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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大拙說禪鈴木大拙は禪を語る 論東西方宗教的差異

鈴木大拙說禪
鈴木大拙は禪を語る

論東西方宗教的差異

在宗教中,總要設置某種標誌。基督教用十字架,佛教用「卍」字,德國的希特勒用的是反「卍」。希特勒猛烈地反對基督教,他認為基督教是從猶太來的,而猶太人是德國人的敵人,因此必須殺掉可惡的猶太人,於是他虐殺了幾百萬猶太人。在德國,在基督教以前就存在著宗教教義,信奉這種宗教教義的人使用的標誌就是「卍」。使用「卍」的未必只有佛教,在世界各地都可以看到「卍」的使用。

佛與基督

關於象徵等問題

佛、基督的性格

佛陀不僅對自己滿足,他靜靜地躺著,對世界的一切,對一切有情無情的事物都感到滿足。我們再看一下那些為他的逝去而哭泣的動物、護法神和草木吧!我想,這是具有極其豐富內涵的場面。它強調佛教徒的生活,並不是同自然鬥爭,而是與自然融為一體的「法」的生活。
……所謂奇迹,是非常玄妙的。一成為宗教的偉人,如果不做些我們做不了的事,我們就覺得不那麼心安理得。我們用兩條腿走路,宗教上的偉人就要用頭走路,或是在天上飛。他拄杖入地,那裡就要有水湧出;他倒栽竹子,竹子也會發出芽來。似乎不這樣就沒有什麼了不起。而我覺得,偉人和凡人的不同,主要應該在精神上。可是,如果不把這偉大在物質上、肉體上體現,人們好像總不罷休,因此,在佛教中,有達摩乘葦葉渡江的傳說。在基督教中,有一片麵包變成很多麵包、治病、盲人重見光明等形形色|色的奇迹,這些均在《聖經》中有記載。在佛教中,目連尊者等人似乎頗能創造這樣的奇迹,但佛禁止這樣的奇迹。佛斥責說:力圖以這樣的奇迹傳播佛教是個大錯誤,應該把佛教作為純粹的人間真理來傳播,而絕不能依賴超人間、超自然的所謂奇迹。然而,在《法華經》《維摩經》《涅槃經》等經典中,仍有佛的眉間放出光芒,這光照到世界的極限,佛從那裡向我們走來等奇迹的說教。這使我們頗為費解,但在這裏我們必須考慮一下奇迹所具有的性格。基督教的奇迹,是一片麵包變成很多麵包,走著過河,治病等小奇迹,是在事事物物經驗之上的奇迹,而不是佛教中告訴我們的那樣大規模的、翻轉天地般的奇迹。在佛教中,正像我剛才說的那樣,禁止一事一物上的奇迹,但是一旦形成了大奇迹,我們的世界就會在光明赫奕中變為極樂的世界。這種奇迹無論在性格上還是在價值上,和基督教的《聖經》告訴我們的奇迹都有很大的不同。當然,在信基督教的人之中,也有人不相信這些小事件中的奇迹的,說這樣的奇迹反而毒害了基督,但大多數人還是相信的。在佛教中,也有人相信祖師的奇迹,然而,從佛教的根本精神出發,這樣的奇迹什麼都不是,莫如說所謂的奇迹就是翻天覆地,就是在存在著光和影的世界創造一個充滿光的世界,就是使充滿了障礙的世界變成不存在任何障礙的融通無礙的法界,只有在這大奇迹的陳述中,佛教才有意義。可以說,這和基督教中所施行的奇迹大不相同,在這裏我們也可看到基督教和佛教在象徵方面的不同。https://read.99csw.com
這樣,我們就大體地了解了釋迦的歷史。可是我們不知道基督在30歲以前究竟怎麼樣。在30歲左右,他忽然出現在巴勒斯坦,在這裏進行宗教宣傳。但是時間並不長,只有3年左右。和釋迦一生傳道四五十年相比,這個差異是很大的。不僅傳道的年限不同,傳道的方法也有很大的不同。也許是由於基督年輕吧,他充滿了熱情,而他所用的方法,是單刀直入的,突入敵人肺腑、急迫逼進敵人陣地般的傳教方法。讀《聖經》的時候,我們會感到基督的鋒芒,是那樣的刻骨銘心。然而釋迦和他正相反,他娓娓道來,無論敵人把什麼樣的論鋒針對著他,無論敵人使用什麼樣的方法,他都馬上把敵人的觀點接受過來,說「好!好!」,然後慢慢地勸導,最後,敵人總會解甲投降,而他絕不著急。就是今天我們讀起經來也會發現,那些原始佛教和南方佛教的經典都是很平和的,讀起來我們就會漸漸明白,釋迦的說教方法是多麼具有長者的風度和包容性。和基督比較起來,也許年齡可以算一個原因。當然,在確信基督是神之子這一條件下進行論述,年齡的比較就不能成為論點,但作為一般意義上的論述,可以這樣考慮。
