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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歐洲

回到歐洲

《大衛王》預定12月上演。我遇到了導演和有關人員。我和他們定好,我11月下旬去英國幫助他們。不過,是否能真那麼做還說不準,如果成行了,我們肯定要過巴登。我打算什麼也不說。因為我知道我們如果再誤了這個時間,會使岳母生氣的。然而,由於我們走動太多,我倆都迷迷糊糊的。
星期日清晨
我家的女僕叫吉烏利亞,是皮尼家的人。皮尼的父親風燭殘年,叫吉奧。地震時曾被埋在下面,時時舊病發作。後來,皮埃特羅和吉烏利亞也幫著做家務。他每天早晨來,餵雞、餵羊、喂馬。這些喂家畜的草由吉烏利亞每天割。上午,她打著赤腳,穿得破破爛爛。可到了下午,一聽到有來客汽車的響聲,就穿上高跟鞋,頭髮結上大緞帶,到梅林達來。我們很喜歡吉烏利亞。她不知憂慮,活潑、詼諧、伶俐。
D·H·L
牛頓莫爾
梅林達別墅
1926年9月7日
梅林達別墅
當年秋天,我們走出梅林達別墅。勞倫斯在那裡非常痛苦,他想去海邊。我準備行裝時感到有些傷感。不說勞倫斯的病情,我在這裏很快活。有時要受很大的苦,但這都是為了他的健康。有時我也感到好象我的最後一點力氣喪失殆盡,然而我得到了相應的回報。這就是他的病情好轉了。我知道,不管我自己多麼勞累,但他受的苦比我的苦要大得多。一旦振奮新的勇氣,我的力量就增加了,因為我沒有一點時間考慮自己的健康。由於我自己注意,才沒有倒下去。離開梅林達的鄉親、傘松樹林和許多建築,是有些悲傷。
現在我正在給弗莉達的《大衛王》稿打字。由於我不是打字員,打得不太好。不過,自己過一遍原稿,還對學習德語有好處,我認為這挺好。
我對勞倫斯說,"那所別墅要出租就好了。"我的願望實現了,我們得到了那所別墅,能在梅林達生活了。我們使歸波德勒管的老百姓……奧爾西尼、巴恩德里、皮尼大為吃驚。奧爾西尼家和巴恩德里家不和。我太喜歡巴恩德里家的人了。他們家有寬大體格不善應酬的父親、爽快的母親、叫托斯卡和麗拉的兩個漂亮的瘋丫頭及三個英俊的男孩子。我最喜歡的是有優雅的灰眼睛、像天使一樣的蒂諾。你們可以清楚地想象出他在你們背後是怎麼笑你們的。他把包裹送到我那裡,非常謙恭和藹。才是10歲的孩子,可舉止好極了。不久,我發現他常常臉色蒼白,健康不佳。一問才知他患了脫肛病。為此,他在學校里受人欺侮。他用孩子般的生硬態度告訴了我以上情況。於是,我帶他到佛羅倫薩讓吉廖利醫生給診斷。結果,可憐的蒂諾必須接受手術。他的姐妹和我給他穿上新襯衫和西裝背心,帶他去了醫院。他很消沉,但最使他消沉的是因為他這麼一個男孩子被帶到了凈是女人的地方來。他躺在床上,我們剛要進屋,他蜷縮在被單下情不自禁地抖動著。然而第二天出現在家裡的,不是別人,正是蒂諾。原來他在醫院里亂串,看到了聞麻酵劑的人,嚇得趕緊跑回來了。真像讓野獸進醫院一樣。因此,我們勸他回醫院,告訴他一旦做了手術,就再沒有人笑話他了。於是他下了決心回到醫院。他是個勇敢的孩子。後來聽說,醫院從來沒有處理過像他那樣老實、能忍耐的患者。佛羅倫斯的那家醫院是條件很好的醫院,非常人道,很有親切感。沒有一點牢房的感覺,沒有因為護士服是潔白的、瓷磚是白的、外用藥是白的、塗的油漆是白的,而使血都能白了的事情。不僅如此,假如朋友來探視,都會受到親切接待。實際上人生就是這樣的。我們說不定什麼時候患場大病,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又非常健康,然而又很快死去。蒂諾手術后,吃了雞湯和可口的滋養品,穿上新的襯衫和西服背心、襪子,帶上兩塊手帕,灑上點科隆香水。這樣比以前更帥了,成了更重要的人物了。當姐妹們問他洗手間怎麼用時,他挺挺胸脯得意詳洋地回答她們,"呀,在這呢!要拉它,必須拉,懂嗎?"她們從沒看見過他有這樣的動作。
