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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是這件案子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詹姆斯·巴爾的妹妹?」羅汀說。
「什麼話?」
他們直接開回法蘭克林的辦公室,跑上階梯,看見法蘭克林正坐在辦公桌後方。辦公室里的燈熄著,電腦屏幕發出的光線照在他臉上。他茫然地盯著看,似乎完全找不到線索。李奇將蘿絲瑪莉·巴爾的事告訴他,他表現得非常平靜,先看看門口,再看看窗戶。
「能找誰?」李奇問。
李奇轉過來。「假設他是吧。我們要跟他說什麼?有人失蹤了嗎?他只會聯繫警方,因為除了這樣,他還能做什麼?萬一艾默森是壞蛋,那警方是不會幫忙的,就算他是好人,警方也不會有動作。成年人失蹤算不上什麼大事,這種案子太多了。」
她在樓上的客廳里,被膠布捆在一張椅子上。齊克先生正凝視著她,他對女人很有興趣,有一次,他曾經整整二十七年沒見過半個女人。一九四三年他進的那個勞改營里是有幾個,不過人數很少,而且都很快就死了。在衛國戰爭勝利后,他在古拉格集中營的惡夢之旅也開始了。一九四九年,他在白海運河附近見過一個農婦,她站在兩百碼外的一處甜菜園裡,是個彎腰駝背、體積龐大的老太婆。後來他就沒見過任何女人,一直到一九七六年,他才看到有個護士乘著一輛三駕馬車穿過西伯利亞的冰荒地帶。當時他是個採石工人,跟其他一百多個齊克剛從洞口出來,排成好長一列參差不齊的縱隊,在一條又長又直的路上步行回勞改營。那個護士的馬車正好從另一條路接近,附近地勢一片平坦,什麼東西也沒有,全被白雪覆蓋著。這些齊克簡直可以永遠盯著她看,他們站在原地,注視著那位護士前進了整整一哩路,接著所有人又在她經過路口時一同轉頭,注視著她往另一個方向前進了一哩。結果當天晚上,衛兵不讓他們吃晚餐做為懲罰,因為他們沒經過同意就停下腳步。結果有四個人因此而死,但齊克先生撐過去了。
「那個女孩被殺當晚,我們現在談的就是這個。」
羅汀說:「小姐,如果妳知道什麼事,一定要現在就告訴我們。」
「怎麼解決?」
「她在哪裡?」法蘭克林說:「猜得到嗎?」
「那要看她有多快屈服。」
半個字都不能說,李奇心想。不過得趕快結束這件事。
「就像走進陷阱里。」雅尼說。
「全都住在她東岸的故鄉。」
逮捕行動又快又順利,一切過程都跟平常一樣:舉槍瞄準,對嫌犯喊叫,上手銬,宣讀權利。李奇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他知道最好保持沉默。他扮演過十三年的警察,知道一開口可能就會惹上什麼麻煩,還會延誤行動。要是你張嘴說了幾個字,警察就得停下來抄錄。李奇可不想浪費任何人的時間,尤其是在這種時刻。
李奇沒說話。
「要我們打給她嗎?」艾默森問。
然後她點點頭,她懂了,李九_九_藏_書奇鬆了口氣。很好。這是專業技巧。身為主播,她很習慣在耳機里聽到插播新聞后,在直播時重述出來,表現得像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
「當時我們都在這裏。」他說。
「我看見的只是鞋子,我只能這麼說。而且我在這裏說的話他們也不會相信,我跟他們玩了兩天愚蠢的官兵捉強盜遊戲。」
艾默森指著李奇。「就是這個男人?J」
雅尼沒說話。李奇記得自己打開車內燈,掀開襯衫讓她看見扳手。他將銬住的雙手放到腰帶上。
「我以為你們找我來是要談傑克·李奇的事。」她說。
「這是很重要的證據。」艾默森說。
「告訴我們,你弄斷她脖子的時候感覺如何?」艾默森說。
「噢,拜託!」
「但他不可能預料到狀況會變成什麼樣子。」
李奇沒說話。
沒反應。
辦公室里安靜下來。
「你要我們打給他妹妹?」艾默森說。
他看著他們的眼睛。
「陪審團會恨你的。」羅汀說。
你們之中哪一個知道這句話不是真的?