可以說,基督的生死觀和佛教的生死觀有很大不同。基督教教導人們:靈魂不死。在基督教看來,生,是分別意識上的生,因此,基督教力圖否定死。靈魂是神的創造,是一種誕生,同時它也由神而亡。而我們,只把這被誕生之事看得十分重要,而要避免這死亡,因此就產生了「不死」這樣的概念。所以,「不死」這個概念,也必須作為分別意識上的言辭加以理解。「分別」總是跟隨、圍繞著「不死」。而所謂的「不死」,並沒有接觸到所謂的「不生」的領域。這個基督教的「不死」觀,在一般的場合,被我們毫無批判地承認、接受了。因此可以說,普通人在生死觀上,是基督教式的思維方式,而不是佛教的思維方式。佛教思考問題的方法,有根本區別於基督教和普通人的地方,後者經常從「二」出發認識問題,而前者的出發點是「一」。因此,所謂「無分別的分別」,所謂般若的「即非」理論,是一種傾向於基督教思考方式的人不容易理解的理論。
佛教的性格與基督教的性格是不同的,首先我們來看死的方法。佛死的方式,正像我們在涅槃圖中常看到的那樣,他是頭北面西,以北方為枕,右側位死的。這是典型的印度聖者死的方式,是躺在那裡死的。與此相反,基督是在十字架上受磔刑。這是多麼驚人,多麼悲慘的身姿。如果說釋迦的死是圓滿的死的話,那麼基督的死就是極其慘痛的,是慘死,而慘死就是不平和的死。當然,基督是否真的是以這種方式死的還是個問題。按照《聖經》所記,基督是和其他兩個人一起被殺死在十字架上的。在基督兩側的,是盜賊和殺人犯,基督的罪名是莫須有的。我覺得這一點也未必是這樣,基督反抗了當時的傳統——非政治的、精神的傳統,使當時的人們很憤怒。基督的這種直接的、毫不妥協的態度更是對當時的人們的憤怒火上澆油,這一性格在基督的處世方式和傳教方式中都能表現出來。在今天的基督教中,也仍然存在著與佛教極其不同的進取的甚至是威嚇的內容,這種內容,可以說早已孕育在宗祖的生存方式與死的方式中了。釋迦的死無論怎麼說都是平和的,因此是舒暢的;而十字架上的死是立體的,不平和的,無論怎麼說都是血腥的死的方式,因此它有強烈的震撼心靈的力量,也曾強烈地震撼我的心靈,以至於我到什麼地方都會講起這個話題。大約十五六年前,我在德國的一個熟人家住宿。這家人是虔誠的天主教徒。那時的季節正好和現在一樣,天氣很熱。我悠閑地在他家附近散步。這是一條生產一種很有名的葡萄酒的小街。在這個街角,立著十字架上的基督的像。基督垂著頭,帶著棘冠,兩手被釘住,渾身上下流著鮮血。如此悲慘,使人不忍直視。我剛看到這像時,感到毛骨驚然。把這樣凄慘的姿態放到街道上示眾,到底是為什麼呢?在日本的路旁,即使有神像,也是地藏菩薩,或是道祖神,要是到鄉下去,就是馬頭觀音,等等,而沒表現這樣慘不忍睹的死亡方式的像。我這樣想著,回到了朋友家,馬上對他家的親屬說:「把這樣的像放在街上,對於基督教徒來說,怎麼說也不合適吧?我是這樣想的,您怎麼看呢?」「我不這樣認為。基督之所以死得這麼慘,是為了贖我們的罪呀!每當我們看到這像,就充滿了感激。這像是出於這種考慮建造的一座紀念碑呀!」誠然,這裏存在著西洋人和東洋人心境上的不同,在佛教氛圍中成長的人,突然遇到這樣的像,只會感到凄慘。九_九_藏_書
涅槃圖最具有特徵的地方,是佛陀靜靜地死去的情景,他被弟子們圍攏著,處於整個畫面的中心。我們可以把這個情景和從頭到肋流著鮮血的、遭受磔刑的基督對比一下。基督的表情極其痛苦,他背負著十字架,不得不直立著。而佛陀沒表現出絲毫的煩惱,如同滿足地在床上熟睡。垂直的基督,表現著猛烈的鬥爭精神;水平的佛陀,表現了平和。當我們看到這佛陀的時候,在我們的意識中,一切與精神滿足相左的東西,都從我們的意識中被排除了。