我們在土倫附近邦多勒的博里瓦日旅館過冬。旅館建在海邊,是普羅旺斯地區獨特的、服務態度好、居住舒服、向陽的旅館。我們的生活完全和海關官員盧梭描寫的那種《靠租金生活的人》的生活相似。早上,勞倫斯在自己的房間里寫《三色堇》。然後我們去海邊的咖啡店喝午飯前的開胃飲料。我們記住了這裏所有的狗。我們看歸港的漁船、和在海邊沙灘上銀光燦燦的沙丁魚堆。這個冬天,勞倫斯的健康恢復很好。他吃完午飯,到海邊看打"勃奇亞"的人。我們也不知不覺地融進了這個歡騰熱鬧的小城市的生活中。我們乘公共汽車去土倫。我們看到了黑人士兵,也去看了馬戲。在邦多勒度過的整個冬天是輕鬆愉快的。
佛羅倫薩
這些樂趣和連續發生的事正是佛羅倫薩給我們展示的意義。一到下午,我們常去散步。許多還不了解的可愛之處:在側柏之間精心耕作的白牛、麥地中間盛開的花、蠶豆、豌豆、苜蓿都使我們產生敬畏之感!黃昏時分,我們回到家中,點燃大房間的火爐。這種火爐幾個世紀以來是為冬蠶供暖的,現在它為我們供暖。牆壁上沒有一幅畫,可由於瑪麗亞·赫胥黎在那裡放了幾塊畫布,我便說,"有畫多好呀。"
親愛的埃爾斯:
熱那亞地區
熱那亞
我和他在一起,他的病很快就見好。不過,聽奧廖利說,他來時,勞倫斯象死人那樣,頭和胳膊耷拉出床外,把他嚇了一大跳。
弗莉達的女兒埃爾莎只打了開頭的26頁。訂正的部分非常多。我要爭取一個月內打完,然後馬上把列印稿給你寄去——用德語寫稿比用英語寫要簡單得多,直接得多。我覺得這挺有意思。實際上,英語的含義非常複雜。也許一種語言的語法和文法隨著簡單化,它們的含義會更微妙複雜起來。總之,這個劇本對我來說,用德語寫比用英語寫直接得多並且有戲劇性。不過,其代價是在詩意和暗示性上就差遠了。我想知道,關於這個,你是怎麼想的。
他畫畫時很高興。他非常熱衷干這個。後來,他開始寫《查特萊夫人的情人》。大約7點左右,早飯吃畢,他就拿著書、筆和墊子,帶著狗,到梅林達花後面的樹林中去。吃中午飯時,他拿著寫好的書稿回來。每天我都讀這些書read.99csw.com稿,我不理解他是怎麼組織結構的,他是怎麼想到這一切的。我還驚嘆他直視和寫作沒有任何一個人要寫要說的那種秘密事的勇氣和膽量。
聽朋友們說佛羅倫薩附近可以租別墅,我們便乘汽車出發了。經過伯爾達菲德里卡納,穿過荒涼的郊外,來到電車線路的終點。
他完成了它……從中得到好處的將是未來的人們,及沒有遭到同樣禁止的他所愛的自己的種族和階級。因為他在另一種族不同的文化給了他的作品以刺|激的塔斯卡尼,為了他們寫了他們的事情。
聖誕節來了,我想為大家搞一株聖誕樹。於是我對皮埃特羅說,"下次你去佛羅倫薩的市場時,給我買一棵樹來。"
我在想,找個永不動窩的地方。那地方可能在英國。
總之,今年不是個好年頭。這裏連日降雨。由於太潮濕了,到處都是一片黃色。不過這兩天天氣晴好、溫暖,沒有往常那麼熱。
歇布爾,舒爾維貝
熱那亞地區
勞倫斯希望更深地進入義大利的心臟。伊特魯里亞人的墓和文物引起他的興趣。另一方面,牧場也吸引著他的心。
後來我問巴比,"我走後,你幹什麼了?"
斯波托爾諾
弗莉達打算在5月初帶兩個女兒去巴登巴登一兩天。我大概要留在佛羅倫薩。所以我想弗莉達要回那邊去。我想暫時在翁布里亞周圍轉轉,調查一下我很感興趣的伊特魯里亞人的文物。
斯坎迪奇
親愛的埃爾斯:
於是,勞倫斯自己動手,調合顏料,大胆、愉快地畫起來。我幾小時地看著他作畫。當他開始畫一幅新畫時,在他在玻璃片上調顏料,用破布、手指、手掌、刷子畫時,我都全神貫注地看著。我說,"下次可別用腳趾頭畫呀。"他常常在我做鴿肉菜——鴿子是用榨葡萄酒剩的葡萄渣喂大的,所以都有葡萄酒味了——或洗衣服時把我叫去。或讓我伸出胳膊腿當模特兒,或讓我談對畫的感想。
D·H·L
後來,勞倫斯來了。他讓兩個年輕人用車把我送回旅館。
我們途經巴黎,打算至少在巴登住一兩天。到那時可以見到你了。希望你保重身體。到底是什麼使你那麼疲憊不堪?
