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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周圍走動 信風

有人在周圍走動

信風

毛里西奧說他們給他安排了一間位於酒店最現代區域的房間,很舒適,但不具備海灘平房的優點。這樣,維拉想,在後的將要在前。晚上他們打牌,白天在太陽和樹蔭下沒完沒了地對話,棗椰樹下的大海和岩洞,重新發現海浪拍打下蒼白、疲倦的身體,乘坐獨木舟前往礁石區,戴著面具潛入水中,觀賞藍色和紅色的珊瑚,以及身旁天真的魚兒。第二天(莫非是第三天?),許多人說起發現了兩隻海星,一隻有紅色的斑點,另一隻身上布滿了紫色的三角形。時間不斷流逝,就像流過皮膚的溫暖海水,維拉和桑德羅在游泳,桑德羅出現的時候,維拉在喝雞尾酒,他說他厭倦了維羅納和小轎車,紅鬍子的英國人晒傷了,醫生將會從蒙巴薩趕來給他看病,龍蝦置身於由蛋黃醬和檸檬片搭成的最後歸宿,大得讓人難以置信,假期。在安娜的臉上只能看見一絲疏遠的微笑,第四晚,她來酒吧喝酒,拿著杯子走到游廊上,已經待了三天的老手們用新聞和忠告迎接她的到來,北區有危險的海膽,坐獨木舟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戴上帽子和遮擋肩膀的東西,那個可憐的英國人正在為此付出代價呢,黑人們忘了提醒遊客,因為這對他們來說當然無所謂了。安娜不咸不淡地道謝,慢慢地喝著馬丁尼酒,似乎在表明自己是獨自一人,來自某個需要被遺忘的地方(類似哥本哈根或斯德哥爾摩)。維拉連想都沒想就認定了毛里西奧和安娜,二十四個小時內,毛里西奧和安娜肯定會在一起,她看見他們去了海邊,躺在沙灘上,而她正在和桑德羅打乒乓球,桑德羅覺得安娜不善交際,拿她開玩笑,北歐的霧氣,他可以很輕鬆地贏下比賽,但是這位義大利紳士時不時地讓給她幾分,維拉發現了,默默地對他表示感謝,二十一比十八,她的水平沒那麼糟糕,她進步了,只需要再專註一些。
因為這次(這裏就體現出了不同之處,這個主意是毛里西奧想出來的,但很可能是從維拉某個偶然的想法中衍生的,他們共同生活了二十年,兩人的思維也彷彿共生,一個人剛開口,另一個人就能從餐桌或電話的另一頭把話接上),這次情況可能不同,他們只需制定好規則。他們會乘坐不同的航班出發,像兩個彼此陌生的人一樣抵達酒店,一兩天後在餐廳或海灘上偶遇,與消夏時認識的新朋友交往,禮貌地稱呼彼此,在雞尾酒會上各種職業和各色生活的環繞之中之間含蓄地提及自己的職業與家庭,這些人和他們一樣尋求假日里的露水情緣。他們在這種徹底的荒謬中樂此不疲。沒人會注意到他們同姓,因為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姓氏。一切都會非常有趣,逐漸加深對彼此的了解,也逐漸了解read.99csw•com其他的房客,分頭與別人消遣玩樂,增加相遇的機會,兩人偶爾單獨相處,對視,就像現在伴著《三份憂鬱》跳舞的時候,有時他們會停下舞步,舉起盛滿香檳的酒杯,踩准音樂的節奏輕輕碰杯,彬彬有禮卻疲憊不堪,已經一點半了,煙霧繚繞,還有香水的氣味,毛里西奧在維拉的頭髮上噴了這種香水,但他想,自己會不會拿錯了香水,維拉會不會微微抬起鼻子,會不會難得地認可他的選擇。
「毛里西奧也不會,」他說,「我跟他不熟,但這一點顯而易見。他們都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很容易就能猜到他們會做些什麼。」
星期天早晨飄著雨,他們在床上吃早餐,認真做出了決定;現在,他們得約法三章,規定旅行的每個階段,避免它再次變成一段單純的旅行,尤其是避免再次無聊地回家。他們掰著手指明確了各項內容:他們得分別出發,這是第一條;他們得住在不同的房間里,免得有人妨礙他們享受這個夏天,這是第二條;不得審查或監視對方(之前他們經常這麼做),這是第三條;如果在沒有目擊者的情況下會面,他們可以交流彼此的感受,判斷旅行是否值得,這是第四條;他們會乘坐同一趟航班回家,因為等到那個時候,他們已經不會在意別人了(或許他們會在意,但這種情況參照第四條的方式處理),這是第五條。其他的一切還無法被編號,它們屬於一個確定又不清晰的領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卻無法討論。前往內羅畢的航班周四和周六齣發,毛里西奧在吃完午飯後坐上了周四的航班,午飯時,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吃了三文魚,說了祝酒詞,還互相贈送了護身符,別忘帶奎寧,你總是把剃鬚膏和涼鞋忘在家裡。