水鏡園和外部迴廊 ©金澤鈴木大拙館

思索的空間和水鏡園 ©金澤鈴木大拙館
佛教中所謂的「佛」,原是從「佛陀」這個詞來的。漢譯「佛陀」,就是「覺者」,簡略的、普通的說法就是「佛」。日本所說的「佛」,指的仍然是「佛陀」。可是基督教中的「基督」,並不是覺者,即覺悟的人的意思。在日本真言宗等教派中,有「灌頂」這個詞,「基督」也許可以解釋為「接受灌頂的人」。灌頂用水,但未必只用水。「基督」的原意,是「被塗膏的人」,也就是被印上了神子之印的意思。這就是佛和基督各自不同的方面,也可以說是佛教和基督教的不同方面,從字義上著眼,它們之間的區別已經顯現了出來。一方面是覺者,一方面是接受灌頂的人,這充分地表現了兩個宗教的特異點。這個問題在佛教里用「自力」、「他力」這兩個詞來談,而所謂的覺者,不是從外部得到了覺悟,而是自己內在的東西自然而然地表現出來,只有這樣才能稱為「覺」。從這一點來看,佛教是自力的。而基督教與此相反,是他力的。相對於佛教來說,這樣說也許是適當的。基督教要人被塗膏,要接受灌頂,具有受動性,而佛教是靠自己達到悟境。只從名字上,我們就可以看到這兩個宗教的不同之處。九*九*藏*書
……基督是神之子,從歷史上說,是木匠的兒子。釋迦是國王的兒子。我們可以注意到:在傳授某人之教誨的宗教中,總有關於它的宗祖——用佛教的說法就是開山祖的某種傳說。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總的來說,佛教像一片汪洋大海,又像一個大包袱皮,這個那個,好的壞的,都能裝入自己的胸懷。在佛教進入的地方,原來在國民中流行的宗教並不會被它打碎,它以極其寬容,具有包容性的氣度去迎接其他宗教,任其保持自己的原有狀態。可是,基督教和佛教正相反,人們說窮人在心理上經常帶有反抗性,這是正確的。有錢人中傻子多,同時總帶有包容他者的性質。人們常說貴族出身的人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帶有溫雅的氣度,總是顯得很慷慨,也許事實就是這樣。而窮人即使沒達到痛恨有錢人的程度,也總對他們抱有一種反抗心理。「他也是人,我也是人,哪有光他住著好房子的道理。」……由於這個道理,基督教中摻入了很多排他的,同時也具有反抗的氣質——征服他者的氣質。當然,開山祖的出身並不能決定一切,但大體上存在著這種傾向。這一點,我們從信奉基督的人的行動中可以看出,他們經常以這種鬥爭精神主動地出擊、接近。而佛教於此卻是如此渾茫,如此地壓制他者的樣子,在佛教中是看不到的。關於基督的出身,我們只知道他是木匠的兒子,他究竟接受了多少教育?有沒有接受教育?我們是弄不清楚的。《聖經》中並沒有寫他的成長,只是在30歲前後忽然出現了。與此相反,釋迦在這一點上卻是完全清楚的。關於釋迦的身世是否帶有歷史真實性,如果有,這裡有多少客觀的因素,有多少主觀的因素,是不得而知的。而根據傳承至今的說法,他19歲以前就完成家庭教育,說是29歲也沒什麼關係,但我覺得還是19歲有道理。我們可以這樣認為:由於他接受的是上流的教育,這時已經掌握了全部的知識和應有的教養。可是,由於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對自己的生活產生了不滿,當時印度上流社會的生活並不能給予他一切,他覺得自己必須具有一種更有意義的東西。在傳說中,圍繞著他的這個動機,附加了種種故事,但這都無關緊要。總之,他離開了家,開始跟隨當時的哲學家研究哲學。哲學是講道理的學問,但他想處理哲學的道理無法弄清的事情。就這樣過了一些年,但他怎麼也理解不了他想要理解的事https://read.99csw•com情。於是,他開始實行苦行僧的生活,極力征服自己所有的煩惱妄想,結果損害了自己的健康,面臨著瀕於死亡的危機。他認為:就是死了,也是務廣而荒,總要設法找到一種能夠獲得新生的生活,這種生活不只依靠理性,也不囿於苦行中,難道真的打不開一條這樣的道路嗎?帶著這個問題,他進行最後的坐禪,終於大徹大悟,從這大徹大悟之處,產生了佛教的教義。因此,應該成為佛教的基礎,佛陀之所以為佛陀的東西,只能存在於這最後的大徹大悟中。正像中國人所說的那樣,人「三十而立」。大體上說,人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宗教意識萌芽,然後在30歲前後,或40歲,逐漸達到「不惑」的階段。這以前,是一定的世界觀和人生觀的形成階段。釋迦的一生,典型地體現了這一過程。他在30歲左右從事佛道,寂滅時79歲(也可以說是80歲)。他的活動時間大約有四五十年,這些活動也許並不那樣輝煌,但卻很堅實。