1925年12月16日
終於,勞倫斯支持不住,從卡普里回來了。孩子們像通情達理的長者那樣對我說,"勞倫斯夫人(孩子們這樣叫我),行了,可以做個好孩子了。你和那位是結了婚的,所以你不能離開他。"
親愛的埃爾斯:
我按照勞倫斯的意圖,到倫敦去為他開畫展。到倫敦時看到寫有他名字的華麗的旗幟飄揚在瓦倫美術館外。在美術館優雅的陳列室里,他的畫看上去有幾分野氣,有股撲面的感覺。他那為數不多的畫引起了那麼大的震動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在梅林達別墅的空蕩、樸素的房間里看它時,他不理解這些繪畫的力量。就像是塔斯卡尼給了它生命一樣,它在那裡極其自然地產生出來。使我大為吃驚。不久,警察來了,為了破壞這個展覽,把他的畫都送進了馬可·波羅街警察局的地下室。我想到畫在肯定陰涼潮濕的地下室里要被搞壞,急得不得了。後來經過鬥爭,畫給救出來了。
從岳母寄自巴登的信里得知你身體不好,做了一個小手術。真可憐。祝你早日恢復健康。
買了玩具人偶、水壺、鍋、磁器、玻璃器皿、鎚子、塗料。我們把買的東西都集中在奧廖利的店裡,然後和皮埃特羅、吉烏利亞一起坐小汽車回家。後來,我們用幾英鎊的錢把大廚房好好收拾了一下。勞倫斯設計了大餐台、放食具的托架。我們把別墅的窗框、椅子都刷成綠色。在大卧室的紅瓷磚地面上鋪上厚厚的白草涼席。弄來幾把巴隆布羅薩椅子、一個圓桌、一架租來的鋼琴、還有睡椅和舊坐墊。我們用給葡萄架噴維爾惕林時用的手動泵刷洗了牆壁……。當麻利地把這些活幹完時,太陽光安靜溫暖地照射進大房間。能夠聽到的聲音只有老百姓在幹活時高聲的叫喊和引吭的歌聲、從水井中打水的聲音。其他比較頻繁的是從黎明時分開始歌唱的夜鶯的啼鳴……它幾乎是24小時叫個不停,只有在正午最熱時休息一兩小時。第一年春天,花朵開得特別漂亮。森林中先開的是紫羅蘭……我們看它們就象深紫色的絨毯。在散步時我們將周圍尚未被污染的幾乎是中世紀特點的景色盡收眼底。在谷間清流邊有大片的櫻草叢;杞樹即使在冬天也一直開放著血樣的紅花;原野上傘松樹林的盡頭開放著紅的、紫的大朵的銀蓮花,紅的、黃的、奇怪的尖頭的野生鬱金香、蜂蘭、紫蘭,氣味濃重的薰衣草,等等。花就象安吉利科的畫中的地面,厚厚實實像天鵝絨毯一般。
我們20號離家。大概去佛羅倫薩。但願能趕上個好節日。請把我的情況轉告弗里德爾和瑪麗安妮。布索托將在月末乘船去美洲,以便去牧場。
我認為這些印第安人非常清晰地——恐怕比他們的白人同胞更清晰——理解他。
鄉親們把我們的行李都搶去替我們背。像一群矮人那樣,他們在行李下面走著。在路旁的兩棵側柏中間,我最後一次回首,梅林達別墅立在夕陽照耀下的山崗上。緊緊關閉的舊門窗象睡覺閉上的眼睛,像夢見過去生活的眼睛。
1926年8月20日
今早收到你的明信片——你見到了納施,我很高興。我想你們一定從早到晚說個沒完吧。今天天氣晴朗——現在我坐在陽台上正要寫作——阿克薩已經讓我喝了一杯奧巴爾丁,他叫阿爾下樓了——太陽正當頭。因為我寫了一點愛西斯的事,接下來想寫阿爾的事。昨晚,我們在阿克薩的閣樓上唱了特萬基蒂羅和其他許多歌曲。
當地天氣還相當好。昨天像要下雪的樣子,而今天早晨陰雲又沒影了,只有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我的書的出版商馬丁·塞克也在這裏,和我一起去了薩沃納。他人很好,但說不上才氣煥發。
但是想到討厭的移民局官員,想到自己的肺病,就又沒了情緒。因此,他帶著埃爾莎和巴比去了佛羅倫薩。不久他們去了英國。
復活節,星期日
現在我收到了代理人來的信。由於我和他的意見完全一致,所以我的所有有關出書的契約都由他處理,所有的支付都必須經他。他收取其中的10%,其餘的他為我存起來。
我明天要去南方,暫時住在位於海邊的林肯郡的我妹妹那裡。然後無論如何九*九*藏*書要去巴伐利亞,至少在那裡住兩個星期左右。我總覺得想去巴伐利亞。我不想在英國長住。想在8月底就去德國。弗莉達也對倫敦厭煩了。不管出現什麼情況,我們基本上能在9月初去伊爾辛豪森。在這以前,我暫時不吸氧。——來到這裏以來,我健康多了。當地適合我的身體。伊爾辛豪森的緯度也差不多是這樣。總之,我要吸氧就回巴登。我還不急去義大利。如果那樣,就沒有必要呆在倫敦了。
老人就會鼻子朝上息動著,像不幸的青蛙那樣爬上樓梯。對他來說,知道有好吃的是件高興事。
腳踝不痛了,而骨頭折了。
本地的天氣很糟——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海,我時時想起南方。燕群要南飛。後面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一喊"Vieni,Giovanni,èprontoilmaugiare."
然而,我和兩個孩子很幸福。春天和巴旦杏花、無花果新芽一起來到。巴比拿著繪畫箱,跑上山崗。她的長腿使她跑起來象只小鹿。我們在向陽的地方睡覺。我為她的青春年華感到高興。過了幾天,勞倫斯送來一幅畫。上面畫著要被鯨魚吞掉的約那。在畫的下沿,勞倫斯寫道,"誰要被誰吞掉呢?"
