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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擦屁股,湮滅證據,而且他也不想欠下人情,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想到最後發現,真相就是如此。因為像藍恩這種人,自尊心無法承擔這種事,受不了必須對別人心存感激。」
很長一段時間,小小的房間里安靜無聲,就像墓室一樣。侯巴特把頭轉來轉去,讓脖子舒服一點。李奇在一張靠窗的小椅子上坐下來。
「妳也幫幫忙。」侯巴特說:「只要把擋風玻璃上的標籤撕下來,放在原本那個鋁箔小包裝里,就可以走現金車道。」
波琳問:「安的事情真相是什麼?」
「你可以裝義肢,再穿上鞋子。」
李奇問:「需要我幫你拿點東西嗎?」
「你確定?」
李奇說:「奈特的遭遇也一樣?」
「他跟我說他在新澤西州開槍殺了安·藍恩。」
「不知道,真的。」
「因為他比我更了解,對我們來說,真相已經不重要了。在那樣的時刻,真相跟假象沒有差別,兩者已經具備完全read.99csw.com等量的價值。他只是自我調侃,不過我依舊繼續分析。他給了我一大堆理由、細節、事實跟場景,讓我可以思考。在那漫長的五年期間,我仔細在腦中推演,而我唯一相信的可能是,整起事件都是藍恩策畫的。原因是安厭倦了這段婚姻,想要離婚,想要求贍養費,可是藍恩的自尊心容不下這種事,所以就叫人把她殺了。」
波琳靠著廚房的門口,臉色慘白:「奈特有告訴你安·藍恩的事?」
「有些事你永遠忘不了。」侯巴特說:「我記得血跡的臭味,柏油桶,那一塊大石頭後面一堆被砍斷的手,一大堆黑的,跟一隻小小的白的。」
侯巴特的頭往胸口低下,往左邊傾斜,看著地上。
「有說為什麼嗎?」
「他跟我說過很多事。不過要記得,我們當時處境很糟,兩個人都生病了。三餐不繼,感染情況很嚴重,都有瘧疾跟痢疾,每次發燒會好幾個星期九九藏書暈頭轉向。」
「他們沒有奸|情,不可能,奈特不是那種人。我的意思不是說他會良心不安,而是他對女人一向有點膽小。如果是酒吧里那種隨便的貨色或妓|女還能應付,可是安·藍恩遠不是他能處理的,她的外表非常雅緻,很有個性,充滿能量,腦子很聰明,知道自己具備什麼條件,不可能對奈特有反應,一輩子都不可能。而奈特也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因為安是指揮官的太太。對一個美國軍人來說,這永遠都是不能有的非分之想。電影里或許會有這種事,不過在真正的世界里不可能,根本不會發生,就算真的發生,除非世上的陸戰隊都死光了,不然也輪不到奈特。」
房間里一片沉默。
「一大堆不同的理由,不同的日子,不同的原因。有時候說他跟她有婚外情,而她想分手,所以他就抓狂。有時候說因為藍恩對安很抓狂,於是命令他下手。有時候他說,他是中情局的人。https://read.99csw•com甚至有一次,他說安是從另一個星球來的外星人。」
「買不起,義肢或鞋子都一樣。」
「他綁架了安嗎?」
侯巴特說:「十二個月後,在我的下一個生日,我選擇右腳、長褲、用桶子。」
「有時候奈特說是他的兩個朋友,有時候他說全都是藍恩計劃的。」
「有,我真的有去。」侯巴特說。
「我很了解他,而且他也沒有那種兄弟可以假裝綁匪,更不用說女人的聲音。他沒有女性朋友,除了我跟部隊里的人,他沒有任何外面的朋友,一個也沒有。沒有認識任何熟到可以勝任那些工作的人。陸戰隊不是混假的,從這點我就知道他在鬼扯。他不認識任何一個人,可以讓他直接走上前說,嘿,幫我演出假裝綁架的戲,好不好?」
「那麼是誰仿造安的聲音通電話?」波琳問:「是誰指定放贖金的地點?」
侯巴特點點頭,很緩慢,表情痛苦:「開車載她去買東西,不過沒有停車。九九藏書而是拔出手槍,繼續往前開,一路到新澤西州,在那裡解決她。」
波琳說:「那安·藍恩的事情到底真相是什麼?」
「不可能。」波琳說:「他的電子收費紀錄顯示,那天他沒有橋樑或是隧道的通行紀錄。」
「奈特後來怎麼樣?」李奇問。
「你相信哪個版本?」
「如果奈特的所作所為都是依照藍恩的命令,那他為什麼要奈特死?」
「他的第四個生日。」侯巴特說:「沒有用柏油桶,他不想繼續下去了,這個懦夫丟下我不管,該死的笨蛋。」
「我只是在看你的鞋。」侯巴特說:「我也喜歡好鞋,或者說至少以前喜歡。」
侯巴特點點頭:「我們以前認為我們算是感情很好,不過共同經歷了某些事情后,才真正讓人感覺同生共死。」
「那他為什麼要對你鬼扯?」
「安·藍恩的真相?」他說:「這點我也常常在想,相信我,我對這件事非常執著。這已經變成我人生一切問題的核心,基本上也能九-九-藏-書解釋為什麼我會有這些遭遇。我在那裡度過的第三年,他們又把我抓到中庭,第二個選擇用詞稍微做了更動,長袖還是短袖?其實是很蠢的問題,沒有人會真的選短袖。我的意思是,哪個笨蛋會真的選短袖?我在那裡看過一千個被截肢的人,沒有人真的選手肘以上。」
「馬上?」波琳問。
屋子裡很安靜。
「你知道奈特那天在做什麼嗎?」
侯巴特把頭擺回墊子上,好讓自己可以往上直視波琳。他微微笑,笑容帶著苦澀。
侯巴特說:「沒錯,馬上。在妳聽到她名字的前一天,她早就死了。妳的辦案進程其實沒什麼問題。他在事發第一天早上就把她殺了,然後把車子開回來,停在店門口等,直到發出警報的時間。」
「為什麼奈特要殺安·藍恩?」
「等待總是最煎熬的時刻,我花了一整年看著我的右手,用它來做事情,握拳頭、攤平手指,用指甲抓癢。」
「他跟你說了什麼?」
「那你真的去了費城?」李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