關於奇迹

包容和對立

希特勒的反「卍」和佛教的「卍」容易混同,但是希特勒使用的是反「卍」都是向右拐的,而佛教的「卍」是向左拐的。雖然「卍」不只佛教用,但日本及中國的佛教都用「卍」字做標誌。在基督教中,十字架是一種象徵性的標誌。有人認為基督教用十字架做自己的象徵未必是靈性的,甚至有人說僅僅是男女性的象徵而已。究竟象徵著什麼並不重要,我認為重要的是,一方是十字架,一方是「卍」字,要說十字和「卍」字相似也確實相似,可是,一方的頭是彎的,一方是不彎的,這是重大的不同。這個問題不經詳細的說明很難明白,我暫且說一點兒供大家參考。十字架是固定不動的,而佛教的「卍」字的頭是彎曲的。彎曲的東西具有動的性格,而直線,無論縱線也好,橫線也好,本身都是不變化的,確定的。河流和閃電都是曲線,我們也用曲線表現動的事物。因此,基督教的十字架用直線表示,帶有不動的意味,佛教的「卍」字,是用曲線表示的,摻入了動的意味。佛教帶有流動性,基督教卻不帶有流動性,具有固定的性質。在教理性上也可以看到這一點,因此這個相異點還是可以成立的。另外,基督教的肉體性似乎比佛教多。為什麼這樣說呢?在《聖經》中,基督教導人們:你們一定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這讓人感到是野蠻人的做法。在世間經常流傳的吃了熊膽就會像熊一樣健壯,吃了蛇就會像蛇一樣執念深等說法,似乎與此相同。也就是說,要想造就某種性格,就吃具有這種性格之物的肉,飲其血,這種性格就會移到人的身上。因此,也有經常吃敵人肉的,還有把敵人的骸骨做酒杯飲酒的。這雖然是對敵人的無比輕蔑和仇恨,但也有要接受敵人強壯的一面。基督之所以勸人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是因為自己是神之子,你們大家如果這樣做了,也會成為神之子(這樣一來,我們若吃了牛肉,會變成牛——也許存在著這樣想的人)。如果到基督教教會去,會有晚餐之類的儀式,他們把麵包片切得像骰子點似的,把葡萄酒倒人小酒杯之類的器皿里,將此捧上神壇,做某種祈禱,並得到凈化,並交給集合在這裏的人們。說這麵包是基督的肉,葡萄酒是紅色的,是基督的血,所以會使人想起基督所說的話。基督教經常進行此種儀式,以示「永誌不忘」。他們常說:讓基督的血洗清我們的罪過吧!用血來清洗,是基督教的特色。如果是清洗的話,用水不好嗎?如果去神社,前面有洗手和含漱的水。廟裡也有這種水。在神道中,有時也用鹽來凈化。在我們的思想中,鹽和水是與「凈」聯繫在一起的,而基督教卻把血和「凈」聯繫在一起(其他宗教中有沒有,不得而知)。