如果這個愚蠢骯髒的冬天過去,我該多麼高興。天氣還是陰雲密布,西羅科風吹著,真是不幸。好像是哪裡發生地震似的。
現在正是傍晚。我們正在高屋頂的廚房裡。對面山崗上發著白光的星星下邊是村裡的燈光,它們發出橙子和蜜柑那樣的微弱光芒。弗莉達抱怨薩沃納特產的攪奶油都吃完了,飯後沒有和咖啡、點心一塊吃的了。現在她已經坐到了火爐旁讀書。火上煮著湯。我們馬上就要向樓下喊了。
你和英索爾有關"狐狸"簽了什麼契約,除了付給翻譯的報酬外還支付了多少,請把情況告訴我。我知道錢數並不多,但我有義務支付給柯蒂斯·布朗其中的10%。
感謝你把伊爾辛豪森提供給我們。但現在我不想在7月以前去德國。請不要讓年輕的埃帕爾失望。我的各種計劃都無限期地延期了。寄去諾夫的年鑒,你肯定會喜歡。他是從英索爾的年鑒那裡得到靈感編出這本書的。
因弗內斯郡
杜努韋爾
男夥伴們互相擁抱,高喊著什麼。
勞倫斯非常虛弱,我們想去不太遠的主島去。於是我們向土倫進發。土倫是個生機勃勃的港口,那裡有許多船、水手和商店,是真正水手們的商店,有用貝殼裝飾的箱子、貝殼做的船、科西嘉出產的長刀等。
我想寫一本關於伊特魯里亞人的書。這不是本特別轟動的書,不過是為到佛羅倫薩、科爾托納、佩魯賈、沃爾泰拉等地區實地看伊特魯里亞人的遺迹的人們寫的一種導遊書。那些遺迹引起我的極大興趣。在當地伊特魯里亞博物館里有許多有意思的東西。恐怕你也看過。但是我希望你秋天來時能陪我再看一次。蒙澤討厭伊特魯里亞人的一切,他說,在這個種族中存著所有墮落的胚芽。然而,青銅像和陶磚是出色的,它們那生動的生命肉體、強壯的肉體感絕對和希臘人、德意志人的理想同樣偉大,同樣神聖。總之,依我看,義大利的真正力量在這種肉體感中,這決不是羅馬人的。我還沒看過一個著色墓地!
……那些書肯定要每本3美元。他還給撰稿人各寄贈了一本。我又一次讓他送給你一本《羽蛇》。
今天收到你的信。沒能去成伊爾辛豪森,非常遺憾。蠢貨們還在拖延戲的上演。星期五我們去倫敦——地址還不清楚——我能做些什麼,現在清楚了。不過,我從現在起非常虛弱。
一個冬天,我們去了迪亞布勒雷,住在一個平民百姓家。奧爾達斯·赫胥黎和瑪利亞、朱利安·赫胥黎和朱麗葉,及他們的孩子們就住在附近的大別墅里。在那裡,瑪利亞看了《查特萊夫人的情人》;朱麗葉一開始就受到感動。在當時,那確實是能使人激動的東西。我可以回想起奧爾達斯和勞倫斯在火爐旁交談的情況。我還想起了奧爾達斯耐心地教我滑雪的情景。然而,我的腳就怵滑雪,大多數時候,我都坐在雪地上收攏著腳。
今天早晨,收到包括柯蒂斯·布朗的信在內的好幾封來自佛羅倫薩的信。關於11月和英索爾徹底決裂的事,請問問埃爾斯的意見。他們不想和我的代理人談對我的著作的處置問題,這並不奇怪。關於提出的短篇集的問題,他們當然應該和沃森小姐商量。他們在幹些什麼,請問問埃爾斯。另外也問一下她是否保留著她為《法蘭克福報》的記者寫的我的小傳。如果她那裡有,請讓我看一下,然後把它送到沃森小姐處。我不能寫自己的傳記。那樣的東西怎麼辦,在你。
然而,我還在生氣。
很多人來梅林達別墅探望。拉瓦利上尉因公到佛羅論薩來……他來看我們,他給勞倫斯看他的軍用通行證。當勞倫斯看到上面寫著"拉瓦利上尉必須在這個時候出發……"時,他搖著頭怒氣沖沖地說,"為什麼必須?不管有什麼樣的必須也不是好事……"
從住進梅林達別墅以來,我們就像只為他的健康而活著的。我們認為,瑞士和大海對他養病最有利。他不信任何醫生,任何療法,他說,"我比任何醫生都更了解我自己。"他的生活成了為爭取健康的不斷鬥爭。然而令人驚異的是他開始站在這個鬥爭上。他的精神使那不滅的花一直開到結束。他的願望之一是就每個大陸寫一本小說。非洲和亞洲還沒有寫。他的壯志終究未酬。我的一位印第安人朋友說,"為什麼勞倫斯沒有把全世界的事都寫出來?他什麼都知道得很清楚呀。"在看《迷途的姑娘》時,他說,"這些人後來怎麼樣了?我想知道這些人一直到死的故事。"
他認定到頭來我會說些軟話,就和阿達還有阿達的朋友一起出去了。然而我沒有那樣做。勞倫斯為了和布魯斯塔家的人在一起,去了卡普里。
我們在一周前回到當地。又可以安穩地坐在這間寧靜的房間了,我非常高興。我已經十分厭倦再走來走去。
