是多到讓杜安里德葯妝店的結賬台看上去像加油站男廁里的售賣機。九-九-藏-書
「不,沒關係。我是說有關係,噢,瑪克西……我一直良心難安?」
「你是說,對你來說無法承受……是什麼原因……情感上的嗎?」
她假裝自己還沒有聽說過這個消息,「免費開放?他們有沒有釐清稅務狀況?」
「維爾瓦——」
「是滴。我們最終決定開放源代碼了,把煤塊送了出去。」
瑪克欣謹慎地暫時不讓話中有話,「說不定惹煩他們的是工作上的事呢?」
「有可能指代任何東西,不是嗎?」
「盧卡斯呢,他陷得深嗎?」
「可以這麼說,男人們就跟小孩似的,這一點我們都知道,但是這就像是看著他們無法停止地向某個隱秘的惡勢力屈服。他們想拖住以往那些純真的童稚時光,你可以看出來,就是這種恐怖的斷裂,孩童般的希望與紐約城現實世界的貧瘠之間的斷裂,變得讓人無法承受。」
「真是個消磨時間的好去處。」三明治妹說。
「再也不可能了,說不定從來就沒有可能。要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和賈斯丁不得不繼續當工薪階層了。」
瑪克欣不由得微微地瞟了她一眼,「我希望你不是在說那事也是你造成的吧?那樣的話你就真的太瘋狂了,維爾瓦。」
「某個人,」恐龍般巨大的障眼物終於從瑪克欣的眼前嘩啦啦地掉落下去,「某個人想要收購深淵射手的源代碼,以為跟合伙人之一的老婆約會就能讓他一隻腳踏進門裡去,我說的這些對嗎?」
「歡迎你來到大橋,萊夫勒太太。」一個粗聲粗氣的年輕人說道,他鬍子拉碴,穿著工裝短褲和一件髒兮兮的《給我更多牛鈴》的T恤。氣氛一下子變了。音樂平滑過渡到《殺出重圍》的主題樂,光線暗下去,隱形的網路精靈把太空打掃乾淨。
講義氣的維爾瓦站起來跟戴托娜撞了撞屁股,友情伴唱了八個小節的難得一聞的老歌《激|情傑傑》。戴托娜看了她一眼后說:「我們應該唱《蒼白的淺影》的,你看上去沒什麼食慾呢,姑娘,你需要來點豬排!羽衣甘藍!」
「我之前就想告訴你了,但是你這麼痛恨他……」
「你覺得沒有關係?那賈斯丁呢?」
親愛的神父,我這位朋友遇到了個大麻煩……
無論她是何方神聖,她既沒有攜帶弓箭,頭髮也不夠長,不過瑪克欣可以看到,她跟深淵射手啟動畫面上的那個人物以同樣傾斜的角度凝視著下方,同樣以為太空痴狂的專註力看著無限,注視著充滿了隱形鏈接的虛空。「有一道微弱的光亮,一會兒你就會留意到它了——有人說它是記憶的痕迹,像是大爆炸留下的輻射一樣,是記憶在虛空里留下的,對曾經模樣的記憶……」
「瑪克西,你要相信——」
「他們告訴我這些天它完全對外敞開了。」
「我們都無所謂,其實以前那個模式我倆從來就不覺得自在。」
「兩個人的結論是,」維爾瓦總結道,「艾斯想讓沃爾希斯和克魯格行使保護契約,把生意搶過來,然後把資產賣掉——也就是深淵射手的源代碼——賣給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