「沒辦法,」對方說。「他有不在場證明。」
接著他又想:是哪一個?羅汀?還是艾默森?羅汀穿著西裝,是藍色夏服,很貴,價格或許跟星期一那套一樣。艾默森只穿了件襯衫,拿著一枝筆在記事簿上輕拍,一下敲著筆尖,一下敲著另一頭。開始吧,李奇心想。
李奇沒有回應。雅尼面向法蘭克林,「再多說點那位女性死者的事吧。」
「歐琳·亞奇在兩個月前通報,說她先生失蹤了。」
「也可以,要不然就打給蘿絲瑪莉·巴爾。」
「可是他們沒有啊。」
林斯基當過軍人也當過小偷。在西歐或美國,他會因偷竊入獄,這裏關兩年,那裡關個三年,但在蘇聯時期,偷竊是種意識形態上的罪過。這表示一個人未受教育,具有反社會情節,希望擁有私人資產,對付這種人就必須迅速且永久地將其從文明社會中移除。以林斯基來說,他是在一九六三年被移除,一直持續到他們的文明社會崩解,以及戈巴契夫解散古拉格之後才獲得自由。
李奇點頭。「是,我可以提出,但我不會告訴你。如果你再問,我就打得你滿地找牙。」
「但妳在新聞上播出過他的畫像。」
「我能做什麼嗎?」她問。
「是什麼?」雅尼說。
「這很重要。」羅汀說。
李奇沒說話。
「對,整晚都沒有離開。」
「如果我們撤銷控訴,妳說的話就不會公開。」
「所以我們該怎麼辦?」
「他身上有沒有什麼特殊印記?而且是我現在看不見,但妳應該會知道的?」
沒反應。
「有家人嗎?」
「我們應該找幫手。」海倫說。
「恐怕是的。」
「我寧可不說。」雅尼說。
她很有風采,是這領域的明星,艾默森跟羅汀兩個人看起來都有點怕她。他們並不是怕她這個人,而是怕她背後代表的新聞媒體。
辦公室里一片沉默。九九藏書艾默森伸手進口袋,找出一支手銬鑰匙,接著突然轉身,低手丟出。李奇的手雖然銬著,不過動作還是夠靈活,用右手接住鑰匙,然後露出笑容。
「什麼不在場證明?」艾默森說。
「你的律師是誰?」羅汀問。
「所以現在進退兩難了。」雅尼說。
「我什麼也沒聽見。」
「你們能保證撤銷控訴嗎?」
李奇說:「打電話吧。」
「從何時到何時?」
「他有個疤痕,」雅尼說:「在他腹部下方,是個很可怕的大傷疤。」
「你們在哪裡?」
他開始操作滑鼠與鍵盤,然後按下輸入鍵,又往前坐近一點,好像這樣能加速搜索結果一樣。「這是最後的機會。」他說。
幫我離開這裏吧,女孩。
「那件事不是他做的。」
「一定是的,」李奇說:「不然為什麼要在射完那發子彈后暫停?他一定是先檢查自己有沒有擊中目標。」
「朋友呢?」
「她了解自己的立場嗎?」林斯基問。齊克先生對著他笑,而他也回應地笑了。這是他們之間才懂的笑話。在集中營里,只要有人想要求權利或人道對待,就會被問到這個問題:你了解自己的立場嗎?這個問題之後還會接上一段話:你根本沒有立場。你對祖國來說什麼都不是。林斯基第一次聽到這問題時,本來想回嘴,不過齊克先生阻止了他。當時,齊克先生已經在裡頭待了十八年,而這次他會介入,其實很不尋常。不過他顯然在這菜鳥身上看到某種特質,於是他便將這年輕人拉到自己的羽翼之下照料。他們從那時候就在一起,還共同經歷過無數個完全不知道名字的營區。很多人寫書研究古拉格勞改營,也發掘出相關文檔、製作地圖,但諷刺的是,那些參与過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裡,沒人告訴過他們。營區就是營區,附近有鐵絲網、簡陋的小屋、無止盡的森林、無止盡的凍原、無止盡的工作,知不知道名字又有什麼差別?