聖誕日,不如說聖誕夜的凌晨4點,我聽到窗下有小聲喊"西約拉"的聲音。向外一看,皮埃特羅站在那裡,拿著一棵好看的大樹。他把樹拿進屋。勞倫斯、我、吉烏利亞、皮埃特https://read.99csw•com羅四人十分高興地裝飾起這棵樹來。因為樹上還有松球,我們就用金銀紙把松球裹起來。勞倫斯和我把在"40號店"買的許多閃閃發光的東西,把銀色的花和線——我小時候大家管它叫"基督嬰兒時的毛髮"——,把許多糖果等掛在樹上。這棵聖誕樹在沒有多少基督教氣氛的白色空蕩的大房間里顯得特別華麗。老百姓的孩子們非常喜歡那些廉價的木玩具,他們小心翼翼地拿著它玩,似乎它特別寶貴。孩子們以前從沒有玩過什麼玩具。連大人都對那感興趣。所以我讓他們一起回到屋裡,費了好大的勁。
我回來了。昨天我到達時,三個女人像過節那樣盛裝打扮——不過,這是女人們的事,而不是我的事——到車站迎接我。現在的我就像是復活節的小羊。出門時,我很不高興。然而,人應該忘記命運,應該前進。
我們為了避開佛羅倫薩的酷暑,去了附近的特格倫澤,馬克斯·莫爾也住那裡。我們在那裡租了一處簡陋的平民房。那時正是秋天。勞倫斯悠閑地休養著。我妹妹埃爾斯和阿爾弗雷德·韋伯來探望。當只有阿爾弗雷德·韋伯一人在場時,勞倫斯對他說,"喂,蘋果樹的葉子紛紛落下了吧。樹葉想落時,就得讓它們隨便落。"馬克斯·莫爾從慕尼黑帶來幾個醫生。但是,藥品對勞倫斯一點也不見效。他的身體太脆弱,太敏感。我記得這可能是最後階段的每個秋夜。我通宵聆聽著越過敞開窗戶傳來的他的呼吸聲。貓頭鷹在外邊核桃樹上發出不祥的啼聲。在黎明朦朧的光線下往他屋裡看,就像只有放在他床邊地板上的龍膽花束是屋內唯一的活物似的。然而,他又恢復了。因此,馬克斯·莫爾和我又陪著他趕緊上邦多勒方向出發。
貝拉巴丹
再見
很快就能在巴登見到各位了。弗里德爾也在那裡嗎?為什麼人想做些什麼就必須受壓、受牽制?
弗莉達從伊爾辛豪森寄來了你的信。你對那邊很滿意,我很高興。聽說那裡很冷,令我吃驚。這裏的氣候很穩定,有時下雨有時晴天。原野一片碧綠。白天持續到9點,但我感到象是北方矇矓的黎明。我們向西到威廉堡和馬萊格去旅行,從馬萊格又去了斯基島,我非常滿意。每天,雨下個不停,群山山頂籠罩著白色的雲煙。不過,有一天雨住天晴,彩虹當空。綠色天鵝絨般的空曠的北方山崗看去在向藍絹一般的大海傾斜著。在島嶼和峽灣之間,還殘留著奧德賽式的東西。正象世界的黎明那樣,蒼鷺成群地悠閑地在水面上捉魚;住宅低矮,幾乎不易看到;在潮濕的山崗之間,大海向內陸深入了好幾英里。這裏還在世界的圈外,像歐洲初始的狀態。當然在8月有許多遊客和汽車湧入此地。不過,還是可以叫它是無人島。
勞倫斯問我,"我是否出版這本書?或許這本書又只會招來咒罵和憎惡呢?"我回答,"你寫了它,你相信它,這就夠了。一定要出版。"一天,我們和奧廖利仔細地討論了這本書的事。我們拜訪了一箇舊式的小印刷商,他有個又小又破的印刷廠。那裡只有夠印半本書的鉛字。就這樣,《查特萊夫人的情人》就印刷出來。印刷好后,《查特萊夫人的情人》——我們叫它"我們的夫人"——的大批書都堆放在奧廖利商店的地板上。我看到印數太大,有些害怕,我說,"怎麼也賣不掉這麼多書。"在麻煩惹起以前,大部分書都賣掉了。起先是寄到美洲的書沒有寄到地點,接著是英國傳來了惡毒的咒罵……然而,他的最後努力終於完成。
阿達把他看成是自己人,感到他是還隱藏著一切悲愁,回憶過去的人。不用說,對他來說,需要忘記過去。而我也需要和過去做鬥爭,縱使我喜歡阿達這個人。
這是他病情的第二次惡化。我們兩人經過激烈戰鬥,獲得了勝利。
祝你路上健康。孩子們都挺忙吧。弗里德爾在柏林吧?我困得很——什麼都是稀里糊塗的。
1926年3月26日
在靠近佛羅倫薩的這塊土地上,我初次了解了義大利人,尤其是塔斯卡尼人,知道了許多事情。在佛羅倫薩,歷史悠久的文化之花給我很深印象。米澤利·科爾迪亞幫助受苦鄰居的意志的、直接的努力使我很受感動。在路上和他們相遇時,不管多小的孩子還是老年人都脫帽向你致意。我認為這是真正的文化。米澤利·科爾迪亞是十二世紀以後的東西,是由法基諾建起的。僅此就是一個有趣的故事。
然而他對妹妹阿達,已經不再有過去的感覺了。
不久,蒂諾回家了,他拿著花和水果來看我。我們之間關係很好。當然,他和我在一起時,經常有幾分拘謹的感覺。
理查德告訴了我許多事。例如,他很精通拿破崙的事,從不同角度給我們介紹拿破崙,讓我知道了拿破崙對部下有種感召力。理查德還給我講他自己的戰爭經歷,講死亡和死後的體驗。這些情況就象融在他的腦髓里了。理查德在克羅港島開始寫他的"英雄之死"。一天,我們在碧藍的海灣里洗海水浴。章魚吸住了布里奇特,是理查德把它打掉的。
《查特萊夫人的情人》在一個綠黃色地上畫有薔薇花的舊箱子里放了兩年。我在經過這個箱子時常想,"這本書什麼時候能從這隻箱子里出來呢?"
