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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他說。
「我太自私了，妳五年前並沒有把事情搞砸，一切都做得很好，我們應該花點時間慶祝一下。」
「妳的冰箱裏面有啤酒嗎？」
「六點四十二。」他說：「早上。」
「太誇張了。」
「是該慶祝一下。」她說：「因為老實講，感覺真不錯。」
李奇說：「葛瑞格問我前一天晚上看到的車子，我跟他說車子是十一點四十五分前開走的，而他說不對，應該更接近午夜十二點。」
許久之後，李奇感覺到波琳在動，起來后發現她把手遮住他的眼睛，輕聲問：「現在幾點？」
他說：「要坐上葛瑞格的車子時，藍色的BMW，有某種聲音響起，當時沒注意到，是事後，回想的時候。」
「被我踩到，我把它放在床邊，起床的時候剛好把它踩在腳下。」
因為突然想起，這可能代表什麼。
激|情過後，兩人一起沖澡，把酒喝完，再回到床上。李奇已經太累，沒辦法繼續思考。而且也太放鬆，不想再管其他事。他覺得輕飄飄的，很溫暖，筋疲力竭，幸福美滿。波琳舒服地蜷在他身旁，兩人一起步入夢鄉。
「我在慶祝妳就是妳。」
「現在幾點？」
「有白酒，要來點嗎？」
「不盡然，只不過那種魔力消失了，我也不太會解釋。」他不再說話，靜靜看著她。她在燭光下看起來很美，水汪汪的眼睛，柔軟的肌膚。李奇對女人的喜愛跟其他男人一樣，而且比大多數人要多，不過他隨時都會注意女人的缺點。耳朵的形狀，腳踝的粗細，身高，體型，胖瘦，任何一個缺點都會破壞他對女人的感覺。可是蘿倫·波琳身上沒有一絲一毫不對勁，完全沒有，百分之百確定。
「要是葛
九-九-藏-書瑞格錯了，你對了，這代表什麼？」「這會有什麼意義？」
「你有被需要的需求？」
李奇張開眼睛：「絕對沒錯。」
波琳在她的咖啡桌上翻找，拿出遙控器，打開電視的氣象頻道。屏幕的角落顯示出時間，從某個官方氣象中心發送過來的，準確度以秒為單位。波琳再次看看手錶。
「什麼事？」
「妳喜歡巧克力嗎？」他問。
她把暫停的時間再延續了一下下，然後靠過去，再次吻他。用雙手，一手放在他腦後，另一手在他背上。李奇的動作也一樣，互相對稱。她的舌頭冰涼，動作很快，她的背很纖細，皮膚溫暖。李奇把手伸進她的襯衫里，她的手握成小小的拳頭，把他的襯衫從腰帶拉出來，指甲壓著他的皮膚。
「妳的表快了。」
「不過我通常很確定時間是幾點。」
「真讓人不敢相信。」
「再來一次。」李奇說。
「不是我錯了，就是他錯了。」
「然後我們到了達科塔，之後就開始忙了。」照片，李奇想，在那之後，一切就都跟照片有關。
波琳說：「你沒戴手錶。」
他沒說話。
然後她說：「或許我可能沒機會睡。」
他沒回答，微笑一下，低下頭，吻著她耳下頸根部位，皮膚濕答答的，有汗水的鹹味。
李奇跟她一起到廚房，她從冰箱里拿出酒瓶，李奇從抽屜里拿出拔塞鑽，把酒瓶打開。波琳從櫥櫃里拿出兩個杯子，並排放在流理台上。李奇倒酒，兩人舉杯，互擊出聲。
「要是葛瑞格錯了，你對了，這樣代表什麼？」
於是李奇閉上眼睛，從頭開始回想：濃縮咖啡的保麗龍杯摸在手裡的顆粒感、質地，溫度不熱不冷。他回想九_九_藏_書起葛瑞格從路邊走上來，保持警戒，動作敏捷。他詢問服務生時的態度，專註、機靈，戰場老手的特質顯露無遺，然後直接走到人行道的桌邊。
「我們不是在工作。」他說：「我們在慶祝。」
「九點五十一。」
屋裡很安靜，只有遠方傳來警笛通過的聲音，沿著第七大道往南走。
「我不知道。」
「還不賴。」波琳說：「我的手錶顯示的是九點三十八。」
「這點天分沒什麼用，頂多幫我省下買手錶的錢。」
「九點三十六。」
她的嘴微微張開，涼涼的，飄著酒香。李奇空著的手順著她的頭髮往下滑，來到頸后，把她拉得更近，更用力地吻她。她也用沒端酒杯的手做了同樣的回應，兩人整整擁吻了一分鐘，兩個酒杯端在空中，位置差不多高。然後兩人分開，把酒杯放在桌上，波琳問：「現在幾點？」
「包包里有支小型警用手電筒。」
「你不是傻孩子。」她說。
「總之，恭喜。」他說：「今天晚上好好睡。」
他在沙發上坐下，把頭靠在軟墊上，看著上面的拱形天花板。他相信，世間的一切都可以反其道而行，如果有個人聰明有思維，外加一點想像就能辦到。而且他喜歡壓力，喜歡截止日期，喜歡在一個明確的短時間內把問題破解，喜歡在安靜的地方沙盤推演，更喜歡跟同一掛的人一起動腦筋。所以一開始他就認定明天早上之前，他跟波琳絕對可以把問題搞清楚。這種感覺持續了三十分鐘。
「某種意義。」李奇說：「不過我也不確定到底是什麼。」
「應該吧。」
他說：「只會用功不玩耍，聰明孩子也變傻。」
「你怎麼辦到的？」
「好。」
「我不確https://read.99csw.com定。」
她又喝了口酒，盤起腳來坐著，稍微轉身，方便看著李奇。李奇也稍微轉向，讓兩人差不多面對面，中間相距一呎。