「你女兒。」李奇說。
「我不認為他們會多堅持,」他說:「清白的那個知道這件案子證據很薄弱,而有罪的那個知道就算把我放出來,效果也跟把我關進牢里一樣。」
「可是這就表示你會在他們預期的時間內出現。」
蘿絲瑪莉將眼神移開,她很怕維拉迪,覺得他比其他人更恐怖。維拉迪塊頭很大,而且散發出邪惡的氣味。
「有多少時間?」雅尼問。
「基本上只有兩個,一位同事和一位鄰居,這兩個人跟她都沒有利害關係,比如說他們都不是俄國人。」
「我剛認識他時說的。」
「他們沒做多少抵抗嘛!」安·雅尼說:「對不對?」她在李奇還沒關上車門前就發動引擎。
「整個晚上?」
「我們要知道細節。」羅汀說。
辦公室里一片沉默。
「可是這個人是喬·戈登,」她說:「至少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李奇轉回去面向窗戶。
蘿絲瑪莉·巴爾沒說話。read.99csw.com名叫錢科的人把鞋子還給她了,他蹲在她面前,像鞋店的店員般幫她穿上,接著就往後退,坐到沙發上,跟那個叫維拉迪的人待在一起,叫索科羅夫的那個人則待在樓下一個裝滿監視器材的房間里。名叫林斯基的那個在房裡踱步,臉色因痛苦而顯得蒼白。他的背有問題。
「妳舒服嗎?」他問。
「所以接下來怎麼辦?」
「他們會怎麼處置她?」
雅尼又面向李奇。「搞不好你猜錯了,也許第三發子彈打的不是目標。」
「滿意了嗎?」他問:「你們也讓這位小姐夠不好意思了吧?」
「你要找律師?」艾默森說。
「齊克先生問話的時候,妳應該要回答。」名叫維拉迪的傢伙說。
「兩天前。」
羅汀注視著李奇。「你能提出任何證明嗎?」
「他在第六發之後也停了,永遠地停了。」
「你剛剛在談蘿絲瑪莉·巴爾的時候,提到失蹤人口。」
「妳跟李奇?」
李奇從電視廣告上知道電腦有數十億赫茲的運算能力,聽起來應該是很快的意思。但即便如此,法蘭克林的屏幕還是空白了好長好長一段時間,屏幕的角度有個小圖像正在緩慢轉動,這代表電腦正在無盡的數據中徹底搜索。那個圖像轉了好幾分鐘,最後終於停了,屏幕發出一陣細微的靜電聲,畫面立即消失,轉換成一份印著密密麻麻字樣的文檔,是很樸素的電腦字體。李奇從他的位置看不出內容是什麼。
「接待員沒提到見過妳。」
「一個海軍陸戰隊中士的下巴碎片造成的,」李奇說:「軍醫推測這塊碎片至少有四盎司重。它從黃色炸藥爆炸的中心點以每秒五千呎速度向外噴射,隨著震波移動,最後擊中了我。」他放下襯衫,沒試著扎進去,手銬妨礙了他的動作。
「雅尼小姐得做筆錄。」艾默森說。
或者是跟個好人。
「我們自己解決這件事。」他說。
「接待員當然沒看到我,我得考慮名聲問題。」
「我同意,」法蘭克林說:「像那種事,第一發跟最後一發打的不可能是目標。」
「十二個鐘頭,」李奇說:「就在日出前。他們會按某種時間表行事,他們想先解決我,然後再處理蘿絲瑪莉·巴爾,我們得在他們失去耐心前找到她。」
「大概不是,可是我們無法追查下去了。」
別扯太遠,李奇心想。我們沒時間了。
接著,他的眼神失焦了,像是看穿了前方的牆壁。
「沒錯啊。」艾默森說。
「他跟妳說他叫喬·戈登?」
「那他們一定會傷害她了。」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艾默森說。
「我能打一通電話,」李奇說:「不必向你們解釋。我說打給誰,你們就打給誰。」
雅尼點點頭。「就是那個男人。」
「我父親,他是好人。」
「妳能提出證明嗎?」艾默森問。
「八號房。」雅尼說。
「是什麼?」李奇問。
兩分鐘后,齊克先生接到電話。對方熟悉的聲https://read.99csw•com音壓得很低,聽起來很匆忙。
「你不是很難找嘛!」艾默森說。
「他們會讓她提出不利她哥哥的證據,編出一個故事。」
「這件案子的重點是她哥哥,因此警方會理所當然認為她跑掉了。她哥哥是個惡名昭彰的罪犯,而她無法承受這種恥辱。」
「哪個房間?」他告訴過她嗎?