勞倫斯心中充滿看憤懣。這對我來說是可悲的。一天晚上,我到了他的房間,他很高興我去,所以我認為我倆之間的疙瘩已經完全解開。清晨,阿達和我用尖刻的語言鬥起嘴來。她說,"我從心裏討厭你。"又一個晚上,我要進勞倫斯的房間,發現房門鎖著,阿達拿著鑰匙。他真正地侮辱了我,這是第一次,所以我不在乎,我想,"什麼也不會發生。"
這期間,勞倫斯病卧在佛羅倫薩。由於對《查特萊夫人的情人》的攻擊和畫展受到禁止,他的病情再次惡化。奧廖利悲觀地打來電報。我迅即趕往佛羅倫薩。腳踝還未全好,還在痛,我又想到見到勞倫斯時會怎麼樣,心情難以平靜。後來聽奧廖利說,他看了我要回來的電報后說,"弗莉達回來后要說什麼?"勞倫斯回答道,"盆里不是有桃嗎?她肯定說,呀,看上去九-九-藏-書真好吃。肯定去抓。"確實如此。和勞倫斯見面后,我看他"她終於回來了"的放心的目光,一時感到了長途跋涉的乾渴,就吃了桃子。
親愛的岳母:
親愛的埃爾斯:
一個星期天下午,奧斯伯特和埃迪斯·西特韋爾來了。他們給我們以異樣的感覺。好象他們受了什麼嚴重傷害,對社會採取一種傲視的態度。他們非常神經過敏。他們裝得沒什麼大事似的,但他們對某件事特別在意是很明顯的。他們走後,被完全打亂了情緒的我們出去長時間地散步。
D·H·L
特拉斯特霍普
寄去一些錢。你應該永遠是斯蒂夫特的公爵夫人。祝你健康。
我想寫一本有點旅行指南性質的、介紹翁布里亞和伊特魯里亞人的科學的書。多半由我來寫。然後,6月在上帝保佑的好天,大家都去你那裡。當地連月多雲,很憋悶,西羅科風在呼嘯。好像在煮什麼。春天就要到了。
她說,"我就問他,你喜歡我媽嗎?於是,那位說,你這提問太沒禮貌,我不是剛給你媽修改了那幅畫嗎?"聽了這些話,我還是不明白。因為他願意幫助所有的人。所以那不是愛我的證據。不久女兒埃爾莎也來了。於是,勞倫斯顯然是要對抗我的示威運動,把他的妹妹阿達和一個朋友叫來。這樣出現了兩個對峙的陣營。阿達來了。我聽到在我房間上面的、有陽台的勞倫斯的房間,他向她發我的牢騷。具體說什麼,沒聽清,但從他倆的語氣中可知就是那回事。
我們看著這些情景,愉快地前往佛羅倫薩。到佛羅倫薩后,我們先去奧廖利的商店,打聽他的各種消息和我們朋友的消息。然後出來,各自選購自己中意的東西。在佛羅倫薩購物不像在大商店裡那樣累人,而是相當有趣……,那裡有紙店、皮貨店、香水店、紡織品店。一個挺氣派的商店只賣天鵝絨和絲綢的帶子。各種顏色和尺寸的帶子一應俱全,有水玉花紋的、有金色的、有銀色的。另一家店全是刺繡絲綢。後來,我去定做鞋,讓我很滿意……,因為鞋店不光量尺寸,更重視腳的感覺。後來又去"48號店",在那裡我們買了許多東西。
後來,赫胥黎一家也來了。他們在對岸的薩納利找到了一處房子。一天我們都在博里瓦日的向陽的飯館里坐著時,勞倫斯對瑪利亞說,"不對,瑪利亞,假如你真是非常富有的話,我們就不會這麼融洽。"
我們常常踏雪野餐。赫胥黎一家滑雪,勞倫斯和我坐雪橇去。後來,夏天,我又去了一趟迪亞布勒雷,可我幾乎認不出來了。它的樣子和有雪時的樣子大不一樣。
D·H·L
即使只有一天能飛出即成的世界之外也是非常興奮的事,就象在斯基島那樣。它使人類中的古老的亞當重生。即成的世界太陰鬱、太沒有生氣。
帝國旅館
1926年3月7日
現在我佔領著舊別墅二樓的一半。這裏離佛羅倫薩7英里,在塔斯卡尼的一個小山崗上。離鐵路兩公里,坐火車半小時就能到杜奧諾。周圍的景色很美——波德里和傘松交相掩映,使牆壁更難發現。等到了秋天,你來住些日子,趁一切都還沒有變得不好看時。關於我自己,正極力想使自己心情愉快,但是不容易做到。總之,這幢別墅租期一年,還不著急。
由於我們的馬車很小,我就像坐在玩具娃娃的手推車裡一樣。一天我帶牙疼的皮埃特羅上斯坎迪奇購物。他可憐地在腫脹的臉頰上纏了塊紅手帕。手帕上又仿著義大利式的時髦歪戴著一頂帽子。他的樣子非常滑稽可笑,我也那麼認為,但和我們迎面走過的人沒有一個人用奇怪的目光看我們。而坐著小巴羅蒂諾的我和陪我的皮埃特羅的樣子肯定像出滑稽戲。