前往蒙巴薩的旅途很有趣,她坐了一個小時的計程車,司機把她帶到了信風酒店,她抵達了海灘上的一間平房,猴子們在椰樹上翻跟頭,非洲女人笑臉盈盈。她遠遠地看見了毛里西奧,看見他現在已然非常自在,正與一對情侶和一位紅鬍子的老人在沙灘上打球,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參加雞尾酒會的時候,他們倆在海上的開放式游廊上相會,人們正在談論蝸牛和礁石,毛里西奧同一名女子和兩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在某個時刻,毛里西奧問維拉是從哪兒來的,他說,他是從法國來的,是一名地理學家。維拉覺得毛里西奧是地理學家的設定很不錯,她回答了另外幾個遊客的問題,她是一名經常需要休假以免陷入抑鬱的兒科醫生,紅鬍子老人是退休的外交官,他的妻子穿得像二十歲的小姑娘,但這樣打扮並沒有顯得難看,因為在這裏,一切都像是一部五彩繽紛的電影,服務員和猴子也是如此,連九_九_藏_書「信風」這個名字都讓人聯想起約瑟夫·康拉德和薩默塞特·毛姆,用椰子盛的雞尾酒,寬鬆的襯衫,晚飯後散步的海灘,月亮如此無情,雲朵在沙灘上投下移動的影子,讓那些被骯髒、煙霧繚繞的天空壓垮的人們驚嘆不已。
「毛里西奧會說不苦,倒是有點酸。」
他們總是在生日結束時做|愛,友善卻興緻索然地等待最後一批朋友離開;而這一次,沒有別人,他們沒有邀請任何人,因為和眾人在一起比他們單獨相處還要無聊。他們跳舞,一直跳到唱片播完,他們依然擁抱著,帶著迷濛的睡意相望,他們離開客廳時,依然保持著想象中的節奏,他們在卧室的地毯上赤著腳,迷迷糊糊地,離快樂只有一步之遙。他們坐在床邊,慢慢地脫去彼此的衣服,互相幫忙,卻幫了倒忙,親吻,紐扣,然後再次與那些無法避免的偏好相遇,兩人分別調整了檯燈的燈光,並且因此回想起了那些令人厭倦的重複畫面和可以預料到的耳語,在履行完慣例之後,他們慢慢地陷入了不盡如人意的昏睡之中,這些慣例將語言和身體變成了一種必需的、近乎溫柔的責任。
「沒錯,可能是有點酸。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關上燈。」
「他們肯定已經發現了,」他說,「他們肯定已經明白了,在發生了這些事以後,他們什麼也做不了了。」
「就像這樣。」他說。
「維拉會清點藥片,分成兩份,」她說,「這些實際的事總是分給她,她會做得很好的。每人十六片,甚至避免了奇數分不均勻的問題。」
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又開始喝酒抽煙了,靠著枕頭,他們坐在床上,在落地燈的燈光下抽煙。他們幾乎沒有看對方,話語來到牆邊,又彈了回去,就像一場緩慢的盲人球賽,她先問自己,在信風之旅結束之後,維拉和毛里西奧怎麼樣了,回家以後他們怎麼樣了。
他們在內羅畢的波音飛機里相遇時沒有說起這些,他們一起點燃了回程的第一支煙。他們像過去一樣彼此注視,感受到了某種無法用語言表述的東西,他們對此緘默不語,喝著酒,談論著信風酒店的軼事,無論如何,都得保存好信風酒店的回憶,信風必定會繼續推著他們前行,他們鍾愛的美好而古老的帆船旅行重新出現,擊碎了螺旋槳,消滅了每日都在緩慢流動的骯髒的石油,那些石油污染了生日香檳酒杯,污染了每個夜晚的希望。安娜和桑德羅的信風繼續吹拂他們的臉頰,在吞雲吐霧的同時,他們彼此凝望,如果桑德羅一直都在的話,為什麼此刻出現的卻是毛里西奧,他的皮膚、他的頭髮和他的聲音彷彿出現在了毛里西奧的臉上;安娜熱戀時沙啞的笑聲淹沒了維拉的微笑,後者彷彿不存在一般。沒有第六條約定,但他們不使用語言就可以將它編寫。