他們是等了,但沒有等太久。艾默森打給NBC ,跟安·雅尼的助理說警方已經逮捕傑克·李奇,而傑克·李奇要求安·雅尼到場,原因不明。這是個不尋常的留言,然而雅尼在三十分鐘內就到了艾默森的辦公室。她是個能察覺到有大新聞的記者,她知道明天能上聯播網比今天播報本地新聞更值得。
「他一整晚都沒離開房間?」
「等等。」他說。
「也許我沒騙她,」李奇說:「也許戈登才是我的真名。」
「為什麼?」
「那是什麼?」羅汀問。
雅尼沒說話。
「我們只需要一個地點。就先從那位女性死者開始,查到名字,問出線索,找到一個地方,然後直接過去。」
「我跟喬·戈登。」
「電視上那個?」羅汀說:「為什麼找她?」
法蘭克林通知了海倫·羅汀。十分鐘后,她又回到他的辦公室。看得出來她對李奇還是很生氣,但現在她很擔心蘿絲瑪莉,所以沒時間跟他嘔氣。法蘭克林仍待在辦公桌后,一邊注視著電腦屏幕。海倫和安·雅尼一起坐在一張桌子旁邊。李奇看著窗外。天開始暗了。
「為什麼你要用假名騙雅尼小姐?」艾默森問。
李奇暗自笑著。她這麼說等於激起了艾默森跟羅汀的好奇,讓他們覺得非聽不可。她站在原地,表現得很害羞,滿臉通紅,她挺直背脊,上衣有三顆紐扣開著。她真是個厲害的演員。李奇猜想,大概所有新聞主播都很會演戲。
「什麼證明?」雅尼反問。
「很抱歉,」李奇對她說:「我知道妳不想這麼做,我也知道我說過不會講出來,可是在這情況下,妳還是得幫我證實不在場證明,恐怕沒別的選擇了。」
「一定在某個地方,」李奇說:「但我不知道是哪裡。」
「對。」
「好了,」他說:「找到啦!終於啊,總算有件特別的事了,我們總算髮現線索了。」
「那我們就等吧,」李奇說:「我有的是時間。」
「那就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髮型差太多了,根本沒有相像的地方。」
「我得考量我的名聲。」雅尼說。
「他們會傷害她嗎?」
「按兵不動。他已經十分接近真相,也就是說他很快就會去找你,所以你們做好準備,等他上門吧。」
「是真的嗎?」
「有嗎?」艾默森說。
「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起。」她說。
「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法蘭克林說:「我來來回回查了好幾次,她實在太普通了。」
「當然,」雅尼說:「可是你們能不能直接相信我的話就好?」
「她了解她的立場,」齊克先生說:「她會九九藏書接受的。」
你們其中有一個很清楚她不會接電話,李奇心想。
艾默森跟羅汀同時轉頭看著李奇。李奇站起來,兩手抓住襯衫拉出褲頭,把衣服掀起來。
「什麼時候的不在場證明?」
「就像你的疤痕那樣,不過是雅尼小姐身上的印記。」
兩秒。
「大概十一點四十分開始,那時候我剛播完新聞,直到隔天早上你們的人傳呼我說發現了屍體。」
「什麼證明?」
雅尼看看他,然後看看羅汀。
李奇屏住呼吸。快照著演下去,雅尼。再過一秒鐘就全穿幫了。
「妳怎麼能確定?」
「貝倫托諾跟你談過了嗎?」他說。
「因為他們抓了蘿絲瑪莉·巴爾,也知道我會去找她,所以他們會等我過去,準備熱鬧一番,我會在明天早上前被幹掉。這就是新計劃,比關進牢里更簡單。」
「告訴我們女孩被殺那晚的事。」羅汀說。
「好吧。」艾默森說。
雅尼嘆了口氣,低頭看著地上,然後又往上看,盯著艾默森的眼睛,露出一副憤怒而又尷尬的表情,演得真好。
「打給安·雅尼。」他說。
李奇沒說話,他的手還銬著。
「她不會屈服的,」雅尼說:「絕對不可能。你看不出來嗎?她一心只想洗刷哥哥的罪名。」
他瞥向她,看見她聽完他的話,也看見她臉上閃過一絲困惑。她沒反應。他看著她的眼睛,還是沒反應。
李奇點頭。「有三個人在,你、我、還有海倫。」
「他不可能等那麼久,到那時候情況可能已經完全失控了,人們會到處推擠亂撞。」
「對。」
「你打字,我會簽名。」雅尼說。
「什麼時候?」
「除非先讓我們聽妳的證詞。」艾默森說。
「我忘了某件事。」他說。
法蘭克林抬起頭。
雅尼的眼神移向別處。「因為我們根本沒睡著。」
幸好從現場到警局的路還算短,距離不到四條街。李奇認為,像法蘭克林這種退休警察,會把上班地點安排在熟悉的區域附近很合理。他在前往警局的途中想了個對策。他猜他們會直接帶他去見艾默森,這表示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跟個壞蛋共處一室。
「我也是,」李奇說:「他們確實厲害。」
他把鑰匙丟回去,走上前舉起雙手,等著艾默森替他解開手銬。
李奇閉上眼睛,回想前一晚在停車場和她的對話。
「在那家汽車旅館,」雅尼說:「他的房間里。」
「可是你親眼看見她被綁架了,你可以把事實告訴他們。」
結果他百分之百確定自己是跟壞蛋共處一室,因為艾默森跟亞歷斯·羅汀兩人都在。李奇被拉出警車,硬推到艾默森的辦公室,艾默森坐在辦公桌后,羅汀在桌子前方。
他的眼神掃向屏幕。
「什麼不在場證明?」艾默森又問一次。
「她應該正準備上鏡頭了,本地新聞六點鐘開始。」
艾默森跟羅汀對看著。你們其中一個一定知道我是清白的,李奇心想。而我才不在乎另一個怎麼想。
「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