這樣,勞倫斯回來了。孩子們說,"你不要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見他。"但我們都打扮好去車站接他。後來,我們四人過得很快活。他很有魅力,幫助埃爾莎和巴比解決生活困難。他說,"埃爾莎不是那種借口床上有隻跳蚤就把床扔進火里的孩子。"
我們的旅館在小海灣邊。每天陽光和煦、精神舒暢。我們始終注意不讓勞倫斯累著。在島上各處走。當太陽最熱時,我洗海水浴,或攀上岩石,一個人悠閑地俯看海灣。一天我在瞭望四方時,看見一個西班牙軍官騎著駿馬在眺望大海。他干擾了我的個人天地,我迅速披上浴衣要回家。我往海藻堆上跳,海藻內部是空的,它下邊是岩石。這樣,我的踝骨就象挨了槍子兒一樣,挫壞了,疼得我一拐一拐的。這時,軍官騎馬趕到,把朝氣挺拔的馬讓給我。當時,我想,這是一段多麼浪漫的遭遇呀。由於腳踝太疼,我怎麼也上不去那匹精神抖擻的馬。我索性讓他別管我。
星期六回來,收到了你的來信。弗莉達患了嚴重的感冒,兩個女兒倒非常結實。兩人都是很好的孩子。在和我的關係上,阻止她們的是弗莉達。
已經長成大人的我的女兒巴巴拉來了,和我們住在一起。她是第一次到我們這裏來的。我很高興和她一起生活。我長久以前對孩子的等待和懷念沒有落空。然而勞倫斯不高興一起住。一天吃晚飯時,我們爆發了爭吵。他對巴比說,"你不要認為你媽是愛你。你媽誰也不愛,你看她那張偽善的臉。"說著,他把杯子里的半杯葡萄酒潑到我臉上。除了挨過我母親和我的指責以外,還從未挨過他說的巴比竄起來生氣地說,"我媽對你太好了。簡直是把珍珠扔給豬了。"我倆哭起來。我心情不好,回到自己房間。
我們還不知道我們將幹些什麼。20日,我要出去。大概要去佛羅倫薩和羅馬之間的佩魯賈住上6周到8周。
她不能來這裡是很遺憾的。
恰值4月,嫩蠶豆綠油油,小麥和豌豆正在拔節。我們乘車駛過古塔斯卡尼的風景。從那裡可以看到自然和人工的完美諧調。還沒有完全荒廢。經過斯坎迪奇,越過兩棵側柏,往左拐,汽車開入小道。在塔斯卡尼一個小山崗頂上矗立著一幢別墅。我的心被它牽動。我想要這幢別墅。它有些大,但位置無可挑剔。前面,瓦爾達尼奧象幅全景畫,左邊是佛羅倫薩,後面是傘松樹林。
濱海薩頓,林克斯
你要和阿爾弗雷德一起去法國南部嗎?我去了蒙特卡洛和尼斯,真讓我受不了。我很討厭那種地方。不過,沒花錢——摩納哥的九*九*藏*書博塞茹爾的房租是50法郎。坐火車走不遠的博爾姆有非常高級的飯店,聽說地方很好,離土倫不遠。
他說,"什麼?你說要買樹嗎?誰那麼傻去買樹,從普萊特的樹林里拿一棵吧。"
再見。
呀,佛羅倫薩人的智慧是奇異的、幾乎是猛烈的。
勞倫斯和理查德·奧爾丁坦、布里奇特·帕特莫爾、多蘿西·喬瓦——我們叫她阿拉貝拉——等一起向克羅港島走去。
D·H·L
到了春天,我們從馬賽到了西班牙——先到巴塞羅那,從那裡再去馬略卡。馬略卡還沒有失去它的深邃。在海上遙遠的水平線上,非洲大陸隱約可見。
D·H·L
我認為,女人最大的快樂和滿足是在有創造性的男人前進、戰鬥時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嘗到了這種事情。他在寫小說的過程中或正在寫小說時我總是幸福的。就象任何事物都在發展一樣,我感到了一個新的事物誕生了。在琢磨什麼新念頭時,他時時起火、不愉快,而當新的理想湧現后,他就勇往直前,熱心起來,沉浸其中。
不知《羽蛇》的翻譯到底進行得如何。要演很長吧,但願不要讓人感到太長。我現在沒做什麼特別的事。因為我不太高興。
斯波托爾諾
當地挺暖和。幾乎可以說還熱。葡萄的收穫期上周結束了。我們這裏擺得到處都是葡萄。從岳母的信中得知,你也去了威尼斯。秋天的威尼斯,只要不太混雜,還是相當舒服的。你對今冬滿意嗎?