「時間上的爭議？」
他們從蘿倫·波琳的公寓開始，貝羅街上的小型住宅，靠近西四街。這棟建築物以前是工廠，有拱形磚造天花板，牆壁有兩呎厚。裏面大部分漆成黃色，感覺很溫暖，很友善。有個壁龕卧房，沒有窗戶，一間浴室、一間廚房，還有個客廳，裏面有張沙發，有張椅子，一部電視，很多書。地上鋪著厚重的地毯，柔軟的材料，深色木頭。單身女郎的屋子，很清楚。一個人負責構想，負責裝飾。有些小孩的照片，不過李奇不用問也知道是姪子或外甥女之類的親戚。
「你說得對。」她說：「我快了兩分鐘。」
兩人都喝了一小口，走回沙發，一起坐下，靠得很近，他問：「妳是因為安·藍恩的事情才辭職的嗎？」
他說：「為什麼會沒有機會？」
「把你的眼睛閉上，好嗎？」
「謝謝。」他說，身體往前傾，吻了她，輕輕地，在嘴唇上。
波琳沉默了一下，然後露出微笑。
她把手高舉過頭，保持不動，李奇把她的襯衫脫掉。裏面穿著一件小小的黑色胸罩。李奇也把自己的手舉起來，波琳在沙發上跪著起身，將他的襯衫從頭上拉起，接著是他的T恤。波琳手張開，像個小小的海星，貼在他寬闊的胸膛，往下滑到腰帶，拉開他的皮帶。李奇解開她的胸罩，把她抬起來，平放在沙發上，親吻她的乳|房。他腦中的時刻走到十點零五分時，兩人已經躺在床上，脫|光衣服蓋著被單，緊緊糾纏在一起，正用他從沒體驗過的耐性與溫柔做|愛。
「九_九_藏_書我不常做這種事。」她說，嘴唇緊緊貼著李奇：「跟一起工作的人。」
「熟|女。」她說：「不虛此生。」
「腦力激蕩，問我問題。」
「或許吧。」她說。
可是他停了下來。
「你怎麼辦到的？」
她說：「不是直接，我的意思是說，不是馬上，不過最終的原因確實是。你應該也了解這種事，就像一支海軍艦隊，其中一艘戰艦遭到水下攻擊，炸了個大洞，表面上看不出來，可是卻慢慢落後，然後越來越多，漂出既定航線，等到下一場大戰開啟時，船已經漂得不見蹤影，我就是那艘船。」
「可是葛瑞格問你的時候，已經事發二十四小時，你的準確度有多高？」
她說：「或許我們得忙上一整晚。」
「從頭開始。」波琳說：「第一個出現的問題點是什麼？第一面紅旗？全都不能放過，不管多瑣碎的點或多隨機都一樣。」
李奇沒有說話。
李奇聞得到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香水，肥皂香，乾淨的皮膚，乾淨的棉衣。頭髮披在鎖骨上，T恤的肩線稍微凸起，形成誘人的陰影線條。身材苗條，很結實，除了某些不可能消瘦的部位之外。
「上床睡覺？」
「我穿著鞋子。」
「可是錢的事情一定跟非洲有關，因為剛好是總數的一半。」
「這樣就可以踩壞一隻手錶？」
他躺在枕頭上，看著漆黑的天花板。
「所以他可能比較精確。」
「我不是每次都這樣，要看是什麼床。」
「舊的那個怎麼壞的？」
「你為什麼退役？」她問他。
「下一個是什麼？」
「我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張開嘴，準備說我不知道。
「是個瑣碎的點。」
「真的嗎？」
「有手電筒嗎？」
波琳說：「我們得休九九藏書息一下，這種事勉強不來。」
「好好活著就是最佳的報復。」他說。
現在死的機會應該比活的機會大，葛瑞格這麼說，這就是下一個。李奇再看看杯底，裏面只剩一點點冷冷的八分之一吋濃縮咖啡，濃濃的殘渣。他把杯子放下，說好吧，我跟你去。
「那當然。」
「而且舌頭的部分不是非洲的習俗。」
波琳把大燈切掉，點上蠟燭，打電話叫外賣的印度菜。李奇腦中的時鐘爬到九點半的位置，窗外的天空從深藍變成黑色，城市的燈光開始發出閃耀的光芒。貝羅街本身很安靜，不過西四街上的計程車卻不時猛按喇叭，偶爾還會有救護車掃過幾個街區，朝聖文森醫院而去。這屋子感覺起來屬於城市的一部分，但又有點抽離，有點隔絕，是個局部的避難所。
「不是，我原本想留在裏面，可是他們說離開也是個選項的時候，感覺上就有點破除法術的效果，讓我覺得我的存在對他們的計劃並不重要。我猜如果我留下來，他們還是一樣歡迎，不過很顯然，要是我走人，他們也不會太傷心。」
「以前有，被我弄壞了，所以就丟了。」
「手電筒放口袋。」他說：「包包留家裡，穿褲子，裙子會礙事。」
他說：「因為他們跟我說我可以退。」
「你原本就想退役？」
「好，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些什麼？」
「我們知道綁架人質的行動幾乎不可能完成，還有一個不會講話的傢伙。」
她說：「不過我大概也升到極限了，我很喜歡這個城市，不想離開，如果想坐上紐約辦公室的位置，至少得升到副局長的資格，一般來說機會非常渺茫。」
「節省著裝時間。」
她說：「我們在慶祝我們不是侯巴特，對不對？或是凱特·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