很自然地,在將來的某個時刻,他會邀請安娜喝一杯威士忌,而她會輕撫他的九_九_藏_書臉頰接受邀請,說好的,好的,桑德羅,我們喝杯威士忌來克服對海拔的恐懼,這是很好的辦法,他們這樣玩了一路,現在已經不需要根據條約來決定是否讓桑德羅在機場主動提出送安娜回家,安娜接受了這個非常紳士的提議,到家之後,是她從口袋裡找出鑰匙,邀請桑德羅再喝一杯酒,她讓他把行李放在玄關,向他指明通往客廳的路,她為灰塵和密閉的空氣而向他道歉,去拉開窗帘,拿來冰塊,桑德羅翻看著唱片和弗瑞蘭德的版畫,露出讚賞的神情。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他們暢飲友誼之酒,安娜拿出了肉醬罐頭和松糕,桑德羅幫她準備餐前麵包,不過,他們來不及品嘗這些食物了,彼此的雙手和嘴唇相互渴求,他們倒在了床上,身體纏繞著脫下對方的衣服,在衣物間互相探尋,他們扯下了最後幾件衣服,拉開被子,調暗燈光,慢慢地佔有彼此,他們探尋著,低語著,期待著,與對方低聲訴說著希望。
星期五,魯濱孫的日子,有人在喝酒的時候想起了他,大家談論了一會兒關於島嶼和海難的事,一陣短暫、急促的溫熱暴雨給棗椰樹鍍上了一層銀色,後來還帶來了一陣飛鳥的啼鳴,遷徙,老水手和他的信天翁,他是懂得生活的人,每當喝威士忌的時候,他都會唱起民謠,唱起赫布里底群島或瓜達盧佩島的古老歌曲,這一天結束時,維拉和毛里西奧有了同樣的想法,酒店的名字名副其實,對他們來說,這是信風吹拂的時刻,安娜是那被遺忘的衝動的賦予者,桑德羅是精巧機器的製作者,信風讓他們回到了還沒有習慣彼此的時光,他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日子,床單的海洋里充滿了各種奇思妙想和讓人眼花繚亂的技巧,只不過現在,只不過現在已經不是這樣了,因此,因此信風還會一直吹到周二,一直精確地吹到自由時光的終結,在這段空位期重溫遙遠的過去,前往重新噴涌的泉水的短暫旅行,泉水用當下的快樂將他們沐洗,但在約法三章之前,在《三份憂鬱》之前,他們早已知曉了這種快樂。
「總能做些什麼的,」她說,「維拉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看她的樣子就知道。」
「他們跟我們一樣,還沒睡著,現在他們在慢慢地聊天,但沒有看對方。他們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我覺得毛里西奧會打開抽屜拿出藍色玻璃瓶。就像這樣,你看,跟這個一樣的藍色玻璃瓶。」
規則是在周六下午七點見面,維拉很好地利用了這場在沒有目擊者的海灘上發生的會面,她指了指遠處的棕櫚林,它很適宜用於這個目的。他們懷著久違的親切感擁抱了彼此,像少男少女那樣開懷大笑,他們遵守了第四條規定,表現得很好。孤寂的軟沙,乾枯的樹枝,香煙,第五或第六天里,那些黝黑的皮膚,煥然一新、閃閃發亮的眼神,交談變成了一場聚會。我們過得非常不錯,毛里西奧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維拉說沒錯,我們當然過得很不錯,從你的臉上、頭髮上都能看出來,為什麼是頭髮,因為你的頭髮散發出了另一種光澤,那是鹽,傻瓜,有可能,但鹽還會讓頭髮黏在一起,他們笑得沒法說話,笑的時候不說話是件好事,他們相互注視,最後一抹太陽迅速落下了,熱帶的太陽,你仔細觀察,就會看見傳說中的綠光,我已經在我的陽台上試過了,什麼也沒看見,啊,當然了,這位先生有陽台,沒錯,女士,我有陽台,但是您享受著平房裡的尤克里里和聚會狂歡。時間迅速流逝,又抽了一根煙,真的,他很棒,他的方式很……你說他什麼樣就是什麼樣。談談你的唄。我不喜歡你說「你的」,好像是在瓜分獎品。可確實就是。好吧,但不是這樣的,安娜可不是。哦,這聲音真是太甜蜜了,你說「安娜」的時候像是在吮吸每個字。不是每個字,而是……齷齪。那你呢。一般來說,我不是負責「吮吸」的人,不過……我也是這麼想的,那些義大利人都是從《十日談》里來的。等等,我們可不是在搞什麼團體心理治療呀,毛里西奧。抱歉,我沒有吃醋,我有什麼權利吃醋。啊,好孩子。所以你吸了?沒錯,很完美,舒緩而無盡的完美。祝賀你,我希望你過得跟我一樣好。我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但是第四條規定要求了……好吧,雖然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但安娜是一陣海浪,一顆海星。