一談到血和肉,就使人感到活生生的。而用血來洗,會使人產生與其說是洗凈,不如說是洗髒了的想法。從基督的血可以洗清罪惡這一觀點看,基督教比佛教具有肉體性。在佛教中,要向誕生佛獻上甘茶,以此來洗佛。佛教中有與其說我們被洗,不如說是由我們來洗佛的灌佛會。我們也把洗佛的甘茶拿來飲用。這在某種意義上似乎與基督教麵包和酒的形式相似。可是,甘茶所形成的氣氛與基督的血形成的氣氛完全不同。這甘茶究竟表徵著什麼呢?據說佛陀誕生時,八大龍王送來洗兒湯,歡迎佛的誕生,而實際情況如何不得而知。我覺得,甘茶象徵著這洗兒湯,而我們通過飲用這洗兒湯來體味佛的神聖。這裏絕沒有用血洗,飲血時的那種心情。從這一點上,難道我們不可以說基督教具有很濃重的肉體性嗎?濃重的肉體性還表現在「再生」上。基督從墓中飛出來升天,也是肉體的升天。另外,在《聖經》中,有許多關於基督死後的肉體性的敘述,而佛並不具有這種幽靈般的特色。在佛教中,有輪迴之說,佛出現的時候,取種種形態而生,或是木石,或是菩薩天人,皆取形而出。這是特殊意義上的超度人間。佛死後,並不在肉體的意義上以其原本的形態重生為人,佛要變為各種形態,而佛之所以為佛的原因是不變的。這一點與基督完全不同。佛和基督也有稍稍相似的地方,但佛教並不認為這種說法是佛教的一個律條,不信就不是佛教徒,而基督教就不是這樣。據傳說,基督的母親是在11月或12月的某日升天的。這次,也就是1950年之後,根據羅馬教皇的命令被重新確定,也就是確定了基督的母親瑪利亞是以活生生的肉體升天的。不相信這種說法,就不被承認是天主教徒。關於瑪利亞肉體升天的事本是過去的傳說,現在把這傳說重新規定為一種教義而命令人必須相信,否則就不是天主教徒,這裏的邏輯是:基督是神之子,因此,瑪利亞作為神之子的母親也是一種神聖的存在,確定了這個前提,就也可以說她是帶著原本的肉體升天的。可是,所說的天究竟在哪兒呢?如果說雲上是天,那麼現在飛機不是都在幾重雲上飛嗎?於是,「天是什麼」的問題,漸漸被提了出來。可是天主教對這個問題並不介意,他們只是斷言:總之是這樣升天了,這已成金科玉律,不相信這一條就不是信者——這一點充分表現了肉體性。同樣,在佛教中,也不是不存在有關肉體性的傳說。在弘法、親鸞那裡都有與此相類似的傳說。但在本來的意義上,毋寧說佛教具有疏遠肉體性的傾向。而基督教與此相反,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它在強化著肉體性,也就是在某種意義而言的物質性。九*九*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