義大利人非常天真爛漫,既然牙痛,就沒人要把它隱瞞。菲丹扎塔是個漂亮姑娘,可惜只有一隻眼。所以她總是特意把有眼睛的那一側對著有人的方向。
我很高興和納施度過的歡樂時光。她總是對我很好。
很快聖誕節就要來臨。孩子們在所有的門上都寫上了"耶穌聖誕"。然而在義大利,聖誕節並不特別隆重。今天我去了薩沃納。那裡購物並不熱,地方不怎麼有意思。我買了無花果、葡萄乾。都是上等的。明天我把這些東西用包裹寄去。但願能趕上聖誕節。
將來,所有的事都要由代理人辦。因為我和他在法律上有了聯繫。不那樣做要起糾紛的。他為我很儘力。如果有片刻時間忘掉這些,都是我的過錯。
斯坎迪奇
親愛的岳母:
斯波托爾諾
從梅林達別墅出發到斯坎迪奇去坐開往佛羅倫薩的電車實在是令人高興!電車中有可愛的、把頭髮高高束起的塔斯卡尼姑娘……,一個人用紅手帕系著一隻雞,它的命運如何呢……
伯納多別墅
伯納多別墅
弗莉達患了感冒,埃爾莎和巴比卻一直很健康。巴比畫了一兩幅非常出色的畫。我還像過去那樣一直沒病,不過好像有點氣管炎。不過幾乎所有的10歲的英國人都有點支氣管不好。
伯納多別墅
那年夏天非常炎熱,我們想到山裡去。一個酷暑的下午,勞倫斯在院子里摘桃。他提著滿滿一籃漂亮的果實進屋……讓我看……不大工夫,他在他的房間里大喊起來,聲音挺怪。我跑去一看,他躺在床上,嘴裏滴答著鮮血,用吃驚的眼睛盯著我。我說,"請安靜,安靜些。"我扶起他的頭,血從他嘴裏流出。我只能扶著他,什麼也幹不了。我極力想使他平靜下來,同時讓人叫吉廖利大夫。大夫來了。我連續幾天在不安中度過。在7月的酷暑中照顧人,非常辛苦。吉烏利亞和其他鄉親力所能及地幫助我們。吉烏利亞想到主人病情很重,一大早4點就去斯坎迪奇,用大手帕包著鋸末裹著冰塊和奶給我拿來。然而奶即使馬上煮開,放到中午也就酸了。赫胥黎一家來看他。瑪利亞帶來了一束特別漂亮的蓮花。吉廖利每天來,奧廖利也來幫忙。在他能乘夜間火車去蒂羅爾之前的6周里,我一人不分晝夜地看護他。
1926年10月12日
在一個小城塞里,我們喝了咖啡,那裡是我們的住處。理查德看到騾子向我們這邊看,便衝上前去,像勇敢的鬥牛士那樣在騾子面前抖動藍圍巾。這頭騾子叫加斯帕。加斯帕逃進了灌木叢中,可是長長的耳朵卻直楞楞地豎著。它還用斜眼看理查德。他不知道怎麼鬥牛,看上去有點怪裡怪氣。
我在那裡和他們會合。克羅港島像個蘑菇島……以前我從沒見到過那麼多蘑菇。樹下長滿雜草的潮濕溫暖的地面上到處都是。我們有一頭騾子和一個傭人。他為我們做事,從下面的小碼頭那裡拿食物來。勞倫斯的情況不太好。我們在島上竭盡全力看護他。
夏末,他又坐立不安了,想回歐洲。他想去地中海。因此,我們去了離熱那亞不遠的、臨海的斯波托爾諾。因為以前他聽馬丁·塞克說那裡是外國人不太多的地方。在荒涼的城塞下有一所看來居住舒服的粉紅色別墅,我想借下來。我見了管理這所房子的農民喬凡尼,他說問題不大。別墅的主人是薩沃納的田內特·貝爾薩留。我們剛到海邊的一個小旅館,貝爾薩留就來訪了。勞倫斯迎出,不一會兒回來說,"你去看看,這個男人很瀟洒。"我一看,他簡直是在給女王過生日,穿著帶有豪華羽毛和綠色飾帶的制服。我們借了伯納多別墅,田內特也成了我們的朋友。勞倫斯每周日教他英語,但他就是學不好。
月底前能不能去巴伐利亞還沒準。太晚了!我要等到春天了。如果能去,我打算從義大利直接去伊爾辛豪森。
凱斯·凱威爾來了封無情的信——裏面說他一文不名了——,另外弗蘭凱蒂還在對打字的事說這說那。難以勝任礦山技|師的達爾哈姆來信說,非常想要《查特萊夫人的情人》——信封上的筆跡是奧里奧里的,可是沒有他的一句話。另外,赫胥黎只打來了電報。夫人想要雙人房間。假如他們把他們的小汽車帶來,我們就可以更好地看看好多地方了。他們應該在下星期二或星期三到。桑尼喬什麼也沒寄來。我想,你大概正和納施在岳母房間里。安娜得到花了嗎?請給她買一隻漂亮的壺,就說我給她買的。另外再給納施買20馬克的東西。我想送她點東西報答她給我的東西。不過,蝸牛和油大的內臟不行。我好象聞到烤肉的氣味。今天下午我們大概要去維貝。你假如回來,我們還要去格里埃爾,然後去位於海拔2000米高地的、面對三個小湖的、斯塔克的盧旁旅館。多半能去。然而,在夏天期間,別人會預定旅館。納施有什麼打算?向大家,也向那裡的女神們問好。
再見
親愛的埃爾斯:
一切都那麼平靜、有家庭氣氛。