紅的那顆還是紫的那顆?她是所有海星的集合,是一條金色的河流,是粉色的珊瑚。這位先生簡直就是一位斯堪的納維亞詩人。那您就是放蕩的威尼斯女人。不是威尼斯,是維羅納。沒區別,都能讓人想起莎士比亞寫的東西。你說得對,我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總之,我們就這樣繼續下去,對吧。我們就這樣繼續下去,毛里西奧,還剩下五天。應該說是五個晚上,好好利用。我想我會好好利用的,他已經答應教給我一種東西,他管它叫通往現實的技巧。但願之後你能講給我聽。我會詳細地告訴你的,到時候你跟我講講你那金色河流和藍色珊瑚。是粉色珊瑚,小姑娘。總而言之,你已經看到了,我們沒有在浪費時間。這還有待觀望,但無論如何我們沒有浪費當下,說到這一點,我們不應該在第四條規定上浪費太多時間,這樣不好。喝威士忌前你想再吃一份橙子沙拉嗎?威士忌?真簡陋,別人給我調製的可是配有金酒和安格斯圖娜苦酒的卡帕諾。哦,抱歉。沒關係,成為精緻的人是需要時間的,我們找找綠光吧,沒準就看見了,誰知道呢。九-九-藏-書
天曉得這是誰的主意,或許是維拉在她過生日的那天晚上想出來的,當時毛里西奧堅持要再喝一瓶香檳,在午夜香煙煙霧瀰漫的客廳里,他們在舉杯的間隙跳舞;九*九*藏*書或許是毛里西奧,當時《三份憂鬱》勾起了很久以前關於最初時光和第一批唱片的回憶,那個時候,生日不僅僅是周期性的、時常舉行的儀式。這就像一場遊戲,微笑著的同謀們一邊聊天一邊跳舞,他們在酒精和煙霧裡逐漸昏睡,對彼此說,為什麼不呢,因為歸根結底……因為他們可以這麼做,那裡將會是夏天,他們一起冷漠地瀏覽旅行社的廣告,突然,毛里西奧或維拉打定了主意,只需要打個電話,然後去機場,就能證明這場遊戲是否值得,這種事情要麼一次做成,要麼永遠都做不成,最糟糕的結果無非是啼笑皆非地回家,像以往一樣從諸多無聊的旅行中回到現實,但現在,他們需要用另一種方式去證明,遊戲,權衡,決定。
入睡前,毛里西奧想,不管怎麼說,他們過得還不錯,他想著,幾乎覺得有些可笑,維拉正睡在他的房間一百米外的平房裡,棗椰樹輕撫平房,讓人羡慕不已,你真是太幸運了,姑娘。他們在前往附近島嶼的短途旅行中相遇,他們游泳,和其他人一起玩耍,非常愉快;安娜的肩膀晒傷了,維拉遞給她一支對症的藥膏,您知道的,兒科醫生到最後會了解所有的藥膏,英國人在天藍色袍子的保護下晃晃悠悠地回來了,夜裡,電台播放著喬莫·肯亞塔和部落問題的新聞,有人了解很多關於馬賽人的事,讓大家在喝酒時得到了消遣,他講述了許多傳說,獅子和凱倫·布里克森的故事,大象毛髮護身符沒有半點真實性,那其實就是尼龍繩,在這些國家,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的。維拉記不清是周三還是周四,那天,她和桑德羅在沙灘上久久地散步,他們在那裡接吻,彷彿是回應了海灘和月光的要求,然後桑德羅陪她回到了平房。桑德羅剛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就讓他進了門,放任自己纏綿了整晚,她聽見了陌生的聲音,學會了比較差別,她慢慢地睡去,在那頂幾乎令人無法想象的蚊帳下,品味著漫長沉默里的每一分鐘。對毛里西奧來說,那是場午睡,午餐時,他的膝蓋碰到了安娜的大腿,他陪她回房間,在門前低低地說了聲「待會兒見」,他看著安娜的手長久地搭在門把上,和她一起進了屋,他們迷失在快|感之中直到深夜,那時有些人已經在想,他們是不是病倒了,而維拉在喝酒的時候曖昧地微笑著,桑德羅在吧台上調製金巴利和肯亞朗姆混合酒,這種酒灼傷了維拉的舌頭,莫托和尼庫庫驚嘆桑德羅的調酒技術,這些歐洲人最後都瘋了。
「在黑暗裡,」她一邊說一邊尋找開關,「就像這樣,沒錯。」
「會有些苦。」她說。
「永遠都不會知道為什麼,但他們的確會關上燈,擁抱對方。這是肯定的,我知道他們肯定會。」
「他們一次會吞下兩片,用威士忌送服。他們同時吞葯,誰都沒有搶先對方一步。」
「沒錯,很容易,彷彿我們從這裏就能看見他們會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